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夏日重現4
2024-09-14 18:06:16
作者: 輕食豬蹄堡
第89章 夏日重現4
「咳咳!」孔時雨被艱難地吊著, 全身力氣都用於維持自己不要摔倒把自己給勒死這件事上,他明顯非常好奇,「不過、你、咳咳、到底是怎麼知道派遣者和執行者是誰的……?」
「我是齊木善子, 孔先生——考慮到您以後也會經常提到我的名字, 姑且就先這樣自我介紹好了。」面癱女主播語氣平淡地說著, 手裡卻沒停。
她倒沒有期待自己能夠馬上得到對方的回答——所以女主播只是任由孔時雨艱難地吊在那裡,這才打開了他隨身攜帶的手機和筆記本。
當然,經驗豐富的中間人不會留下過多的紕漏,這兩台機器都是用過即丟的一次性用品, 根本沒有任何個人信息, 就算要說有什麼, 那也是只針對這次工作的往來聯絡和文檔之類的內容。
這就夠了。
不僅如此,善子還順著最近剛剛接通過,還沒來得及刪除的電話號碼逆向查詢到了最後和孔時雨聯絡的人是盤星教現任的法人這一事實。
然後, 善子才慢悠悠地將靠看到五條先生所知的未來作弊知道的一部分情報補票完畢:「現在只是夢境而已,我們的這段對話應該也會被這個時代的我合理化成符合邏輯的對話吧,所以和你說實話也沒關係, 孔先生。」貓眼女高低頭看著電腦熒幕,「如果說的是『我』是怎麼知道這些人的身份的話——是現在才知道的。」
*
[未命名73:……嗚哇,認真起來好可怕。]
[毛豆大福:畢竟善子也有屬於術師的那部分噢, 一旦想清楚自己該做什麼事情,要怎麼能夠達到的話,行動力就會很強。]
[普通人:善子只是個性很認真而已。]
[度假志願:不過這樣做的話, 不會像是我和灰原那個時候那樣違背時間原則產生悖論嗎?]
善子專注於確認手裡筆記本電腦里的殘存的情報。
「善子的情況是不一樣的,剛剛不都說過了嗎。」反倒是另外一邊作為旁觀者的砂糖醬開了口, 他在擺脫了那個白髮教師之後才恢復了冷靜,「善子在這之後就和所有人斷緣了吧?」
砂糖醬說的不錯——這也是善子才察覺到的事情。
[滑子菇:等等……這個意思該不會是……?]
善子能夠感覺到白髮男高是瞟了一眼自己才開口的:「她在因緣上不會對這個世界上、除了地下那個東西之外的任何人造成任何因果——因為在這之後, 善子和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沒有關係吧。」畢竟斷緣了。
[咖啡果凍:確切來說,是只要不違背被錨定的那部分就行了。]
[毛豆大福:就是我那些碎片化記憶吧?我想……天內一開始保留這些節點也是因為這個才對~]他的話是這麼說,但語句里卻並不帶有任何疑惑。
點讚的紅心飄了上來。
而善子已經逐漸理解擺在眼前,這段時間的各種巧合為她製造的條件、擺在眼前的意外們到底有著什麼含義了——這就是她留給自己的筆記,就像是每天早上起來,對忘記夢境的自己留下的囑咐一樣。
那個自己也為已經遺忘一切的自己留下了刻在時間軸上的『筆記』。
天內理子需要確認和她分離的齊木善子,和在那個偏僻村落里重逢的善子是同一個世界線的原因。
必須要從這裡開始的動機。
要達成一個閉環的理由。
逐漸清晰的拼圖,和那種明白自己要往那個方向行動的主動權漸漸回到了善子的手裡,之前的那種微妙不快|感也消失了。
「只要不破壞五條先生那邊被錨定的記憶畫面,我想,不管在這個時間點的我怎麼行動,應該都不會對後面的世界造成任何影響——這不僅僅是因為我在這次事件之後就因為不知名原因斷緣的關係。」善子遠離了掙扎中的孔時雨,抽出了自己的一根紅線,卻並不是為了綁在被審問的孔時雨身上。
她掐著線上的兩點,低聲問了直播間一個簡單的問題。
「這是一條可以往隨意方向無限延長、會輕易產生分支的線。」她如此發問,「那麼……要確認這條線上從A到B點之間線段不會出現任何變動和分支,最簡單、牢固的錨定方法是什麼?」
[未命名73:……在上面的每個節點都釘上圖釘?只要釘得夠多的話,總歸是……]
[漂亮毒物:可是還是會出現岔路吧?搞不好剛離開A點就產生分支了呢?而且這樣要錨定的地方就會太多了……]
身旁的男高已經歪著腦袋拖長了聲音:「打上死結。」
善子循著聲音,眼裡帶著驚訝地扭頭看向了砂糖醬。
白髮男高這會兒卻並沒有和她對上視線,只是雙手抱胸地扭開腦袋,然後才嘀嘀咕咕地開口:「我只是還沒有成長到那個遊刃有餘的程度而已……不是笨蛋。」
……比起往常的咋呼,這會兒砂糖醬語氣里的煩悶與不快好像要比平時認真很多。
年上的那個姐姐隱約覺得該跟他說些什麼,但現在完全沒有這個時機,所以她只能閉上了嘴巴。
[與星同墜:打上死結……?]而氣泡們完全沒有注意到善子片刻的分神,只是非常疑惑地重複了一遍砂糖醬的作答。
而善子沒有說那正確與否,只是將手頭紅線線段的A點和B點重合在一起——然後打上了一個死結做成了環扣,讓起始點變成了終點,原因變成了結果。
如果線產生分支或是變動的話,作為結果,也是原因的部分就會消失,這本身就會導致這個分支或是變動的消失。
但是與之相反——
「這個結的開始點是這次事件的結束,而它的結束點是我的這次直播,確切來說是進入這層夢境的節點,對吧。」
像是無聲的贊同那樣——點讚的紅心飄了起來。
這麼說著的善子用手指將這個紅線上的死結做成的套圈勾在了手指上,她扯動著紅線的兩端,甚至是將死結兩頭的線頭拆散出無限分支,又用手指撚動死結內的線段,讓棉線散開——但因為被死結固定住了兩端,如論如何它都是殊途同歸。
「——在這個環上的事件是絕對固定,絕對會發生的必然。」
不管善子在這個時代做了什麼,都不會影響這個環上的事件的發生與走向。
「前提是被這個時代被五條記憶錨定的部分不能受干擾。」砂糖醬不厭其煩地補充,「而且善子也好好完成了自己的部分,這是『進入』那個已經被鎖死的未來的前提吧,按照善子的說法的話。」
善子點了點頭。
[未命名1172:等等等等,後面的事件不會被你干涉這點我是明白了、可是這樣的話,一開始直播的時候根本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你這樣說的話,豈不就是『先確定了和我們相見的未來』,再『確定我們見面的起因』嗎?]
砂糖醬哈了一聲:「我們不就在做這種事情嗎?沿著我的時間軸逆行,再以善子的順行的時間軸和、」白髮男高說著說著突然卡殼了,他猛然地看向了聊天頻道,「……打上死結。」
[毛豆大福:是兩根噢。]
「喂,你還沒跟她……」
[毛豆大福:會和的時候?]
「嘖。」
「所以我才說,第一次直播是錨定的結果。」
而女高模樣的貓眼女主播沒有將視線從手裡的筆記本電腦熒幕上挪開,並沒有太注意到砂糖醬在說什麼。
「於此相對,被錨定的其它『結果』還有我給二號綁上了非常大量的紅線、孔先生成為了我的協力者、理子成為了繼任者、我在十年後的某天領域突然具有了將他人拉進來觀看甚至構造……乃至把人囚禁在其中的能力。」
雖然那個領域還是雛形,但看起來這應該就是它的發展方向吧。
而這起事件,光憑藉五條先生記憶中
打跑敵人這件事明顯遠不足以達成這樣的結果。
所以。
作為原因的自己一定是做了什麼——雖然就連善子也不知道這段線段上,到底是什麼讓她決定非要這麼把這一線段鎖定的內容。
她只是已經知道自己是從哪裡開始錨定這些結果的了。
*
這麼思考的善子背對著那邊仍然不願意開口的孔時雨,只是單純提高了音量發問:「還不願意開口嗎?孔先生——我並不是要誤你的事情,我只是想要和了解伏黑甚爾,並和他達成一個交易而已。」
她打開了電腦里的文件,看了一眼桌面右下角的時間,仍然非常有耐心。
「再過一段時間高專那邊作為護衛的五條悟和夏油傑就要過來了,要把你留給他嗎,那樣你的工作就會無法達成了吧。」她慢條斯理地問,語氣卻並不帶有過多的疑惑。
[毛豆大福:牙白,善子該不會想要當我敵人吧?]藍色氣泡冒了出來,顯然是一直關注著這邊的進展,[順便一提,這邊已經登機了噢~]
砂糖醬卻已經想也不想地已經把問題丟回給了那個特級教師:「不是說完全信賴她的選擇嗎。」他語氣裡帶著挑釁。
[毛豆大福:所以現在的我才是在這邊,而砂糖醬則是在那邊,誰也不干涉不是嗎。]
「應該說,所以你才放任那個沒有記憶的傢伙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動吧。」白髮男高這會兒語氣里的火氣已經小了不少,他雙手插兜,只是看著將腦袋埋在電腦前的善子。
而作為話題的中心,貓眼女主播卻並沒有對他們兩個嘴仗表現出任何角度上的關注,她只是關注著這部臨時用的手機里,郵件里二、不、應該是伏黑甚爾那模稜兩可的指示,還有僱主為了制止天元大人和天內理子同化定製的刺殺要求,她思考了片刻。
「首先,第一點。」貓貓眼女主播降低了音量,對著直播間悄悄舉起了一根手指,「現在的齊木善子是個一無所知,被卷進事件的普通女高中生,是和已經知道一切的我立場不同的人。必須要先建立了這樣的視角,搞清楚我自己到底是做了什麼決定,謹慎地做出選擇才行——所以,不是我想要『當五條先生的敵人』,而是我還沒有來得及成為五條前輩的同伴才對。」
因為這裡是一切的起因。
……如果我只是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我。
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呢?
某種程度上來說就像是對於自己本心的拷問一樣。
善子輕輕嘆了口氣——這也是自己給自己留下的『夢境筆記』嗎?
她在腦中模擬著這個時代自己的情境。
「對我來說逃脫不難,畢竟盤星教和孔先生都是普通人。」頂著女高身份的貓眼小姐已經明白了這個時代的自己的行動路線,「我應該是和現在一樣,先制服了孔先生,然後打開手機和筆記本電腦打算搞清楚來龍去脈……因為這個時代的我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人。」
她剛看到了這個時代的五條先生就昏迷了過去。
然後,高中生的自己應該就大致了解這次綁架裡面的簡單緣由,也大概了解了作為一切核心的天內理子的狀態,和作為甚爾他想要暗算的高專方面的立場,並且產生了自己的判斷。
想想這個時代的自己會做的事情吧。
「首先,這個時代的我並不認識、也不了解作為護衛的五條先生和夏油先生。」
[與星同墜:正確來說,這個時間點的檸檬撻連我的面都沒有見過呢。]
[毛豆大福:剛看到『我』就昏迷過去了,醒來之後就發現被卷進去了這種情況的事態——說實話,善子那邊的情報也包括了高專的任務方針嗎?]
聞言善子還沒來得及回答,旁邊的砂糖醬就已經把腦袋湊了過來,把視線投向了桌面上還沒來得及關閉的『少女的護衛與抹殺』的命令文書:「包括了——不僅如此,就連高專內部的文件也搞到了,這是夜蛾老師才知道的東西吧——高專真的沒有被漏成篩子嗎。」
白髮男高几乎湊到了善子的身邊盯著熒幕上那個內部文件的掃描件,就連夜蛾正道知情同意、並返回遞交總監部留檔的簽字都在圖片上面。
「不對。」善子認為真正的問題是,「這次任務真的不是有咒術界內部參與計劃的事件嗎?」
[未命名1172:確實……對於你們來說,天元的換代是事關整個社會和平的大事吧?就派你們兩個高專生去嗎?就連成年術師也不派遣嗎?之前就想說,真是搞不懂你們咒術界的優先級在哪邊……]
[未命名73:而且,要把少女抹消這種任務……交給還心有熱血的高中生,我怎麼想都覺得絕對有問題啊,簡直就像是期待著這個事情失敗一樣。]
[與星同墜:……唔,一方面是我和悟已經是當時最有希望衝擊第二、第三個特級的現代術師了吧。]
[未命名1172:不是還有第一個特級術師嗎?]
[滑子菇:那個、非常抱歉……不過那位術師是出了名不願意工作的反面教材……]
[未命名1172:……這種情況都不知道該說這算是絕對不給黑心企業幹活真是幹得漂亮,還是太不負責任了。]
[毛豆大福:不過這次工作是天元大人的指名……現在想來,應該是因為六眼和星漿體的融合綁定的關係才會找上我吧,畢竟是伴生關係~]
不管是善子,還是湊在善子旁邊的砂糖醬冒出了無法理解的誒聲,雖然原因並不相同。
只見戴著墨鏡的男高皺起了眉頭:「那種事情我可沒有聽說過……什麼伴生關係啊!」
[毛豆大福:畢竟是在之後進行更詳細研究的時候才知道的事情~砂糖醬就當我沒有劇透過吧。]
「每代的六眼應該是只有一個吧。」而善子疑惑的點則是完全不同,她不明顯地瞟了一眼自己身側炸毛地注視著聊天窗口,作為已知『六眼』的砂糖醬,她的眼中忍不住飄起了疑惑……事情有些說不通。
[毛豆大福:……是這樣沒錯,怎麼了嗎?]
就連砂糖醬都看向了自己。
但現在的重點並不是是這個。
「不。」貓貓眼女主播搖了搖頭,「還是先回到正題吧——首先,發生在過去的這起事件可以這麼說吧?和『咒術界』的某些人勾連的盤星教·時之器皿會,通過孔先生僱傭了二、伏黑甚爾來暗殺天內理子,阻止她和天元大人融合。」
[與星同墜:『時之器皿會』……真是懷念的名字,自從換代,我們已經很久沒有用過這個名字了呢。]
[滑子菇:那、那個、是懷念這個的時候嗎……]
善子倒沒被那些氣泡的討論影響,她又指向了自己。
「而此刻的齊木善子是一無所知的普通少女,我發現了這一陰謀,並且被牽連進了這個事件,一同被綁架了。」她歪著腦袋,試圖用第三視角思考自己,「同時,我也知道了,負責護衛她的兩個高專生術師的工作裡面也包括了要將她抹殺這點……」
砂糖醬想也不想:「怎麼可能真的按照命令做這種事情啊。」戴著墨鏡的男高皺起了眉頭。
[毛豆大福:正如砂糖醬所說~我和傑當時都不同意噢。]
[與星同墜:在接到任務的時候已經著手想著怎麼把人放跑了呀,仔細想想的話。]
[未命名1172:所以,把任務交給你們兩個真是讓人不能理解黑幕的智商——只能認為是故意的吧。]
而善子的回答非常直接:「但是我並不了解,更談不上信任這個時候的五條先生和夏油先生吧,更別說剛見面就昏迷的我嚴格來說連兩位的面也沒見到,所以,我應該是選擇了一條特殊的道路才對。」
為了確保天內理子可以不被融合,也可以不被刺殺,而且因為兩個高專生護衛也是潛在的『敵人』,所以她應該
也想了方法規避開和兩個高專生硬碰硬的情況。
所以。
這個時代的自己做出的選擇……
善子還沒來得及開口說明自己想到的計劃,氣泡們已經多少有些異口同聲地冒了出來。
[漂亮毒物:好好好,肯定是想辦法讓點讚醬逃過一劫吧?]
紅心密密麻麻地冒了起來。
[99:——當·然·是·逃·跑·啊!算了,一看就知道檸檬撻從來沒有想過那種事情。]
[未命名5327:雖然大概能夠猜到,不過主播的迴路真是一點都沒有往『這件事情是和自己沒關係的事情,只要逃跑就好』那種方向想啊。]
[未命名334:不過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非常好猜吧。]
[咖啡果凍:我說過的吧,善子就是這種總是會陷入正劇的部分特別棘手。]
看著刷屏的貓眼女主播輕輕哈了一聲:「安心,就和之前說的那樣,就算是我在這裡遭遇什麼情況,屬於大家的那段未來已經被鎖定,不會出現什麼問題的噢。」這麼說著的她突然頓住了,好像明白了什麼,但是又因為好像缺了點什麼情報而無法得出全貌。
善子帶著疑惑搖了搖頭,把雜念清空。
「首先,嘲笑我的人我絕·對會記住的。」貓貓眼女主播舉起了一根手指,「會在醒來的時候記在本子上的。」
[未命名157:這樣嗎?這樣會被主播記住嗎?]
[毛豆大福:不會哦~]
砂糖醬剛要開口的嘴巴閉了回去,以一聲哼聲表示了贊同。
而善子已經會熟練無視這種插科打諢了:「——總之,所以我大概是這麼做的吧。」她思考了片刻,「我把作為中間環節的二、伏黑甚爾撬了過來。」她應該就是在這個時候給他綁上的紅線。
「以善子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的實力來說,對上他都是沒有任何勝算的,這點你是知道的吧。」身邊的白髮男高皺起了眉頭。
[毛豆大福:畢竟善子很弱嘛。]
而那位被說很弱、沒有勝算的貓貓眼老闆娘嘆了口氣:「雖然讓敵人覺得我很柔弱,沒有戰鬥能力確實是對我有利的策略——算了,這也是我的失誤。」她姑且是對陷阱里的兩個白髮術師在心裡說了聲抱歉,「我沒有打算要和甚爾對上,他說白了就是被僱傭的刀,不是只有把刀折斷才是解法……我只是把自己的刀重新握回手中而已。」
她要和甚爾還有孔先生完成一個交易。
[拜金女郎:檸檬撻要讓他背叛現在的僱主?且不說有沒有辦法完成這樣的勸說和交易,輕易背叛大主顧的話,對做這行的人也是大忌,會影響財路的喔?]
[滑子菇:……那是?不對、可是這樣五條先生的記憶里也有和伏黑甚爾對上的記憶,這不是違背了被錨定的部分了嗎。]
「我不是說了嗎?這個時候的我並不信任五條先生。」善子先抹去了『怎麼做到的』這一環節,「所以,我應該是特意讓他對上了五條先生才對。」
她歪著腦袋,語氣輕柔地說著過去的自己打算暗算兩個高專生的經過。
「我的交易並不是阻止甚爾先生的任務,應該只是微微調整他的任務方針……」
這麼說著,善子這才將腦袋扭向了那個已經掙扎了有一會兒,被她吊起來的中間人。
善子蹬著椅子,湊到了孔時雨附近:「孔先生,還沒想好嗎?」
「咳、等等……?咳咳、你不是和他們一起的?那你現在是第三方?詛咒師……?」那邊的孔時雨明顯沒有聽懂她對著直播間的自言自語,「你想做什麼?」
「如果不是你們連帶把我也綁架過來的話,我是不會出現在這裡的噢,孔先生。」善子輕聲地回答。
然後她才對孔時雨,也是直播間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首先。
她想要讓伏黑甚爾的工作方針由殺死天內理子,變成襲擊天內理子一行人,確切來說,把目標換成五條悟和夏油傑這兩個人,目標是讓一行人錯過和天元大人融合的時間。
[毛豆大福:也太狠心了吧!善子——只針對傑那個傢伙不就行了嗎?反正他當時也被揍了一頓。]
[與星同墜:一起走吧。]
「二十七歲的傢伙撒什麼嬌啊……」砂糖醬額頭上露出了青筋。
而白色氣泡的疑惑則更偏向於基礎。
[漂亮毒物:錯過融合時間就可以解決點讚醬的融合問題了嗎?]
善子舉起一根手指,示意她稍等。
總之這樣的話——某種意義上來說,不管是孔時雨和伏黑甚爾都不算是違背了自己的初始工作,最多可以說是工作成果不盡如人意,作為僱主的時之器皿會應該不會生疑。
與此同時。
[毛豆大福:確實,這樣也能用他的力量來制衡我和傑……反正他本來的工作就包含了要解決我們兩個,變成你這個方針的話,伏黑甚爾的壓力反而小了。]
[與星同墜:畢竟這個時代的檸檬撻並不信任我們,稍微撥弄一下的話,兩邊都無法成為天內理子的敵人了。]
善子點點頭:「這應該是我十六歲的想法,不過,要說現在的我的想法的話。」貓貓眼女主播揚起聲音,「孔先生,作為交易內容和放過你的條件,我能委託你去調查盤星教的內部情況嗎?」
[未命名73:畢竟都把黑幕那種事情擺在眼前了,不去搞清楚也不符合主播的性格了,是吧?]
善子點點頭:「放置不管的疑惑,不去追根究底的陰謀只會在看不到的地方繼續醞釀而已,就跟放置蟑螂一樣,不會覺得很難受嗎?」
[未命名1172:總感覺完全能夠猜到這個發展,不過你們這些咒術師也太不在意『真相』了吧!]
[拜金女郎:畢竟神秘側很多事情就是這樣的,了解太多崩潰的反而是自己——應該說是,當時作為孩子的他們可能只是不太懂而已,不過……我們作為大人的話,大概是因為太了解黑暗在哪裡,反而缺乏去看清楚的勇氣吧。]
[毛豆大福:啊!這樣一說,就像是沒有勇氣去跟著蟑螂屍體找到蟑螂窩一樣?我每天看著那些東西都會精神壓力很大誒~超級想全都清理掉的。]
[滑子菇:……那個、說總監部是蟑螂窩是不是有點太。]
[毛豆大福:誒~說那種話的是滑子菇吧?]
[滑子菇:誒?等等、誒……]
「……」而被吊著的刺蝟頭男人沒有搭腔,他只是像是看著瘋子,或者是不懂事的天真孩童一樣看向了站在面前的高中女生,「你應該知、咳咳、知道自己沒有任何籌碼吧?除了、咳咳、我的性命之外。」
「如果我說甚爾絕對會同意我的交易呢?」
孔時雨只是踮著腳嗆了兩聲:「我和這個男人的關係可只有一起工作和下地獄而已。」
「這要比下地獄簡單吧?」
他答不上來,只能轉移了話題:「咳咳、你的目的是咳咳、阻止星漿體融合?咳咳、只要星漿體沒死,就算錯過一點時間……」
「不,錯過時間是不行的。」而善子已經搖了搖頭,然後她啊了一聲,一手抱胸,以另一手的屈起食指抵住自己的嘴巴思考了片刻,「當然,如果是這個時代的我,估計只是因為計算不足,過於天真認為拖延時間就能解決這個情況於是歪打正著吧。」就和她估計是歪打正著地說服伏黑甚爾一樣。
雖然善子確實是知道該怎麼說服伏黑甚爾……確切來說。
應該是修理好伏黑甚爾吧。
*
[滑子菇:之前就很想問了,為什麼拖延時間就能阻止融合?]
善子指了指地下的方向:「你們應該都還記得這位大人吧?我是被青睞的人,某種方面來說也算是半個星漿體——可以與這片星河融為一體的人,而最早和這片光河融為一體的人,最早的星漿體……當然是天元大人。」
這算
是和那光河相關的密辛,所以知道的人也不多。
「天元大人和理子嚴格來說都是可以乘著那片地下星河去到任何一個地方的吧?」
[拜金女郎:以直播的情況來說,應該是這樣才對?畢竟點讚醬那個時候也來到澀谷了。]
「那你們想過為什麼,夜間營業的時間會定在晚上,為什麼理子也只能在晚上的那個時候乘著星河過來嗎?」還有隻有在偶爾的夜間營業才能來到店裡的天元大人,「為什麼明明天元大人還在,理子也只能待在薨星宮呢?」
[與星同墜:因為會把祂招來不是嗎?會有一段時間天元大人也無法完全吸引住那位大人……]
[漂亮毒物:噫,這種感覺完全是犯罪分子招供自己的犯罪手法誒。]
[與星同墜:嚴格來說我並沒有成功噢,還沒有犯罪呢。]
[99:溫柔地說這種話看上去超級可疑——]
而善子無視那些插科打諢,已經點了點頭。
「為什麼?」
「因為不能讓人類響應祂的呼喚,會融進去的吧。而且,估計是專門把無法限制那個光河行動的時刻控制在夜間——因為夜間人少吧,不管是哪裡。」砂糖醬突然開口,他看上去對這個光河的事情分外上心。
墨鏡男高撓著自己的腦袋:「因為天元大人作為人類的壽命已經到達極限,再這樣下去不是變成喪屍暴龍獸、就是機械暴龍獸了不是嗎?……真是的,就不能把這個東西解決掉嗎。」
善子看向那個砂糖醬:「砂糖醬……」
「知道啦、知道啦!」而白髮男高先一步開始了煩躁,「那是人類正向情緒的沉澱,無法殺死……那種事情我當然好好想過的。」說著地下的那條光河,砂糖醬看向的卻是善子。
貓貓眼姐姐不太能明白他那種無名的憤懣。
[未命名73:可是,這和時間過去融合就不能進行是什麼關係?]
「對祂來說,星漿體、不死的天元大人是永遠吃不完的健康食品——因為星漿體溶於星河,吃下去也能重新出來。」善子指著自己,「我是麥O勞,姑且是因為一半適格,能只是丟失一些記憶勉強爬出來。」然後她雙手攤開,「那麼,而普通人大概就是路過就會自動吸收養分的浮游生物。」
[未命名734:很失禮誒!]
[未命名1172:所以祂是海底的大型藍鯨?]
[99:什麼大型藍鯨會吃人啦——等等、對啊,祂會吃人啊!?]
「還會繼續長大噢?隨著吃的越多,產生的『幸福』越多。」
善子已經點了點頭,繼續解釋。
天元大人是為了不讓這個幸福的怪物到處『吃人』所以才困守在薨星宮的,而那位大人會待在那裡的原因無非也只是,天元大人全知的視野和永生術式符合祂無限壯大的生存本能而已。
——也就是說,對於祂來說,天元大人是好吃的大餐,所以祂總是在薨星宮一個人都沒有的地下打轉。
而現在。
即將臨期的飯菜本來應該被刷新身體身體狀態,不然天元大人就會變成會被光河抵消的咒靈,或是逐漸服從於光河的精靈一樣的產物。
「如果說和星漿體融合就像是把已經有些不太新鮮的蔬菜重新水培,刷新保存日期的話。」貓貓眼女主播,「錯過時間,就只是過期了而已,壞掉就變不回去了,天元大人的靈魂已經被開始污染,沒法回頭了。」也無法轉移進新的身體。
[拜金女郎:所以天元大人才沒有辦法……只能接受培養理子成為新一代的天元?]
而和那位大人私交不錯的貓貓眼女主播已經搖了搖頭:「不,我想——」如果是被逼迫的話,培養理子且不論,天元大人為什麼會去幫助策劃這種事的自己呢,「她應該只是過夠了這種生活,自己想要結束了,所以默許了這種事情發生吧。」
只能待在一個地方,望著同一片風景的生活。
應該是能夠產生共感,所以善子才理解了天元的想法吧……天元也參與了進來,所以那個時候在自己詢問她直播間裡面的點讚醬到底是誰的時候,那位大人才無法回答。
「善子。」砂糖醬突然叫住了年上姐姐,「原理我們已經知道了,先說現在該怎麼做吧。」
但起不耐煩,白髮男高更像是沉默地把善子強行從那種想法中拉了出來。
*
噢。
對。
第一步,她要跟伏黑甚爾達成交易。
而做到這件事情,只需要說服甚爾,再讓他『活』過來而已——說服甚爾這很簡單,因為善子很了解家人。
而讓他活過來則需要甚爾過去的情報。
[度假志願:活過來?你店裡的那個傢伙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死掉的樣子。]
「那只是軀殼而已……如果人是會思考的葦草的話。」作為老闆娘的善子輕輕嘆了口氣,「二號大概是不會思考,空心漂浮在水上,只是被我牽引著重複著生活的葦草吧,活著或是清醒這種事情對於他來說本來就很痛苦。」
一開始就知道的。
她唔了一聲:「二號剛來店裡的時候,其實我就知道了他的過去肯定不太好——只是因為我很害怕寂寞,怕又被留下一個人,所以總是滿足於他什麼都想不起來的現實而已。」
因為破碎的男人需要她的指引來逃避生活,而她也需要同伴,不知不覺就無視著他顯現不出來的隱痛生活到了現在。
所以,在看到閉環的可能性,還有世界線的分野的時候她就想到了。
是的……是有這樣的機會的。
因為已經發生的事情不能改變,失憶的二號註定會來到她的店裡,他們註定會共同扶持著寂寞和傷痛成為互相支援的家人——她太清楚了,如果那個男人的本質沒有變化,那麼,還沒有失憶的伏黑甚爾也會同意的。
就算他嘴上不會承認。
但是作為家人的善子就是知道。
如果這麼問他的話……
他不會幸福,因為過去發生的事情不能改變。而且,伏黑先生作為術師殺手和殺人犯,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再享有逃避痛苦的權利。
但是。
有一個世界的他會幸福——有一個世界的他可以幸福。
以這樣的條件和他達成交易的話……
「應該是有同意的可能性的,二號是個總說自己不相信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本質卻非常笨拙的人。」善子的語氣一開始不太確定,「我的術式的效果,哪怕是借著因緣的本質,對於天與咒縛效果也是幾乎是微乎其微,所以,要達成到達伏黑甚爾『死去』那一刻的夢境的話,可能需要非常大量的紅、」
然後她想起了二號脖頸上像是麻繩一樣粗細,被無數條紅線編織在一起捆得嚴嚴實實的項圈。
善子輕輕啊了一聲:「他已經答應了啊。」
而那個中間人是在這個時候鬆口的:「餵、你說的可以『扭轉』人的生命,哪怕是過去也可以嗎?」那應該是善子和直播間商量的內容,和這個時間點的善子跟孔時雨說的話對上了,孔時雨看向了善子,「你要是能說服那傢伙而且不讓我們違背職業道德虧錢的話……我們可以談談價錢。」
「……是因為孔先生沒法打過甚爾吧,畢竟是你的王牌。」
「都說了我們只是一起下
地獄的狐朋狗友而已。」
*
而另外一邊。
2006年。
北海道,天元結界之外。
「世界是平衡的,正面的增加會帶來負面的增加,反之亦然。」頭頂縫合線的男人從冰雪中挖出了塵封已久的,和自己有過束縛的咒物,「負面的集體無意識變成了咒力與咒靈,而正面的力量則是往地下沉澱……」
「自從天元看守著那傢伙之後,得不到補充而日漸萎縮的祂已經引得咒力從平安時代的盛世下落到了現在這個程度,恐怕再過個一千兩千年,日本的咒力就會隨著祂的消散逐漸變得和外界沒有什麼不同了吧。」
他把咒物塞進了一個倒地的妹妹頭嘴裡。
「我打算讓潮水泛濫起來,不管是正還是負的,然後再看那樣的潮水裡,有誰是能活下來的適格者。」羂索低頭看向逐漸清醒的里梅,「把這樣的戲言稱為理想,你覺得怎麼樣呢?」
醒來的詛咒師根本不打算理這個跟個空巢老人一樣說個不停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