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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結局

2024-09-14 15:13:08 作者: 有戲

  我們的結局

  國賽結束後, 偃師在網上名氣暴增,不少品牌都伸出橄欖枝尋求合作,甚至有邀請洛厘和薛源做代言的, 無一例外,統統被拒。

  偃師官方號創建的初衷,就是想通過新媒體讓更多國人了解支持木偶戲,弘揚中國傳統文化,並沒有當網紅吸金的想法。

  比賽播出後, 不少小朋友拉著家長慕名而來, 表示想要學習木偶戲, 王隨山索性把會館二樓騰出兩間屋子,當教室給孩子們用, 洛厘他們在練習之餘就給學生講課授業。

  盛夏七月, 會館突然掛上閉館牌子。

  上面寫:家有喜事, 歇業一周。見者皆喜,諸事盡歡。

  *

  空調開著, 客廳玻璃上氤氳一層薄霧,陶瓷缸里的兩尾紅魚相互銜尾。幾沓厚厚的請帖在殷佳遇手邊摞起, 洛厘坐他旁邊,把寫好的請帖挪過來,拿起一張,在殷佳遇的名字旁寫上自己的名字。

  就這麼幹巴巴寫了一上午,洛厘卻覺得好有意思。

  孟雲想端一盤西瓜放在茶几上, 有些心疼:「現在都用電子請帖了,在朋友圈裡一轉發, 大家都能看見,你倆還一張張寫, 多累啊。」

  

  雖然這麼說著,臉上卻泛起笑意。

  洛厘放下筆,抻了抻腰,看著自己寫完的請帖滿足地彎起眼:「這是儀式感。」

  「好好好,你們不嫌累就儀式感。」孟雲想看著請帖上的名字,倏然想起什麼,嘆口氣:「孟春燕那個德行,本想著她要來厘厘婚禮我還怪心煩,沒想到這次聽厘厘舅舅說,她自己到上滬找了份工作,好像是給餃子店包餃子什麼的,去年過年都沒回來,都退休的年紀又出去打工,也不知道怎麼想的。」

  洛厘在西瓜尖尖上咬了口t,聞言猛擡頭:「我上周在火鍋店好像看到表姐了,她穿著服務員的衣服,也沒化妝,她隔著玻璃看到我趕緊低頭收拾桌面,我叫她也沒理我。要不是有個很兇的男人叫她名字,我還以為認錯人了。」

  孟雲想聽得眉頭緊蹙:「你表姐去火鍋店工作了?她不是一直在大公司當什麼總監嗎,她那男朋友還是總經理什麼的。」

  「那家公司涉嫌非法集資,去年十月宣告破產。」殷佳遇語氣淡淡,放下手裡的筆。

  「老闆攜款潛逃,法人代表和幾個主要責任人都被取保候審,估計這個天價債務需要他們負責償還。」

  殷佳遇看向洛厘:「你表姐不會給她男朋友做過擔保人吧?」

  洛厘茫然搖頭,她甚至不明白擔保人是什麼意思。

  殷佳遇似乎也沒想讓她明白,微微抿唇,摸下她的頭,「沒事,咱們不用管。」

  在南城稍具規模的上市公司也就那幾家,在篩選合作方時,那家公司他早就察覺有問題,如果當初及時提點一下,對方也許還有機會掙脫。

  可他為什麼要提醒?

  他從來不是上善若水的白月光,就算是,也從來只照在一個人身上。

  *

  「媽媽,如果明天到六點我還沒起床,一定要叫我!」洛厘把手機調好鬧鐘,放在床頭柜上,還是不放心的叮囑。

  孟雲想把一杯溫水放在床頭,看她瞪著眼睛的樣子笑:「知道了。」隨後又逗她一句:「沒事,你要不起,讓佳遇上來叫你。」

  「媽媽!」

  「好了,準時叫你,趕緊睡覺吧。」

  關掉燈,臥室一片漆黑,洛厘把被子拉到脖子上,盯著對面牆上的夜光掛鍾,指針分秒不停的往前。

  22點14分,還有一小時四十六分就是第二天了。

  明天就是她和殷佳遇的婚禮,雖然早就領證,也做了羞羞的事情,可想到明天要跟殷佳遇站在台上被大家圍著看,洛厘還是覺得好緊張。

  她閉上眼睛,數了好幾次水餃才堪堪睡著。

  早上孟雲想沒有叫她,是洛厘自己醒的,窗簾拉著,房間昏暗,睜開眼的瞬間她第一反應就是摸床頭柜上的手機,可摸了半天,什麼都沒抓到。

  她睡前明明把手機放在這了啊?

  洛厘坐起身,摸索著把床頭燈打開,頭頂的吊燈亮起,她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是她家嗎?

  粉紅色的牆壁,上面貼著好多手工畫報,床頭櫃的花瓶被換成了長江七號的公仔,對面那張放雜物的桌子也被收拾乾淨,擺上了好多書,推進去的椅子靠背上掛著一個酒紅色書包。

  書包鏈半開著,一本承包了洛釐整個高中時期噩夢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露出來。

  「……」洛厘深吸口氣,雖然是按照她高中時期的臥室布置的,可一些細節到底是不一樣。

  就比如這本《五三》,她壓根不可能寫這麼多。

  咚咚的敲門聲從門外傳來,是孟雲想的聲音。

  「厘厘快下來吃飯,佳遇都在下面等你了,小心上學遲到!」

  洛厘聽到上學,翻《五三》的手都是一抖,上學?!

  她走到門前,緩緩推開,沒想到孟雲想就站在外面,把手裡的校服塞給她,「昨晚剛洗乾淨,換好衣服下來吃飯。」

  「媽媽,這是要幹什麼呀?」洛厘抱著校服,有些哭笑不得。

  「幹什麼,學生不上學還幹什麼。」孟雲想一臉遲疑的看著她,好像這毋庸置疑。

  走之前還很自然的看了眼桌面,提醒洛厘:「把作業都檢查一下,別忘記帶,不然老師又要罰你站。」

  看著孟雲想下樓的背影,洛厘這才想起來,媽媽年輕的時候可是演員呢。

  雖然不知道什麼情況,洛厘還是換上校服,下樓吃早飯。

  走出家門,一輛銀灰色轎車停在門外,看到司機時洛厘有些意外的叫了聲:「王伯伯?」

  王伯伯曾經是殷家的全職司機,雖然過了十幾年,面容早已不復年輕,可洛厘還是一眼認出他。

  王伯笑著應聲:「洛厘快上車,叔叔送你們去學校。」

  「真要上學呀?」洛厘乾笑一聲,雙手一下一下捋著書包帶,這時後面的車玻璃緩緩落下,殷佳遇看著她:「再不上車要遲到了。」

  洛厘一怔,發現他也穿著校服。她茫然之餘又有些別樣的興奮,快速打開後車門,準備上車。

  一陣急促的剎車聲在前面戛然而止,車停下,沈從錦的頭從駕駛室探出來,他也穿著校服,單手撐下巴看過來:「洛厘,學長的車可比那車快多了,我送你上學吧?」

  洛厘聽著他給自己安的『學長』身份有些忍俊不禁,配合道:「學長你自己開車上學啊?」

  「是啊,不像某位大少爺。」沈從錦瞥向殷佳遇:「還有專屬司機,學長我只能自力更生。你看我自己上學多孤獨啊,不跟我一起?」

  洛厘笑了笑,看向殷佳遇,眼神問他怎麼辦。

  殷佳遇淺瞳色的眼睛微微牽起,手已經握住洛厘拉向自己:「既然學長喜歡自力更生,那請繼續保持吧,無需為我們破例。」

  說罷對王伯道:「走吧王伯。」

  「少自作多情,我是為學妹,誰為你了?」不等沈從錦說完,就看前面那輛車已經關好車門揚長而去,他趕緊踩油門追。

  然而王伯的車技也是出神入化,在擁堵的早高峰里居然宛如一條疾馳的飛魚,竄梭自如。

  而他從小就有司機接送,後來參加演藝工作更是有專車出行,平時根本不需要自己開車,兩輛車的距離儼然越來越遠。

  眼看追不上,沈從錦開車窗大喊:「你好好對學妹,不然我第一個把她搶走!」

  周圍嘈雜,洛厘隱約聽到沈從錦的聲音,卻沒聽清他在說什麼,轉頭問殷佳遇:「沈哥他說什麼啊?」

  殷佳遇看著她,眉心微蹙,握住她的手更是緊了緊,語氣淡淡:「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學長,不用放在心上。」

  「……」好好好,這個戲還得演全套是吧。

  兩人坐在一起,手嚴絲合縫的牽著。

  雖然殷佳遇穿著跟當年一模一樣的校服,感覺卻全然不同。

  那時他身形清瘦,卻筆直蒼勁,宛如一棵勃然向上的青竹。而現在那具身體已經變得結實有力,肩膀寬闊手臂紋理分明,很輕鬆就可以把洛厘騰空抱起來。

  那時候她跟殷佳遇坐一輛車去上學,從來不敢靠太近,害怕少女心事暴露。

  他皮色冷白,雪玉一樣帶著絲絲冷意,她就幻想,他的手摸起來一定很涼。

  現在年少時肖想的人正緊握自己,那隻看起來很冷的手,原來這麼溫暖。

  察覺到洛厘一直低垂的視線,殷佳遇側眸,把她的手一下扯入自己懷裡,拉得洛厘身子都傾倒過去,柔聲問:「怎麼了?」

  洛厘索性直接依在他肩上,看著緊扣的手,害羞地笑:「這種事情,我當年只敢想想誒。」

  「我也一樣。」殷佳遇的話讓洛厘一怔,驚詫的擡起頭。

  「每次你坐我旁邊,我都想假裝不經意碰一下你的手,可從來沒敢行動過。」殷佳遇話音一頓,看著洛厘,眼中月色沉淪,「只有一次。你熬夜準備考試在車上睡著了,但那次我沒敢握,只是悄悄覆在你手上。」

  洛厘聽得臉色爆紅,眼神示意殷佳遇王伯還在,別什麼都往外說。

  王伯笑了笑,善解人意的把隔音板降下來。

  殷佳遇在她額頭上吻了吻:「要是那時就知道你喜歡我,我不知道會做出什麼。」

  在洛厘茫然的目光中,額頭的灼熱已經緩緩降落在唇上,她聽到殷佳遇說。

  「我那時自制力可沒現在這麼好。」

  ……

  車停在曾經的高中校門前,洛厘仰頭看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金字校訓,喉嚨不由一陣發緊。

  當年被上學支配的壓迫感又捲土重來。

  「書包給我。」

  殷佳遇伸過手,被洛厘搖頭躲開。

  「不不不,我自己背吧。」

  明明是暑假期間,校園裡卻全是來來往往的學生,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雇的群眾演員。

  可即使知道這是演戲,洛厘還是下意識拘謹起來。

  學校對於很多人是承載青春回憶的聖地,可對她來說,回憶起來就沒有意氣風發的高光時刻,儘是讓她社死的。

  唯一不同的是,這次自己不是一個人,殷佳遇會一直陪著她。

  進入教學樓,只有高三十六班開著門,洛厘剛要進去,忽然想起什麼,看向旁邊的殷佳遇問:「你們重點班不是在樓上嗎?」

  殷佳遇牽著她的手往前拉了拉,「今t天沒有重點班。」

  兩人手拉手走進去,教室里的學生們吹出一陣口哨起鬨,仔細一看有不少熟悉的面孔。

  第一排正中間是霍香和薄意,霍香還是那麼好看,校服一絲不茍,一看就是三好學生。她老公薄意就有點吊兒郎當,不過兩人顏值確實很搭,很有校園文里學霸女主和校霸男主的張力感。

  他們左邊是趙肆野和陸鹿,雖然有點不禮貌,趙肆野這肚子最近幾年有點發福,比起學生他更適合演教導主任。陸鹿體格小,校服袖子長了半截,她手在桌子下面一直掐趙肆野的游泳圈,把後者掐得齜牙咧嘴。

  「坐下啊,等老師請你們呢?」薄意朝右邊的座位橫了眼。

  殷佳遇拉著洛厘入座,很快前面的老師開始講課,講的是一節物理課。洛厘聽不懂,但也覺得他講的不錯,雖然下面一個認真聽講的都沒有。

  霍香被薄意一直打擾,霍香皺眉打了他好幾下,後者反而更樂此不疲。

  趙肆野和陸鹿則在相互彈腦瓜,不一會就因為誰多彈了一下吵起來。

  洛厘想裝一裝好學生,殷佳遇卻把一張紙條推過來,洛厘一怔,小心打開,上面寫著:【洛厘同學,我喜歡你。】

  洛厘跟他對視一眼,抿嘴在後面寫:【我也喜歡你呢。】

  不一會紙條又推回來:【那你親我一下。】

  ?

  洛厘看著上面的話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殷佳遇,後者卻坦然自若的看著她,仿佛那上面寫的不是『你親我一下』,而是『你借我一支筆』。

  洛厘生氣的回覆:【不會!】

  殷佳遇看了眼,淡笑一聲,忽然收起紙條直接開口:「我教你。」隨後整個人就朝這邊靠近,嚇得洛厘趕緊推搡他。

  「第一排那倆同學,上課不認真聽講幹什麼呢,都出去罰站!」隨著講台上的一聲厲呵,一隻粉筆頭被丟過來。

  殷佳遇迅速抱住洛厘的頭,讓粉筆砸在他肩膀上,留下一個淺淺的白印。

  「老師,是我騷擾她,我出去。」殷佳遇起身,頂著一張白月光的臉說自己騷擾別人,任誰聽了都覺得違和。

  洛厘更是覺得震撼,學生時代所向披靡的學神,居然有被老師攆出去罰站的一天。

  還沒等出去,下課鈴響了。

  教室里一幫學生烏泱泱的往外走,洛厘被霍香和陸鹿一左一右挽著手,陸鹿把兜里的零食都掏出來,往霍香和她兜里塞。

  薄意拍著籃球過來,「電燈泡們能不能有點自覺?」說著一手帶球,一手從後面勾住霍香脖子往自己懷裡帶:「這個電燈泡我先帶走了。」

  下節是體育課,老師一開始說要練習短跑,被同學們集體抗議。

  「老師,大熱天咱們別跑步了!」

  老師:「那你們想幹嘛?」

  地上盤坐的薄意舉起手:「老師,咱玩遊戲吧。」

  於是跑步變成了玩丟手絹。

  同學們手拉手圍成一圈,全部原地坐下,陸鹿把自己的發圈拆下來當手絹。

  趙肆野說:「待會要輸了可得接受懲罰,都別放水哈!」

  第一個跑的是趙肆野,他丟在薄意後面,結果還沒等跑起來,薄意轉身就把他按在地上。

  就這樣趙肆野貢獻了第一個節目,當眾跳《科目三》,陸鹿還給他添了個附加條件,露肚子跳。

  在場不少人都笑岔氣了。

  接著趙肆野繼續扔,這次扔到了陸鹿後面,陸鹿沒追上,繼續丟,沒想到她又丟給了薄意。

  薄意無語的回過頭,「你們兩口子盯上我了是吧?」

  他拿起發圈,繼續走,他路過的一瞬霍香就察覺到他丟給自己了,於是在場眾人都看到了史詩級的一幕。

  霍香幾乎是原地起跑,宛如離弦之箭破空而出,爆發力簡直不亞於獵豹,薄意的體能當然也不是蓋的,兩人的距離始終拉不開。

  終於在快要到位置時,霍香猛然加速,一下抓住了薄意的後衣領,兩人都停下來。

  霍香:「都說了不能放水,你幹嘛?」

  「我想看看你會罰我什麼。」薄意笑著整了整衣領。

  周圍一片起鬨聲。

  趙肆野更是慫恿:「讓他丫得瑟,罰他倒立劈叉唱《征服》!」

  霍香似乎根本沒預想過這個情況,她想了想:「那你圍著操場跑一圈。」

  大家一片唏噓,就這?也太簡單了!

  「霍香同學,你這個懲罰太簡單,不然來點附加項?」薄意狹長的狐貍眼斂起,把校服上衣脫下來扔到位置上,忽然抱起霍香圍著操場跑起來。

  女生尖叫,男生羨慕。

  趙肆野一臉便秘的看著,咬牙切齒:「這給他裝的!」

  等薄意回來,繼續丟,這次是殷佳遇,表現也是同樣精彩,眾人看得呼吸緊繃,這真的是強者之間的較量。

  薄意的體能多強已經有目共睹,但在薄意坐下的瞬間,殷佳遇手已經抓住了他。

  薄意笑了笑:「你也放水,幹嘛?想看看洛厘罰你什麼啊?」

  在大家的笑聲里,洛厘臉燒得滾燙。

  殷佳遇丟的時候洛厘一直警惕的觀察,只要他手裡的發圈消失,就代表他已經把手絹丟出去了。

  可殷佳遇走了兩圈,手裡的發圈也依舊在。就在她緊張的攥緊手指時,周圍人都哈哈笑起來,目光紛紛看向她。

  洛厘心臟一緊,回頭發現一枝白玫瑰不知何時被放在身後,她拿起花,花心中間藏著一枚閃閃發光的戒指。

  周圍人興奮的喊:「抓住嘍!抓住嘍!」

  一個溫暖有力的懷抱從後面擁住她。

  「厘厘,嫁給我吧。」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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