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第 49 章

  那天過後, 宋澤禮反而沒有再提起讓她搬過去這件事。

  姜虞這一周都忙得不行，新的書展籌備讓整個部門的人全都忙碌不堪，聊天說話的時候都有氣無力的。

  不光這個，還有她自己的微博。

  姜虞始終記得自己開這個微博的初衷, 想要分享她喜歡的書給喜歡她的人。

  讀書是一件天長日久需要堅持的事情, 作為讀書博主她都無法堅持, 又如何帶著喜歡她的人一起閱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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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著這個念頭，姜虞愣是從蚊子都擠不進來的閒暇時間裡，看完了兩本書，更新了一篇讀書筆記。

  好不容易弄完前期的工作, 周五的時候沈潛慈悲地讓大家早早下班。

  姜虞看了眼時間，距離她與宋澤禮約好的時間尚早，起身進了裡面的圖書室，取了本一直很想看的絕版, 回到位置上看了起來。

  這本書的讀後感，微博上很多粉絲詢問過,

  姜虞一直記掛在心頭，可惜這書實在稀有，一直都沒機會閱讀。

  前陣子幫忙整理圖書室的時候看到, 姜虞著實歡喜了一陣子，好不容易有點時間，她要趕緊讀完好給大家分享。

  姜虞是個專注力很高的人，尤其做她喜歡的事情。

  身旁人不時來去，或輕或重的說話聲和腳步聲都沒能影響到她分毫, 等她看完一個章目, 擡起頭的時候，辦公室里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姜虞的手按在書頁上, 思緒還停留在剛才看得故事裡，有些發怔。

  耳邊傳來有節奏的扣門聲，姜虞眼皮攸地擡起。

  以為是公司的同事，他轉過身，雙眸攸地睜大。

  一抹修長熟悉的身影站在門邊，卡其色的長款風衣被走廊的光照得溫柔。

  姜虞唇角不由彎了起來，站起身：「你怎麼來了？」

  宋澤禮還是靠在門邊上：「我女朋友說五點樓下見，我在樓下等了她大半個小時，她依舊沒下來，請問她是不是藏起來不願意跟我回去了？」

  姜虞臉頰一紅：「她願意的，就是——」

  「哦，」男人垂眸，看向被她握在手裡的書，「就是被別的東西吸引住了，果然還是我魅力不夠。」

  沒太多起伏的聲調，姜虞還是從裡面聽出了某種「陰陽怪t氣」的委屈。

  要哄。

  姜虞瞥了他一眼，放開手裡的書，腳步輕快的走到他身旁，去拉他的手。

  握住的瞬間，男人垂下的長睫顫了顫。

  姜虞仰起頭，露出的一段脖頸白皙修長：「那還是男朋友魅力更多一些，你一來，我書都不看了。」

  她聲音軟糯，尾調柔-軟，三兩句立刻哄得眼前人黑眸里笑意多了幾分。

  姜虞眨了眨眼，準備「乘勝追擊」，身後傳來不輕不重的一聲咳嗽。

  姜虞動作一僵，偏頭過去。

  沈潛眼觀鼻，鼻觀心，正站在距離他們十來米的地方。

  走廊敞亮，他應該不光聽到了他們說的話，還看到了他們牽在一起的手。

  姜虞飛速甩開宋澤禮的手，本就發熱的臉變得更紅：「副主編。」

  宋澤禮轉過身，跟著姜虞叫了一聲「副主編」。

  那調子怎麼聽怎麼不順耳，沈潛收住往前邁的腿，皺起濃眉瞪他：「好好說話。」

  宋澤禮挑眉回看：「我不是一直這個態度麼，哥你又不是不知道。」

  沈潛冷哼一聲。

  他當然知道這小子臭屁的很，又很擅長陰陽怪氣。

  作為兄長，沈潛平日都不計較，但今天——

  男人眯起眼，視線在姜虞緋紅的臉頰上掃過，「嘖」了一聲：「之前讓我幫忙試探辦公室的未婚女青年時候，你可不是這個態度。」

  「未婚女青年？」

  沈潛黑眸含笑：「不記得了麼，我之前問過你的，有關我一個朋友——的事情。」

  姜虞一時沒反應過來，有些懵地看著沈潛。

  宋澤禮臉色微變，他往前一步意欲阻止，沈潛卻更快開口：「他之前喜歡的一個姑娘突然說要追他，但完全沒有表現出來，看起來不過是隨口說說，讓我問問我們辦公室里的未婚女青年，他應該怎麼做，才能讓那姑娘更主-動一些。」

  姜虞猛地轉過頭，看向臉上泛出隱隱懊惱之色的某人：「那個人難道是——」

  沈潛：「沒錯，他就在你的眼前。」

  宋澤禮：「……」

  ——-

  一上車，姜虞側身過去，擡手捏了一下男人的臉頰。

  一下不過癮，又捏了一下。

  直到被男人攥住手指：「幹嘛，偷襲我？」

  姜虞：「我要摸一摸你的臉皮到底多厚，怎麼能藏那麼多小心思在裡頭。」

  事實上，當初沈潛那麼問的時候，姜虞一直以為他那個「朋友」說的是自己，而那個說要追他的女孩是粱南梔。

  沒想到——

  「你應該摸的是這裡。」宋澤禮打算她的思緒，拉著她的手往下，按到胸口處，「這裡才是藏心思的，心臟在這裡。」

  男人的掌心貼著她的手背，比她更熱。

  姜虞像是被燙到一般，五指本能蜷縮了一下，沒有移開，貼在他胸膛上，半晌，按了按：「好像也沒什麼不同。」

  宋澤禮頭靠過來：「不一樣，你按著的時候它跳得特別快。」

  男人聲音低沉，吐息炙熱，姜虞一路下來好不容易散去的熱再次攀上臉頰。

  她飛速掙脫開宋澤禮的手，做正身體：「宋同學我餓了，我們快點去吃東西吧。」

  知道這是她害羞的表現，宋澤禮勾唇，啟動車。

  開了一會兒，姜虞鼻尖微動。

  剛才進來的時候她就聞到了，宋澤禮車裡的香水換了，不是一貫的雨後薔薇。

  更濃郁，更幽長。

  似玫瑰，卻又不是玫瑰。

  姜虞視線偏轉，看向放在那滿得快要溢出來的香水瓶。

  ——果然，是養了一個春天好不容易提取出來的那唯一的一瓶羊脂香水。

  這花特別嬌貴，產量少，畏光又怕高溫，幾乎只有春天才開花。

  說老實話，姜虞有些嫉妒：「老太太真捨得。」

  宋澤禮彎了彎唇角：「剛才下午我去看爺爺的時候，爺爺在幫她翻盆，我也參與了一下，臨走前她把這個給了我，說是報酬。不過——」

  他頓了頓，「她還說，阿虞很喜歡這一瓶，要是放在車上的話，她會很歡喜。」

  這廝好好說話的時候還是很順耳的：「外婆果然還是更愛我一些。」

  宋澤禮唇畔笑意更濃。

  姜虞高興了沒幾秒，攸地轉過頭來：「她怎麼知道我一直會坐你的車？」

  宋澤禮挑了一下眉，沒說話。

  姜虞捂住臉。

  宋澤禮爺爺都跑去給她翻盆了，如果說有什麼事情可以讓兩個慣來看不順眼的老人突然變得團結友愛起來，那麼只有一個可能——

  姜虞的眼睛從手指縫裡露出來：「周末我回外婆那的時候，你跟我一起去！」

  「不准拒絕！」

  ——-

  直到姜虞最近忙的厲害，一起吃完東西，宋澤禮把她送回了宿舍。

  兩人在女寢門口告別。

  男人俯身下來。

  唇角微暖，一觸即分。

  他擡起手，很輕地撥了一下她被風吹亂的額發：「上去吧，外面冷。」

  大多時候，宋澤禮的吻和他的外表給人感覺很像，看起來有些冷淡，但回味悠長。

  在桌前坐下，姜虞擡手摸了摸嘴角，明明只是很輕的碰了一下，熱度卻殘留到現在都未散。

  手還貼著唇角，口袋裡的手機震了起來。

  拿出來一看，姜虞按下接聽鍵。

  「才分開——」她說著瞥了一眼牆上的時鐘，打趣他，「沒想到五分鐘都不到，宋同學就想我了。」

  電話那頭，男人低低笑了一聲：「是，才五分鐘，就受不了了。」

  「到宿舍了吧？」低沉的聲音裡帶著幾縷風聲。

  「嗯。」

  姜虞往外看了一眼。

  夜色濃稠。

  她站起身，走到陽台上。

  不遠處，路燈下，熟悉的身影拿著手機，垂首徐徐往前。

  得到確定的答案，他停步，回頭看了一眼。

  雖然知道對方看不到自己，姜虞還是怔怔盯著宋澤禮看了好一會，直到那抹修長高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道路盡頭。

  坐回到書桌前，姜虞心頭一動，單手翻開筆記本電腦，點開其中的一個文檔。

  蘇鳴新書的編輯推薦語她寫了好幾版，蘇鳴選了其中一版本說這個可以，但姜虞自己始終不是很滿意。

  蘇鳴即將出版的這一本，是他為數不多的愛情小說合集。

  老先生寫生活很有趣詼諧，寫愛情卻深刻雋永，正因此，姜虞每次落筆都覺得自己寫的太輕了。

  直到她剛才看著宋澤禮的背影。

  看著他在濃如墨的夜色里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篇幾乎一筆輝就。

  寫完，通讀一遍，檢查完錯別字後，姜虞直接發送給了蘇鳴。

  半小時候，蘇鳴的回覆發了過來：【可以。】

  簡單幹脆的兩個字，非常符合老先生一貫的畫風。

  姜虞正好洗完澡，在等頭髮幹了再睡覺，敲字回覆：【這次感覺好很多了。】

  蘇鳴：【之前不是挺有自信的麼？】

  回憶當初自己的執拗，姜虞吐舌：【其實也沒那麼……自信。】

  蘇鳴：【不用妄自菲薄，這篇很好。】

  姜虞正要感謝，卻見老先生又發了一條過來：【戀愛了？】

  姜虞：【？】

  發完又覺得這樣子有些過於隨意了，趕緊撤回。

  蘇鳴：【是宋家那個小子吧？】

  姜虞握著滑鼠的手一抖：【您怎麼知道的？】

  蘇鳴：【我那時候就看出來了。】

  姜虞：【……】

  姜虞：【有這麼明顯嗎？】

  蘇鳴：【覺得不明顯的只有你吧，小姑娘。】

  很快，蘇鳴說他困了，結束了聊天。

  姜虞坐在書桌前，毫無睡意。

  她靠在椅背上，看著電腦屏幕上和蘇鳴的聊天。

  心臟最柔-軟的那一塊，像是被什麼東西一下一下戳著，酸澀與甜蜜你來我往，互相爭著高低。

  弄得她一會不由自主笑，一會又忍不住抿起唇。

  發了一會愣，姜虞坐正身體，拉開一側的抽屜，抽出一張寫了大半頁的信紙來。

  那日，從虞城回江城的高鐵上，她寫了不少東西。

  有關自己，有關宋澤禮。

  有關過去，也有關未來。

  幾乎都是有感而發，字字句句都充斥著濃烈的情感。

  她當時滿心想著宋澤禮的那封情書，這一張紙與其說是她的心情，更像是對那封情書的回應。

  她本來是想要拿給宋澤禮看的，只是後來兩人說開了，也沒分手，沒必要把這看起來沉重的東西拿去給宋澤禮了。

  此刻，她改了注意。

  不管是沉重的，還是愉悅的，她都希望宋澤禮看到，知道。

  姜虞拿起筆，沙沙沙地繼續在紙上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