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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巧合是不是太多

2024-09-14 17:26:57 作者: 瓜仁草

  第76章 巧合是不是太多

  次日一早,不見洛家兄弟,只管家領著幾個護院,叫了當地坐莊的獵戶帶他們去葫蘆崖。

  

  蒼厘見白熒舟早飯後一直跟著,不免稱奇:「白君不去掘人家祖墳了?」

  「要掘也得知道祖墳在哪兒呀。」白熒舟倒是條理分明,「何況光天化日之下,我也不能親自下場做現行犯啊。」

  蒼厘想到他會傀術,該是想趁這幾日摸清地形路線再說。不由頷首:「對嘛,聖靈子那麼個大活人都能盜得,這小小一株珊瑚樹又算得了什麼。」

  白熒舟嘿嘿一笑:「蒼君懂我。」

  後頭牧真聽他兩個越說越離譜,重重咳了一聲。警告意味相當明顯。

  白熒舟眼仁一翻,沒甚興味:「哼,我就看不慣他總是裝正經。對付妖魔鬼怪正經點就算了,對人還這麼端著架著未免忒無趣。」

  蒼厘笑了笑:「他挺有趣的。」

  白熒舟瞪眼:「是嗎?」

  「不是嗎?」蒼厘瞄見牧真緊繃繃的眼神,嘴角笑意加深,「你不也逗過?還逗得挺開心?」

  白熒舟打過牧真不少主意,卻不曾在他身上討到一點好處。每次抱著萬全的準備去都得莫名撞一鼻子灰,當真憋屈。無論何時提起都要唾聲晦氣,只此刻當著人面,白熒舟也沒心思開罵,撇了撇嘴,哼了一聲:「逗是逗了,開心卻未必。」

  不管白熒舟開不開心,蒼厘反正挺開心:「這正是他的有趣之處,其一。」

  「你倒是與他處得快活。」白熒舟酸溜溜道,「我要總對著個冷冰冰的腦袋,再好看的臉也受不了!」

  「哦。」蒼厘不置可否,「那你姐姐怎麼說。」

  「……姐姐不認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白熒舟苦哈哈道,「奇也怪哉。難道神族也有歷劫之說?姐姐真是下凡歷劫去,現在又應劫歸位了?可那是北胥君哇!自己本身就是個大劫了又有什麼劫可歷的?唉,我也鬧不懂。他和姐姐小時候長得一樣不說,性子也都相差無幾。這全沒法是兩個人啊?!」

  蒼厘想起北胥聽到「白雪鴻」這個名字時的奇怪反應,又憶及前時牧真於白雪鴻下落的占算結果:「星位不在祖洲」,但「在歸途」「定能歸家」。恍有所悟般提醒道:

  「想想聖靈子的卦辭,按你這個說法完全解釋得通。事情好像也都能對上。說不定你猜對了,他們就是一個人。」

  白熒舟的眼珠茫茫然在蒼厘和牧真間轉了兩轉,陡然一亮,將得意樓中之事想了個七七八八。

  他越想越真。五官卻是漸漸擰作一團,萬分糾結的模樣,說不清興奮更多還是惆悵更多。

  蒼厘知道無論如何他都沒打算放棄,還是有點佩服:「敢纏著那麼個怪脾性的不放,你也算有種。」

  「誰啊!」白熒舟張牙舞爪,「不許你說姐姐壞話!!!」

  「行。就准你說聖靈子壞話。」蒼厘有意噎人。

  白熒舟不甚樂意:「你怎麼幫他說話!」

  蒼厘淡淡一笑:「不是說了嗎,我現在是他的人。」

  白熒舟齜牙:「啊?這都猴年馬月了,你們還綁著哪?」

  蒼厘聳肩:「這不是分不開嗎?」

  白熒舟倒很是義氣:「你若是想分又分不開,我來幫你!」

  蒼厘仍一副不以為意的架勢:「先這麼著吧,不著急。等需要白君幫助了,我自然會來尋你。」

  白熒舟又樂將起來:「那說好了!你可別不來,我一定等你。」

  他兩個碎碎嘮了一路,牧真始終跟在後頭憋著一聲沒吭。終於又走到蒼厘昨晚潛察過的石溪灘。路過門戶緊閉的藥齋時,蒼厘擡下巴示意牧真。

  牧真給他掃了幾眼,還沒反應過來。

  蒼厘就特意擡高聲音:「你別說,這齋子建得倒是雅致。」

  前頭洛管家聽了,回身相和道:「這裡本是我們老莊主研藥製劑的去處。莊主小時候就喜愛此處風景,常常泡在裡頭十天半月的不出來,現在索性便當小書房用了。」

  他說得詳盡,倒不是個曲意逢迎的作態,更像好容易碰上能嘮的點子細細展開說道。

  「原來如此。」蒼厘便跟道,「那莊主就在裡面了?」

  洛管家點頭:「應該還在裡頭歇息。近日事情比較多,莊主通宵批閱公文,一般午後才會起來。」

  牧真這才明白過來。念及昨晚蒼厘口中的倫常敗壞之事,他白澄澄一張麵皮紅了又青,青了又黑。

  一行人過了灘涂,攀至葫蘆崖頂,進洞去看那壞了的冰鑒。

  該說不說,這葫蘆洞裡確像遭了天劫。應是有落雷從洞頂豁口處正正劈進了葫蘆瓤子,給這大石葫蘆劈得不成正形,只剩半邊禿瓢。

  牧真上前查檢一番,驀然有些理解當日蒼厘撿那玉膽殘片的心情。正想自己也弄一塊葫蘆石帶走,起碼算有個交代,但見一眾家丁防賊似的看著自己,愣是沒好意思動手。想著還是要回去和洛重寧說一聲才好。這山這水雖為天生天養,但現在畢竟歸人家管了,是有主之物。就算再不得用,自己身為一個外人也不好擅作主張。

  回去的路上,蒼厘悄不做聲塞來一塊溫熱之物。牧真拿在手裡一把,就知道是那葫蘆石。

  他震驚地看過去,看到蒼厘唇角微微一勾:【知道你不好意思,我替你拿了。不用再跑一趟。不客氣。】

  牧真一時無言,進退兩難:【我還是去和洛莊主說一聲。】

  蒼厘覺得麻煩:【反正這東西都廢了,你就當是撿的。而且葫蘆丸若是還在,只要沒送完,隨便就能給你的,不必糾結。】

  點到為止,蒼厘不再就此多言,轉頭向旁地搭話:「洛管家,這冰鑒什麼時候壞的?」

  管家大概是給人交代過不能輕易透露重要信息,但這個時間無關緊要,想了想就道:「大約應該是五年前。」

  又是一個五年前!蒼厘暗想,看來五年前發生了不少事啊。斗霞滅派,玉膽被毀;同時水雲罹難,冰鑒被毀。

  ……東江那個珊瑚洞是否也是五年前出的事呢?

  這就去和白熒舟確認了一下。白熒舟想了想,也不是很確定:「嗯,好像是四五年前的事吧,記不太清了。」

  蒼厘心裡有了數。

  如果理一理這些事件的具體發生時間和內容,再聯繫一下其中的因果,起碼能夠推斷出一些被忽略卻很關鍵的事情。

  快到山腳時,洛管家開了口:「各位使君大人,邙山脈眼距離此處尚有不少距離。山間沒有大路,車馬難以通行。穿林步行最快也要十個時辰才能抵達。一會兒我們直接出發,晚上會在林間安營紮寨,第二日一早就可以看到封印。」

  蒼厘想了想地圖,時間確實差不多:「麻煩管家與莊上弟兄了。」

  「不打緊,既然莊主吩咐了,咱們自然不負所托。」洛管家笑眯眯打官腔。

  【這時候我就有點想念你家大貓了,能跑能跳還能飛,飛得比誰都快。也不知道它過得好不好。】蒼厘由衷慨嘆。

  牧真有些意外,眉目卻舒展不少:【應該還好。不過你放心把長空和朱招留在一處?】

  蒼厘當然不放心:【還不是怕放在桂宮讓人擄了下崽去。放在你那裡起碼別人不敢進去。】

  他沒說的另一點是,怕月眉老對長空不利。畢竟他那柄劍已經讓人師徒起了爭執,他大的都走了哪好再託付個小的。真放在月眉老眼皮子底下養著,豈不是要人越看越氣,除而後快。

  思來想去,東陸上最信任的人居然是牧真。

  其實齊逍的萬古塔里也能裝上一裝,但那裡頭活物不好長留,蒼厘想反正很快就能回去了,不急於這一時,這期間仍用鶻鷹羽就夠了。

  在最後的時刻到來前,再讓長空自由地翺翔一陣吧。

  一行人原路重返,行過藥齋前,正撞見洛久棠抱著一捆細長的草葉回來。看見他們也沒好氣,但還算沒撕破臉,點點頭冷淡地走了。

  蒼厘轉頭目送:「他手裡那個東西有點意思。」

  牧真跟著去看卻看不出名堂:「是什麼?」

  「我在《異物志》上看到過,如果沒認錯叫作酩酊草,是常見麻藥的主要配方。」蒼厘向來過目不忘,「這種草長得與一般香茅草相似,但味道不一樣,會帶有一種很純粹的酒釀甜香。」

  牧真只當蒼厘對玄洲異物感興趣,不想人又傳聲道:【之前在莊子裡聞到過這個味道,本來沒覺得奇怪。剛才他一過來,我就想到了……這香味是洛莊主身上的。】

  牧真覺出他話有所指:【你的意思是……】

  蒼厘略一思索,著意試探道:「洛管家,你們莊主的腿一直如此嗎?」

  管家嘆氣:「並非如此。莊主的腿一直好好的,只三年前一個晚上,不慎在這葫蘆崖上摔了。從此膝蓋受損,再也站不起來了。」

  蒼厘下意識暗道:還好不是五年前。

  又想怪不到洛重寧那樣子不像是天生如此,原來才殘了沒幾年。

  結合昨夜窺見之事,暗暗與牧真斷道:【這腿壞一事,洛久棠八成跑不了干係。】

  牧真眉心一絞:【難道他為了施暴,故意弄斷他哥哥的腿?】

  蒼厘頷首:【更糟。他可能還想讓他哥哥一輩子都站不起來。】

  洛管家不知他兩個隔空交流,只趁熱打鐵唏噓道:「不過二莊主很是恭順。自從莊主那次受傷後,他就一直貼身照顧。親力親為,無微不至。莊主都有點過意不去了。但二莊主說親兄弟不用見外,莊主這才放心接受了好意。」

  說著他面容愈發慈藹,半是辛酸半含笑:「一開始我們都覺得這種事不必二莊主來做。莊中自有周到之人,不會委屈莊主半分。可他心意已決,完全不肯假人之手,無論何時必然隨在莊主左右。每日每夜都要為莊主按摩上藥,風雨無阻。莊主問過他沒有自己的事要做嗎?二莊主表示要做的事就是讓莊主好起來。莊主一天不好起來就一天沒法安心。」

  「小老侍奉水雲莊大半輩子,見過許多人事,就更覺這等情誼可貴。唉,老莊主與夫人去的早,好在兩個莊主相互扶持,見著他們如今這般,小老當真欣慰。」

  洛管家絮絮叨叨說了一堆,不知是真的情之所至有感而發,還是知曉個中姦情試圖掩人耳目。

  蒼厘與牧真聽得頻頻對視:不管如何,莊主好慘。

  不想管家卻是個隱形話匣子,一旦開了口就滔滔收不住。跟在他兩個身邊趕路時,念叨了不少洛家兄弟間恭親友愛的故事。

  蒼厘聽著,猜出洛重寧塗抹的舒筋活血散可能有問題。酩酊草入藥能鎮痛散熱不假,但當日常藥用每日上兩次,未免有些誇張。但如果說他的腿一直作痛,以此來去痛,倒也是情有可原。

  後來轉念一想,又發覺不對。這草入水之後酒香會逐漸散去。管家說洛久棠每次皆要為哥哥熬藥,熬煮出來的新鮮藥渣和著葉子與泥土熱敷。

  那香味如何不散?

  不過他也沒有多嘴再問,只將這一點蹊蹺記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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