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第 66 章

  岑安錦稍稍猶豫後, 爬上了莊問笙的背。

  小時候她跟著外公外婆住在鄉下，從學校到家裡的有一段路特別不好走，其他小夥伴的家長, 每到雨天都會來學校接，然後背著他們回家。

  岑安錦只能自己踩著泥濘的路回家，時常摔一身泥，回家還要挨一頓罵。

  「其實他們都可羨慕我了，想玩水沒得玩。」小時候的岑安錦常常這樣安慰自己。

  其實這是實話, 對小朋友來說, 泥濘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他們只覺得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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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人都會羨慕自己沒有的東西。

  別的小朋友羨慕岑安錦可以玩水，岑安錦羨慕別的小朋友有人背。

  她記憶中, 好像沒人背過自己。

  應當也不是真的完全沒背人背過, 只不過確實沒有記憶了。

  她真的很好奇, 被人背是什麼感覺。

  可能是莊問笙愛穿黑色顯瘦的原因，他的後背比預想中要寬闊一些, 隔著衣服也能感覺到繃緊的身體充滿力量感。

  「你摟著我脖子。」莊問笙提醒道。

  他很紳士，手臂直接從膝蓋下方穿過，儘量沒讓手碰到她身體。

  這樣背起來會比較吃力。

  岑安錦趕緊圈住他的脖子, 她沒經驗, 怕自己掉下去，抱得緊了點，整個人完全貼在莊問笙背上。

  手腕蹭到他頸脖處的皮膚, 可能是喝了酒、也可能是之前劇烈奔跑過，似乎還有熱氣滲出來, 有些燙手。

  岑安錦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個姿勢, 比她想像中的，還要曖昧。

  莊問笙大概也覺得曖昧，反正岑安錦感覺，他身體好像繃得更緊了一些。

  「我是不是很重？」岑安錦為了轉移注意力，問道。

  她沒注意，自己這個姿勢，幾乎是貼著莊問笙耳朵在說話。

  莊問笙腳步微微頓了頓，然後才繼續若無其事地往前走，搖搖頭道：「不會，你比我想像中還要輕一些……」

  他搖完頭後，就保持著稍微偏頭的姿勢。

  岑安錦這會兒也沒別的風景能看，自然注意到了這個小細節，同時也注意到，他耳朵紅得有點過分。

  這時候街上的路燈相對比較少，朦朦朧朧的，照得他紅彤彤的耳垂跟顆紅豆似的，有瑩潤飽滿之感，她甚至有咬一口的衝動。

  「要不，我還是幫你制定一個訓練計劃吧。」莊問笙又道。

  岑安錦瞬間回神：「你能不能把這個念頭從你腦子裡抹掉？我只是想當個警察，不想當特種兵。」

  莊問笙笑起來，聲音並不大，但因為兩人現在貼得近，岑安錦也能感覺到他胸膛的震動。

  「我聽齊哥說，你訓他們特別嚴厲？」岑安錦轉移話題問道。

  莊問笙承認：「軍人要時刻準備著戰鬥，不嚴厲不行。」

  「你們每天都有什麼訓練？」

  兩人就這樣一問一答，不知不覺便到了陳宅。

  門口的燈籠還亮著，大概是莊奶奶點的，她總是很貼心。

  莊問笙將岑安錦背進屋裡才放下來，問她：「還抽筋嗎？」

  「已經好了。」岑安錦小跳兩步，證明自己的話。

  莊問笙嘴角揚了揚：「對了，一個人住會怕嗎？」

  岑安錦看他一眼，一句「怕又怎麼樣」都到嘴邊了，還是咽回去，搖搖頭道：「放心吧，又不是第一次一個人住了，不怕。」

  「那你早點休息。」莊問笙也沒再說什麼，「晚安。」

  「晚安。」

  第二天一大早，莊問笙就來敲門。

  岑安錦剛洗漱完，背上自己的背包跑出去，看到他是開車來的，好奇地問：「你是什麼時候去開的車？」

  莊問笙說：「今早鍛鍊的時候。」

  岑安錦沒太明白：「嗯？」

  「我每天都會早起鍛鍊，今天的鍛鍊方式，是騎車去了趟市局。」莊問笙解釋。

  岑安錦：「……」

  這簡直不是人。

  「上車吧。」莊問笙拉開副駕的車門，「先送你去學校，不是有早課嗎？」

  岑安錦上車才發現，副駕上還放著早餐，急忙道謝。

  「奶奶準備的。」莊問笙說，「她年紀大了，覺少，喜歡每天早上給大家準備早餐。」

  「奶奶真好。」岑安錦羨慕地道，「你吃了嗎？」

  「我吃過了。」莊問笙啟動車子，「那以後我每天都給你帶。」

  岑安錦咀嚼的動作頓了頓，說：「我也不是每天都住這邊。」

  「其實你可以每天都住這邊，反正你課餘在警局的時候也多，我可以順路接送你。」莊問笙說完想了想，又補充一句，「當然，還是看你喜歡，學校畢竟有同學和同齡朋友，住起來更熱鬧。」

  「看情況吧。」岑安錦暫時還沒想那麼多。

  莊問笙就想得比較多了：「我家電話壞了，今天工作人員要過來修，要不順便給你這邊也裝一部電話？就算你只是偶爾住一下，有電話也方便許多。」

  現在電話還沒那麼普及，像梨花溝的村民，都沒聽過這玩意兒。南市裝電話的家庭倒是多一些，但之前岑安錦幾乎不在家裡住，就沒裝。

  「行。」這次岑安錦沒拒絕。

  有莊奶奶在家裡盯著，辦什麼事效率都高。

  當天晚上岑安錦再回陳宅的時候，電話已經裝好了。

  她想著以自己現在的身份，對電話應該是好奇的，於是撥打了莊家的號碼。

  電話只響了兩聲就被接起來。

  岑安錦一句「奶奶」都到嘴邊了，聽見那頭傳來莊問笙的聲音：「怎麼？一個人害怕？」

  「不是。」岑安錦頓了頓，「怎麼是你接的電話？」

  之前她聽莊問月吐槽過莊問笙，說他不喜歡交際。比如，家裡電話響了，只要旁邊還有人在，他絕對不會接。這會兒都快睡覺的時間了，莊家其他人應該都在吧？

  「我家的電話為什麼不能是我接？」莊問笙懶洋洋地反問。

  聲音通過聽筒傳過來，微微有點失真的，多了幾分磁性。

  岑安錦換了只耳朵聽：「奶奶出門了嗎？」

  「沒，奶奶在房間看電視，這會兒劇情正精彩。」莊問笙問她，「你找她有事？」

  「那算了，我只是想和她說聲謝謝。」岑安錦笑道，「不打擾她看電視了。」

  莊問笙也沒有要去叫莊奶奶的意思：「對了，奶奶還讓我問你，要不要給你那邊也放一台電視，這樣熱鬧一些。」

  「不用不用。」岑安錦急忙道，「我在家時間不多，晚上回來就睡了，看電視越看越興奮。周末要看的話，就去你家蹭奶奶的電視看……可以嗎？」

  現在的電視，對她來說，確實沒什麼吸引力。

  「那奶奶肯定高興。」莊問笙說，「她總說你陪她看電視最舒服。」

  岑安錦擅長察言觀色，又會說話。陪莊奶奶看劇的時候，會順著她的三觀討論劇情，不像其他人總和她唱反調，情緒價值拉滿，莊奶奶喜歡她得不行。

  兩人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說了半天廢話。

  岑安錦忽然聽到電話那頭有開門關門的聲音，瞬間清醒過來。

  只怕是莊家其他人聽莊問笙打電話太久，覺得不正常，才出來看看。

  而且，莊家每個人的房間裡都有分機，雖然他們應該不至於偷聽他倆打電話，但也很尷尬了。

  岑安錦趕緊找藉口掛了電話，一看時間，心疼地捂了下心口。

  這年頭打電話可是很貴的！

  雖然貴，但有電話確實方便很多，也更符合岑安錦的習慣，所以裝上電話以後，她大部分時候就都住在陳宅了，跟莊家來往也更多。

  周末，莊問笙在國外留學的表弟回來，一家人過來玩，也邀請了岑安錦和陸有良。

  陸有良會好幾種外語，雖然沒出過國，但看過很多書，很有見識，跟表弟聊得格外投機。

  其他人也因此對他好感度大增，莊問月看他的眼神都在發光。

  岑安錦跟莊問笙對視好幾次，又無奈地扭開頭。

  他們也試探過，陸有良沒有露出破綻，如果太過又怕打草驚蛇。

  晚上陸有良離開後，莊問笙單獨送岑安錦回家。

  「你調查得怎麼樣了？」到了自己家後，岑安錦才問他。

  看莊問月對陸有良的態度，拖得越久，她受到的傷害就越大。

  莊問笙搖搖頭。

  他查過了，乾乾淨淨，沒有任何問題。

  可這就是最大的問題。

  還有，他總覺得，今天陸有良釋放魅力太過——他平常表現出來的，是個很隨遇而安的人，可今天的表現給莊問笙的感覺，是有點在討好表弟一家。

  岑安錦不知道，其實舅媽的弟弟，在機要局工作。

  原本只是懷疑陸有良劈腿，現在他懷疑這人是間諜。

  然而無憑無據，這種近乎於直覺的推斷，莊問笙也不好跟岑安錦說，只想著還得再謹慎一些。

  岑安錦也儘量找機會跟莊問月接觸，想從她嘴裡套更多和陸有良有關的信息。

  可惜一個多月過去，兩人還是一無所獲。

  要不是系統之前提供的情報從來沒出過問題，岑安錦都要懷疑陸有良不是間諜了。

  「周末我們去約會吧。」岑安錦對莊問笙道。

  莊問笙一驚。

  她看出自己的心意了？

  這是同意了？

  「去陸有良教書的大學約會。」岑安錦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會讓人想歪，還沉浸在破案的氛圍中，「聽說他們學校風景好，小情侶去逛逛，很正常吧？」

  莊問笙：「……當然。」

  他的眼光果然沒錯，岑安錦實在是太適合破案了。

  岑安錦看著他有些微妙的表情，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

  「約會」、「小情侶」……算了，說都說了，也收不回來，就這樣吧。

  周末，岑安錦收拾一番，對著衣櫃裡的幾件衣服糾結——這些衣服都太普通了，不適合約會穿。

  早知道上次逛街還是該買兩套衣服的。

  正想著，外面傳來門鈴響。

  她過去打開門，看到是莊問笙，他今天穿了件米色大衣，柔和了過分冷硬的氣質，多了幾分儒雅，看起來和平時差別有點大。

  「送給你。」莊問笙將手裡抱著的盒子遞過來。

  岑安錦這才注意到他手裡的東西，接過來問：「這是什麼？」

  「不是約會嗎？」莊問笙說，「我問過我姐了，她說她跟陸有良約會，喜歡穿情侶裝……」

  這時候岑安錦也打開了盒子，發現裡面是一件女士大衣，米色的，跟莊問笙身上這件是情侶款。

  岑安錦：「……」

  很好，這更曖昧了。

  她故作淡定地道：「好啊，我正愁沒衣服穿呢。」

  兩人換好衣服，一起前往陸有良教書的大學。

  周末學校里人不多，兩人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麼異常，反倒是被學校里的風光吸引了。

  「該帶相機來的。」岑安錦有些遺憾，「這裡拍照片一定很好看。」

  莊問笙頓了頓：「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他轉身跑開，留下一臉摸莫名其妙的岑安錦。

  過了一會兒，他竟然騎著一輛自行車回來了。

  到了岑安錦面前，大長腿往地上一蹬，拍拍后座：「上來。」

  「去哪裡啊？」岑安錦坐上去。

  自行車扭了下，岑安錦下意識抓緊他的衣擺。

  「回家拿相機。」莊問笙說。

  岑安錦：「……」

  不過她也沒阻止。

  自行車在街頭穿梭，沒多久就到了莊家附近的轉角。

  「前面有個人，怎麼這麼眼熟？」自行車轉過彎，岑安錦遠遠看到莊家門口站著個人。

  剛好有車經過，可能是想炫耀，一直按著喇叭，莊問笙沒聽清她說了什麼，還在慣性地繼續往前蹬：「什麼？」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自行車已經到了門口。

  那人回過頭來，岑安錦大驚：「爸，你怎麼來了？」

  莊問笙聽到這稱呼，手一抖，自行車歪了下。

  岑安錦著急，直接就往下跳，這下被帶得沒站穩，朝地上摔去。

  莊問笙來不及多想，一把推開自行車，然後去拉岑安錦，想幫她穩住。

  可惜倉促之下，他也沒站穩，整個人摔倒在地上，岑安錦也跌進他懷裡。

  恰好回頭的岑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