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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困在悲劇里

2024-09-14 16:53:51 作者: 伊如瓷

  她不想困在悲劇里

  唐凌風作為和事佬, 讓謝朱兩家的人停止爭吵,讓謝家父母先離開,只留下謝朕和朱家的人。

  朱母抱著哭睡著的外孫女坐在角落裡偷偷抹眼淚, 朱父和一琛的弟弟守在手術室門口。

  謝朕靠著牆坐在地上,毫無形象可言, 眼神空洞, 表情死灰死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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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溪坐在角落位置, 臉色沒比謝朕好看多少。

  唐凌風拿了瓶水來到她面前,「喝點水。」

  「……」顧溪僵硬擡頭,望著成熟英俊的男人, 想到這幾日對他的改觀。

  她是沒有那麼排斥他了。

  可一琛自殺的事情一出, 她一直閉塞的內心被什麼捅開了。

  「唐凌風。」

  她聲音沙啞, 眼神蒼茫寧靜, 很認真的喊他。

  一瞬間,男人看懂了什麼, 急忙擰開水瓶朝她面前遞了遞。

  「別多想,喝點水。」

  顧溪低下頭, 雙手用力搓了搓臉,順帶把頭髮搓得有些亂。

  聲音更加沙啞:「重蹈覆轍, 只會困在悲劇里走不出來。」

  「我命不好,從小原生家庭不好,性格有缺陷, 朋友都交不到。我……真的不想以後的日子還被過去的一些人和事困住。」

  唐凌風深深皺眉, 捏緊水瓶, 水溢出來打濕他的手背和衣袖, 他一動不敢動。

  想反駁,卻反駁不了。

  要論原生家庭, 他同樣不好。

  他和顧溪一樣,可以靠自己奮鬥努力讓自身生活變得更好。

  但自出生就帶上的枷鎖,不是他們能掙脫的。

  「唐凌風。」她又低低地喊他的名字,做了很大的決定——

  「我們都是一樣的人,驕傲自負,敏感多疑,卻比誰都善良。與其將來兩兩相厭,不如從不開始,是同學,是朋友……」

  她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以愛為營。何況,十七八歲時,她也不是愛大於一切的傻姑娘。

  如今,事事看的透徹。

  唐家也好,顧家周家也好,都不會贊同他們走到一起。

  與其為了圓青春里的悸動在一起,將來年年月月受折磨,還不如從不開始。

  「說得好。」謝朕突然插嘴,朝顧溪豎起大拇指,「看看我和朱一琛現在這個鳥樣,你們還是散了吧。」

  唐凌風紅了眼,瞪向謝朕,手裡的礦泉水狠狠砸了過去。

  謝朕被澆的透心涼,苦笑了幾聲,抹了把臉說:「早知如此,那年就應該斷了她的念頭,還能做個同學,不至於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你閉嘴!」

  謝朕扶著牆站起來,像條喪家之犬對唐凌風嗤笑了聲:「就你媽那瘋樣子,你覺得你娶了顧溪她老人家能上演婆媳深情嗎?你是想讓你一直想護著的女孩子委屈呢?還是想逼著你老娘上吊自殺啊?!」

  自古忠孝不能兩全,情和孝同樣也是。

  顧溪太了解自己了,當初喜歡上少年也是因為少年身上有自己的影子。

  她不想兩人落到嚼穿齦血的地步。

  「我……」唐凌風死死看著顧溪,父母那輩的恩怨零零碎碎湧上腦海,那種糟心從未減輕過半分。

  他的眼越紅越濕,掙扎就越深。

  看到朱一琛割腕躺在浴缸那一刻,恍惚間就仿佛看見了顧溪。

  他不想成為謝朕,也不願顧溪落到朱一琛的地步。

  可是顧溪的成長經歷那麼苦,又怎會沒有過想放棄生命的念頭?

  他的執念,若只能給她帶來痛苦,又何必……

  「好。」

  男人偏過頭,心碎了,臉上也看不出多少情緒。

  「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我先走了。」

  腳步聲漸遠,顧溪t像克制了很久,才扭頭尋著他的背影看過去。

  少年的背影朝氣蓬勃,男人的背影秉節持重,只要不是她,嫁給他的那個女孩子一定能過上踏實日子。

  淚水滾落,她連忙擦掉,用力吸了一口氣讓心中沒那麼悶。

  朱一琛醒了,誰都不願意見。

  朱母抱著外孫很不解:「她這是要幹什麼?自己女兒也不看嗎?」

  顧溪順了順朱母的背,「阿姨您放心,我會看著一琛,小孩子麻煩阿姨辛苦照料下。」

  「這大晚上的我們大人能跟著折騰,孩子受不住啊。」

  「阿姨您看這樣行嗎?你們都先回去,我來守著一琛,我不會讓她出事的。」

  朱母是知道顧溪的,也從女兒嘴裡知道顧溪家裡的事,很欣賞她頑強的性子。

  「那我們琛琛就辛苦你了,明早我來給你們送飯。」

  「好。」

  朱父和朱弟弟離開時都對顧溪到了感謝,並對著謝朕放了狠話。

  謝朕坐在椅子上,跟喪家之犬似的,一聲不吭。

  「你要一直杵在地上當縮頭烏龜嗎?」

  顧溪走到謝朕身邊,眼神掩不住的厭惡。

  謝朕擡起頭,看著高高在上的她便自行慚愧好幾秒,開口:「不是我一個人的錯。」

  「不是你的錯,自殺的為什麼是一琛?」

  謝朕難堪的別過頭,「我們沒感情了。」

  「所以你就出軌?」

  「……」

  「你就不能幹乾脆脆先離個婚嗎!幹嘛作踐她!」

  她一向觀察力強,臥室里剪成碎片的情侶衣服,朱母和謝母爭吵里的言語都坐實了謝朕的不忠。

  「你知不知道你媽真的很搞笑!當著我們說男人出個軌怎麼了?她都忘了自己也是個女人!」

  「你憑什麼說我媽!你媽又是什麼好貨色?」

  顧溪臉色瞬間冰凍,眸子如刀盯著謝朕。

  謝朕一愣,「抱歉,我、我不是故意……」

  「不用!」顧溪不願意多想。

  朱一琛跟她老公說什麼都無可厚非。

  要怪,就怪她自己不該把母親的事說給『摯友』聽。

  「你應該道歉的是你老婆,你女兒的媽!」

  來到病房門口,顧溪做了點心理建設敲門,裡面沒人回應,她自作主張打開門進去。

  躺在床上的女人面色蒼白、毫無氣死,眼珠子隨著顧溪進來而轉動了下。

  「疼嗎?」

  顧溪移動椅子到病床邊坐下,認真盯著朱一琛。

  她突然爆哭,情緒很激動,邊哭邊傾訴謝朕跟外面女人的情侶衣服出現在行李箱裡……

  哭聲又大又急,傾訴里滿滿的怨恨,顧溪聽著聽著就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周小萍吐槽顧宏。

  從小到大,周小萍在她面前念呀念,就在她心裡種下了對顧宏的恨意。

  「顧溪你為什麼這副表情?」

  「麻木不仁的表情嗎?」顧溪低頭苦笑了下,「我從小就聽著我媽說對我爸的恨,聽多了就有些不知道擺出什麼表情了。」

  「你最近是不是也對著你女兒經常說謝朕的不是?」

  朱一琛別開臉,沒有吭聲。

  「稚子無辜。」

  顧溪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和她好好講,有點兒像機器人道:「你也看見我這個死樣子了,明明活著卻不能像個正常人大笑大哭,好像沒有感情。其實我這種人很敏感的,看透不說透,心裏面受到的傷害比別人更重。」

  「都說時間易逝,很多傷害隨著時間能減輕,但對我這種人是很難的,時不時一些過去陰影呀難過呀就露出來,一輩子都擺脫不了。那些不起眼的過去本應該忘記了的,也會突然冒出來,久久徘徊惹得我很難過。」

  「所以我學會了迴避,避免和人過多接觸,避免跟人產生感情糾葛,我深信只要迴避好了,我就能免去很多傷害痛苦。實則,我這就是一種病。人活著,哪有不受苦的,受苦了也應該接受愛感受愛,這才是正常人應該有的。」

  「一琛,我已經很難變成一個正常人了,你就別讓你女兒變成我這個樣子,你討厭人的樣子。」

  「不是那樣的!嗚……」朱一琛爆哭,捂著臉哭得喘不過氣。

  顧溪就像自己所說的不是正常人,能輕易與別人感同身受,但也能麻木的像個傻子。

  她不想去追究和一琛的友誼有幾分真假了,真真假假都有傷害,不去深究才不會在原地徘徊難受。

  用著過來人的身份勸她放開。

  「趁著現在儘快離婚,找謝朕要一筆錢吧。」

  朱一琛撕心裂肺喊:「啊我不是為了錢才鬧的!我是受不了曾經的少年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顧溪淡淡道:「你想要孩子的話趁著她還小能爭奪一下撫養權,如果不想要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別活的太窩囊。」

  「顧溪你根本不懂我!你老是覺得自己苦,你不過是在原生家庭苦了一陣子,你有唐凌風,他會把他的一切都給你!他不會像謝朕那樣對我,你根本理解不了我的心情!」

  「唐凌風可能是個好丈夫,將來對他的妻子很有責任心,但不會是我。」

  朱一琛瞪大眼睛,沒聽懂顧溪的話。

  問:「你不愛他嗎?」

  顧溪有一瞬間的遲疑,「我可能只是被高中那段時光困住了一會,我不想被困一輩子。」

  「你不打算和唐凌風在一起?不打算給他機會嗎?」

  「我們兩個……誰都給不了誰機會。畢竟你也很清楚,我和他的原生家庭都那個破樣子,你覺得我們在一起能幸福嗎?」

  朱一琛突然冷靜了,沒了撕心裂肺大哭大喊的衝動。

  發了會呆,低低地說了句:「除非你們的父母都死了。」

  顧溪低頭一笑,「所以,又何苦最後連同學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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