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第 40 章

  又過了兩天, 時景悄無聲息的退學了。

  論壇之間相關的帖子也全部被刪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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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校里每天都在發生新的事情，哪怕有與時景關係不錯的人疑惑，但很快，他們就被更新鮮的八卦吸引, 忘了時景的存在。

  他就像從來沒有來過一般, 徹底消失了。

  只除了一些知情者。

  姜虞的實習一切順利, 不出意外應該能在年底轉正了。考慮到未來的工作方便，她終於決定搬出學校去租一套合適的房子。

  看了兩天的房子後，姜虞最終定了一套距離上班地點步行也只要十五分鐘左右的高檔單身公寓。

  姜虞是那種對物質需求不算高的女孩，對居住環境也如此。

  要不是宋澤禮堅持, 姜虞甚至想選個一般的一居室民宅就好。

  簽完合約後，兩人手牽手往回走，走出小區的時候宋澤禮突然讓她等一下。

  男人轉身往大門邊一家奶茶店裡走去，半分鐘後, 拎著一個袋子從裡面走了出來。

  姜虞：「你——」

  宋澤禮打開袋子，拿出奶茶, 插上吸管，然後遞到姜虞面前：「剛才你簽字的時候，我點的。」

  姜虞眨了眨眼睛, 接過奶茶，才吸了一口，還未好好品嘗，一個年輕的女人從奶茶店裡小跑出來，衝到兩人面前。

  「我們店剛剛營業, 會隨機贈送禮物, 剛才先生您走的太急了，沒來得及給你。」

  女人說完, 將手裡的東西遞給姜虞。

  姜虞接過，是一個很可愛的小髮飾，上頭綴著一顆亮閃閃的月亮。

  正好她今天頭髮披著，被風吹得總要不停去理，便順手扎了起來。

  女人彎起眼睛：「剛才隔著玻璃，我就想著這個頭飾一定很適合你。」

  「真好看。」

  老闆娘走後，姜虞偏過頭：「好看吧？」

  女孩烏髮如雲，月光折射過太陽的光，熠熠生輝。

  「好看。」

  姜虞挑起眉：「大概概這就是美女的特權吧，小禮物都是別人用心挑選的。」

  姜虞說完，見男人看著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好啦，不開玩笑了，想好中午吃什麼了沒？」

  男人俯身過來。

  很快，唇角一暖。

  姜虞的臉一下就紅了：「喂！」

  耳畔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這也是美女的特權。」

  姜虞：「……」

  行吧。

  她舔了舔唇角，又吸了一口奶茶。

  三分的糖，入喉是滿分的甜味。

  還不膩。

  兩人走到一旁的公交車站台上。

  宋澤禮的車拿去保養的時候發現了一些小故障，今天她們是坐車來的。坐車來，自然也坐車回去。

  今天的太陽有些大，下一班車又需要十多分鐘，姜虞拉著宋澤禮繞到了車站背面坐下。

  姜虞一直都很喜歡用手繩扎頭髮，哪怕剛才用了發圈，頭髮還是松松垮垮的。

  走了沒幾步路，好幾縷頭髮已經垂落了下來。

  兩人挨得很近，男人玩了一會她的手，擡手圈住了那晃來晃去的長髮，纏在指尖。

  姜虞順著，很自然地半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又吸了一口奶茶，姜虞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對了，這周末我不去看望外婆了。」

  「有工作？」

  姜虞：「我媽有點事，找我回去。」

  宋澤禮指尖動作頓了頓：「別是你那個退學前男友的事情？」

  「……」

  姜虞已經和宋澤禮解釋過兩人母親關係，「她們關係向來很好，現在事情弄成這樣，我媽那邊肯定不大好受。」

  宋澤禮沉默了一會，低聲說：「有那麼一兩個瞬間，我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姜虞：「做錯？」

  宋澤禮轉頭過來看她：「我前面誤會你要我放過他t的時候，問過你一句話。」

  當時的宋澤禮看起來有些不對勁，姜虞很快轉了話題，沒有深-入聊這個。事後回想的時候，姜虞確實猶豫過是否要找機會問問宋澤禮，為什麼會那麼說。

  ——沒想到宋澤禮自己會主動提起。

  「他確實有一個很好的母親，願意包容他的錯誤，願意為他求情。」

  宋澤禮抓起姜虞的手，握在掌心中，「如果這件事與學校無關的話，我大概真的會就此作罷。」

  姜虞突然想起之前外婆說過的，宋澤禮的母親因為他雙胞胎哥哥的意外，性情大變。

  想來，那個時候宋澤禮也吃了不少苦頭，所以才會如此感慨吧。

  姜虞搖搖頭：「他應該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我們都應當如此。」

  與其說是說給宋澤禮聽的，更多像是說給姜虞自己聽的。

  犯錯之後就應該付出代價，誰都不可以逃過。

  她也不能。

  「那我希望你永遠不要為任何事情付出代價。」

  這話來的突然，姜虞一時愣在那，攸地臉頰一熱，本來一直把-玩她頭髮的手緩緩下移，一點一點摸索過她的臉頰，落到了她的下巴上。

  男人的手掌很熱，指尖處有常年敲擊鍵盤的薄繭，擦過她細-嫩的皮膚的時候，微微發著麻。

  姜虞不由自主地仰起頭，男人的唇落下來。

  兩人在偏僻無人的車站站台背面，接了一個綿長的吻。

  吻完，姜虞把頭埋在男人的頸窩裡，怎麼也不肯出來。

  直到宋澤禮再三保證旁邊沒有人，這才把頭擡起來。

  「接個吻都這麼害羞，以後要怎麼辦？」

  姜虞瞪大雙眼，水色雙眸里閃過驚慌：「什麼怎麼辦？」

  宋澤禮長指撫過她的額發，將最長的那一縷纏在指尖：「有人那天喝多了，對我說了一些事情，還試圖——」

  恰好有車經過，姜虞緊張地去捂他的嘴，卻被男人整個摟在了懷裡。

  風吹起路邊樹上最後幾片落葉，也將女孩的叫聲和男人的笑聲吹入空中。

  傳了很遠很遠。

  -

  姜虞本來準備周六早上回去。

  沒想到系裡臨時有急事，硬生生忙了一天，直到晚上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到了家。

  本以為爸媽都睡了，一開門，滿屋飄香。

  再往前一看，餐桌上全是她愛的飯菜。

  姜虞三兩下脫了鞋子，奔到廚房，對著還在做菜的老薑一頓飛撲：「爸，愛死你了！」

  郁美華走進來，將她從丈夫背上巴拉下來：「愛你老爸就別給他製造負擔了，他最近腰不大好！」

  姜虞：「怎麼會腰不好？」

  郁美華細細的眉頭一擰：「還不是非要去收什麼關門弟子，一把年紀了還當自己三十歲，陪著人家練習。」

  隨著年事往上，老薑早已退了一線，現在更多只是游泳隊裡的顧問，不怎麼管選手訓練的事情了。

  老薑舉著鏟子：「唉你不懂，這小子身體條件好的不得了，我有信心，他就是咱們的下一個冠軍！」

  說得激動，他連著揮舞了好幾下鏟子，一不留神扯到了腰——

  「哎喲——」

  郁美華立刻推開姜虞，半緊張半心疼地幫丈夫揉著腰：「那你也犯不著為此搭上自己的身體啊！」

  姜虞也擔憂地看著父親：「爸，你沒事吧？」

  聽到乖乖女兒擔心自己，老薑臉上立刻恢復了笑容：「我怎麼會有事，沒事沒——哎喲老婆，你隨便說說的你別擰我啊！」

  郁美華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行還死要面子！」

  老薑立刻認錯：「是我不好。」

  郁美華：「哼！」

  「老婆你別生氣……」

  姜虞靠在門邊，微笑看著父母你來我往。

  廚房裡滿是煙火氣，卻是最美好的家的味道。

  -

  【我到了，你趕緊睡吧。】

  姜虞坐在沙發上，給宋澤禮回覆信息。

  身旁的沙發往下陷，郁美華坐了下來：「給男朋友發信息？」

  姜虞噠噠噠輸入的動作頓了頓，「嗯」了一聲。

  郁美華歪過半個腦袋，想要看她手機，動了一半又停下動作：「不和媽媽聊聊他嗎？」

  姜虞的注意力依舊在手機屏幕上，含糊著說：「他——很帥很好。」

  「就這樣？」

  姜虞「唔」聲：「這已經是很好的評價了好嗎？」

  郁美華不屑：「不帥不好你會看上他？」

  姜虞：「我也不是什麼帥的好的都看得上啊，就像時景，我就——」

  姜虞猛地閉上了嘴。

  母女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對視了好幾秒，姜虞滾動眼珠，試探著開啟話題：「媽，你是不是還在怪我沒有幫他？」

  郁美華還沒來得及開口，老薑從廚房裡探出腦袋：「老婆，過來幫我弄個東西。阿虞你要是累的話先去裡面躺一下，等下做好了老爸來叫你。」

  這是老薑的慣用說辭。

  一般來說，他想和郁女士說什麼悄悄話的時候，都會這麼把姜虞「趕回房間」。

  姜虞很配合地抿著唇進了房間。

  廚房裡。

  郁美華站在丈夫身邊。

  「不是咱們說好了麼，時景的事情就不提了。」

  郁美華狠狠皺起眉：「話是這麼說沒錯，就是阿娟那個人，你也知道的……」

  老薑：「等阿虞走了，我請她吃個飯，該賠罪就賠罪，該理論就理論，這個事讓我來。」

  丈夫這麼說，郁美華心裡頭舒服了很多。

  但是她的眉頭還是沒能舒展開。

  肩膀被摟住，老薑半摟著她：「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就讓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郁美華終於鬆開了眉頭，她長長吐了一口氣：「你說的對，孩子的事，讓孩子自己去煩惱吧。」

  -

  知道姜虞回來，老薑夫妻早早將她房間裡的被褥洗淨曬乾。

  姜虞洗了個澡，換上睡衣，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了一圈，感受著熟悉的清香和溫暖。

  放在一旁的手機又震了震。

  宋澤禮：【吃飯不准玩手機了。】

  虞美人：【我才沒開始吃飯。】

  宋澤禮：【剛才不是說馬上要吃了麼？不餓？】

  虞美人：【沒什麼，爸媽要聊悄悄話，我這個電燈泡就被趕回房間了。】

  宋澤禮：【所以你現在一個人？】

  姜虞還沒來得及回復一個「嗯」，宋澤禮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宋同學，你這個點打電話，不怕影響你們宿舍其他人啊。」

  姜虞平時和宋澤禮打電話的時候，總能聽到他們那邊吵鬧的喧譁聲，今天卻十分安靜。

  「我沒在宿舍。」

  姜虞：「可以啊，女朋友一走，立刻開始出去浪了。」

  宋澤禮：「我在外面有房子，今天你不住學校，我就回去了。」

  姜虞：「難不成平時都是為了陪我才住的學校？」

  宋澤禮：「可以這麼說。」

  姜虞呿他：「你都住了三年半學校了，難不成之前都是為了陪我？你那時候都不和我說話的！」

  宋澤禮反問：「但那也是陪啊。」

  姜虞：「……」

  姜虞：「可惡，無法反駁。」

  電話那頭，男人沉沉地笑了起來。

  「阿虞。」他應該是換了聽筒位置，這一聲「阿虞」一下子叫進姜虞心裡了。

  姜虞縮著脖子，扯了一下開始不爭氣的耳朵：「幹嘛！」

  男人的呼吸聲隔著聽筒依舊清晰，一下一下，像是小刷子掃過姜虞的心尖尖：「好想你。」

  很好，這回不止耳朵不爭氣了。

  姜虞捂住一側臉頰：「宋同學，我覺得你今天有點不對勁。」

  宋澤禮依舊用那種聽著會讓人酥酥麻麻的聲音：「我哪裡不對勁？」

  「就特別纏人，一直在拼命和我聊天，幹嘛，你是怕我一去不回江城了？」

  電話那頭突然沉默了下來。

  姜虞：「喂，你不會真的這麼想嗎？宋同學，我發現你對生活是不是有一點悲觀啊？」

  宋澤禮：「那你會嗎？」

  姜虞翻了個身，趴在床上，從床頭柜上拉過一個玩.偶當枕頭：「當然不會拉。我的生活重心都在江城，而且我媽也是江城人，她對於我留在江城一點都沒意見。」

  她說著，聲音裡帶了笑意：「前兩天，老薑還抱怨我租房子的事情，他的意思是想讓我直接買一套。」

  「不過我暫時覺得沒必要啦，雖說入海一直都是我的目標，但是我還沒畢業，一切都是未知數，沒必要這麼早就買房子定下來對吧？」

  聽筒里突然傳來一陣連續不斷的「刺啦」聲，再然後，是開門的聲音，還有男人微喘的，快步走的氣息聲。

  「宋同學？」姜虞忍不住叫他，「你在t幹嘛？」

  宋澤禮沒有回答她，而是用一種姜虞從來沒有聽過的，鄭重到有些嚴肅的聲音說道：「姜虞，之前陪你看房子的時候我就想說了，我這套房子，就在入海邊上。」

  姜虞張了張口，一時間沒能找到自己的聲音。

  宋澤禮等了她幾秒，再次開口。

  「你別租房了，搬過來和我住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