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養

2024-09-14 15:22:15 作者: 妹槑

  難養

  第二日中午吃罷午膳,月白便高高興興的給自家公子翻起衣裳。

  他被瞞著,還真以為梅辭今日是去白家,所以嘴上嘰嘰喳喳的話就沒停過,因的梅辭早說了今日不帶他,還托他給自己白府新認識的朋友帶好。

  「公子,今天風大,冷的很,外裳要這件領口滾了毛邊的怎麼樣?」

  月白揚起眉毛t,抱著衣裳拿給梅辭看。

  

  殷紅底的暗紋絲袍,領頭一圈柔軟的兔毛鑲邊遮風,內里配更深的里,腰帶便束玄白玉,掛飾配白家主君給的玉玦正好。

  時間越發接近了,梅辭本就坐立不安心緒不寧,注意力自然再無法放在這種小事上,所以月白不論說什麼他都應著。

  小郎君模樣乖順,安靜叫人侍候著剝下身上衣衫,再伺候著他重新穿戴整齊。

  ——

  梅辭靜悄悄的在走神,月白也安靜下來,手上乾脆利落的給人束了發,又在妝檯上精挑細選,拿了個白玉環雲紋金冠帶好。

  精緻漂亮的好東西,便襯得梅辭本就惹眼的容色更甚,痩雪霜姿一般難以忽視。

  這冠做工材料皆是上等,若放在平時梅辭才不肯用,不過今天他沒發現,而且,這冠也最配這身衣裳了。

  月白偷偷笑著,轉頭又去拿公子昨天穿戴的配飾,全摸到手裡才發現壓在最下面的香囊,悽慘的模樣,躺在一對金玉里可憐兮兮。

  怎麼回事?這香囊不是丟了嗎?

  月白疑惑,只當公子不知道是在哪兒又翻了出來,當即便轉身問道:「公子,今日還帶香囊嗎,原先那個都勾壞抽絲了,要不要換個別的顏色?」

  梅辭聽清後,整個人便好似被踩了尾巴的貓,眉眼間一下子便活了過來,磕磕絆絆的站起叫他放好。

  「今日不帶,那個…壞的的也先不要丟…」

  月白茫然應了,梅辭眼看著他把香囊放好才轉過頭去避開,身上的緊張很明顯。

  他有些怕月白來問他,索性他還沒張口,門房那兒便有人來稟了,說是寧國侯府來了人接大公子。

  梅辭擡頭看過去,這下便更驚了,昨日他不過隨口謅的藉口搪塞仇錦,卻不想真的能同守棠撞上。

  他這下可要怎麼辦?萬一他跟晉王撞在一起?

  但也不好殿下第一次叫他他便爽約,這也不是求人的態度。

  月白送人出門去,梅辭卻是短短几步路急得額間汗珠都冒了出來。

  他緊抿唇肉思索著,想著該怎麼婉拒守棠的邀約才能不讓他疑心,結果等到了門口瞧見外面的轎子馬夫才覺出不對。

  這不是寧國侯府的轎子……

  梅辭腳步停頓,心口砰砰砰的跳起來。

  ——

  月白剛將人送出門口便回了,獨剩梅辭一人緩步上前去。

  轎側旁有小侍伺候,見他上前便主動湊過來扶他,一雙眼神明亮又進退有度,輕聲囑咐道:「公子小心腳下…」

  自己身份畢竟不清白,被派來接他的人怕是都會知曉。

  梅辭對著同為男子的侍從有些壓不下的難堪神色,垂眸輕輕應下便邁步上去,細長手指緩緩掀開轎簾,梅辭不過低頭提起衣擺的空檔,手腕便突然被人牢牢握緊。

  梅辭只來的急驚慌擡眸撞去她眼底,整個人便被直接用力拽進轎內,幾乎是實打實的摔在姜枕燭身上。

  梅辭下意識的悶哼呼痛,因為下巴重重磕上對方肩頸,疼的淚花都冒出來。

  整個人姿態也出奇狼狽,再沒一點大家公子的端莊姿態。

  梅辭稍微一緩便想爬起來,姜枕燭卻是沒給他機會,甚至掌心上擡直接封住他唇齒,胸口處帶著悶顫在他耳邊啞聲提醒:「別出聲。」

  貼的太近了,熱度仿佛直接親上耳廓。

  梅辭肉眼可見的打了個顫,掌心試圖攀附她的衣裳又無處下手,指尖顫巍巍的猶豫著。

  姜枕燭卻是一回生二回熟的直接扶上他腰背,甚至不僅如此,指腹還摩挲著想要向下去。

  頭髮發麻一瞬,梅辭渾身都跟著緊繃起來,被捕獲的鳥雀顯然清楚她想幹什麼,不僅下意識的搖頭拒絕,喉嚨里也溢出嗚咽,一雙眼又驚又怕的同晉王直直對視。

  梅辭一點準備都沒有,他羞的眼皮都滾燙起來,整個人仿佛一瞬間便熟透了。

  姜枕燭涼涼挑眉,指腹便緩緩頓住。

  雖沒真的全探下去,指腹卻也碰到了一點軟肉痕跡,隔著厚厚的衣裳。

  ——

  梅辭要哭了。

  他不僅沒想到她會在,也沒想到殿下打算在轎子上便碰他。

  他除了懇求別無他法,嘴巴不能用,便睜著濕漉漉的雙眼求饒。

  如今被人緊緊攬著一動都不敢動,睫毛狂顫著,呼吸也灼熱滾燙,貼著掌心的唇肉軟的驚人。

  相較於第一次只有那一點的觸碰接觸,這次卻是實打實的,幾乎嚴絲合縫的鑲嵌在對方懷抱里。

  「怕什麼?又沒人看的見?」

  姜枕燭不許人家開口,自己倒是毫不避諱的出聲。

  她不過記起昨天的觸感,順手想碰一碰是不是真的那麼軟罷了,也沒準備要把人怎麼樣。

  小郎君卻是嬌的很,摸一摸都不肯。

  但起碼也乖乖給她抱了,今日還穿戴的這麼好看,姜枕燭不著痕跡的顛了顛他的重量,眉心不由自主的微微皺出痕跡。

  梅辭骨架不算小,渾身上下卻沒貼多少軟肉,不然也不至於自己給他墊著還能把自己摔痛。

  尤其面頰上昨天的那道擦痕都還隱約有些痕跡,姜枕燭湊近了瞧了瞧,貼著的掌心也終於捨得放了下去。

  梅辭唇齒微啟喘息急促,小心翼翼的著平復著,渾身上下叫人抱著擺弄便乖乖閉嘴忍耐。

  直等晉王殿下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摟著他。

  「梅府平時不給飯吃?」姜枕燭慢悠悠的開口問道。

  梅辭擡眼看向她,又因為距離太近倉皇垂眼。

  離太近了,以至於梅辭腦袋根本轉不動,反應了好一會兒才聽懂她的嫌棄,眼眶熱著遲鈍回話:「給的,我平時吃的少,殿下不喜歡,我以後會多吃一點的…」

  可憐樣,尖尖下巴叫一圈白毛兜著,說不上是不是又在勾引人。

  姜枕燭神色暗下去,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人淡粉的唇肉上。

  梅辭能察覺得到危險,他不敢看也不敢動,青絲微亂喘息急促著,半晌,在晉王伸手過來的時候,壓低嗓音急急喊了聲殿下。

  像是很怕對面要對他做點什麼。

  姜枕燭伸手把貼著他肩頸的頭髮掃到身後去,嘴唇勾起明顯的一點弧度。

  「我在,怎麼了?」姜枕燭拖著長音應聲道。

  她是故意的。

  梅辭也說不上是羞還是氣,反正搖搖晃晃一路的淚珠終於還是掉了,姜枕燭卻是直接低笑出聲來,仿佛目的終於達成一般。

  ——

  轎子兜兜轉轉直接進了王府內,梅辭下車的時候被眼前富貴晃著,連被人直接牽住手帶下來都沒察覺。

  在此之前他見過最精巧別致的景色不過國公府,眼前景致與其相比卻是勝過百倍。

  完全陌生的地界和眾多面孔,梅辭能依賴的也不過晉王殿下一人,他雖盡力克制著,但滿心滿眼的注視也讓姜枕燭很受用,索性直接把人帶進自己書房內。

  兩人獨處的空間,尤其不遠處便是軟榻,梅辭心高高吊著一直很緊張,直到姜枕燭叫他隨意,自己反而垂眸處理起手邊政務。

  今日都城邊有疑似亂黨餘孽現身,事急,姜枕燭中午卻還是鬼使神差的上了轎子。

  如今把人接到手邊倒是平靜不少,她自顧自的提筆,餘光瞧著小郎君偷偷擦眼睛,呆坐了許久才站起來,像是在安靜的環境下養回一點膽子,卻也只在周圍轉悠了小半圈,末了視線落在她書桌上。

  姜枕燭叫人另拿了套紙筆給他,梅辭捏著從明顯拘謹緩緩變的放鬆,握著筆拎著袖口,下筆蜿蜒安靜,像是在畫畫。

  明明悄無聲息老老實實,卻又存在感十足惹人視線。

  姜枕燭中途停筆看過去,不自覺便走了神,視線落在人烏黑柔順的發頂。

  梅辭毫無察覺,警惕性幾乎沒有。

  直到屋裡安靜的氛圍被大力撕開口子,雲間一身勁裝風風火火的闖進來,高聲一句殿下嘹亮,直對上的卻是兩雙不同的眼睛擡頭看過來。

  她這兩天不在府上還什麼都不知道,一時間甚至疑心自己是不是瞎了眼。

  不然殿下書房怎麼會有男人,還跟殿下用同一張桌子?!

  雲間還在直直看著梅辭愣神,姜枕燭卻是一聲怒斥將人趕了出去。

  雲間跟她那麼久,沒規矩早就習慣了,卻是頭一次見人生這麼大的氣,當即便掉頭就跑,匯報什麼的都往後邊去,畢竟保命最要緊。

  梅辭卻是避無可避,叫人含著怒意的駁斥嚇得戰慄,筆墨脫手,戳在紙上暈了好大一片墨跡。

  即便姜枕燭很快便緩了神色,皺眉解釋不是衝著他,要他繼續。

  梅辭換了紙再提筆卻沒了心情,後半場便也一直戰戰兢兢的,任憑姜枕燭怎麼換著法子哄也沒用。

  是個嬌氣鬼,姜枕燭皺眉暗暗腹誹道。

  殊不知小郎君嘴巴閉的雖然緊,心下也在同樣說她。

  之前是自己想的太好了,梅辭心口沉沉悶著,這晉王陰晴不定,脾氣明明這麼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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