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第 16 章

  最後那一句, 姜虞想說的是「對方眼瞎」。

  考慮到對方是宋澤禮喜歡的人，這麼評價正在「追求」的傢伙的「白月光」不是很好，才選擇了說對方沒眼光。

  說了，姜虞又有些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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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澤禮既然暗戀了人家那麼久, 自己作為一個「後來的追求者」, 是不是不應該這麼有「攻擊性」？

  她剛想再說些什麼來彌補一下自己的形象, 卻見面前的年輕男人哈哈大笑起來，朝她比了個大拇指：「說的很對。」

  身旁，沉沉的警告聲再次傳來：「俞昂。」

  年輕男人輕「嘖」了一聲，收起笑意自我介紹：「你好, 我是俞昂，你是——」

  他眼裡滿是期待的小星星，顯然對姜虞好奇極了。

  姜虞彎起眼：「我是姜虞，是——」

  她擡起下巴, 往俞昂側後方點了點，「宋澤禮的大學同學。」

  余昂眉頭一挑, 正準備說自己是宋澤禮的高中同學時，卻見面前的女孩紅唇勾起，繼續道：「也是他的追求者。」

  余昂臉上的笑意瞬間滯在那。

  他無聲「靠」, 轉過頭瞪了一眼嘲笑他的某人，再回頭，臉上已然恢復了笑意：「希望你的眼光可以好一點。」

  姜虞唇角笑意更濃，她往前湊，刻意壓低聲調, 卻又足以讓站在余昂身後的某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說道：「你應該讓你兄弟眼光好一點。」

  宋澤禮：「……」

  這兩人「話裡帶話」聊的火熱, 話題的主角終於按捺不住往前：「走吧。」

  姜虞站直身體：「好呀。」

  「哎哎哎，」余昂反手拉過他的手臂, 將人扯到一旁，壓低聲音，「人家大美女追求你，你也答應了和她一起去吃飯，那你現在到底是怎麼個意思？」

  宋澤禮擡起眼，漆黑的瞳仁滾了滾，繼而長眸眯起：「不告訴你。」

  余昂：「……」

  真是一腔熱情餵了狗。

  做狗就做夠，反正他不能就此不管。

  余昂的視線轉到姜虞那邊。

  事實上，余昂一度懷疑過宋澤禮的白月光只是杜撰，真實情況下——

  這傢伙性向有問題！

  現在看來，宋澤禮性向完全沒問題，優秀出挑的女孩還是會吸引他的注意。

  萬幸萬幸。

  俞昂心裡t頭千迴百轉，直到那兩道並肩往前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轉彎處，方才收回視線。

  -

  宋澤禮來的時候已經取好了號。

  前面還有兩桌人，服務員說大概再等個五到十分鐘就能輪到他們。

  兩人在側面的桌椅上坐下。

  餐廳為等待的客人配了茶壺茶杯，宋澤禮提起茶壺，下一瞬，手邊多了一個空杯子。

  擡眼，女孩笑得眉眼彎彎：「謝謝。」

  宋澤禮看了她兩秒，垂眸，將茶壺挪到她的茶杯上方。

  姜虞一手托腮，看著男人幫她倒水。

  不得不說，老天對宋澤禮甚是垂憐，不光臉和大腦，就連手指骨節，都很是優越。

  老薑開了一家游泳館，在這之前他是市里游泳隊的教練，對於人的形態身姿非常注重，尤其是男生的。

  耳濡目染之下，姜虞也對這些有了一定的了解。

  她的視線一點一點下移，落到了對方因為坐下，露-出的腳裸部-位。

  那裡被白色的棉襪包裹，但只憑一個形狀，以及那漂亮的手指骨節，已然能夠想像對方一定有一雙很漂亮，非常適合游泳的腳。

  老薑一定會喜歡的。

  以後有機會，一定要把宋澤禮介紹給老薑認識一下，希望這傢伙是喜歡游泳的，這樣子的話——

  「好看嗎？」

  低沉的聲音落在耳邊，打斷了姜虞漫無邊際的思緒，以及停滯在對方腳裸上的目光。

  眼睫連著顫了好幾下，尷尬的紅暈還沒來得及布上她白皙的臉頰，隔壁那桌突然傳來清脆的「啪嗒」聲。

  是手機被丟到了玻璃桌面上。

  姜虞詫異看過去。

  那桌上坐著一對情侶，比姜虞他們來的更早一些，姜虞走過來的時候，女孩半靠在男生肩膀上在看他的手機。

  剛才摔手機的是哪個女孩。

  只見她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指著男生的鼻尖：「你還是忘不了你的白月光！」

  她的聲音不低，一瞬間，四周圍的視線全部集中過來。

  被指著鼻尖的男生漲紅了臉去拉女孩的手：「我不是，我只是不小心點進她的微博，我一點都沒看。」

  「那你為什麼不刪了她？」

  男孩雙唇翕動，好幾秒都沒回應。

  女孩冷笑一聲，抽回自己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男孩用力跺了跺腳，也跟著站起來隨她而去。

  姜虞的視線一直隨著那一雙小情侶，直到女孩的身影湮沒在人潮里。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姜虞扭過頭，宋澤禮正看著他。

  桌子不大，這個距離，她能清晰看到宋澤禮濃而密的眼睫，還有對方漆黑眼瞳里印出的，她的臉。

  姜虞眨了眨眼睛：「我回答了，你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宋澤禮：「討價還價？」

  姜虞：「看你想不想要答案了。」

  宋澤禮垂眸：「你先回答。」

  姜虞眼裡多了幾分喜悅。

  她忍著臉上的熱意：「好看。」

  宋澤禮落下的黑睫攸地擡起。

  女孩正直直地看著他，聲音不大，卻清晰，一字一字落入耳朵：「臉好看，手好看，腳也好看。」

  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匯，那雙漂亮又清透的眼眸裡帶著怯意，卻又很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

  一秒，兩秒，三秒。

  先移開視線的是宋澤禮。

  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再開口，嗓音帶著一些突兀的啞：「你的問題。」

  姜虞眼睛一亮：「你不找女朋友真的是因為那個白月光嗎？」

  剛才女孩子那一句「白月光」，又把姜虞的好奇心拉了回來。很難想像，宋澤禮這樣的人會有白月光，還喜歡了人家那麼多年。

  這念頭一旦入腦，像蝕骨的蟲子一般，將她渾身上下攪了個天翻地覆。若是不問，怕是一直會卡在那，無論如何也過不去。

  宋澤禮：「……」

  他放下茶杯，視線淡淡掃過姜虞的面龐，黑眸里似帶著笑，聲音卻有些冷：「我看起來像是需要惦記人很多年的那種人麼？」

  不知怎麼的，他的語調有些彆扭。

  像是——

  被戳穿了什么小心思，傲嬌的小孩子一樣。

  於是姜虞很配合地說：「不像。」

  耳畔傳來很輕地一聲笑。

  可等姜虞看過去，宋澤禮臉上又沒了笑意，仿佛那一聲是她的幻覺一般。

  愣怔間，男人長指點了點桌面：「水要涼了。」

  姜虞垂眸：「哦。」

  她拿起紙杯，視線餘光里偷偷看著身旁的人。

  宋澤禮雖然否認了，但姜虞還是覺得宋澤禮心裡是有這麼一個人的。

  被他放在心裡頭的女孩子，會有多完美，才會讓他惦記這麼多年。明明是和她沒什麼關係的人，只要想到這裡，姜虞的心頭莫名沉了幾分。

  「29號客人，輪到你們了哦。」

  服務員大聲提醒，姜虞站起身，很巧的，坐在她身後的人也同步起身。

  這一處桌子擺的很密，對方動作幅度有些大，姜虞一個不慎被他撞到，身體沒站穩，歪斜著往側方摔去。

  這一下發生的太快，姜虞手裡還拿著茶杯，完全反應不過來去抓桌子穩住身體。

  就在這時，一隻有力的手臂從側方伸過來，扶過她的後腰，將她往自己懷裡帶去——

  迎面而來的，是男人身上如冬雪一般清冷凌冽的氣息。

  姜虞大睜著雙眼，直到臉頰感覺到一股暖意，終於反應過來，她這是撲人懷裡了。

  這個認知讓她又呆滯了好幾秒，趴在宋澤禮懷裡，一動不動的。

  伴隨著胸腔震動，熟悉低沉的聲音提醒她：「很多人在看我們。」

  姜虞：「……」

  用力閉了閉眼，空著的手撐住男人胸膛，姜虞站穩身體。

  她手裡的茶杯中，水已潑了大半，手指上一片濕-漉漉的。

  借著擦手的動手，姜虞避開宋澤禮的視線：「謝、謝謝。」

  她的臉已然紅透。

  不是因為被宋澤禮抱了，而是——

  被這麼多人看著，真的好丟臉啊啊啊啊啊啊啊！

  宋澤禮聲音平淡：「沒事，我覺得我已經很習慣了。」

  姜虞擡-起頭：「什麼？」

  宋澤禮比著手勢：「這是第二次。」

  姜虞一臉懵：「？」

  宋澤禮濃眉微皺了一下，視線掃過眼前女孩粉色的臉頰：「你的酒品看起來有點糟糕。」

  姜虞臉上還是帶著茫然。

  她紅著臉站穩身體，不解地抓了一下頭髮：「怎麼扯到我的酒品了？我今天可沒喝酒啊……」

  男人卻已越過她往裡走去，留給她的後腦勺上清晰寫著：

  不告訴你。

  -

  時景站在透明的櫥窗前。

  他看到某網紅餐廳門口，身形妙曼的紅裙女孩依偎進身旁高大男人的懷裡。

  喧譁的人群和十幾米的距離，並未徹底隔絕他的視線。

  那兩人的身影——

  一個令他心驚的念頭滾入腦中，那兩人是姜虞和宋澤禮。

  「老公？」

  時景猛地回神。

  他面前，秦如夏妝容精緻的臉上帶著淡淡的不耐：「我叫你好幾次了，你在幹嘛啊！」

  時景勉強擠出一抹笑意：「沒什麼，你選好要買的衣服了麼？」

  說到買衣服，秦如夏臉上恢復了之前的笑意，她抓起兩條長裙，輪流放到自己身前展示，問時景哪條好看。

  時景笑著說都好看，眼前映出的，卻是剛才那相擁的兩人。

  不可能的。

  他想，姜虞怎麼可能會和宋澤禮在一起？

  一定是他看錯了。

  -

  菜很快上了桌。

  這家餐廳開了不久，十分熱門，姜虞好幾次來，都因為前面大幾十的排號而放棄。

  這會兒看著大半桌想吃的菜，姜虞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

  筷子還未觸碰到食物就被中止，宋澤禮問：「直接吃？」

  姜虞握著筷子：「不然呢？」

  宋澤禮：「不拍個照發朋友圈？」

  姜虞沒有這種習慣：「你是說，你想要拍照發朋友圈？」

  問完，心裡還打著疑惑，之前翻看宋澤禮朋友圈，這人也沒這習慣啊……

  宋澤禮：「不是我，是你。」

  姜虞點了點自己：「我？」

  宋澤禮「嗯」了一聲，拿起湯勺，給姜虞舀了一碗湯。

  他動作細緻緩慢，落在姜虞清透的眼瞳中，一勺又一勺。

  姜虞的心像是那碗裡悠悠的湯水，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紋。

  她咬了咬唇，按捺不住，終於問道：「我為什麼要拍照發朋友圈？」

  宋澤禮擡眸瞥了她一眼，爾後低沉的聲音隨著碗一併落在她面前：「好不容易和心上人一起吃飯，不值得發個朋友圈嗎？」

  姜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