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第 50 章

  顏喬看得出來, 這次她和祁裕的相見的的確確是真的碰巧，並不同於之前那般蓄謀已久。儘管在對上他的目光時顏喬並沒從其中發覺什麼意外的情緒，但想必他走在自己身後t的時候就已然認了出。

  

  和祁裕駱維一同的還有幾個陌生男人，他們見遇到了熟人, 便說了幾句話先行離開了。

  所以原地也只剩了他們四個。

  蔣緒微笑, 「祁裕哥, 這麼巧。」

  祁裕手裡拎著件外套，擡了擡下頜，「來吃飯？」

  蔣緒點頭。

  他倆說話的時候顏喬的視線卻幽幽看向了旁邊的駱維，他也一直看著自己, 還朝自己忽閃了幾下眼睛, 好像在詢問她怎麼在這兒，居然還和蔣緒認識。

  大概是因為之前和吳林序吃飯那次駱維幫了自己一把，所以顏喬對他印象還可以，就朝他扁了扁嘴。

  蔣緒側身剛想給顏喬和祁裕互相介紹一下, 卻反應過來他們是認識的，就道：「你和顏喬見過吧，但上次在姑姑家也沒打個招呼。」

  祁裕直視著顏喬, 意味深長地嗯了聲, 「見過好幾次，不用介紹。」他轉而看向蔣緒, 「你們相處的怎麼樣？」

  蔣緒含蓄地笑了笑, 「挺好的，我表姐昨天也問我來著。」

  顏喬見祁裕那明顯沒憋住什麼好心思的模樣, 心下一計升起, 離蔣緒近了些，「安寧姐嗎？我有段時間沒看見她了。」

  這個名字一出, 駱維肉眼可見地不可思議起來，而祁裕的臉更是閃過了些許不自然。

  蔣緒垂眼和她對視，「是嗎，我表姐這幾天有些忙，過一陣兒你可以約她。」

  顏喬彎唇點頭，「好啊。」

  她手拉了拉蔣緒小臂，「咱們回去吧，時間不早了。」

  蔣緒和祁裕告別了兩句，隨後和顏喬轉身先他們一步離開。

  看著一男一女並肩說說笑笑離開的背影，駱維越發摸不清楚狀況，直至他們走出餐廳，他也才將視線遲遲收回，手肘碰碰祁裕，「誒，他就是譚安寧那個表弟，當律師的那個？顏喬怎麼跟他認識啊？他倆啥關係？」

  祁裕面色有些陰沉，擡步，「相親認識的。」

  「我去，你別告訴我是譚安寧介紹的。」駱維驚愕到笑了出來，「你們這關係真可以。」

  他用手背拍了祁裕一下，「你這是給自己埋了一個大雷啊。」

  「……」

  *

  那天向嵐嵐和顏喬說要給她音樂節VIP絕佳位置的票後，後來顏喬也從網上搜索了下，雖然並沒有她熟悉的歌手和樂隊，不過其中有些挺火的歌她也是聽過的，感受一下熱鬧的氛圍也蠻好的，再者她也的確還沒去過。

  後來她也和何瑾一聯繫了一下，何瑾一顯然比她激動太多了，據說是因為其中有一個她非常喜歡的歌手，還一直說著什麼有多帥唱歌有多好聽之類的話。

  正好留了兩個位置，她倆還提前從網上查了看音樂節的攻略，做了些準備只等後天的音樂節了。

  今天顏喬依舊在自己家待著，天很早就黑了，但沒什麼胃口，就只吃了些水果，無聊地盯著電視看，不過也沒無聊太久，因為幾分鐘後她就忽然接到了祁裕的電話。

  ？

  顏喬頭頂出現了一個問號。

  他怎麼這麼毫無徵兆地就給自己打了電話過來，響徹屋內的鈴聲仿佛一直在催促她，無奈之下，她接通，等待對面出聲。

  「顏喬，是我。」祁裕的聲音傳出。

  她嗯了聲，「我知道。」

  估計祁裕是擔心她會將電話掛斷，於是直接說正題，「季朝銘有件事想拜託你，所以讓我給你打的電話。我讓他跟你說。」

  還沒等顏喬反應過來，電話那頭的人聲已經變成了季朝銘。

  「喂，顏喬，我是季朝銘。」

  顏喬：「嗯，你有事找我啊？」

  季朝銘吊兒郎當地笑了聲，「對，是有件事拜託你，跟一一有關，你現在有事嗎，沒事的話咱們見面聊吧，電話里也說不清楚，就在我酒吧。」

  顏喬皺了皺眉。

  她想不通究竟是什麼事還非得要見面聊，就不知道是事必須要見面才能說清，還是藉機會把她喊出來，畢竟此時季朝銘可是和祁裕在一塊。

  不過看樣子涉及到了何瑾一，所以她權衡之下還是答應了下來。

  半路上並未堵車，二十來分鐘顏喬便開車抵達了季朝銘的酒吧。

  因提前和他們聯繫好了，所以她便直奔內側的vip包廂，也有人一路將她帶了過去，就還是上次她和祁裕談事的那個地方。

  推開門，一眼便注意到在桌前坐著的兩個男人，屋內安靜沒有音樂，但室外傳來的鼓點聲足以顯得不那麼單調。燈光適中，不同於酒吧內常規的昏暗，也沒太多彩光晃眼。

  季朝銘朝她揮揮手，「想喝什麼？」

  顏喬見桌上有不少果汁飲料，就道：「隨便一個就行。」

  供她選擇的一共有兩個位置，要麼挨著祁裕坐，要麼挨著季朝銘。儘管她想和祁裕保持距離，但總不能和季朝銘一起坐，所以顏喬只好坐去了祁裕身邊。

  祁裕挑了瓶她常喝的氣泡水，擰開後遞給她。

  顏喬默了下，還是接過給面子的喝了口，「謝謝。」

  她看向那頭的季朝銘，「你要說什麼事？」

  季朝銘看了祁裕一眼，然後朝前坐了坐，輕咳一聲，「是這樣，你是不是要和一一去看音樂節？」

  顏喬點頭。

  「那就是了，所以我想問你，能不能把那張票給我？」

  顏喬不解，「你也想去音樂節啊？那再買張票不就行了嗎……」她剛說完驀地想起購票時間早就截止了，所以她轉而又道，「你要是買不著的話我可以讓我朋友打聽一下她學姐，她學姐家就是主辦方。」

  祁裕聽到這裡啟唇，他聲音不急不忙，「他的意思是想要二人世界。」

  哦，敢情她成那個阻擋他倆的電燈泡了唄。

  原來就是這件事，那也用不著非大晚上的把她喊出來，電話里說一句不就行了，果真還是某人的私心。

  季朝銘笑一聲，「是，一一挺想去看的，我就想陪她。你也知道，音樂節那個氛圍……」

  顏喬咬唇思考了一會兒。

  季朝銘對何瑾一的心思其實在他們這些外人眼裡早已是昭然若揭了，也就是她那個傻丫頭還笨呼呼地管人家一口一個哥哥的喊著，他倆又沒有親戚關係，要不是喜歡她，又怎會對她那麼好。

  想著也是為何瑾一的幸福助力一把，再者顏喬對音樂節的興趣也沒那麼大，所以就答應了下來。

  她點頭，「那我就跟一一說我有事去不了。」

  季朝銘笑容蔓延到臉上，他舉起面前的罐啤，「謝了啊，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要是有事找我幫忙隨你開口。」

  顏喬也拿起自己那瓶伸過去和他碰了下，她覷了眼夾在中間緘默的祁裕，強調：「我可是看在一一總說你好話的面子上。」

  季朝銘痞笑著點頭，「是是是，是一一的面子，不是裕哥的面子。」

  事情談完，顏喬看時間也不早了，就起身說要離開，而安靜了半天的祁裕也隨著她拿上了外套。

  不過顏喬沒搭理他，只跟季朝銘告別一聲，而後推開了包廂門。

  祁裕腿長，就算她走得再快，他也只需幾步就追到了她身邊。酒吧內音樂聲震耳欲聾，聽清身邊人說話也成了一件難事，所以祁裕也只同她並肩，直到走出正門才和她搭話。

  「你看出季朝銘喜歡何瑾一了？」

  顏喬沒看他，朝停車方向走去，「嗯，愛這種事挺明顯的吧，或許只是身在局中的人察覺不到。」

  祁裕緩聲：「我倒覺得何瑾一不是察覺不到，而是混淆了愛情和兄妹情，準確來講，是她弄亂了她和季朝銘之間的關係。」

  顏喬腳步減慢，扭頭，擡眸望向他。

  祁裕回看，又繼續道：「所以當哪□□銘和她挑明的時候，也就是決定他們未來關係走向的分岔路。如果何瑾一可以認清自己，那自是最好，可倘若她分不清，那恐怕他們之間一定會走向另一個極端。」

  顏喬慢到停了下來，凝視他的眼睛，「所以你也有過這樣的階段？」

  祁裕輕笑，這聲笑似乎是在喜於她聽懂了他的話中話，也喜於他們的默契。

  他側身和她面對面，「當然，我永遠也不會後悔我當初的選擇。」

  「……」

  答應季朝銘的請求後，當晚回去顏喬就給何瑾一發了消息。

  顏喬：【不好意思啊一一，我可能沒辦法陪你去音樂節了，我奶奶她身體不太好，想要我去陪她。】

  雖然這個理由不太好的樣子，但也是顏喬唯一可以想到且不會讓何瑾一t起疑的說法了，而且她之前也的確跟她提過幾句奶奶最近狀態變差，所以也不算完全的撒謊。

  很快對面便給了回復。

  何瑾一：【真的嗎，那你先照顧奶奶吧。】

  何瑾一：【我爺爺前兩天就去醫院檢查來著呢。】

  顏喬：【嗯嗯，那要不你找別人陪你去音樂節吧？】

  何瑾一：【別人嗎，算了吧，既然你有事，那就下次好了。】

  顏喬著急了，秉持著好人做到底的原則，快速打字：【別呀，好不容易碰到你喜歡的歌手，你要是不想找別人，那乾脆讓季朝銘跟你去，他絕對心甘情願。】

  何瑾一：【可是朝銘哥哥最近很忙誒，我覺得他應該會沒時間。】

  顏喬：【你問都沒問怎麼知道他沒時間？】

  或許是受了顏喬的鼓舞，當何瑾一再回她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三四分鐘後了。

  何瑾一：【朝銘哥哥真的有時間！太好了，他說他可以陪我去。】

  何瑾一：【那喬喬姐我就讓朝銘哥哥陪我了哦，等下次咱倆再一起去，我會給你發照片的。】

  看著何瑾一那透過屏幕都能感受到的喜悅，顏喬也挺替他們開心的。她總有種感覺，何瑾一對季朝銘的感情絕對不止懵懂淺薄的兄妹情，所以他倆應該也只差那一層窗戶紙。

  至於她和祁裕……

  顏喬倚靠在沙發背前，面對落地窗望著北城一覽無餘的夜景，或許當飛機划過天際時，她和他的命運就註定有始無終。

  而她也只是祁裕一個短暫的執念罷了。

  既是短暫，又怎會長久呢。

  *

  接下來的日子平平泛泛，按理說長久無事人就會變得空虛，但顏喬並沒有，當然如果不是因為奶奶的身體每況愈下，那或許她早就自己想辦法找路子進娛樂圈了，而現在她也沒了那個心情，三天兩頭就往醫院跑，頂多在業餘時間認真練練歌，避免自己業荒於嬉。

  初冬的冷對身體本就不好的老人來講更是一種酷刑，溫度的驟降變化更是影響心臟的跳動，走出公寓樓那扇門的次數也變得少了很多。

  這期間她碰到過祁裕兩次，在她意料之中的到來，她自然不會有那麼多誇張的反應。

  祁裕也只是和她一人在奶奶一頭，陪著老人家聊天談心或在樓里的公共區域散步，結束後一起去停車場，路上聊些工作上的趣事，而後各自開車離開，再未提及他們二人之間的感情。

  這種相處自然的狀態，讓顏喬一度產生了對他們身份的混亂，甚至還腦部出了一個劇情。

  譬如，他們是對工作忙碌的新婚夫妻，各自抽時間共同來探望老人，但奈何公司太忙待不了一會兒就要急急忙忙地回去工作，以至於感情淡薄，最終導致……

  顏喬有時候都佩服自己的聯想能力，她甚至覺得自己如果不唱歌的話或許可以考慮寫寫小說。

  -

  這幾天蔣緒也沒聯繫過她，以往還會時不時跟她聊個天什麼的，但估計是工作太忙了，顏喬看他朋友圈都沒更新，所以她就也沒跟他說過話。

  反正能暫時幫他阻擋一下家人的催婚，想必也讓他輕鬆不少。

  入夜後，顏喬跟何瑾一聊天，聽她給自己分享音樂節上的事，儘管音樂節都過去幾天了，但何瑾一還久久停留在那個亢奮的狀態。

  聊天界面忽地跳轉到來電顯示，是蔣緒，原本白天顏喬還想著他最近沒找自己，倒沒想到電話來的這麼突然。

  她接通，「餵？」

  「是顏小姐是嗎？」意外的，那頭是一個陌生男聲，「您好，這位先生是您朋友嗎，他在我們酒吧喝多了，您能不能來接他一下啊？」

  顏喬蹭一下在沙發上坐直，「啊，行，你告訴我地址吧。」

  聽對面酒保說完地址，顏喬就立刻回衣帽間換衣服去了，雖然一路上她都在思考蔣緒為什麼會喝多，酒保又為什麼會打她的電話，不過最後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這家是處環境幽靜的清吧，一側的表演台上女生彈吉他演奏著悠揚的民謠，洗滌著眾人一天的疲倦。

  顏喬環顧，發現了在吧檯前坐著的一個蜷著脊背的男人，仔細看了幾眼，確認後她走了過去。拉開旁邊的椅子時發出動靜，坐下。

  蔣緒聞聲扭頭看了過來，他面頰緋紅，雙眼迷離，顯然是喝多了，這副不在意形象的模樣和他平日裡的文質彬彬簡直是判若兩人。

  他一聲不吭，舉起手裡的透明酒杯又要仰頭喝一口，卻被顏喬摁住了，她說：「你怎麼還一個人喝起悶酒來了？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嗎？」

  蔣緒苦笑了聲，「沒什麼不開心的，我就是後悔。」他兩手攥著酒杯，喃喃，「如果當初我沒有要去實習，如果她沒有去幫我買那件西服，那她就不會死了。」

  「……」顏喬斂眸，許是她嘴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他。

  她搭在吧檯邊緣的手指互相捏了捏，道：「她肯定希望你能過上新的生活的。」

  蔣緒點頭，往嘴裡灌了兩口酒，這次顏喬沒攔他。

  他偏頭望著她，「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你對我感覺怎麼樣？」

  顏喬很輕地疑惑的嗯了聲，如實說：「挺好的啊。」

  「那你願意和我試試嗎？」蔣緒問。

  「……」

  幾米外靠角落的位置燈光較暗，駱維和一個男人坐在那邊喝酒談事，男人見駱維忽地總盯著吧檯看，便問他怎麼了。

  駱維摩挲著下巴，眯了眯眼，「看到熟人了。」

  他拿過手機，打開了攝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