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夏日重現5

2024-09-14 18:06:18 作者: 輕食豬蹄堡

  第90章 夏日重現5

  幾條不同的命運在同一個時間節點, 在同一個事件上交織,本該岔開的道路合攏,本該共同前行的人卻將分離, 本該逝去的生還, 像是幾個方向不同的彈球在一個節點相互碰撞。

  但是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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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是已經大概猜測出來自己到底是如何變成一號, 選擇看著青春順其自然的特級術師。

  思考著要如何將她從那種被神隱的命運拖出來,卻多少有些束手無策,只能等待和『自己』匯合的白髮男高。

  還有要將這只能書寫一次的命運中的黑色命運空洞填上的善子。

  他們其實都沒有看見山間即將湧上的金色山洪,以及被這時間的巨浪沖刷, 變成嶄新走向的命運。

  只有一個看見了一切的超能力者, 過於簡單就能將一切改變的人類為了得到真心的回答, 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看著命運將兩邊的砝碼都擺上,看著她的偏重最後到底會倒向哪邊而已。

  但對於遺忘了那段過往的他們來說。

  這何嘗不是一種漫長的回望呢?

  *

  這頭的善子終於釐清楚了自己的路線,她在把那個中間人放下來之前和不情不願的他立下了束縛——借著工作之便替善子調查盤星教的事情, 把伏黑甚爾的情報告訴她,並幫她聯繫伏黑甚爾並達成任務方針的扭轉。

  但是,這裡面大部分執行的部分都必須要建立在一個前提上。

  那就是她能說服甚爾。

  [毛豆大福:我這邊已經半路了噢, 按照飛行里程還有一個半小時,加上咒靈車程大概還有兩個小時,善子那邊來得及嗎?]

  [與星同墜:也是, 如果我們在這邊沒有看到善子的話,那就真的是做實了善子的詛咒師身份了呢。]

  [毛豆大福:以我們兩個被打手針對的『受害者』角度來說,嗚哇……被超級壞心眼的女詛咒師抓住了呀。不過, 雖然敵對也挺有趣的,不過善子還是想想辦法吧, 變成敵人好像會很麻煩噢,這個時代的我可是拳頭比腦袋快的笨蛋。]

  [度假志願:你的語氣稍微不要那麼興高采烈的話我還是把你當成受害者的, 我拒絕成為這種事情的背景板。]

  [漂亮毒物:被抓住?糟糕……壞女人路線我也可以!不對,這種情況總感覺會是大福先生故意設套……]

  [99:抓住?什麼被抓住?]

  [普通人:——楠雄。]

  [咖啡果凍:正劇時間你們就不要出來了,對善子來說這是很重要的事情。]

  兩個白色氣泡直接被封住嘴巴禁言了半小時。

  而砂糖醬在說話間已經頂著聊天窗口皺起了眉頭,他的嘴巴閉緊,但已經快被自己癟著的表情扭曲成一個波浪號了。

  善子的注意力並沒有在聊天氣泡那邊,她注意了一下理子那邊的時間安排,瞟了一眼另外一頭的『警告』就把注意力重新投回了眼前的事件上——她倒是注意到了砂糖醬氣鼓鼓的表情。

  貓眼姐姐無聲地歪著腦袋,以手指敲了敲男高的肩膀。

  『無聊了?』她以嘴型無聲地問,『……一會兒出去吃冰淇淋怎麼樣?』善子輕輕亮了亮這個時代的自己的錢包。

  那個墨鏡男高撇起的嘴巴突然變成了一個生氣到一半笑也只到了一半的表情。

  然後他才像是要說給誰聽一樣:「沒關係嗎?那我要三個雪糕堆滿筒的。」

  『不會改變命運的。』貓貓眼姐姐以女高的姿態比了個OK。

  *

  情況回到正事。

  「如果你要說那傢伙『死掉』的瞬間的話——我知道的只有他剛入行的時候,和在第一任妻子去世之後才重新干回這行的時候。」刺蝟頭前警官語氣裡帶著疏離,已經三言兩語說了他自己視角所知的,和伏黑甚爾有關的故事。

  ——離家出走的年輕人,兜兜轉轉卻沒有辦法在普通人的世界生活,做來做去最後還是和最討厭的咒術師打起了交道。

  然後是結婚後把自己洗白,銷聲匿跡的他。

  緊接著,才是什麼也沒有說,好不容易爬了出去卻又灰溜溜重新落回這個爛泥坑裡的男人。

  「……聽說他的老婆死了,我也只是商量工作的時候去了他家裡兩次,只有個瘦得跟個鬼一樣的小鬼頭。」孔時雨一邊咳嗽一邊摸著自己的脖子,就算這樣也還是點了根煙,「不過,這傢伙也挺像是個鬼的……總算是運轉起來了。」那位老搭檔語氣表現得非常不在乎。

  他語氣淡淡,也只是說——自己對於伏黑甚爾的了解只有他在這種泥坑裡的模樣和他警戒著、不想他人知道的世界的外輪廓而已。

  那種『那邊是禁區』『他不想提到那種事情』的模糊形狀。

  善子眨了眨眼:「……孔先生其實和甚爾很像呢。」或許這就是他們合得來的原因吧。

  二號就是這樣的——他對一個事情的重視往往表現為不提起、拒絕直視的漠然態度。

  自己先表現得吊兒郎當,滿不在乎,就不會受傷;說出我也沒有很在乎,就不會被搶走——以低自尊的方式應對世界,說是反抗,其實只是放棄了而已。

  這麼說著的孔時雨睜著狹長的眼睛:「我做這行可不是來交朋友的。」不過他話是這麼說,已經拿回了手機,憑藉記憶將某位打手的私人號碼輸了進去,轉移了話題,「除非看到你說服那傢伙,不然我是不會行動的,這樣可以吧。」

  貓眼女主播當然同意了。

  她接過了手機。

  [未命名1172:不過,我是相信和二號有著共同生活回憶的主播可以說服這個時代的伏黑甚爾,但是當時作為高中生的主播能夠說服孔時雨的話……]

  [未命名73:其實本質也是因為孔時雨想要幫忙吧,認為是個機會,至少要讓那個男人知道……對伏黑甚爾,他比表現出來的要更關心搭檔誒,真稀奇。]

  [未命名334:你們這些人是不會懂里世界的情誼啦!]

  [未命名73:可是334你只是偷電瓶車的吧,什麼里世界啊。]

  [絕世大盜:我要聲明!我們主營的業務是摩托車!豪車你懂嗎,你知道摩托車比汽車還貴嗎?你根本不懂……]

  [未命名1172:我懂的噢334,就算改了ID我也知道你的刑期絕對會上升的。]

  [絕世大盜:……都說了會好好改過自新的。里、總之,犯罪分子之間的情誼就是這樣的啦,大家當然知道這不是什麼好地方,除了少部分神經病之外……但要是有能過上普通人生活的話,那當然會為對方高興和期待的啊……如果是真的搭檔的話。]

  [未命名73:犯罪分子哈哈哈哈,不過,確實,畢竟是一起下地獄的交情。]

  [未命名1172:不過,主播選擇自己處理這段,其實並不是因為高中生的自己處理不好吧,畢竟其實這裡會這麼發展的話,那就代表過去的她能夠順利說服了才對?]

  [與星同墜:帶著已知、和未知說出口的話會帶有不同的含義吧,話語中的那份『心意』是很重要的。]

  這對話對於過去的她毫無意義……是應該由十年後的她來說的話,她早該開口的內容。

  善子拿起了電話:「您好,伏黑甚爾先生,我是齊木善子。」

  電話里的另外一頭是賽艇中心的歡呼聲,應該因為是輸掉了所有的籌碼,所以對面那個壓低的男聲帶著點不耐煩。

  而聽完她幾乎是在做白日夢

  、像是詐騙一樣的請求和籌碼之後,這不耐煩變得更加明確了一些。

  [——所以說,你可以進入我的夢,要回到……那之前,把她帶回來,誒……嘖!喂!快點啊!]電波那頭低沉的聲音里全是滿不在乎和不耐煩,間歇還有把注意力集中在賽艇比賽上的不滿聲,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懶洋洋的,[詐騙?把電話給那個中間人,我可沒聽說他還有這種業務。]雖然是不同的時段,但是這會兒的甚爾聽上去就和二號一模一樣。

  善子搖了搖頭,卻沒有如同他的指示那樣把電話交回給孔時雨:「不是帶回來,很有可能只是製造出一個其它的世界線而已,因為對於這個世界來說,甚爾先生會遇到我就是因為『已經失去』……至少在我要邁向的世界線來說。」她想了想又說,「我可以和孔先生立下與生命掛鉤的束縛,一定是做得到的。」

  「喂,不要把我拖下水啊。」那個中間人聽見了善子的話,雖然是這樣抱怨著,但抽著煙的刺蝟頭男人卻沒有勸阻。

  她是因為二號什麼也沒有才遇到他的。

  所以那也是已經錨定的事實。

  所以,電話對面那個吊兒郎當的聲音才變得稍微認真了一些(但也非常有限):[也就是她可以活過來,但是不是在我這裡……而是在什麼奇怪勞什子其它世界線的地方。]電話那頭的環境聲逐漸變得非常安靜。

  簡直像是甚爾怕誰能聽見自己的聲音一樣。

  「嗯。」

  [但是代價卻是我要拿著盤星教的錢給你幹活,主動搞砸我自己的工作,再配合你,聽你的指揮。]

  「是的。」

  [……我可以看到嗎?]

  聽到這個問題,善子的語氣頓了頓:「……恐怕甚爾先生是不能入夢的,因為我的領域無法識別天與咒縛。」就算可以夢到他的夢,他也沒有辦法被抓進直播間。

  [啊……我看不到。]電話那頭低沉的男聲像是恍然大悟地拖長了聲音,[你知道自己說的話不僅浪費我的時間,基本就是欺詐吧。]

  「抱歉,我也很想說一定會把過去改變。」恐怕那就是尚且對這一切不知情的,年輕自己的女高過去許下的承諾,但作為『現在』,貓眼女主播不想撒謊來給他錯誤的期待,「甚爾先生是不會幸福的,我能夠保證的只有……某個世界線的你會幸福這件事。」她當然也不應該撒謊——否則由現在的自己來重演這個對話就毫無意義了。

  善子這之後要進入已經鎖定的某條未來迴環,而這條鎖定的未來線路里,他只能以付出代價之後的二號的姿態走下去。

  她聽見電話那邊的伏黑甚爾這才稍微提起了聲音:[所以,她會從那裡和我走上岔路,然後和幸福的我非常幸福的生活下去。]

  「我知道這種要求太、」善子的話還沒說完。

  [要怎麼做?]

  那個吊兒郎當的男聲像是將全副身家投入另一場賭博一樣懶洋洋地開口了。

  [反正我本來就喜歡把錢都丟在有去無回,註定贏不了的賭|博上不是嗎?]

  *

  計劃很簡單——和之前說的一樣,伏黑甚爾的工作變成襲擊天內理子一行人,但不允許對天內理子和黑井美里出手,通過襲擊兩名高專生來拖延他們返回、將理子送回去融合的時間拖延到『過期』為止。

  而如果那邊兩個高專生沒有強迫理子同化的意圖的話,稍微糊弄兩下就逃跑,而如果他們有要強迫理子同化的意圖的話。

  就絕對要阻止他們兩個人。

  [追到薨星宮裡?很危險誒。]電話那頭的甚爾吊兒郎當地說,[而且你還是『事後付款』。]

  是的——善子的代價只能在工作完成之後付給伏黑甚爾。

  善子思考了片刻:「在這一切結束之後,甚爾先生再在高專那邊和我見面吧,而且要準備那種程度的紅線,我也需要一點時間。」畢竟她的紅線是用血構造的。

  [不付帳的話我絕對會來找你的,做好被追殺的心理準備等著吧。]

  「我跑不了的,甚爾先生。」善子輕輕嘆氣。

  而她不能現在就抽身的原因正如五條先生互通的情報所說,兩個男高很快就會過來,而甚爾還在東京——甚至他的計劃里甚至沒有來到沖繩的打算,所以這個時代的善子不能走開。

  比起不能走開。

  「我應該是不想走開吧,畢竟沒有比待在天內理子旁邊更好確認事態的位置了。」善子思考了片刻,「那個時候,我估計會讓這個時代的自己來操縱。」而自己則是選擇旁觀的姿態。

  [滑子菇:誒……?為什麼?檸檬撻小姐不是打算全程自己操作把一切都、]

  貓貓眼已經將伏黑甚爾的私人電話錄入了自己的電話里:「命運之書本來就只有一次寫上的機會。」

  藍色的氣泡已經適時飄上。

  [毛豆大福:青春是只有一次的喔,以我們的功利之心來污染高中生再也無法回放的夏天簡直就是犯罪啦。]

  而砂糖醬則是一直站在旁邊等待,雙手插兜的男高嘖了一聲,一副要你管、你這個笨蛋為什麼不明白的神情將雙手插在了褲兜里……善子完全搞不清楚他的想法。

  「這裡是善子的『現在』,但是也是她的過去吧——當然也有該由她來開口的時候,所以,當然也有更適合過去的她來做選擇的時候。」白髮男高沒有看向善子,語氣卻是偏向她的。

  確實如此,她會想要自己操縱一部分,除了要搞清楚狀況之外,還有一部分是因為那是應該由她來說的話。

  貓貓眼女主播只是收起了手機,看著孔時雨一臉緊張地提前跑路之後才回頭看向聊天頻道:「如果都由我來填上就太不公平了。」她會頂上大部分只是為了確認走向、把該由她做的部分補完而已。

  不是為了覆蓋過去的她的選擇……現在這種情況的話,恐怕這個時間點的自己也有想確認的事情吧。

  「不過估計到執行給二號的支付流程這些還是得我來,過去的我術式水準還沒有那麼精確。」由她來製造完美的那一次成功的記錄,「而且需要我來規避傷害或者是戰鬥的部分應該也會是我來。」經驗方面也得用她的。

  「啊。」不過在離開女高的身體之前,「不過,我想過去的自己會這麼做還有一個原因。」善子舉起了一根手指,「這個時候的我只有十六歲半。」

  她順帶從這個時代的自己的錢包里拿出了好幾張福澤諭吉藏到了一邊的紙箱上,這才脫離了這個時代自己的身體,哪怕說起的是過去幼稚的自己,善子的語氣卻非常坦然。

  十六歲,還是個中二少女的年紀,想得太多,懂得卻不太夠,把什麼都想得很輕易。

  想要像是可愛的女英雄一樣拯救少女的命運,當個帥氣的女特工監視可疑的執行無人性的邪惡男高,跟個熱血笨蛋一樣,試圖破壞不知道哪裡的黑幕的陰謀難道不是再容易理解不過的事情嗎?

  她不想覆蓋掉這個有些笨蛋的過去。

  *

  然後正如之前五條先生的通報一樣,在善子離開這個時間點的身體又一個小時之後,果然——隨著過於張揚的動靜和盤星教教|徒嘍囉們的慘叫聲逐漸靠近。

  兩個高專生終於帶著理子來到了這處綁架地。

  五條同學直接一腳踹開了隔壁的房門,然後黑井美里說著自己被單獨帶到隔壁的焦急聲音才終於傳來,緊接著,過來這邊打開門,為在這間房間的女高善子解綁的人的卻是夏油。

  此刻已經脫離那個身體的善子正坐在空置倉庫裡面的桌上,和旁邊斜靠著桌邊的砂糖醬一起吃著剛去附近買來的甜筒,看著這一切發生。

  [未命名73:……考慮到了未成年主播很容易暈過去吧?]

  [99:十分!確實……這種明明什麼都不知道卻還是這樣做了的

  體貼算是加分項目吧?]

  而那個用繃帶包裹住雙眼的白色掃把頭這才從高專生的夏油身後施施然雙手插兜地蹦進了這間房間:「呀吼,等很久了嗎~等等、哪裡來的雪糕!?」特級教師臉上出現了像是被雷劈一樣的神情,高大的身影像是玩笑一樣僵硬了。

  [漂亮毒物:在在你·不·在的時候,檸檬撻和砂糖醬去買的。]

  [99:我們想看變形!]

  砂糖醬直接pero一聲舔了舔最上面的巧克力雪糕球,曬夠了,才直接嘖了一聲:「那副模樣演給誰看啊,明明肯定高強度窺屏看著這邊的發展吧。」墨鏡男高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五條先生的在這裡。」而貓眼女主播這才舉起手裡的紙袋,「之前在聊天頻道問想要什麼口味的時候,五條先生好像在忙別的事情?卡著時間買的,應該沒有化吧。」

  特級術師這才終於變成平時那副高大可靠的原型,他先是冒著小花接受了這重逢的禮物:「——剛剛是那邊的我在檢查飛機上的可疑人士,所以稍微花了一點時間看樂子,抱歉,讓你等久了吧。」

  [與星同墜:用言語試探這種事情不覺得會很羞恥嗎。]

  [滑子菇:……這也是樂子嗎?]

  白髮教師權當沒看見那種吐槽,從紙袋裡拿出了堆著三顆草莓香草巧克力味冰淇淋的甜筒的時候,嘴角已經翹得跟只大貓咪一樣了。

  「砂糖醬說五條先生肯定喜歡這些口味,我就這麼買了。」而被『試探』的貓眼女主播並沒有意識到那部分,她只是搖了搖頭,語氣輕柔地補充。

  白髮男高伸出一隻手掌:「不用謝我。」他咧出了兩排大白牙。

  而五條先生嘴角的笑容雖然沒有落下去,但像是哪裡不太舒服那樣歪起了脖子,盯著甜筒,看上去張口也不是,不張口也不是。

  善子有些擔心地眨了眨眼:「是因為五條先生強度太高了,所以構造體會有哪裡不太舒服嗎?還是因為紅線遮蔽著行動太麻煩了?抱歉,我必須維持紅線視野的情況確認這裡的發展……我待會確認一下吧。」說起來,這個之前也沒好好確認呢,五條先生構造的身體。

  「蛀牙犯了吧。」砂糖醬毫無良心地拖長了聲音。

  [99:說實話,不管是年下難得扳回一局的得分,還是年上確認身體狀況我都想看。]

  [咖啡果凍:不要把你的私心擅自當成民意。]

  而插科打諢之餘,這邊『不存在』的三人組才終於動作一致地坐在牆邊的桌邊,一邊吃著甜筒一邊看起了那邊的事態發展。

  那邊的夏油已經扶起了黑髮女高,三言兩語裡為『理論上什麼都不知道』的女高善子解釋清楚了她被波及的始末,當然,因為開口的是摯友二人組中更謹慎的那個——夏油的說明刪除了任務的內情,只說了需要保護天內理子的部分。

  五條先生已經舔了一口甜筒,並沒有坐上桌子,只是斜靠著桌邊待在善子的右手邊,語氣像是電影報幕:「與此同時,潛入敵營的齊木善子已經掌握了全部的來龍去脈,什麼都不知道的反而是眼前的摯友一號,和作為無敵帥氣的最強出場的五條悟。」

  [與星同墜:我拒絕這種戲份分配,不過,檸檬撻和我居然是這樣遇見的,真是想不到呢。]

  「反正你也有隱瞞,這就算扯平了吧。」白髮男高會兒反而是盤著一條腿,伸著一條腿這樣坐在善子左手邊,他完全懶得掩飾這天平有歪斜得離譜。

  端正坐在中間的善子木著一張臉咬了一口檸檬味的雪糕,不自覺打了個哆嗦才回答:「啊,說起來夏油先生也忘了這段時間的事情吧,萬幸,還好我出來了,不然看到的雖然走向是一致的,卻不是那個回憶本身了吧。」

  五條先生語氣里倒是不帶著驚訝:「果然,善子也這麼選了啊。」不代替這個時代的自己體驗青春。

  「五條先生其實一開始就知道吧。」善子咬了一口檸檬味的雪糕,不自覺打了個哆嗦。

  那位白髮最強只是微微偏頭和善子對上了視線:「畢竟在過去的自己相處方面,我可是前輩噢~」他神神秘秘地勾起了嘴角,「善子想試試巧克、」話還沒說完。

  而善子也還沒來得及搞清楚那句話的意思。

  砂糖醬的手掌已經隔在了她的臉前,擋住了善子看向五條先生的臉:「喂!那邊的情況才比較重要吧。」白髮男高歪頭示意另外一邊的,這個時間點正在進行的事態。

  貓眼女主播啊了一聲,她的餘光隱約看到五條先生和砂糖醬好像交換了視線,但回頭之後,那邊的兩個白髮術師卻都只是注視著自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於是善子也不再多想,把視野投向了那邊終於聚攏的高中生們。

  事情到達了第一個分叉點。

  *

  不同的視角里,是完全不一樣的基調與展開。

  只見這邊。

  被夏油說明狀況的女高點了點頭,雖然演技拙劣,但因為善子臉上本來就什麼表情都沒有,倒算是很平穩地把這副『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沒有在背後策劃別的事情』的劇本落到了實處。

  面癱女高盯著夏油傑,確切來說是自己和他之間誕生,如同棉線般粗細的紅線打量了片刻,黑色|貓眼裡面的探究直把怪劉海男高都看得有些不自在了起來。

  夏油麵帶微笑地伸出了一隻手:「畢竟你是被無辜牽扯進來的,如果齊木小姐想要回去的話,我們也可以聯繫到時候過來增援的後輩把你先送回高、」

  「她當然不能走了。」而某個隔著門框的男高五條的聲音已經冒了過來,雙手插兜,估計怕善子又暈倒一次,等在走廊上的五條悟並沒有走進來,「這傢伙的身份很可疑誒,偏偏是天內的情報泄露的學校里的咒術師,而且還是我們沒有聽說過的傢伙——我們已經發郵件給夜蛾老師去調查身份了,在這之前她當然要被我們看守著一起行動……」聲音幾乎只是通過半掩著的門後方傳來,沒有繼續靠近。

  ……說實話,倒有些像是警察喊話了。

  那邊的黑井美里和天內理子應該是受到了指示,雖然語氣明顯不贊同五條悟的說法,但也沒有繼續靠近。

  「餵、五條!要出賣妾身的話,齊木前輩早就能動手了吧,她和妾身同校比這個早多了——」

  「你到底站哪邊的啊臭小鬼,我當然是作為保鏢在審問啊你這個笨蛋。」高專生的語氣氣急敗壞。

  而善子已經看向了自己心口,三根粗細不一的棉線粗細的紅線往外延伸,直直通往了走廊的方向,都是善緣。

  她不太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然後善子這才開口:「我是齊木善子,首先……請不要用詛咒師那種方式稱呼我。」她連咒術師都沒有同意要做呢。

  「那齊木小姐也是流落在外的咒術師?」邊上那個怪劉海男高已經露出了和煦的笑容,「有沒有興趣來咒術高專學習、」

  「嗚哇,你那種我愛咒術的調調也是正論的一部分嗎?傑。超噁心哦。」喊話中的『警察』不合時宜地吐槽傳來。

  眯眯眼男高額頭上已經露出了青筋:「我只是在完成術師的義務而已,不幫忙的話好歹不要拖後腿,悟。」他嘆了口氣,「而且如果嫌疑沒有解除,之後也要把她帶去高專說明清楚的吧,這點我們不是在飛機上就商量好的嗎。」

  眼看著兩個男高估計是認為善子跑不了,完全沒有防備她,在貓眼女高面前就要把那些小九九抖了個十成十,接下來看著馬上就要吵起來。

  雖然他們看上去確實很強……但對自己的實力這麼自信嗎?

  於是貓眼女高舉起了自己的手,簡短地開示了自己的術式和之前昏迷過去的猜測:「我的術式只是觀測緣分和結緣而已,沒有什麼戰鬥能力……之前暈過去的時候,好像是看到了過載的東西。」貓眼女高搖了搖頭,既拒絕了夏油傑要把她送回去

  的提議,也是拒絕他的招攬,「而且,請允許我拒絕,我沒有成為咒術師的打算,嚴格來說,我應該是『不打算成為咒術師的術師』。當然——如果你們要監視也請便,不過我明天晚上需要離開一下去找個人,就在沖繩。」

  明天二哥他們的休學旅行就要結束了,雖然這邊是有了緊急情況,但是也得跟他直接碰頭說一下……自己想好的事情。

  旁邊的夏油傑眯起了眼睛:「齊木小姐知道這樣的巧合聽起來很可疑,對吧?」

  「反正只要不耽誤我的事情,我對與監視是無所謂的。」本意就是讓他們帶著自己的善子點了點頭。

  走廊上的五條悟已經失去了耐心:「……啊!你們拖拖拉拉的真是讓人受不了!」估計是剛才聽過了善子的開示,知道該怎麼做的白髮男高已經推開了門。

  善子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將視線移向白髮男高的方向就已經看見了虛實摻雜紅線的邊,她連忙扭開了腦袋,避免二次受害。

  而那個嚴格來說也是初次見面的白髮大高個已經直接把外套丟在了善子的腦袋上,把她的視線遮了個嚴嚴實實,倒是不至於昏迷過去了,可是非常憋屈。

  「……悟,這樣對女生很失禮的噢。」柔和一點的聲音來自夏油同學,但即便語氣這麼溫柔,他也沒有替善子解圍或者是把外套摘下來的意思。

  是壞得不太顯眼的傢伙。

  「她現在的身份是詛咒師嫌疑人。」而五條同學的語氣比起某種護衛,聽上去更像是來找茬的小混混,「我就說這一路飛機上風平浪靜,一定是在這裡等著吧。」

  是把亂來和人渣擺在臉上的傢伙。

  被制服外套罩著腦袋的黑色·女高·床單幽靈舉起了申告之手:「我有名字的,請叫我齊木或者是善子小姐。」

  ……這兩個人果然有把天內理子送去同化的可能性。

  得仔細觀察才行。

  而隔著黑漆漆的制服,兩個護衛中語氣更嗆的那傢伙已經開始了最後的聲明與確認:「雖然你作為詛咒師的可能性相對更低,但是……你是不是詛咒師,我們會自己判斷的。」

  貓眼女高語氣仍然非常平靜:「嗯,我知道。」你們是不是會把初中生送去同化的人,我也會自己判斷的。

  「如果你是詛咒師的話,我會以敵人的方式對待你,沒問題吧。」五條悟的語氣中並不帶有疑問。

  「雖然我不是……請便。」外套幽靈點了點頭——畢竟她已經打算用嫌疑人的方式對待這兩個人了。

  制服外的語氣上揚了起來:「骨頭很硬嘛。」被遮蔽視線的善子聽見了衣料摩挲的聲音,估計是轉身扭了過去,「傑,那就先按照方案C來進行。」他甚至還在C的字眼上加重了聲音。

  方案C?

  要給她戴上手銬什麼的嗎?

  就在善子如此思索的同時。

  「齊木小姐。」那個柔和一些的男高聲音已經傳了過來,「你會游泳嗎?」

  水刑?要把她先關在周圍都是深水,無法逃脫的地方?

  *

  氣泡里說什麼的都有,有人已經開始抱怨起學生時代兩個高專生的亂來作風,也有些白色氣泡已經嘿嘿笑了起來。

  「他們想要做什麼?水刑?」而這邊看著的貓眼女主播同樣迷糊,不過她的重點和那邊的女高不太一樣,要觀察的東西也不太一樣。

  善子終於得到了可以仔細打量這個時代,五條同學身上的紅線了。

  一套虛的——那倒是和五條先生現在身上的差不多,就連紅線的走向和分布也相差無幾。

  而那套明確的紅線。

  貓眼女主播看了一眼五條同學,又瞟了一眼砂糖醬和被紅線籠罩的五條先生——此刻後兩者正對著那邊的情況湊在一起不知道在幹嘛。

  正好。

  在過去的自己觀察夏油同學和五條同學的時候。

  ……她也有需要觀察的兩個人。

  *

  砂糖醬擡起自己的手,對於年長的自己寫在那裡的語句不太明白,白髮男高皺起了眉頭。

  『她那天說,她把自己身上的紅線給了一號,那會不會就是這個時候的我失憶的原因呢?』

  首先,這傢伙到底是在哪裡知道善子是把自己的命運線給了他的?你們兩個果然在那天晚上背著我說了些什麼?

  其次。

  『說這種話誰會懂啊!?我還以為你知道的是怎麼解決這個事態、』砂糖醬氣急敗壞地用嘴型發問,但那問題還沒說完。

  那邊的白髮教師已經雙手插兜,把正大光明說出來也無妨的內容講了出來。

  「醒來之後就把夢忘記是善子許下的束縛吧。」

  那頭的貓眼女主播聽到自己的名字,疑惑地嗯了一聲,看了過來,此刻的她只有手上拖行著的數量不少的紅線。

  她澄黑的貓眼帶著疑惑。

  而白髮男人只是對著善子的方向擺了擺手示意無事,然後他的手指才悄悄地是指向了善子的手腕上的紅線,然後,又指向了這個年代,五條同學身上若隱若現,即將落到他身上的紅線。

  「但現在忘記夢境的人是他。」

  年長的五條悟以口型告訴了砂糖醬自己的猜測。

  上天賦予五條悟的命運被抹除了,換上了善子牽上的因緣。

  發生了某種命運的交換。

  而砂糖醬思考了片刻:『這會是機會嗎?』這是他的第一反應。

  讓她從那個命運里掙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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