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有事沒事算一卦
2024-09-14 17:26:31
作者: 瓜仁草
第58章 有事沒事算一卦
蒼厘淡淡道:「怎麼,談了這麼長時間還沒談妥?不應該啊。」
牧真一臉窩心氣:「沒看到人。上去敲門根本沒應聲,倒是把隔壁三師姐敲出來,被她纏著算了一卦。」
蒼厘想了想,月眉老的三徒弟,應該也是白家人。據說是個神神叨叨瘋瘋癲癲的女子。平常都在南離島待著,不知此次前來是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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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概沒收到拜帖。要不怎麼說都得給你留扇門。」蒼厘示意牧真坐下,「師姐找你又是何事。」
牧真搖頭,偏要站著,卻是乖乖回道:「要我算一人的下落。」
蒼厘心知肚明:「聖靈子算出來了嗎?」
牧真看了看對面鼓著眼的白熒舟,還是據實道:「我起了一卦,說在歸途。不出多久,定能歸家。」
蒼厘就笑了:「白君聽見了嗎?你姐姐在回家路上了。」
白熒舟一呆:「你不是說她消失了麼?等等,她回的是哪個家?」
牧真蹙眉:「你怎麼和三師姐說一樣的話。我怎麼知道是哪個家。」
白熒舟就哇哇亂叫:「你亂說,她才不會回家!她說過出來就不回去了。絕對不可能!」
牧真想了想,一板一眼道:「確實不太可能。星位顯示不在祖洲,剩下沒了。」
蒼厘心頭一頓。這聽上去好像真的是死了。畢竟「家」的指代眾多,如果回的是白氏千年前的祖墳,那地方確實早隨著西部流洲土崩瓦解了。
白熒舟看著又想哭了。但他癟著嘴勉力忍住淚水,只瞪眼瞅人不吭聲,眼裡裹著股亂糟糟的寂靜。又皺眉糾結半晌,終是擡手敲敲窗台:「你們幾個速速出發,都回島上守著,四扇門一人蹲一扇。一旦得到姐姐消息,立即傳信,不得延誤。」
窗外聞聲而動冒作一排的四個青衣人紛紛點頭,如煙四散。
白熒舟抽抽鼻子,啞著嗓子道:「今夜多謝蒼君作伴。我也算是想明白了,找不到姐姐我就不回去了。沒意思。」
他伏在桌上,伸手搭住蒼厘胳臂,一對桃兒腫眼眨巴著,愈顯得臉盤小小,下巴尖尖,一隻醉貓似的惺惺喵叫:「蒼君再陪我坐會兒,我腳麻了走不動道。萬一遇到壞人就不好了。」
他說「壞人」二字時偏偏眼波流轉著朝旁剜了一眼,立時教牧真如立針氈。
「我們還有事。恕不奉陪。」牧真一揚袖,抓起蒼厘肩膀就要將人提溜走,不想白熒舟眼疾手快給人小臂死死摁住,尖聲控訴道:
「聖靈子怎麼又搶人啊?!」
幾道好事的目光遠遠打著轉兒投過來,又在撞見牧真視線的一剎那龜縮回原位再不敢動彈。
牧真回首掃視一圈,抓著蒼厘的手是鬆開了,聲音卻緊巴巴貼了上來:【你惹的,快解決。】
蒼厘著實無語,略略一笑道:「白君的人都走了,這麼晚獨自留在這裡確實有點危險。要不這樣,我們送你回夢華居可以嗎?」
「可以倒是可以,但不是現在。」白熒舟狡黠道,「我還沒喝夠,還要再請蒼君痛飲三十壇!」
牧真聞言,拂袖而去。樂得白熒舟拍桌亂笑:「哎喲喲,聖靈子不會因為我沒請他喝酒生氣吧?」
他這邊桌子還沒拍完,轉頭就見窗邊上冒了只虎頭盯著自己。
「嘶,幹嘛?」白熒舟嚇一跳。他深知這赤虎厲害,手裡傀絲當即甩出,仍是慢了半拍,被一口濃煙噴厥過去。
老虎一拱腰,前爪撲在桌上搭進半身來,齜著一嘴大尖牙咬了咬他腦袋嘗了個味,隨即將人一口下肚。
一旁蒼厘早自覺退避三舍。轉看周圍人各行其事,全沒注意這邊猛虎吃人的盛況,又見牧真在櫃檯前抱臂看著自己:【還不出來?】
【行,你夠利索。】蒼厘往門口走,【我還想再套點話的。】
【你不早說?】牧真梗住。
【不重要了。隨便問問。】蒼厘挑挑眉梢,【倒是你,就這麼走了?】
牧真若有所思,轉身在掌柜處留了份帖子,囑託一定要親手交給屠舜陽,此間之事才暫作一了結。
兩人來到前庭,見老虎踞在花架邊,乖得不得了。
牧真摸出一塊青幽幽的石頭隔空投去,老虎仰頸叼住嘎吱嘎吱嚼了稀碎,高興得尾巴尖尖都噴出綠火星子,呲花一樣絢爛。
等火轉滅,蒼厘上了虎背,明顯覺出一身虎毛漲得暖烘烘蓬鬆鬆。不由道:「你餵了什麼好東西,怎麼感覺它長大不少。」
「風螢石。」牧真道,「木屬妖石,確實旺朱招。要不是形成條件太苛刻,現存又太稀少,朱招能比現在精神十倍。」
他手上忽然多了這石頭,蒼厘當然要猜:「師姐送的?」
「換的。從前我們有過一宗交易,她給我三塊風螢石,我替她占卜三次。」牧真頓了頓,「不過這是第四次,超出約定,除了石頭她還加了別的。」
蒼厘奇道:「聖靈子,你的占卜這麼好換啊。那我能不能換?」
牧真只道:「你換什麼。你不用換。想問什麼直說吧。」
蒼厘沒想他這麼客氣,想了想也不客氣:「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在塔心歷練的夢域……你算算白雪鴻和旋冰的關係?」
牧真一怔:「你怎會想到這個。」
蒼厘倒也不瞞著:「我就是好奇。主要白雪鴻這事情有點怪了。我後來知道這夢域成因與其他人無關,只與夢主有關。若是從我記憶里取材還說得過去,畢竟我是羅舍人。但他有這種記憶,雖也不是不可能,但多少有點不對頭。」
牧真卻道:「比起他,我更應該算算你。」
「哦?」
「之前說好,出塔之後要給你占星的。」
蒼厘無語片刻:「我可以拒絕嗎?」
「不行。」
「你好奇怪。」
「奇怪的是你才對。」牧真刻意強調,「我還是有些在意牧萬曉的話。但如果你實在勉強,那就算了。」
「真能算了?」
「嗯。」
蒼厘點頭,「又變好一點。你不會偷偷行占吧。」
「不會,你在想什麼。我不會不尊重你的。」
蒼厘忽然覺得他有點可愛。
見人笑而不語,牧真就咳了一聲:「行,那再算算白雪鴻吧。」
等落回扶搖居,兩人去書房算。
蒼厘第一次見牧真算人,所用之術果然與之前不同。甚至十分賞心悅目。
牧真在沙盤裡布好陣法,從布袋中抓出一把琥珀色小豆,在沙上撒豆成星。
星辰法則乃神君立聖闕時所定,自此他治下子民的命運全都繫於九天星辰之中。但這法則運轉自如,縱使神君本人也無法多加干涉。唯有天賦之人,才能看懂星軌縱橫間蘊藏的奧秘,窺見無盡命運長河的一角浮冰。
室內燭燈皆沉,只余沙盤之間星芒爍閃。其中最亮的,卻是牧真的眼睛。
有那麼一瞬蒼厘忽然起意動念,想叫牧真算算自己。但他明白前途艱險,萬死不能辭,縱然看破所有,也必一往無前。
他的命自出生起,便不由他自己一人決定了。
一片黝暗中,蒼厘看到自己在尚未知曉所有之時,與緲姬膝下遍遍重複誓言的樣子。
「你將完成的是最偉大的事——」
「——為此我會不計任何代價,不懼任何犧牲,不為任何動容。」
知命與不知命,對於命中之人,有時往往是一樣的。
蒼厘深吸一氣,看著無數星子在眼前誕生寂滅。興衰榮枯,百世如見。而後一豆燈火點亮黑暗,他看到牧真站在桌邊望著自己,神色奇異。
「這兩人……」牧真斟酌一下,「雖未有直接聯繫,但有因果報應之兆。」
見蒼厘面有迷惑,他又進一步解釋:「白雪鴻並非旋冰本人,也非其後裔,但在他們的暗門星間有一縷懸絲橫亘。」
蒼厘知道暗門星主疾厄災煞,遂問:「所以這縷懸絲代表什麼?」
「大煞軌跡,說明他們起滅之事因一種極霸道的第三方力量產生關聯。但這個第三方的存在非常特殊。或者說這個第三方與他們二者都有很強的關係,星位上與白雪鴻的關係甚至更近。但白雪鴻和旋冰這兩人之間是真的沒關係。」
蒼厘思索半晌,輕嘆一氣:「怎麼說呢,能算到這個程度也是很厲害了。就是我現在完全想不出你說的這種情況具體要怎麼對應到現實里。」
牧真一臉無謂:「不用想了,反正他會回家的。」
蒼厘:……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