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前世（江家姐妹）

  番外 前世（江家姐妹）

  「姐！姐！不好了！不好了！」江照君白著臉拿著報紙跑了回來。

  「怎麼了？慌慌張張的？有人找你麻煩了？」江照月緊張的抓過江照君提心弔膽的前後打量。

  「不是, 是...是...」江照君忍不住哭了起來。

  江照月一怔，顫抖的拿過報紙，上面是一則訃告。

  江照月眼前一黑, 倒退兩步, 跌坐在床上。

  潮生，死在了海里。

  「...別告訴媽, 」江照月嘶啞著嗓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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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家裡的錢為了給她買個工作全讓李紅梅騙走了, 江母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大夫說過, 她的身體不行, 不要勞累了, 最重要的，再不能受刺激了。

  「姐, 」江照君撲到江照月懷裡不住地哭泣，「哥, 怎麼辦啊...我們怎麼辦啊？」

  江照月呆坐在床上，哭都哭不出來, 全是她不好，本該她下鄉的, 潮生替了她，是她害死了潮生。如今劉家又步步緊逼, 媽找不到活干，天天去求人，皎皎也連學校都不敢去了。

  她就是個累贅。

  「菖蒲啊！你快來呀！」街道趙大媽慌慌張張的跑進屋裡。

  「怎麼了？」江照月撐著桌子站起來。

  「哎呀, 」趙大媽看見了桌子上的報紙，還有哭的一塌糊塗的江照君, 就知道姐妹兩個已經知道了。「你媽，有人把潮生的事兒給她說了！」趙大媽不忍心的看著愣住的姐妹兩，「人已經擡去醫院了了，你們，唉，我這兒還有些錢，快去醫院吧。」趙大媽掏出了十塊錢塞給江照月。

  江照月晃了晃，咽下嘴裡的腥甜，「謝謝趙大媽，我都記著您的恩情。」

  江照月扯著江照君就往醫院跑。

  到了醫院，大夫只是衝著兩人搖了搖頭，江照月心如死灰。

  「去見見最後一面吧。」

  病房裡江母蒼白著臉，躺在床上，平時足夠潔白的床單被套，現在卻還沒有她的臉白。

  「菖蒲，皎皎啊...」江母顫抖的拉過兩人，「我的孩子們，你們以後要...怎麼辦啊...」江母不捨得眼睛在兩人臉上打轉。

  江照月跪在床邊，「媽，我會照顧好皎皎的，我發誓，我一定會照顧好皎皎的，」

  江母悲傷的撫摸著江照月的臉，想要說些什麼，最後手還是重重的跌在了被子上。

  江照月麻木的處理了江母的後事，她們沒有錢，一切從簡，剩下的都是鄰里鄰居和曾經認識江父江母的人一點點湊得錢。

  這些只能勉強讓江母入土為安。

  她得去接潮生回家，江照月的目光落在江照君身上，還有皎皎，她得上學，她得好好活著。

  仿佛一瞬間，那些堅持都碎裂了，兜兜轉轉，最後她還是得走上最令她噁心的那條路。

  江照月帶著江照君來到了鄉下，「皎皎，你在這兒好好上學，等到你高中畢業了，到時候說不定高考就恢復了，到時候...」江照月的神情有些恍惚。

  「姐，你不要我了嗎？」江照君有些惶然的拉住江照月的手。

  「怎麼會呢，每周天我都會給你打電話的，錢不夠了就告訴我，我給你寄，鎮上的趙大爺，你知道的，原先是一中的門衛大爺，他們家就在這兒，回頭我和他們說一說，平時你也有個照應。」江照月安撫的拍了拍江照君的手。

  「我們不能在一起嗎？」江照君有些不解。

  江照月牽強的笑笑，有些悲涼的垂下頭，很快又笑著擡頭看向江照君，「你要聽話，好好上學，等到你高中畢業了，咱們就去海島，接潮生，我請人幫忙，先照t看他了，」

  「...好。」

  「這些，你拿著，」江照月拿出一把錢塞給江照君。

  「你那兒來的錢？」江照君心下只覺得不好，緊緊的拉住江照月。

  「大人總有大人的辦法，小孩子別問那麼多，」江照月揉了揉江照君的頭，「我還得去買點東西去趙大爺家呢，你趕緊自己收拾好宿舍，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就給我說，姐姐永遠會護著你的，記住啊。」

  「...好，」江照君無力的垂下手。

  江照月很快離開宿舍，在供銷社買了很多東西然後往趙大爺家去。

  她著急忙慌的也沒有看見身後跟著的江照君。

  「......趙大爺，我就這麼一個妹妹了，我不求你們當自家孩子照顧，只是偶爾去學校看她一眼，平時學校要是有什麼事情找家長，請您和叔叔嬸嬸幫幫忙，去看一眼，我每個月給你們寄五塊錢，」江照月在院子裡對著他們跪了下來，「要是有人欺負她，您千萬告訴我。」

  趙大爺嘆口氣，連忙拉起江照月，「你這是做什麼，唉，菖蒲啊，劉家和於家，我哪個都不敢得罪啊，只是幫你照看皎皎，我老頭子只要活著，就斷不能看著她被欺負了去，你放心吧。」趙大爺咳嗽了兩聲，招呼一旁的男孩，「這是我孫子，和皎皎一個學校的，你放心，」

  男孩好奇的打量著江照月，「姐，你放心，我會照顧你妹妹的，咱們學校沒什麼壞傢伙的。」

  江照月感激的笑笑，從包里拿出十塊錢塞給他，「姐姐請你吃糖，請你一定照顧皎皎。」

  趙大爺看了看兒媳婦，終究是嘆了口氣，默認讓孫子收下了錢。

  「我就不打擾您了，我先走了。」江照月站起身，匆匆離開。

  江照君偷偷流淚看著江照月離開。

  江照君在學校沒有朋友，她沒有心情去交朋友，其他人也不會欺負她，只是也不知道怎麼和她相處。

  但她在學校有個小尾巴，她知道她叫趙全，是趙大爺的孫子。他跟著她也是因為姐姐求他們的。

  江照君很迷茫，她不知道為什麼姐姐就把她一個人送到這裡。

  可是她知道，姐姐也一定是不得已的。

  第一個禮拜天，江照君期待的去了郵局，可是她從早上等到了下午，都沒有接到電話。

  江照君忍不住給以前的同學打了個電話，請求她去家裡看看姐姐怎麼了。

  她的同學支支吾吾的，「...照君，你不知道嗎，今天你姐嫁給劉家那個老頭子了...」

  後來那個同學在說什麼江照君一點都沒聽到，她愣了很久，然後掛上了電話，失魂落魄的走回宿舍。

  所以她才有了那麼多錢。

  江照君縮在床上，為什麼呢？姐姐做錯了什麼？她又做錯了什麼？他們家又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一定要被人欺負呢？

  下一個禮拜天，江照君接到了江照月的電話。

  江照月很愧疚的像江照君道歉，說上個禮拜太忙了，沒有找到時間溜出來。

  「姐，你現在還好嗎？」江照君忍者淚水問道。

  「...我很好的，皎皎，你要好好學習，等到你高中畢業，咱們就去接潮生。」江照月頓了頓，笑著說道，江照君似乎聽到了她的期盼。

  「...好。」江照君說道，「我以後能給你打電話嗎？」

  「...皎皎，」江照月嘆了口氣，「我會給你打電話的，」江照月還是沒有告訴她別的聯繫方式。

  江照君知道，她知道在劉家附近要打到哪裡就能叫到她姐，可是她姐不希望她知道，那她就不知道。

  「好，我會好好學習的。」江照君掛下電話。

  等到高中畢業。

  兩年過去，江照君初中畢業，上了高中，也是在鎮上。假期她住在了趙大爺家，趙大爺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趙家嬸嬸雖然說話刻薄，但她給了她五塊錢，平時只要不吃飯，趙嬸嬸還是能當她不存在的。

  開學那天江照君很期待，江照月說要來送她上高中的。

  只是見到江照月的時候，江照君沉默了。

  她高興不起來，她那麼漂亮的姐姐，如今骨瘦嶙峋，手紅腫粗糙，頭上裹了一個頭巾，但她看見了，頭巾下面的青青紫紫。

  江照君張了張嘴，但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心像是被扔進了冬天的湖裡，又冷又扎。

  「皎皎長高啦！」江照月欣慰的看著她，「我給你帶了裙子，快看看合適不合適。」

  江照君在她灰撲撲的衣服上看了許久，顫抖的接過她手裡的杏黃色連衣裙，「姐，你等我一下。」

  江照君進了屋子裡，拿著毛巾捂著臉，深深的吸了兩口氣，扔掉毛巾換好衣服。

  「剛好合適呢，」江照君笑眯眯的對江照月說道。

  「那就好，」江照月開心的看向江照君，「我去看一下趙大爺，你收拾收拾，我幫你一起搬去宿舍。」

  「好。」

  看著江照月進了另一間屋子，江照君的笑容漸漸消失，她疲憊的站在原地，她不知道要怎麼辦，媽媽和哥哥沒有告訴她，她要怎麼辦才能保護好姐姐。

  「你穿這條裙子真好看。」江照君回過頭，是趙全。

  「一會兒我幫你們吧，」趙全不好意思的看著江照君。

  「不用了，謝謝你，」江照君搖了搖頭，「我和姐姐好久沒見了，我們想兩個人單獨多待會兒。」

  「好吧，」趙全也沒勉強。「我們這次還是一個班的。」

  「是嗎，那真巧。」江照君客套的說道。

  江照君幸福的和江照月待了一整天，她們默契的不談江照月身上那些違和的地方，江照君不停地和她說著自己這些年的事情。

  江照月靜靜地聽著，直到天要黑了，江照月才起身，江照月緊緊的抱著江照君，很久很久。

  「我回去啦，下次再見。」江照月放開江照君，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的臉，皎皎也長大啦，真好！

  「嗯，姐，下次見。」江照君努力微笑。

  等到她出了宿舍，江照君才捂著臉哭了起來。

  「誒，江照君！」

  江照君打開門，是一個不認識的同學。「怎麼了？」

  「樓下有個...額，你姐姐找你。」女孩匆匆說完就走了。

  江照君擦了擦臉，是忘記什麼了嗎？她怎麼不上來呢？

  下了樓江照君四處打量，沒有看到江照月，江照君有些疑惑地四處看了看。

  背後一股大力捂著她的嘴，拖著她來到了角落。

  夏天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