第100章 塵埃落定2
2024-09-14 18:06:37
作者: 輕食豬蹄堡
第100章 塵埃落定2
任由那邊的男人獨自僵硬。
被抱著的貓眼小姐之前那種不好意思的心情這會兒已經逐漸消散了, 因為想要將澄黑貓眼裡面的愉快隱藏起來,善子忍不住將側額靠近了對方的肩膀,避開了視線。
她噢了一聲, 聲音被主動壓得低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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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 畢竟就算回憶起來也是過去的事情了。」善子語氣里像是什麼私心都沒有, 「不管是我還是五條先生都不是會因為那種事情動搖的人,不是嗎?」
她幽幽嘆了口氣。
「抱歉……因為之前的氣氛太好了。」不過這也是善子的真實反省,「好像就連我也變得稍微奇怪了起來。」她下意識用在外側的手背給臉降溫,但是就連自己都搞不清楚這話里捉弄、羞怯, 和想要玩弄他的反應的意圖哪個更多一點。
那邊的白髮男人已經誒了一聲:「等等等等……」
「之後不會了。」但貓眼小姐已經暫時劃下了線。
「啊。」五條先生的聲音隱約帶上的『完蛋了』的意思就連善子都聽出來了, 不過, 也許那也是故意讓她察覺到的示弱?
他總是這樣。
咬上去才會發現是非常冷硬的樣子。
不過不管他這种放軟的姿態是什麼意圖,善子都因為想要忍住愉快的感覺低下了頭,她的肩膀輕輕抖動了起來——那顯然不是一種能夠瞞過去的態度。
所以抱著她前進的特級術師才誒了一聲, 已經反應了過來:「……太狡猾了吧。」他語氣裡帶著抱怨看向了善子,「戲弄高中生就算了,就連我也一起戲、」
「五條先生應該知道我不是喜歡說謊的人吧。」而黑髮女人已經擡頭對上了他的視線。
白色羽毛球的嘴巴像是波浪號一樣抿著扭動了兩下, 拖長了聲音:「誒——但是總是會說內容是真話,但是因為不交代上下文,讓人很容易誤會的內容不是嗎?」
善子懶得跟他鬥嘴, 只是盯著五條先生看了兩秒。
「啊。」抱著她的男人嘴巴突然因為驚訝微微張開了,「……等等、從哪句開始是真話?」善子能感覺到五條先生的視線完全落到了自己的臉上。
而貓眼女主播已經看向了那邊往薨星宮進發的四人的身影:「之後不會了,大概就是從那裡開始的吧。」
「等等、善子……」
「因為五條先生總是利於不敗之地不是嗎?那您就贏下去吧。」她才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剖析、告訴這種看不清楚內心, 總是姿態好看的壞傢伙。
明明最簡單的回答就在眼前,低下頭就能夠看到。
他到底是不明白呢?
習慣使然?
還是只是單純地不想這麼做呢?
不, 一開始就不應該思考這種問題才對。
雖然只是稍稍有些動搖而已,但因為這種動搖已經對自己有些生氣的貓眼女主播下意識就用側額撞了撞抱著她的白髮男人的肩膀。
這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想這麼多嗎。
她獨自生氣地瞪了對方一眼。
「……要生氣的話至少也告訴我是因為什、」那位最強脾氣意外得好, 不如說總是給她一種明明不痛卻給她反應,任她欺負的表態。
而本身就是陷阱大師的貓眼女士對遞過來的小魚乾碎渣看也不看一眼,她無視了五條先生丟過來的話題:「那邊好像發現了什麼。」她的目光已經移向了過去的自己那邊。
*
事件因為善子的橫插一槓子逐漸從原本的命運產生了偏移,而站在一個更居高臨下的角度來說,這偏移並不僅僅在時間層面。
現在的時間節點是本該同化的6個小時後的上午。
偏移也發生在了其它方向——本來不應該被注意到的細節被看到了。
他們還沒完全進入薨星宮本殿的範圍,兩側是老式和式建築,圍繞宮殿所建的建築群——應該是工作人員、或者是薨星宮附屬的人員的居住工作的地方,也有進入薨星宮之前的安檢機構的作用。
一行四人行色匆匆地順著建築群包圍著的主幹道往不遠處,進入本殿的電梯方向前進。
一路順利,什麼人都沒有遇到。
善子卻對這裡的環境產生了好奇。
——也恰恰是因為這麼龐大的建築群這會兒看上去卻異常冷清,一點人氣都沒有。
「雖然把這邊叫做『宮殿』。」跟在後面的善子一邊打量著理子心口的紅線,「但是這裡的人意外得少,之前也是這樣嗎?薨星宮平時什麼人都沒有嗎?」
夏油傑倒是答得爽快:「不,平時是有人的,畢竟雖說天元大人的是結界核心、全知的術師,但是她仍舊是『活著』的。」
活著但是沒法離開薨星宮的話,當然會需要生活協力還有維護這邊的工作人員。
怪劉海男高邊走邊解釋:「「不過他們一般是聚集在我們現在路過的居住區,畢竟薨星宮內是結界的核心,除了維護是不允許有人長期滯留的……今天不在估計是因為要為同化騰出空間吧?」他看著四周無人的建築群,語氣是猜測。
「是嗎?」
她的這點疑惑並不只來自於目視的觀察、咒力感應,更多的還是紅線的因素。
善子注意到理子身上的紅線很少——估計是因為她已經作別了大部分自己的親友,所以前幾天就斷開了不少紅線。
這個中學生身上除了跟夏油君、五條君還有她、黑井的連線,基本上就只剩下三四條零星的紅線向高專外部的方向支著。
初步判斷那可能是和孔先生或者是別的外部協作人士產生的新因緣,但因為善子沒有看到紅線的另外一頭,實際上是什麼情況還未可知。
而除此之外。
因為他們還沒有完全進入薨星宮本殿的範圍。
理子身上現在還沒有產生和薨星宮內部的實體連線,但是也已經有兩條非常若隱若現,還沒生成的紅線了——它們還沒生成,所以就算善子用紅刃劃向它也無法斬斷。
而未誕生的因緣一條指向他們的前進方向、薨星宮的方向,應該就是天元大人的方向吧。
另一條則是通向了地底的方向。
……我們的腳底下有什麼嗎?工作人員?
而且,只有兩根代表善緣的紅線……
善子還是覺得哪裡不對,索性在路上就問了出來:「可是,我們已經
遲到了吧?」
他們已經故意拖延,錯過了同化時間六個小時。
但不管是外圍的工作人員,為薨星宮服務的信徒,還是別的什麼人——沒有人對這件事發表過任何意見,聯繫兩個高專生,問他們到底具體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也沒有人在這邊迎接、或是等著訓斥他們。
「這明明是咒術界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嗎?」說著是最重要,但是表現形態上卻像是沒有人在意一樣,把工作交給兩個高專生,情報泄露給外界的殺手,明明布下了陰謀,在驗收的時候卻一個人都沒有到場。
就像是違背門禁,在外面偷玩到凌晨的小孩偷偷回家……
「這裡什麼人都沒有啊,幾乎?」
家裡卻什麼人都沒有。
這不反常嗎?
「應該是躲起來觀望了吧。估計等我們……」女僕打扮的黑井美里警戒地壓低了聲音,「等我們打算讓帶理子離開的時候,那些人才會出來阻止也說不定。」
反倒是術式特殊的貓眼女高邊跑邊搖了搖頭:「不,這裡確實沒有人,連埋伏的人也沒有。」她看向了自己、夏油君、黑井的心口,「緣分會指向絕對會相見的人,就算是敵人的話,那麼,在我們『做出』會導致相見的決定的時候。」
可以預見的相遇會讓紅線誕生才對。
但現在卻截然相反。
只有理子身上有兩條即將產生的紅線,善子判斷這是因為他們計劃著『和天元大人產生緣分再斷緣』這種事,導致和天元大人的一面是必然見到的。
——但除此之外。
四人的身上卻沒有出現任何將要,不如說是必然要出現來阻止他們的惡緣;就算是善子他們的計劃即將失敗,理子同化自然而然會認識這裡的工作人員、維護者、看守者。
但理子身上也沒有誕生與這個『選擇』相對的紅線。
是因為這裡的人不想阻止他們?全知的天元大人已經看到了他們的計劃,所以臨時讓所有人都繞開了?一切都是她默認的?
還是不僅僅如此,因為……薨星宮發生了什麼?
還沒有等善子將這些猜疑想清楚。
在場所有人身上都突然隱隱約約出現了一條接近黑色、但還沒有完全結成的因緣線。
*
深紅到近黑色的半透明線路並不指向薨星宮的方向,善子不自覺順著惡緣被牽引的方向微微偏頭,發現如同指南針的一樣的惡緣指了道路右側,薨星宮外圍附屬建築群深處的某處……那代表即將碰面的敵人就在那個方向。
「怎麼了,是薨星宮的其它人在那邊嗎?」跑在最前面的夏油傑看不到紅線,但對善子的術式有了解,感覺也很敏銳,看到善子的無聲的反應,黑髮高專生已經啊了一聲,「不是善緣啊。」
貓眼女高唔了一聲,不敢讓自己扭頭的動作變得太明顯,只是將手指悄悄指向了右手邊的方向:「是在那個方向的惡緣。」但是只有一條線,「和我們所有人都連在一起了。」
現在的情況當然不是一行人改變目的地的時候,他們就算是瘋了也不可能這麼做——那麼,更加合理的推斷就應該是反過來。
「惡緣的另一邊應該之後會過來找我們,估計是會這樣誕生的緣分吧。」善子腳步根本不停,跑在人群的後方,眼前已經能夠看到去往核心的電梯了。
而夏油君則是皺起了眉頭:「你確定嗎?」
「怎麼了嗎?」
「……是放置咒具和咒物的忌物庫方向。」說到這裡的怪劉海看上去也起了疑心,他的動作先是慢了下來,然後馬不停蹄地加速往前了,「確實,按理說這裡應該有忌物庫當番的。」
但是這附近這會兒卻什麼人都沒有。
就連不了解高專構造的善子也啊了一聲。
那些傢伙會放鬆對於這些寶貴道具的看管……可能嗎?看管寶物的態度怎麼想都不可能是讓所有人撤離。
「除此之外……我沒有感覺到那邊有強烈的術師氣息。」沒有強到可以隱蔽或者是非常弱的傢伙,他的說法是這個意思,「不過之前悟也沒有注意到這個方向的敵人。」
那應該就是很弱的傢伙,真的會是什麼麻煩嗎。
而對夏油傑的疑慮,善子也很難給他一個明確的答案:「我只是按照我們現在的『選擇路線』,解讀出現的紅線所代表的答案而已……」貓眼女高已經把自己看到的術式情況和盤托出,「產生惡緣的同時身上其它的紅線沒有斷裂,應該不是會把我們殺死的傢伙就是了。」
這麼說著,善子已經看向了自己和五條君那條有些粗的紅線,它現在看上去完好無損,應該代表不管是她還是五條君都會再次碰面吧。
理子則是會遇到兩個對她來說不算差的因緣。
而他們所有人都會遭遇到一個是麻煩,但不至於把他們殺死的人。
*
理子這邊當然更重要,但是要無視忌物庫那邊的狀況也多少有些棘手。
他們現在又不是能夠隨意聯繫增援的身份——搞不好過來的增援一會兒還會變成阻止理子逃跑的敵人。
善子注意到最前面帶路的夏油君身上的咒力,已經因為煩惱而出現了非常細微的波動:「要不要用咒靈查看一下?」
那位怪劉海高專生已經嘆了口氣:「我的術式不像冥小姐那樣可以視覺共享啊。」不過即便這麼說,夏油君身後的空氣也已經出現了黑色裂縫,兩三隻長著複眼,黑色的腦袋和人耳形似,身體形態卻與鷯鳥模樣的小型咒靈從中飛了出來。
察覺到善子的視線。
「……是對流言的恐懼產生的咒靈,雖然等級差不多是二級左右,但是其實不強。」怪劉海高專生表情有些古怪地讓三隻奇形怪狀的鳥兒落在自己的肩膀上,邊走邊稍微解釋了這個咒靈的本質,「我是在調查一系列被啄瞎、被它們的聒噪耳語害得耳聾的受害事件的時候把它收服的。」
——這是對於流言、惡意揣測和構陷的恐懼和厭惡產生的咒靈,三隻迷你咒靈其實是一隻,不論距離多遠它們都會互相傳話,而且必須把三隻傳播者都殺死才算是殺死『流言』,它們互相應和,殺傷力不算強,倒是能夠起到一點探聽情報的作用。
善子不太明白夏油君的態度為什麼這麼古怪:「那不是很好嗎?」
「這個嘛。」這邊夏油君帶著善子一行人來到了前往薨星宮正殿的電梯前,一邊看了一眼善子他們一邊陷入了思考,「因為這種互相傳話的傢伙的本質……」他通過了提前設置好的殘穢認證,按下了電梯的下行按鈕。
然後在等待電梯的過程中,這個高專生才將其中的一隻留在自己的肩膀上,把三隻中的兩隻放了出去——直線飛行倒是比他們走路快上不少,一轉眼兩隻咒靈就已經順著惡緣的方向飛出去了十幾米。
「善子聽過三人成虎嗎?」怪劉海男高露出了苦笑。
只見蹲在夏油君肩膀上的鳥兒剛與另外的兩隻分開,已經開始尖叫了起來,估計是因為其傳說中有尖利的惡言的意義,它的聲音理所當然地像是破鑼鼓一般,非常響亮且難聽,但喊話的內容卻讓人頗有些無奈。
[已經在路上了——!在等車——馬上就到!我馬上就到!]
簡而言之。
「只是能聽聽程度的胡話啊。」面癱女高瞭然地嘆了口氣,「為什麼偏要在這種地方達成平衡。」
夏油君露出了無奈的笑容:「畢竟流言不可信才是其本質嘛。」
雖然可以傳話,但是咒靈傳話的質量往往隨著幾隻鳥兒的距離增大而逐漸失去可信度,就和三人成虎一樣——只能通過被鳥兒扭曲了不知道幾手的傳話消息來大致判斷情況是否緊急了。
叮咚一聲。
隨著底噪一般的機械聲,電梯已經到達了他們所在的地表——而善子看了一眼理子胸口的紅線,不管是善緣還是惡緣都還沒有形成,所以也談不上斷緣。
看來是必須下去不可了。
而夏油君則是注視著兩隻鳥的方向,飛行的直線速度確實很快,他們從山腰的入口跑上來花了得有半個小時,但是鳥兒飛到目視的地點不過兩三分鐘而已。
他們直接就得到了傳信的結果。
——是非常簡單而直白的惡意。
蹲在怪劉海男高肩膀上的鳥兒在叫了兩聲之後已經被祓除了其中一隻,能遠遠看到急速往天空提升躲避的另外一隻。
這是惡意其一。
而結果的另一部分則是。
這邊的這隻傳話鳥兒在『八卦同伴』被祓除之前已經扯起了破鑼嗓子,將自己『聽來』的八卦吐了出來:[我聽說隔壁的山本
太太把她的情夫們都殺了!]
兩個高中生和唯一的成年人對視了一眼,不太明白這其中的含義。
[你是不知道,嘖嘖嘖……我聽說啊、是一號情夫發現了她做的是偷偷摸摸的營生,她就一不做二不休——噶!]這是傳話鳥被祓除之前的聲音。
傳話只有這兩句。
雖然搞不清楚這傳話的具體指代是什麼,但這意向不管怎麼解讀都並不偏向好的那一邊,在場的四人中的三個都不自覺嚴肅了下來,只有理子還懵懵懂懂搞不清楚這鳥兒到底在說什麼。
「他會追過來嗎?」理子表情有些擔憂,被黑井攬住了。
憑藉貓眼女高從紅線中觀察到的結果來說,如果這麼繼續發生下去——她不自覺握緊了之前編好的紅線麻繩,沒有回答理子的問題,而是先確認起了這個波動的強度:「咒靈是二級?」
「嗯、一個照面就被祓除了一隻,是比預料中強很多的傢伙。」夏油君點了點頭,眉間已經皺了起來,「我給的指示是偷偷靠近,它們還沒怎麼靠近就被殺了。」
決定下得很快,他扭頭看向了善子和黑井。
「善子,悟的紅線呢?」
貓眼女高點了點頭:「很安定。」
「那以我們現在的『決定』來說,那邊的敵人和我們的遇見……」
「嗯。」善子又撇了一眼紅線,「是必然。」
留給他們思考的時間不多,夏油君拖長了聲音:「這樣啊……」然後他已經得出了結論,「也就是我們的必須做出和之前不同的『選擇』吧?」
一高一矮兩個高中生像是站在遊戲分線的節點上試探著兩個選擇的可能收益。
而善子已經明白了夏油傑的想法:「薨星宮的核心應該是安全的?」
「畢竟是日本結界的核心,不可能有壞東西……」
「明白了,美麗、理子。」善子看向黑井美里,「我們三個下去。」
那邊的兩人都看向善子和夏油傑,神情里的疑惑和慌亂再明顯不過。
「善子會把理子妹妹帶下去,斷緣就帶上來,我們之後去說好的逃亡協助那邊接頭,可以吧?」而這位黑髮高專生在說話的同時腳尖已經指向了和善子他們不同的前進方向,「他已經發現我們了,而且維持同樣『選擇』的話,他和我們打照面是必然,還不如我過去確認了對方的安全性就和你們匯合。」
說是『確認安全性』,但那應該是去看看情況,能不能把對方『祓除』的意思——
留給善子思考的時間不多,所以貓眼女高在話音剛落的瞬間就看向了旁邊三人的紅線。
夏油傑留在電梯轎廂外等著她的確認。
——紅線在選擇做出的瞬間就出現了相應的反應。
四人身上的之前被隱約連著的惡緣線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夏油君身上和他的前進方向產生了明確而近乎漆黑的惡緣線,而於此同時,夏油君和自己的紅線也變粗了一截。
不過他身上的紅線並沒有減少的態勢。
「沒有生命危險。」善子先是通報了夏油君身上的紅線情況,然後她才啊了一聲,「我們這邊的潛在惡緣消失了。」
老式電梯的側拉門伴隨著保養不擅的嘎吱聲逐漸合上
而隔著格柵的黑髮高專生已經露出了笑容:「明白了。」他在電梯漸漸落下的時候才和她們打了招呼,「我們一會兒匯合。」他擺了擺手。
也是等電梯終於落到薨星宮所在的半地下,善子猶豫了片刻離開了轎廂,緊接著,返程的轎廂門在三人面前關閉的那一瞬間——像是某種無形的逃脫選項被三人錯過一般。
三人身上的紅線出現了巨大的變化。
理子和黑井身上都出現了懸而未決,即將誕生的半透明紅線,數量不多,倒並不奇怪。
善子只是看向自己的心口,心緒忍不住凝重了起來。
這一瞬間,似乎是因為她做出了某種選擇……貓眼女高的心口出現了只能以千計數的紅線簇。
她還沒搞清楚這些紅線的變動到底是怎麼回事。
「姐姐大人——!」旁邊的理子已經指向了那邊薨星宮的中心巨樹,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善子小姐!」
「善子。」
第一。
不能讓神明知道你的姓名。
貓眼女高嗯了一聲,已經順著他們的指示看了過去:「嗯,是什麼?」
第二。
夜間營業的時候,請不要回應祂的呼喚。
貓眼女高先是看見了地底宮殿裡,一副『發生過什麼』的奇怪現場,然後她才注意到,這裡包括她在內只有三個人。
……卻傳來了三聲呼喚。
*
那邊廂的高中生們決定繼續分頭行動——而從他們分開之前,聊天窗口裡面的討論聲就沒有停下來過。
[與星同墜:……啊,看來紅線確實會成為不同選擇之間的道標呢。]當然,看到過去的當事人的感嘆是一大部分。
但還有一大部分則是對現狀和決策的討論。
[度假志願:這樣看來,這些分頭行動一方面就是造成所有人身上不同後果的原因吧……就是不知道夏油前輩趕過去的那邊發生了什麼了。]
[漂亮毒物:原來是這個意思啊,我明白了,那邊的事情應該和那些鳥兒說的一樣吧。]
[99:嗯嗯,我也悟了。]
[滑子菇:不,你們到底明白什麼了?]
[未命名73:不如說能翻譯那種程度的八卦編造反而是不正常的傢伙吧……你們兩個。]
[度假志願:因為和他們平時做的事情一樣吧,傳播流言。]
而腦洞一貫最為清奇的白色氣泡先是抗|議地誒了一聲。
[漂亮毒物:怎麼能說傳播流言呢——!我們從一開始就單純只是捏造而已!]
[未命名73:……那應該不是值得得意的部分吧?]
[漂亮毒物:咳咳、總之……一般來說這種傳言會涉及的不外乎是把事件等級渲染升級,根據自己的興趣偷換重點,但是,其中的元素肯定是不會變的嘛。]
而漂亮毒物的好夥伴也已經活躍了起來。
[99:這次傳話的元素不是很明顯嗎?坊間傳話最喜歡往女方帶,而且特別喜歡編造桃色緋聞,那麼只要排除這部分的話——情夫們,代表人數很多吧。有人死了這件事還待商榷,誰偷偷摸摸被發現了……稍微組合一下不就是那麼回事嗎?]
有人偷偷潛入了薨星宮別殿附近的忌物庫(意圖不明),在被發現之後,與發現了她的人動手了。
[度假志願:應該是已經被殺了吧。]
而這邊,跟著過去的自己一起,剛剛進入電梯的貓眼老闆娘則因為經驗豐富,早有了自己的判斷:「是因為我的紅線並沒有指向任何善緣吧,哪怕是追趕過去的夏油同學身上也沒有出現即將看到友方的善緣。」
只能判斷為,那邊已經沒有可以『相見』的友方了吧,包括忌物庫的看守當番在內。
聊天窗口內停滯了片刻。
之前他們還討論著這分兵會不會是危險的源頭,但是現在看來——
「是歪打正著啊。」和夏油同學一樣,選擇站在電梯轎廂外面
的五條悟已經給出了結論,「有人想要渾水摸魚,但是被傑干擾了。」
[與星同墜:但是我卻因為之後的事情把這些事情都忘記了。]
……這恐怕也是他們回來的意義之一吧。
而循著聲音,貓眼女主播已經看向了把善子放下就默契地打算和她分路而行的五條先生:「五條先生不是說要當精神支柱嗎?」她當然明白這樣分路的原因,所以這也只是玩笑話而已。
「牙白,計劃趕不上變化嘛,原諒我吧。稍微中場休息一下、一下下~」而那話當然被一手豎在嘴前的男人接住了。
比高專時期的自己更加遊刃有餘的特級術師這會兒終於把自己眉眼上的繃帶扯了下來,他的前發落在了額頭上,像是天空延伸的藍眼睛在瞥向站在電梯裡的善子的時候還帶著柔和的笑意,但移開、看向忌物庫那邊的時候已經掛上了距離感,出現了審視。
五條先生語氣冷淡了下來:「……在這種本身就通報了有『外人』進入天元結界,所以守衛分外稀少的時間點潛入忌物庫,並殺死看守。」只是打量了片刻已經辨認出了那個方向的來人是誰,「……啊啊、是熟面孔。」
電梯門嘎吱嘎吱地已經開始合攏了,善子隔著鐵門盯著白髮男人,只在澄黑的貓眼裡帶上了疑惑看著他。
而他卻什麼都沒回答,只是比了個把腦袋彈開,兩指按在平擺的另外一隻胳膊上,比出了像是邁開腿一樣跑的手勢。
貓眼女主播歪起了腦袋,已經大概有了猜測,卻不想讓他太舒服:「五條先生總是這樣,兜著圈子不把明確的想法告訴我……我怎麼會猜得到你的想法啊?」
「誒——還以為我會和善子心有靈犀耶。」
「真抱歉。」貓眼女主播面癱著拒絕了對方的心靈連結。
不過那樣帶著微妙柔和的笑容很快變成了正經,電梯內外的兩人都收斂了玩笑的意思。
五條先生指向了自己的腦袋:「是那個、」
「會跑的腦袋。」善子已經接上了他的話,「我知道的,大概猜到了。」
雖然五條先生那種彈開腦袋,長腳的肢體描述確實非常抽象。
五條悟誒了一聲:「……善子明明都有猜測了還是非要我親口說出答、」他的話還沒說完已經頓住,那個雙手插兜的白髮男人臉上爬上了驚訝,「啊,是這樣啊。」
「只是前提而已。」這並不代表他如自己期待一樣的開誠布公,她一定就會給出對方想要的答案,貓眼女主播最後還是忍不住補充,「不喜歡或是見勢不妙的話,我會逃跑的。」
而五條悟已經眯著眼睛笑了起來:「當然了。」
那對話已經進行到死路。
所以貓眼女主播面上的神情已經恢復了對眼前正事的關注,自然地轉移了話題:「那之後再見?」她隔著逐漸關閉的電梯格柵門看他。
「畢竟沒了精神支柱可不行吧,善子的話。」五條先生玩笑似的聲音隔著電梯的轎廂傳來,身影卻已經消失在關閉的鐵門後面了。
因為下落的電梯。
所以善子最後沒能來得及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