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塵埃落定3
2024-09-14 18:06:38
作者: 輕食豬蹄堡
第101章 塵埃落定3
2006年的這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為了在離開之前的最後之前把天內理子帶離這個泥潭, 齊木善子走進了薨星宮。
而本代負責守護星漿體和天元和平換代的六眼術師,被不受命運束縛的完全體天與咒縛引離了他本來的位置。
某位遠古詛咒師從這裡開始了自己的最後一次,也是最完善的一次計劃, 它站在屍體之上。微笑著靜靜享受作為結界核心的天元能夠看到這一切的發生, 卻因為同化被|干擾, 因而無法離開崗位、讓任何人阻止的這一事實。
幾種不同的選擇和巧合交匯於此,又因為註定相遇的因緣紅線之間的互相拉扯,讓所有人的行動方向都出現了非常微妙的改變。
*
夏油傑趕到的時候。
那個黑髮女人並沒有逃走——眼前是好幾個忌物庫當番的屍體,而蓄著黑色短髮的年輕女士看上去彬彬有禮且笑意盈盈, 要不是她就站在這些死者旁邊, 將一個閉著眼的正方體咒物收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都要讓人認為這是哪裡不小心誤入秘境的和善夫人、
啊。
夏油傑額頭已經落下了一滴冷汗,緊張之外,表情還有些複雜:「……所以才是山本太太啊。」
不過這些閒敘無用, 時年還是一級術師的怪劉海高專生已經任由詛咒撕裂了自己身後的空間鑽了出來——他先讓巨大的白色七鰓鰻直衝那位年輕女士的面門,才在攻擊的同時算是打了招呼:「您應該不是授權訪問吧?女士。」
他臉上扯起了絕對會被冥小姐稱之為禮貌但冷漠又敷衍的笑容。
而對面的詛咒師術式應該是重力一類的,白色的吞噬蟲還沒有靠近就像是與地面產生了磁吸力, 向前的力道被瞬間稀釋砸向了地面——就像是因為急剎車而脫軌的火車一樣,在碰到對方之前就已經變成了反覆自我曲折的波浪,陷進了地板上無法再前進半步, 更不要說咬到對方了。
她到底是誰?
狐貍眼高專生眯起了眼睛——不管怎麼看都像是沒什麼咒力和存在感的普通人,但是卻有術式,實際測試的話, 實力絕對不會比夏油傑現在的一級要更低。
而且,她帶走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
那位黑髮女性已經從咒靈掀起的濃煙中施施然走了出來:「我很喜歡有始有終, 所以就來打招呼了。」黑髮女性看向了這頭兀自緊張的夏油傑,「還以為她看到了這一切卻什麼都沒法阻止, 正非常狼狽地準備彌補爛攤子呢——看來收到了我的宣戰,那個把人圈養起來的家裡蹲還是派人過來了?」
什麼意思?
家裡蹲?說得是天元大人嗎?
還沒搞清楚這個詛咒師說得到底是什麼意思,夏油傑還沒問出口,他面上片刻的迷茫就好像被對方察覺了。
「啊。」那位黑髮詛咒師面上已經露出了驚訝,「這樣啊……我本來還對自己的隱藏能力很自信呢,你是自己察覺到我的?夏油君?」
而夏油傑用反問規避了對方的問題:「我應該不認識你吧。」他不是很想把善子察覺到對方存在的事情告訴這個來歷不明、實力不明、意圖不明的傢伙。
「哎呀……」對方拖長了聲音,已經歪著腦袋笑了起來,「夏油君可是很出名的,我一直都很關注你噢。」
夏油傑嘖了一聲,明顯是察覺到了詛咒師的棘手,已經讓更多的咒靈顯現:「抱歉,」他狐貍似的臉上露出了和對面有些相似不走心的笑容,「而且那麼明顯的氣息想不知道都難吧?雖然不太好意思這麼說,但是女士你的水準不怎麼樣呢。」
那詛咒師面上卻並沒有出現被冒犯的表情,她只是露出了一個帶著奇怪欣慰的笑容:「哎呀,果然,我這麼做是對的——就是應該誕生這樣的才能才對啊,這個世界。」她的態度裡帶著點將他人的成就視為自己對世間貢獻的微妙傲慢,「以後還會有更多的。」
夏油傑一聲不吭地又把那三隻傳聲鳥的完整體召喚了出來:「抱歉,我認為自己姑且算是家庭和學校教育的寶貴成果。」
您又是哪裡來的貢獻者?
聽這個奇怪的詛咒師說話他還不如聽傳聲鳥聒噪地講八卦。
而那鳥兒果然叫了起來。
[夏油君失散多年的媽媽出現了!]三隻鳥兒飛到了天上,在夏油傑的示意下一隻往五條悟的方向飛去,一個往薨星宮進發,像破破鑼一樣將聽到的話語被扭曲了一遍,[救命啊!]
狐貍眼男高被惹得直接笑了。
然後他的臉色突然陰沉了下來:「去死。」
虹龍直接從他的身後飛了出來,以斜上向下衝刺的方式規避著重力影響,直衝詛咒師的面門。
*
現在能夠依賴的戰鬥力就只有我了。
在察覺到這種事情的瞬間,善子已經警覺了起來——但同時,她也突兀地反應過來了一件事。
「剛剛……是誰在叫我的名字?」
黑井和理子還沒有來得及回答,貓眼女高就已經警覺地將手舉起,五指合攏示意兩人不要繼續說話或是多餘的動靜,但再怎麼聽,也再沒有傳來來處不明、呼喚她名字的聲音。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通道里三個人身上的紅線都出現了微妙的變化,黑井和理子身上都出現了還未誕生的更多紅線。
而善子身上則是更甚,數都數不清楚的紅線指向了她們來時的方向,而在三人前進的正前方——而和黑井美里和理子不同,她們身上
的紅線還是未完成,若隱若現的因緣。
貓眼女高身上,朝向薨星宮深處的紅線確實實實在在已經存在的形態。
她眨了眨眼——眼前的情報要得出定論還缺乏證據和邏輯鏈條和證據,但是要停滯不前的話,她們身上未成型的紅線也不能斬斷。
是以雖然善子也有點害怕,她還是繼續前進了——薨星宮本殿的結構非常簡單,逐層向內部下陷,像是洋蔥一樣層層疊疊的環狀矮層迴廊建築包圍著中央一棵巨樹一樣的結界核心。
中央的路線也很明確,一條直直向下的階梯通向了位於正中的巨樹。
她們繼續往前走了兩三分鐘就到達了這條樓梯口。
而此刻,善子終於看清楚了下面的情況,之前薨星宮側殿區域看似無人的情況終於得到了解釋,只見順著理子指向的方向,樓梯的末端,最靠近那棵巨樹的最內環已經聚集了為數不少穿著類似神官、巫女制服的傢伙——他們像是圍繞著某種看不見的障壁站著(善子的知識不足以搞清楚這障壁到底是什麼),兩兩間隔著四五米,像是圓陣一樣把巨樹根部,發著鎏金色光芒的入口圍在了一起。
這些人不動也不說話,只是目視著結界核心的入口站著——就算是聽到了她們三個到來的腳步聲,這些人也是一副完全不為所動的模樣。
要不是還能遠遠看見這些人因為呼吸而產生的細微起伏,也感受不到異質的咒力,善子都要以為他們不是死者或是咒靈了。
而不僅如此。
這些站著的人身上連接著的,正是黑井和理子身上若隱若現的、還未產生的善緣。
同時,善子還注意到他們那個方向和自己聯繫著的卻是已經凝實的紅線——也就是說。
他們是否見到理子和黑井還有待論證,但是見到善子卻是已經鐵板釘釘的事實。
不敢說話,理子只能摸出了手機:『他們在做什麼?是什麼人?』中學生飛快地按出了這行疑問,善子注意到了她手機熒幕上的圈外標識,這才想起了自己——貓眼女高連忙摸出手機,雖然結界裡肯定屬於圈外,但是如果是大哥的作品的話!
……也只有時隱時現,根本沒法建立有效聯繫的最微弱信號啊。
誒。
貓眼女高心中對於大哥的評級又下降了一階,但即便如此,她還是思考了片刻,先對著兩人搖了搖頭:『是善緣,但是具體關係不清楚。』
她又指向了理子的心口。
『而且理子的心口紅線還沒有生成。』那就無法斬斷,但是……如果說紅線是選擇的道標的話,『那應該是我們還沒作下的某種選擇的意思。』
但那是什麼選擇呢?又是誰的選擇呢?
面前的兩人都是一副茫然的表情,不太明白還有什麼未作下的選擇。
而善子已經低下了腦袋,在信號非常微弱的手機里,將過來接應的信息和自己的狀態都一股腦編輯進了和孔先生的郵件聯絡里,她按下了自動發送,讓手機搜索著信號,試圖讓它自動在信號穩定的時候就將郵件延遲發送出去。
然後想起了什麼,善子才無聲地啊了一聲,又找出了二哥的聯絡。
『有需要尼桑幫忙的事情,看到的話就過來找我。』
也是因為訊號微弱而維持在送信中的狀態。
做完了這些,她才示意理子和黑井在原地稍作等待,自己站了起來,深吸一口氣——雖然善子也有些害怕。
但既然這是她已經明確會產生的緣分。
——那就由她去看看情況吧。
*
貓眼女高有些疑心地踩著階梯往地底而去。
而女主播跟在身後,看著過去的自己一無所知地走向那片發著光的深淵。
在聽到了五條先生那邊的情報傳達和目擊現在的場面之後。
她已經大概對過去的天元大人、自己、和其它人做了什麼,由自己給自己留下的夢境筆記的意義有了模模糊糊的想法。
聊天頻道里亂糟糟的。
作為普通人的白色氣泡顯然不太明白面前這副景象是什麼意思。
[99:為什麼這些人沒有反應?超級詭異誒。]
[未命名73:這些傢伙是怎麼了?該不會和我們當時在澀谷一樣已經變成了奇怪的——]
「不是。」女主播對這一問題搖了搖頭,「他們是薨星宮負責維護結界的神官和巫女吧。」而他們現在做的事情,和善子平時在咖啡店設下的規定幾乎毫無區別。
也是,這些原則本身就是天元大人告訴她的——閉上嘴巴,不回應呼喚,以自己的咒力維持著結界。
而這結界也和她豎在吧檯上的那個完全一致。
是隔絕內外氣息,隱蔽的結界。
它完全起不到阻攔地下的那位的作用。
只是讓祂認為結界的另外一邊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東西,會安定地待在薨星宮的地下,圍繞在天元大人身邊而已。
[與星同墜:不過,在這裡提前準備了結界護衛,那只能代表一件事——]
「嗯。」善子已經看明白了,「天元大人恐怕一開始就做好了同化會失敗或是被阻攔的準備吧,她應該也看到過去的我們的計劃了。」不然現在同化的時間點已經過去了六個小時,就算是天元大人為自己的『過期』預留了時間,地下那位大人的情況也不可能這麼穩定才對。
所以答案只有一個。
天元大人早就看到了他們的計劃,不,不僅僅是他們的計劃,應該還有那邊忌物庫的那個粉色腦袋詛咒師的動向——然後她以全知的視角選擇了最保險的方法。
其一。
將薨星宮的大部分工作人員和職員清空,只留下豎起結界的必要人員。
[滑子菇:可是,這樣的結界也只能起到暫時的效果吧?]
善子知道他的意思。
就像是她的咖啡店一樣,就算是豎起了三四層遮蔽氣息的結界,祂也會每晚在咖啡館的地下盤旋,只是因為善子的精神處在領域的夢中才夠不到她。
這樣的結界是無法長期阻攔氣味的泄露,乃至阻擋泛濫發生的。
只能稍微拖延一點時間,大概也就一天到兩天吧?
[拜金女郎:可是按照這個方向思考,天元大人豈不是在放任同化失敗嗎?難道她也期待地下的那位大人四處亂轉、]
「恐怕是一半一半吧,一方面是精神上出現了鬆動。」貓眼女主播搖了搖頭,她一邊終於已經來到了階梯的最下方,已經想起了自己在十年後看到的天元大人的狀態。
身體的異化是一方面,這代表作為星漿體身體『過期』這一事實,也是同化的意義所在——刷新她的『身體』。
但是更重要的一點。
天元大人當時所說的:『就算身體是星漿體,但畢竟還是人類,承受能力是有限的』
……那個時候告訴自己的其實是精神上的腐蝕吧。
就和善子每天晚上的共鳴一樣。
精神上已經快屈從於對方了,就算術式還能吸引住祂在薨星宮盤旋,開始變化的身體溶於光河也能夠重新構成,不會像其它人一樣消解,但精神上卻已經開始贊同了那條河流的生存邏輯。
生存與壯大。
將幸福蔓延——
善子看著過去的自己終於來到了那些維繫著結界的工作人員身邊,因為他們不能回應,也不能說話——發現來到這裡的貓眼女高,那些人也只是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被他們結界圈住,位於薨星宮正中心那棵巨樹之下的祂。
金色的河流像是咬尾蛇一樣繞著一個陌生的,穿著簡樸的練功服的女性術師,然後那名術師和貓眼女高對上了視線——不知道天元大人是看見了作為高中生的她,還是現在的善子。
那位女術師對著善子的方向,臉上露出了微笑,眨了眨眼。
「恐怕十年前的這個時候,天元大人就已經發現了吧。」年長的貓眼女主播和高中生的自己一
起站在外面,只是小面癱眼中是純然的疑惑,而成年的她眼中只有瞭然,「天元大人的精神已經無法再堅持下去了,就算再同化也沒有用。」
天元大人失去了當看守的資格,這已經是她長跑的終點,所以已經沒有了同化的意義。
……那就是那時候告訴她的話的意思啊。
*
[度假志願:可是她還是委託了護送星漿體的任務,那就還是有同化的意向吧。]
[與星同墜:而且天元大人在我們匯報天內想要前往沖繩的時候要求了『務必滿足天內的願望』吧,那難道不是要完成臨終願望——雖然知道同化無用,卻還是選擇了要同化的意思嗎?]
而善子已經再一次搖了搖頭:「策劃這件事的人不是為了把作為星漿體的理子帶來,只是讓我們認為理子有危險而已。」
她看了一眼旁邊對這一切非常不解,試圖繞著巨樹的樹根試圖一個個尋找願意搭理自己的工作人員的貓眼女高,只是跟著過去自己的腳步,看著過去的自己做著以未來的自己看來完全徒勞,對於當下的高中生來說,卻十分必要的努力。
[未命名73:……那是什麼意思?]
「我對於祂的知識基本上都是來自天元大人的教授。」跟著自己腳步的貓眼女主播輕輕嘆了口氣,「如果以我僅和地下的那位大人打了十年交情的知識儲備,也能夠判斷這個時候的我會觸發光河的泛濫的話。」
她的目光瞥向了聊天窗口。
「你們認為,作為可以看到籠罩日本的結界裡發生的所有事情的天元大人會不會做出同樣的判斷呢?」
所以天元大人的計劃其二。
利用結界拖延時間,讓會引發泛濫的人來到薨星宮。
[滑子菇:……等等,那這樣的話。]
「策劃這件事的人認為,只要讓我們一直認為理子才是她的目標就行了吧,反正為了拯救理子的我們一定會來到這裡。」善子回答。
而要讓她過來的原因也很簡單,甚至就算善子現在已經想明白了自己被算計的事實,也不能指責策劃人的做法——光河的泛濫會導致祂從薨星宮出發,來到下一個目標物的所在地。
那麼。
「如果我離薨星宮越近,會被波及到的範圍就會越小吧,我想,策劃這件事的人就是這麼判斷的,這是泛濫發生的時候,危害等級最低的解法。」
天元大人估計就是在理子在廉直女子學院那裡和自己、還有兩個高專生相遇的時候發現的自己,恐怕這個引誘計劃也是那個時候開始的。
[未命名73:可是這樣不對吧……天元大人不可能提前知道主播你的選擇不是嗎?我們能夠判斷主播絕對會幫助理子是基於我們一開始在澀谷遇到了主播,並且了解你會做出的選擇,可是天元大人如果是在那個時間點才發現的主播。]
白色氣泡的意思非常簡單。
這種『計劃』只能由明確知道善子會做出的選擇,了解她的性格的人設立,但是天元大人是做不到的。
而這個問題也被善子簡單地回答了。
她盯著過去的自己,輕輕嘆了口氣:「所以,策劃這件事的人應該不是天元大人吧,這也不符合她不管事的性格——我想,應該是有人告訴了她,『在未來發生了這樣那樣的事情,這個走向可以確保所有人都只損失一點點事情也可以平穩落地,所以這樣做就好了』,所以,她就這麼安排了吧。」
[拜金女郎:等等、]
[滑子菇:可是按照這個走向,策劃這件事的人……]
黑髮的貓眼女主播已經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大概就是2017年,也就是此刻站在這裡的我吧。」
作為回到過去的『道具』,善子亮出了手裡的紅線。
「能做到這一點,對齊木善子足夠了解,絕對知道她會怎麼選擇,具有怎樣的屬性的人,好像除了我自己之外也別無他選了。」她應該是和天元大人也綁上了紅線,去到了她的過去,留下了情報吧。
是她自己策劃且錨定了讓自己墜落的失敗。
無論怎麼換著方法用邏輯推斷,怎麼樣不可置信,也只有這一個答案而已。
*
[漂亮毒物:等等等等——可是,檸檬撻這樣做的意圖呢?這不就是單純只是因為『我知道未來的自己會從災難中生還』,所以手動允許了災難發生而已嗎?]
而善子已經豎起一根手指:「不,確切來說、」她的話還沒說完。
年長一點的藍色氣泡已經冒了出來,他估計是還在看著夏油傑那邊的戰鬥,所以比砂糖醬要閒一點。
[毛豆大福:不,我想——確切來說,這次災害應該無論如何都是不可避免的,畢竟就算沒有善子,我和傑應該也會讓同化泡湯吧。]
[毛豆大福:我想……是因為只有『善子也是受災人群之一』這個特殊的變數滿足的時候,所有人才能夠剛好平穩落地,能夠平安落地。你想~畢竟能做到夢境裡的直播的人,借著我們的時間軸回到過去的人只有善子不是嗎?而知道這一結果,所以——善子就手動確保自己加入了受害者名單吧。]
不是阻止災難,控制災難。
前者無法做到。
後者代價太大。
而是讓它稍微偏移了那麼一點點。
[未命名73:可是,對於主播來說,就算人再好,也沒有必要這麼做吧,主動把自己加入受害者名單什麼的……]
[99:難道真的是愛情?]
[毛豆大福:雖然我會很喜歡這個答案,但很可惜……大概不是吧。]
而善子已經點了點頭:「我們之前已經知道這裡存在一個閉環,未來的我回到過去,來到這裡,干涉了未來,也告訴天元大人應該這樣做——但是反而導致了我的『受害』。但是,這個環狀是有起始點的——我們不是很清楚這個迴環的起點嗎?」
逃往咖啡店的善子是迴環的起點,她為了獲得自由展開了結緣的行動,這才導致了直播的開始和一系列接下來的事情,乃至回到過去。
或者,按照點讚醬的話來說。
是因為咖啡店裡的善子想要得救而必須回到過去,但她要救的,當然是『將要困在咖啡店裡的』自己才行;
如果回到過去,拯救的卻不是在咖啡店裡的自己,而是製造了一個新的世界線就沒有意義了,那就代表,在咖啡店裡的她(a)並沒有拯救自己,而是製造了一個沒有在咖啡店裡的她(b)的未來。
A是B存在的前提。
[毛豆大福:所以,哪怕是對幸福的世界而言——被困在咖啡店裡的善子必須存在,也會永遠作為『前提』存在,目送著另一個世界,沒有和我們相遇的善子得到自由吧。]
她只是解救了也許會成為自己,卻沒有成為她的另外的齊木善子罷了。
……這樣的話。
善子思考了片刻:「恐怕等我自己醒來的時候,也只是像是去遠方旅行了一次,並沒有對我自己造成任何影響吧。」
所以,那個時候點讚醬才堅持,必須要起始點和終點必須在這個地方對齊,必須要將這次的命運達成一個死結,做成迴環吧。
不僅僅是為了與同一個世界線的她相遇。
而是為了確保作為『拯救者』的未來的善子,也能成為『被拯救』的那個善子。
點讚的紅心飄了起來,卻沒有多說話。
是因為現在還沒到這個貓眼女高完全通向未來自己的瞬間嗎?
*
只有一個藍色氣泡獨自冷靜。
[毛豆大福:可是,現在的我們其實並不知道讓善子離開咖啡店的方法不是嗎。就算這麼計劃著自救的話。]那應該算是疑問,還是提醒,或是確認她的想法呢?
「……果然,五條先生你也猜到了啊。」善子是想通了泛濫的本質的瞬間察覺的這個事實,哪怕自己重新與人結緣,恢復紅線數量很多不容易被神隱的自己,喝了那麼多光酒的自己也不一定能夠掙脫祂的青睞了。
畢竟那位神明的食用優先級在這裡,就算她身上紅線很多,祂也會優先追逐自己而非天元大人。
眼前的路除了跟二哥回家別無他選。
[毛豆大福:所以,有方法了嗎?]
「現在的我沒有。」
[毛豆大福:是這樣啊。]從字眼裡很難看出那裡面到底有沒有遺憾。
而之前沒有仔細思考過的現實突然被揭穿,氣泡們已經嘈雜了起來——
[未命名73:等等,就算和我們結緣,主播也沒辦法脫離被神隱的體質嗎?]
[滑子菇:……果然是那個時候飲用的光酒太多了?]
善子點點頭也搖搖頭:「本質是因為我已經被『發現』,和祂的契約太深了,已經沒法甩脫。」她現在身上的紅線是多是少,只是影響她會不會被發現這一要素而已,但是祂已經發現且咬上她的話,意義不大了。
[度假志願:為了擺脫神隱而結緣,但是也因為要結緣飲用光酒,反而導致結緣也沒用了。]
[漂亮毒物:等等、那個——]
不過在這個關頭討論這個事情也沒有什麼幫助,貓眼女主播語氣平淡地打斷了氣泡們的討論,先將話題轉移到了眼前的事情上了。
「總之……應該是有可能性的,只要繼續一件件解決面前的問題,繼續前行。」貓眼女主播語氣談不上樂觀,但放棄實在是從來沒存在於她的字典里,「至少我在這次夢境裡給自己留下的提示是這麼暗示的。」解法就在前方。
雖然她現在仍不知道未來的自己指引給自己的道路上到底有什麼。
這是是將來的自己和過去的自己交替著做出了決定,過去的她是落入深淵沒有選擇,而未來的自己卻是知道這一切,卻也伸出了手。
貓眼女主播看著過去的自己仍在薨星宮工作人員維持的結界外逡巡。
能感覺到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善子舉起了兩根手指。
她已經完全搞清楚了——
不管是自己到底是怎麼斬斷理子和天元同化的紅線。
還是將細碎的無數條紅線的影響拼湊在一起,過去的今天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
首先是怎麼解決理子斷緣這一點的答案。
雖然按照天元大人和自己的計劃,理子本就不需要同化。
但咒術界的想法可不一定會和天元大人一致。
所以,恐怕自己的打算,是利用理子和天元大人斷緣成為保險栓——以斷緣讓同化無法發生,讓天元大人只能通過黑井來間接教授理子,培養她成為二代天元吧。
這樣不管是理子和黑井都能受到最完善的保護。
而不管是天元大人,還是咒術界其它人都絕對沒法對她們兩個出手。
「……理子心口的紅線現在還是『未顯現』的狀態,是因為紅線是選擇的道標,當我們還沒做出確實會影響未來的決定之前,道標就絕對不會變成絕對會相見的實體紅線。」善子說著自己終於搞明白的結論,「和我們離薨星宮的核心有多靠近沒有關係,只要選擇沒有做出,理子身上的紅線就會一直是那樣。」
這裡理子心口的紅線遲遲不能變成可以被斬斷的紅線。
是因為她們現在的『決定』還有不完滿的地方,所以無法引向善子所知的那個塵埃落定的結局。
[與星同墜:就和這個時代的我一樣吧,因為選擇不同,未來一直處於模稜兩可的狀態,所以紅線才遲遲不能顯現。]
[未命名73:所以……所以是因為點讚醬還沒有真心下定特定的決心,所以紅線才不能顯現?]
「不。」而善子已經搖了搖頭,「因為沒做出決定的人是我。」和之前所說的一樣。
就像是一輪牌局一樣,要每個人都走完了自己的回合,才能開始下一輪的結算——理子在這裡能夠做出的決定無外乎兩個。
理子要完成同化。
理子不要完成同化。
「我們的目的是理子不會完成同化並且成為天元大人的學生,所以無論如何,第一個選項都不可能被選擇。」
善子已經搞明白了這個邏輯鏈。
也就是說理子實際在主觀上沒有任何選擇,她能做下的決定只有『不同化』。
但如果她選擇不同化,她的命運就是『從一開始就不要見到天元大人』,那麼屬於她和天元大人相見的那條紅線從一開始就不會誕生,反而無法斷緣——你要怎麼斬斷不存在的東西?
黑井也是同理。
所以——這裡唯一會產生行動的變化,乃至影響全局的『決定』的人只有善子。
[滑子菇:……選擇?]
這麼說著的貓眼女主播已經看向了那邊的女高——眼見著旁邊維持結界的術師都是雕塑的模樣,貓眼女高又回到了位於階梯處的結界入口,終於和早就等在在結界邊緣的天元大人對上了視線。
貓眼女高還沒有說話。
反倒是天元大人開了口:「你終於來了。」
這既是對貓眼女高,也是針對此刻站在這裡的女主播的言語。
「相信你已經通過搜查了解清楚了吧?善子,我沒有惡意,薨星宮裡不存在任何有敵意的人,也沒有抓捕你或者是理子的人。」
只有善子自己知道該怎麼讓自己動搖。
那位曾經在善子最危難的時候幫助過她的千年術師站在結界內,示意她進來:「離我無法限制祂還有一點時間,不用擔心。」她對著兩個善子微微頷首,「……能幫幫我嗎?」
這就是過去的善子,和現在的善子需要共同做出決定的內容。
拯救和被拯救有的時候往往是同一件事。
到底是誰先向誰伸出手,善子現在已經分不清楚了。
*
而第二點,在貓眼女主播嘆了口氣,和作為高中生的自己一起進入結界來到天元大人的身邊,聽她說起過去的事情之前,也終於明白了環扣的最後一個節點。
到底該怎麼確保作為『拯救者』的善子,和『被拯救』的善子是同一個人。
——這是她自己留給自己的思考。
『正如沼澤人一樣,假設出現了一個和你有著同樣的樣貌,同樣的記憶、出身的沼澤人,是什麼決定齊木善子是你呢?』
她建好了閉環,該怎麼確定自己確實是去往那個好結局呢?
——是點讚醬給出的方向。
『今天出門先邁出左腳或是右腳搞不好就會出現一個新的世界線,所以,為了確保再次見面的姐姐還是我認識的姐姐大人……所有的決定都要一樣才行。』
世界線的分野是以選擇來區分的。
——也是二哥那個時候認輸的部分。
『人的本質、人的命運是人的選擇。』
所以。
對於失去了胸口的先天因緣,已經確定會被泛濫裹入其中的善子來說,到底什麼才是此刻站在這裡的自己的本質,更是她本人呢?
哪怕記憶、長相、出身都一模一樣,是什麼讓這個齊木善子是齊木善子呢。
到底有什麼,是她存在的證明,是她的『選擇』呢?
善子的目光不自覺看向了那些被她親手錨定的故事,因為沒有先天因緣,而由她親手選擇,與之產生聯繫的人們。
聊天窗口內的氣泡們吵吵嚷嚷的。
……她也是來到這裡才知道的。
貓眼女主播目光看向了過去的自己身上連上,只要斷緣就會消失的紅線——她的選擇與命運。
她存在過的證明。
也是比現在站在這裡的兩個軀殼與名字,更加符合『齊木善子』這一定義的存在。
這才是進入這個閉環的鑰匙。
*
「
如果斬斷就會消失,但是保留卻會招致污染。」女主播看向了握著紅刃的自己,「所以,這個時代的我應該是在陷入那條河流的時候不僅僅斬斷了自身的緣分,也把紅線託付給了他人。」
一個願意被她斬斷原本的命運,能夠阻隔命運、神明與紅線的干涉,緊緊握住線頭的另外一邊的人。
由對方來確保進入閉環,然後幫助什麼都不記得的自己走上這條命運之路。
這是確保她還是她最簡單的方法。
而那個名字已經來到了嘴邊——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那是保全自我的不得已之舉,但過去第一次做出這個選擇的她來說,那也許真的是命運吧。
一無所知的她把『齊木善子』託付給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