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第 17 章

  「老公, 那我就買這一身了？」

  將之前選的兩條裙子都試過後，秦如夏選了其中米色的那條。再次穿上之後，她在鏡子前欣賞了一會，扭頭問坐在後方的時景。

  時景含糊地「嗯」了一聲, 拿出手機, 指尖撥過一整排的姓名t, 最終在微信聊天欄最靠下的位置，找到了熟悉的頭像。

  剛才的畫面一再閃過他的腦際，讓他坐立難安。

  他只是想要確定下，姜虞到底在不在這裡。

  剛才, 是不是他看錯了。

  時景不信姜虞真的會和宋澤禮在一起，就像他不信姜虞說「暗戀宋澤禮很久了」一樣。

  

  這不過是氣話罷了，不管是高中，還是大學, 姜虞眼裡就沒有過這麼一個人。

  他了解姜虞。

  這姑娘骨子裡其實是驕傲的，根本不屑於去「暗戀」一個人。

  說了「分手」後, 姜虞再沒回復過他信息。

  連著發了幾天信息後，時景也不敢再發了，他害怕自己連這個微信朋友的位置都沒了。

  手指往上滑-動時, 無意間點進姜虞的朋友圈。

  很巧的，姜虞在兩分鐘之前，剛發了一條新的朋友圈。

  虞美人：有人非要讓我拍的┓( ` )┏

  擺布齊整的一桌菜，餐廳的logo大喇喇印在側方的透明玻璃上，正是這座商場新開的那家, 非常火爆的網紅餐廳。

  這張照片拍的講究, 陽光下，每道菜散著誘-人的光澤, 時景卻被照片邊緣的半隻手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那隻手骨節分明，就算只在照片上占了很小的一個地方，也能感受到那是一隻很有力量感的——

  男人的手。

  這個朋友圈才發了兩分鐘，就有人在下面問那個「有人」是誰？

  其中還有一個兩人共同的高中好友問是不是時景。

  時景手指本能蜷縮了起來。

  很快，評論里多了一條，是姜虞的回覆。

  【不是。】

  簡單幹脆，否了。

  那個瞬間，時景的心沉入海底。

  「看什麼呢這麼入神？」伴隨著秦如夏的聲音，她俯身看過來。時景心臟一縮，想要退出姜虞朋友圈，秦如夏卻比他速度更快地抽過他手裡的手機。

  下一秒，手機被丟回他的懷裡。

  「時景，你什麼意思？」秦如夏俯視著時景，妝容精緻的眉眼裡全是忍不下去的怨憤怒意。

  從剛才起，她就感覺到了時景的心不在焉。最近時景心情不好，原因秦如夏清楚的很，百般溫柔忍讓。

  但是——

  「今天逛街是你要逛的，這家店也是你說進來看看的，我為了讓你開心試了那麼多套衣服，結果呢——」

  她冷冷一笑，轉過身把剛換下來的衣服丟到一旁的服務員懷裡，「不買了。」

  服務員帶著尷尬的笑看向依舊坐在那，沉默的時景。

  時景雙唇動了動，還未來得及解釋什麼，秦如夏彎腰拿過放在他身旁的包包，揣在懷裡，用一種又複雜又脆弱的目光看著他：「我知道的，你早就後悔跟她分手了。我從沒說過要你負責，所以你現在就可以走了，去找她，反正我對你來說，本就什麼都不是。」

  那些解釋的話語又被塞回了喉嚨里。

  秦如夏站在那等了半分鐘，等不到解釋和挽留，眼裡的複雜轉為恨意，提著包走了。

  門被打開又合上，時景終於從沙發上站起來，對店員道：「這兩套都包起來。」

  他聲音干啞，「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本以為這一單要白忙活的店員眼裡閃過喜色：「沒事沒事的，這些是我們應該做的。」

  時景接過打包好的衣物，沉著臉快步往秦如夏離開的方向走去。

  -

  飯後，姜虞蹭車回了外婆家裡。

  「你今天穿了裙子，就別忙活這些了，不方便！」見姜虞又把鏟子搬了出去，老太太忙攔住她。

  用繩子將裙擺固定到兩條腿上，弄成褲子的樣子，姜虞連著做了好幾下深蹲，一臉得意地看著她外婆：「你看，這不就行了！」

  汪小月連著搖頭，她拗不過外孫女，索性回屋繼續去做姜虞想吃的點心了。

  姜虞轉身走向圍牆邊。

  那兩顆新買的花完全適應了新環境，長大了不少。還有花店老闆娘送的虞美人，也在晚秋的暖陽里，搖曳著動人的身姿，看著讓人心生歡喜。

  姜虞帶起手套，準備把周圍跟著一起生長出來的雜草全部清掉。

  才拔了沒幾下，側方圍牆上傳來咚咚的敲擊聲。

  姜虞仰起頭來。

  宋澤禮站在圍牆邊，手裡拿著兩顆綠色的，看起來像是什麼瓜的水果。

  姜虞看了好一會，也沒能認出這是什麼瓜，她想起剛才車上宋澤禮說的：「這就是你剛才來的路上說的回禮？」

  「嗯。」

  網紅餐廳不便宜，這一頓吃的姜虞甚是肉疼。於是宋澤禮非常有禮貌地表示，來了這邊後他會給姜虞一份回禮，幫她挽回一點「損失」。

  當然，姜虞當下就表示，自己正在追求他，他又幫了自己，這根本不能算「損失」。但宋澤禮執意表示要送，姜虞便答應了。

  結果就這？

  請她吃瓜？？

  姜虞努力讓自己維持住表情管理，不恥下問：「這是什麼？」

  「苦瓜。」

  姜虞臉色微變：「苦瓜？我不要！」

  女孩鼓起臉頰，一臉不滿的抗議著，落在她眼睫上的陽光仿佛也染上了那種鮮活，活潑的跳躍著。宋澤禮半靠在牆上，黑眸緩緩眯起：「聽說過先苦後甜麼？」

  他晃了晃手裡的瓜，「這就是。」

  姜虞依舊鼓著臉頰：「那我也不要。」

  她老家菜品偏甜，從小到大，姜虞最吃不得的，就是苦味。

  姜虞正想著要如何讓宋澤禮收回這份「回禮」，宋澤禮卻突然轉了話題：「你剛才為什麼要在巷子口提前下車？」

  為什麼？

  姜虞眼珠顫動了一下：「我又沒追到你，要是我外婆或者你爺爺看到我從你車上下來，到時候亂想怎麼辦？」

  她說著臉上帶上了得意的神色：「怎麼樣，我是不是很體貼很會替人著想？」

  宋澤禮笑了起來，反問：「難道不應該讓他們亂想，這樣子更方便你以後追人嗎？」

  男人站在那，背著光，暖色的陽光給周身度上了一層溫柔的顏色。

  他表情輕鬆，臉上帶著淺淺的笑，說話的時候薄唇開合，露-出唇間白皙的牙齒和嫣紅的舌尖，像是隨口跟著她開個玩笑。

  姜虞卻覺有胸口被什麼東西用力砸了一下。

  以前看到什麼「男色惑人」，總是忍不住吐槽，此刻卻第一次深刻感受到，男色確實惑人。

  這傢伙笑起來怎麼跟個妖孽似的！

  心臟在胸腔里撲騰了好幾下，姜虞眼神飄忽：「那不行，我還沒追到你，我不能隨便壞了你的名聲。」

  說完，她有些心虛地垂下眼，伸手去拿宋澤禮手裡的瓜：「行啦行啦，你的好意我領了。」

  宋澤禮離開後，又給她發了一條信息：【記得吃苦瓜。】

  翠綠色的瓜被握得太久，染上了一層男人的體溫，哪怕隔了一會兒，此刻依舊暖暖熨燙著姜虞的掌心。

  行吧，偶爾吃一次苦什麼的，也不是不可以。

  她低頭輕嗅了一下瓜的表皮，一股淡淡的苦味直衝入鼻——

  下一瞬，姜虞皺起鼻尖。

  她才不要吃苦！

  -

  離開外婆家後，姜虞沒有回學校，而是去了編輯部。

  「編輯人沒有休息日」，這句話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有效的，辦公室里燈光明亮，最里側靠窗的位置，沈潛凝神看著電腦。

  屏幕的白光映在他的鏡片上，閃爍一片。

  「副主編好。」

  沈潛擡-起頭來，頓覺眼前一亮。

  姜虞平時工作的時候，基本都是穿米白色或者黑灰色的衣服，當然簡單穿著的姜虞也是漂亮的，但今日這身紅色長裙非常完美地將她的所有優點勾勒了出來。

  站在那閃閃發著光。

  「今天很漂亮。」他誇讚道。

  姜虞垂眼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今天不是工作日，我穿這樣子也沒關係吧？」

  沈潛笑著說：「工作日這麼穿也沒問題，我相信辦公室的大家都不會有意見的。」

  姜虞被他逗得臉頰微紅，在自己辦公桌前坐下。

  昨天離開的時候沒有關電腦，界面依舊停留在蘇鳴的微博界面上，姜虞順手刷新了一下。

  蘇鳴發了一條新微博，下面有粉絲在問：【蘇老師又去祭奠您夫人啦？】

  蘇鳴回了個：【嗯。】

  姜虞搜了一下蘇鳴的歷史微博，發現對方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去給他已故的妻子掃墓。

  姜虞站起身，走到沈潛面前：「副主編，我能問你個事情嗎？」

  沈潛從電腦前擡-起頭來：「你說。」

  「蘇老師是不是和他過世t的太太感情很好？」

  沈潛一愣：「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

  姜虞：「我剛才看他微博，發現他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去給他的亡妻掃墓，而且每次都會在那邊小住大半個月。」

  沈潛點了點頭：「確實，他每年都會去。不過——」

  他頓了頓，「其實他們感情很一般，就我知道的，他太太活著的時候，他們幾乎不見面，蘇老師甚至沒有去見她最後一面。」

  姜虞不解：「那他為什麼現在每年都要花這麼多功夫去掃墓？」

  沈潛靠回椅背上：「也許是後悔，也許是愧疚，也許只是想要做些什麼……」

  姜虞緩緩點了下頭，爾後一點一點擰起眉頭來：「那我可以申請去蘇老師那邊出差嗎？」

  沈潛：「出差？」

  姜虞「嗯」了一聲：「不管他們之前如何，既然現在蘇老師每年都會去祭奠她，那就說明她對他還是很重要的。」

  也許她能在這件事上做點什麼，打破目前的僵局。

  生活中避不開失敗，可姜虞不想這麼早就認輸。

  沈潛淺思了幾秒，很快鬆口答應了她。

  姜虞得到滿意的答案，微笑著轉過身，才走了兩步，身後又傳來沈潛的聲音：「我也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您問。」姜虞回身過去。

  沈潛臉上露-出些許猶豫的神色來，但很快，他像是下了決心一般，開口：「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他…………他最近陷入了感情困惑里，我想幫他問問。」

  姜虞眼眸發亮。

  雖說沈潛否定了，不過「我有一個朋友」這種託詞，正常來說指代的就是本人自己。

  平日裡她都是聽辦公室妹子們聊八卦，總算也有一次，能為大家的八卦事業做出一些貢獻了。

  姜虞清了清嗓子，又往前了兩步，一臉真誠地表示：「副主編您說，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小姑娘聲音甜潤，眼眸明亮，滿臉期待地看著他，那盤旋在喉頭，難以開口的問題突然變得容易說出來了。

  沈潛曲起長指，敲了下桌面：「他之前喜歡的一個姑娘突然說要追他，但完全沒有表現，看起來只是隨便說說。」

  姜虞一點點睜大雙眼。

  雖然這事和她完全沒關係，但莫名的，她心頭又由生出一點怪異的心虛來。

  好像……她說了追人也沒怎麼行動……

  這點兒心虛還沒落到底，她聽見沈潛又說道：「站在你們女生的角度去看，你覺得他應該怎麼做，才能讓那姑娘更主動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