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六章 尋找答案

  說服自己，海文現在最大的敵人，或許並不是任何人，不是血塵始祖、也不是這龐大的怨念，而是他自己，對於自己的選擇，能否貫徹自己的信念真正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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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有必要一個人背負這一切。」維克托如此說道，而雪姬看著遠方半空中海文的背影，不知其心中所想。

  「雪姬姐姐。」小欣也來到雪姬的身邊，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擔憂，「海文哥哥能成功嗎？」

  雪姬低含著眉頭，眼神很堅定，小欣能明白雪姬此刻的內心，雪姬是相信海文的，就如同這些人一路走來那樣。

  帶著兜帽看不清模樣的人，海文看著他，心中有一種既視感，但他始終抓不住那一絲感覺，似乎站在對面的就是真相，站在對面的就是答案。

  「你本身很平凡，平凡得放進人群中都不會立刻被人注意到。」他的語氣有了些嘲諷，「如此平凡的人，變得不平凡了，於是就認為自己已經可以拯救這個世界了，你是不是覺得此時的自己很偉大，願意犧牲自己來拯救世人，這樣的行為真是值得後世謳歌一把啊。」

  這些話說的海文無所適從，海文很想反駁眼前這個人，但這個人似乎一點都不想讓海文開口。

  「這個程序已經被寫進了宇宙發展歷程中，沒有誰能夠改變，宇宙什麼時候誕生的，沒有誰能夠回答，是如何誕生的，更沒人知曉，只知道宇宙在不斷的死亡、重生，大宇宙意志我想你應該明白它的本質了，它是宇宙萬物存在的意義，宇宙存在，生命存在，大宇宙意志便存在，而宇宙死亡之後的重生，便是大宇宙意志想要存在下去的證明，但萬物生與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連宇宙也會毀滅，人類毀滅也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沒必要如此拼命延續這個種族。

  血塵始祖也已經說過，算起來，你們這群人都已經不算是人類了，即使地球毀滅，你們也可以存在下去，你所珍視的這群人幾乎都已經超越了人類的範疇，血塵始祖想要毀滅你們，你與他作對沒什麼不對，不過整個人類，根本不需要你對他們負責，人類即使死完了，你的朋友們也能夠活下去，我知道你真正在乎的，只是他們而已，這是人類自己的債，管你什麼事呢？」

  說完，那人嘆了口氣，「本來當蘭寶一族的怨念爆發，就已經宣告這個宇宙時代結束，你們人類幾乎不會誕生，但他們為了延續自己的種族，還是讓人類出現在了這個宇宙中，所以，人類的出現，只是一個美麗的錯誤而已，現在，血塵始祖所做的一切，只是在推動這個宇宙走向本應該的死亡，大宇宙意志的安排下，總會出現新的宇宙，或許是血塵始祖超越大宇宙意志後自己創造的，而你們現在的做法，依然只是在垂死掙扎而已。」

  「夠了！」

  海文已經聽不下去了，對方的話接二連三，讓他心中極為煩躁，自己根本沒有插嘴的機會，借著心中的煩悶，直接吼了出來。

  「你說的夠多了！說這麼多，你只是想讓我放棄而已。」

  「我只是想讓你認清現實罷了。」那人對海文的煩悶不為所動，安靜的回道。

  「現實？」海文眉頭一皺，對方點了點頭。

  「沒錯，你是成年人，難道還認不清現實嗎？成年人與小屁孩有著本質上的區別，可不要像個小孩一樣去思考，這不是一腔熱血就能阻止的，當事情走到絕境，你以為吼一吼，就能解決嗎，你以為犧牲自己的生命，就能結束嗎！？人類的怨念絕不會消失，即使你阻止了，總有一天，它還是會產生影響，總有一天會走上蘭寶一族的老路，血塵始祖已經說的足夠明白，你卻依然像個孩子一樣，在成人的世界觀裡面，這種事情早就應該認命，這可不是寫在劇本上的遊戲！」

  越說越激動，海文第一次見他情緒有了起伏。

  「你以為自己是主人公嗎？」那人又笑了笑，「平凡之人變得不平凡，你認為自己是被神明選中了嗎！？」

  海文看了看身下已經空無一人的世界後，重新將目光看向了對方，「認清現實，被血塵毀滅的那種現實，誰都不會承認！」

  「那本來就是人類自找的，這話我都不知道說過多少次了。」

  「說多少次都沒用！」海文憤怒的看著他。

  「哈哈，惱羞成怒了嗎？有理可不在聲高。」對面倒是逐漸冷靜了下來。

  「我當然知道你的意思。」海文見狀，也壓住了自己的怒火。

  沉默了半刻，那人再次開口，「那我問你，如果重新選擇，你還會為人類救贖嗎？」海文點頭，「還是打算犧牲自己咯。」

  然而海文卻搖頭了，這倒是讓他有了些驚訝。

  「我覺得自己還是想的太幼稚。」海文垂下了頭，表情有些失落，「無論你是誰，你說的這些，包括血塵始祖說的那些，即使是對的，即使有道理，我也不想就這麼放棄，總覺得有些不甘心！」

  而這一次，對方沒有再多說什麼，讓海文繼續發言，「在你們口中，總是從特別大的視角來看待這一切，大宇宙意志、蘭寶一族、血塵始祖、怨念、包括宇宙時代，你說這是必然的進程，血塵始祖也說這是必然的結果，你們都說人類毀滅是不可避免的、是人類自找的，不過，這種話聽了總覺得很憋屈，總覺得有些窩火！」

  「為什麼？」

  「大概，我還是一個人吧，不管你們怎麼說，即使意志境界超越了常人，我還是一個『人』，我是人類生下來的，我在人類社會中成長，我周圍的朋友也都是人類，讓我感慨人性，抱歉，我怕是想太多了。」

  說出這句話，海文覺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麼東西，「我現在是意志體的狀態，現在流動在我體內的鮮血，也是我肉體中的鮮血，這種血，就是人的象徵，裡面有著人的氣息，所以即使我超越了一切，我依然脫離不了『人』的標籤。」

  「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我也沒有義務來阻止人類自尋毀滅對吧。」海文看著對方，心中似乎浮出了一些答案，「我知道你還會說這樣的話，血塵始祖也會重提這樣的話，說實在的，我在怨念世界中聽到的那些聲音，看到的那些畫面，一度讓我想要放棄，感覺不值得這樣做，即使犧牲了自己，只要人類存活下來，怨念的誕生就不會中止。」

  「沒錯，這就是現實。」

  「可即使這樣，我還是希望這樣的世界繼續存在下去。」海文的回應，語氣已經平靜了很多。

  「矛盾的說法！」對面那人卻對此嗤之以鼻，「你現在想要消除怨念，卻希望讓怨念繼續存在下去！」

  「嗯，我知道這很矛盾，不過，這樣的矛盾，才稱之為『人』不是嗎？」海文笑了笑，他似乎想通了什麼，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罪惡是人類社會所不認同的，但人們在對罪惡口誅筆伐之時，往往自己也會產生罪惡的念頭，做一些罪惡的事，因為罪惡會帶給人很多快感，這就是虛偽吧。」海文自嘲般笑了笑，「不過，這只是一部人而已，人類社會，好人是存在的，只是越來越少而已。」

  「所以你希望那些好人繼續存在下去，然而救下的可是全人類，真是好笑，好人存在下去，也會受到壞人的傷害，所以好人同樣會產生怨念，這是不可避免的，你不能指望受到傷害卻不產生憎恨。」

  「沒錯。」海文明白，這不可否認，「我之前跟雪姬到過一些地方，看到了這個世界的美，我現在大概知道她的目的了，還有她說的那些話。

  這個世界的確很美，人類干擾了這個世界的美，人類能很輕易的改變很多本應該很美的東西，人類能讓天空灰暗下來，能讓河水變髒，能讓綠色的土地變成黃色的砂礫，能讓樂園變成廢墟，但人類本身，也應該是一個很美的種族，因為生命在出生之時，是單純的，沒有任何怨念的誕生，乾乾淨淨，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只是在成長的過程中，受到了太多誘惑，經歷太多事情，這些誘惑改變了他們而已，人，會變壞，但同樣是可以變好的，只是有的人中的毒已經深入了骨髓，可這並不代表著他們沒有機會！」

  「只要願意救贖。」海文看了看天空，湛藍無比，「人類墮落，有一個過程，發生在他們成長的過程中，重拾本心，這也需要一個過程，而血塵始祖、怨念，還有你，不容忍這樣的過程存在，你們都對人類失去了信心。」

  「我並沒有對人類失去信心！」對方突然回應了這麼句話，「只是你所說的這個過程，怨念就誕生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