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你說哪種欺負
2024-09-14 17:26:55
作者: 瓜仁草
第75章 你說哪種欺負
話雖如此,回了客居后蒼厘誰都沒喊,自己又悄悄轉了出來,想看看怎麼方便在葫蘆崖探個點。
他慣於先手制人,想到便要去做,爭取縮短牧真浪費在自己這裡的時間。
朝著方才飯桌上問來的大體方位,蒼厘摸黑溜達半宿,驀而在雲霧開闔中瞥見個峰頭,看樣子很像是葫蘆崖。再往前出了林子,是一片相對開闊的地域。一帶溪流清淺橫亘山麓,繞石頭灘涂宛轉逶迤而去。又一藥齋臨溪而建,不遠不近落在灘涂上頭。
蒼厘打算靠近看看,卻不想涉水而過時,有人從藥齋里出來了。
他急忙俯下身,蟄在石頭之間一動不動,只用眼追望著,輕易辨出洛家兄弟的身影來。
洛久棠將輪椅停在屋檐下,彎腰屈膝打橫抱起洛重寧,一路下到溪岸,把人穩穩地放在岸邊大石鋪好的軟墊上,又將他鞋襪除了,托著他雙足浸在水中。
水雲莊構造雖不算複雜,但除今夜踏及的客居與膳廳,大都是未知之處。蒼厘這時候才發現,自己應該正好跑進人家莊主的私寢地界了。
可葫蘆崖的入口也在這溪畔對岸,這真是讓人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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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厘收回目光,不再妄動。怕洛久棠那個機警的樣子覺察了就要鬧紅臉,不由分說將自己趕出去。
趕了沒問題,起碼要看過葫蘆崖吧。
蒼厘想等人進屋再說。但想天黑了他們也鬧不久,蹲一會兒無礙。
他與那兄弟倆相距甚遠,可此地實在空曠,兩人縱輕聲交談,對話內容也巨細無遺進了他的耳朵。
「現在的水流還是冷了些,哥哥不要泡太久了。」洛久棠提醒道。
洛重寧莞爾:「知道啦。怎麼嘮嘮叨叨的。」
洛久棠垂了眼:「還不是你不聽勸。」
他不愛在人前說話,卻是很喜歡念叨他哥哥。這就順勢跪在洛重寧身旁,將他發冠拆開,拿著梳子替他梳頭。一邊道:「今天來的那三個人,我很不喜歡。哥哥看他們太多了。」
洛重寧有些好笑:「難道要我看你一輩子嗎?人家待不長,不過幾日就要走的。」
洛久棠沉沉道:「幾日也不行。哥哥要永遠看著我。」
洛重寧便陷入沉默,沒有吱聲,垂看溪水的目光有點茫然。
這對話有點怪了。放在兄弟之間,有點超乎尋常的曖昧。
蒼厘剛下了這結論,就見洛久棠放下梳子,握起一縷髮絲,虔誠地吻了吻。
「哥哥,你答應過我的。」
洛重寧也似在忍耐他出格的舉動,撇過臉去不看他,微微蹙眉道:「回去吧,水有點涼了。」
洛久棠眉宇間的哀傷只增不減。但很聽話地將洛重寧撈在懷裡,抱了回去。
一捧梳散髮絲和一雙滴水腿腕如兩匹上好綢緞,垂在洛久棠臂彎上晃蕩,珍重而炫耀,悚躍又恬寂。
不一會兒齋子裡點了炭火。卻沒有掌燈。
蒼厘想他們應該不會出來了。悄摸摸往葫蘆崖前湊的時候,從洞開的窗口瞥見讓人心驚的一幕。
他可算知道為什麼不點燈了。
炭火喑啞燃燒的影子裡,衣飾齊整的洛久棠正將他哥哥摁在榻上,腰身緩緩聳動著,密密親吻他細白的頸子。
洛重寧衣袍半解,露出一彎皎白胸膛。他手指緊攀榻沿,側頭望著窗外。這個角度蒼厘一瞬間以為自己被看到了,但定下神來發現洛重寧眼裡空蕩蕩的,絮著一層淚。
他在哭。一臉隱忍地沉默地哭。一看就是在被強迫。
蒼厘頓住了。反身往回退,窗口即將退出視野時,覷到洛久棠擡頭看哥哥側臉,不滿中帶點受傷:「哥你又走神。」洛重寧不出聲,下巴就被扳過去深深吻住。
再退一步,蒼厘就看不見屋子裡的景象了。他手上握著一顆冷磷石,想彈最後也沒彈出去。
蒼厘恍惚想到了緲姬。
她在籠子裡的時候,也是這麼哭的。
蒼厘回屋的時候看見牧真坐在桌邊。
牧真等他很久,不知他悄悄溜去做什麼,本來還皺著眉想說道說道。但一看他那副出神的樣子,眉頭又解開了。小聲問:「怎麼了?」
蒼厘搖搖頭。看著牧真燭光下熠熠生輝的臉,忽然不由自主地說:「我剛去遛彎,還好沒帶你。不然我怕你控制不住。」
「嗯?你說什麼啊!」牧真聽不懂,耳尖卻起了暈熱。
蒼厘平復了一下,還是照實說了:「我看見洛久棠在欺負他哥哥。」
「你確定?」牧真將信將疑,「他看上去除了哥哥誰都不喜歡,這還能欺負?」
「……就是喜歡才欺負。」蒼厘見人死活轉不過彎來,乾脆明示,「我說的是那種欺負。」
「……哪種欺負。」牧真心生不安。
「……在床上那種。」聽不懂真著急,一定要說透了才明白。
牧真呆滯片刻,好像沒聽清他在說什麼。半晌之後才艱澀道:「你沒看錯?」
蒼厘一臉淡漠:「我拿這種事開玩笑?」
牧真瞪大眼睛:「但洛莊主明明……」
「他不像是情願的,應該是受制於人。」蒼厘替人補完所思所想。
牧真凝目片刻,肅然鎮聲,「強迫血親,罔顧人倫大逆不道。欺壓殘疾,十惡不赦罪不容誅。」
蒼厘聽愣了:「你哪來這麼多車軲轆話。」
牧真見他無動於衷,有些急切道:「所以呢?他們現在呢?你看見之後呢?」
問題真多。蒼厘嘆氣:「我本來是想夜探葫蘆崖的,他們正好堵在我道上。我看見之後就不想上山了,感覺明日去也不錯。」
「啊?」牧真結舌,「你沒去阻止一下?就這麼看著?」
「就不小心瞄到一眼,誰還趴著一直看。」蒼厘無語,「我什麼身份,怎麼阻止?而且看那樣子也不是第一次發生,跳出去沒用的。」
牧真蹭地站起來:「在哪裡?」
蒼厘淡淡瞥他:「你要替天行道?」
牧真臉都憋紅了。
蒼厘倒了杯茶推過去:」坐下吧。我們才來一日,還不清楚莊中情況。貿然出手不好。」
牧真走來走去。
蒼厘懶得勸他,自己將茶喝了:「你沒事回去睡吧。我也要睡了。」
牧真卻不能沒事:」真的不管了?」
蒼厘只道:「你不想上葫蘆崖了嗎?」
牧真震驚:「你還想著葫蘆崖?」
蒼厘冷笑:「你的意思是,現在衝過去把洛久棠逮住剮了,逼得洛莊主顏面盡失斯文掃地乾脆自盡,然後這水雲莊沒人管我們,就能隨便上葫蘆崖了?」
「什麼跟什麼啊?」牧真瞪著他,「我才沒這個意思!」
蒼厘另倒了杯茶推過去:「那你想怎麼管?這種事怎麼問出口?」
牧真盯著那茶,委屈起來:「問不出口也不能坐視不管吧。」
「你倒是樂善好施。」蒼厘頷首,「罷了,這事急不得。明日我先探探虛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