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2024-09-14 14:54:04
作者: 易楠蘇伊
第 62 章
張老頭看著板車上凍得瑟瑟發抖的少年郎, 扭頭看向張婆子和張希瑤,「這是什麼情況?」
他還以為這少年郎是要坐車回家。可是看他凍成這樣,顯然也不是能坐得起車的人。
張希瑤拉著張老頭到旁邊說話, 「阿爺,這個少年郎會木工活, 他能幫我做打穀機。」
張老頭沒聽明白, 「打穀機?那是什麼東西?」
「就是可以幫咱們省力的打穀機。咱們用連枷和石滾都太慢了。不夠省力。要是咱們能做出打穀機, 肯定能賺大錢。」張希瑤覺得財神在向自己招手,可萬萬不能錯過這次機會。
張老頭聽明白了, 「你是不是買他到咱家當幫工?」
張希瑤朝他翹了個大拇指,「對!就是這個意思。阿爺真聰明, 一點就透。」
張老頭可不受她這個馬屁,只冷著臉問她花了多少錢。
「一貫錢。」張希瑤怕他生氣,沖他討好的笑,「阿爺, 沒花多少錢。」
張老頭直呼上當了,「這麼丁點的孩子, 咱們家還得出米糧養他。你真是有錢沒處花。」
張希瑤尷尬撓頭。將這孩子的契書給張老頭, 「阿爺, 現在衙門休沐, 不當值, 你有空就過來把這些上了吧。」
頓了頓, 她又道,「阿爺,他爹和小叔死了, 他娘改嫁,我去的時候, 跪在門口,瞧著怪可憐的。我要簽他,他娘居然要他簽三十年死契,你說這是什么娘,巴不得兒子死在外頭。」
她今兒也算是見識到物種的多樣性。
張老頭心中一動,「他娘不要他?」
「對!恨不得將他甩出去。」張希瑤側頭看了一眼,「這麼冷的天還穿得這麼單薄,分明想凍死他。太狠心了。」
張老頭將契書塞到袖子裡,樂呵呵道,「你早說啊。」
張希瑤沒明白,早說什麼?她好像也沒有說廢話吧?!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
不過讓張希瑤詫異的是,張老頭似乎很喜歡這少年郎,仔細打量他眉眼,笑道,「你還別說,長得挺好!瞧著眉毛,瞧這皮膚,還有這牙口也不錯,齊齊整整。」
少年郎被他看得不自在,耳朵都紅了。
張希瑤拉了下張老頭的袖子,壓低聲音提醒他,「阿爺,你幹什麼呢?你挑牲口呢,還管好不好看。只要他幹活麻利就行。」
對著自己的親孫女,張老頭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你說他娘不要他,咱們是不是可以讓他入贅?」
張希瑤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爺居然打著這個主意,她當即將頭搖成撥浪鼓,「阿爺,咱們可不能趁人之危。我看他自尊心挺高的。他娘要簽死契,他不肯,非要簽活契。他肯定不會入贅。我要他有用,你可不能壞了我的好事。」
張老頭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我肯定會讓他心甘情願,哪能威逼利誘,那不長久。」
聽到這話,張希瑤總算鬆了口氣,只要阿爺不壞她的事,一切都好說。至於接不接受他入贅,她說了算。她要是不喜歡,阿爺也逼不了她。
他們直接回去了,也不用等之前的村民,他們在這邊逗留時間比較長,他們可等不了。
張希瑤問少年郎,「你叫什麼名字啊?」
少年郎跟張希瑤說話比較自在,因為她眼神比較清明,「我叫白讓。」
張希瑤念了兩句名字,「這名字真奇怪。幹嘛白白讓給別人?換成我,我才不干呢。」
張婆子抽了抽嘴角,推了她一把,「名字哪由他作主,你這話說得倒是輕巧。」
白讓抿唇一笑,「我小名阿墨,你可以叫我阿墨。」
張希瑤點點頭,看了眼他白皙的皮膚,「這名字確實更貼合你。」
一路上倒是安生,可是回到家,張希瑤敏銳發覺白讓臉色潮紅,她伸手在他腦門碰了碰,燙得能煎雞蛋,這是發燒了呀。
「哎呀,肯定是凍受涼了,所以得了熱病。這當娘的也狠心,居然連件衣服也不給他帶走。」張婆子催促張老頭把他抱回屋。可別燒成傻子。
張老頭急急忙忙給他抱進自己屋。張大伯和張二伯已經回來了。
看到張老頭抱著個孩子進來,趕緊上前搭把手,「怎麼回事?」
將人放到床上,張老頭才解釋,「這是阿瑤請來的木工,說是要給她弄個打穀機。」
他招呼他們出去,留下張婆子照顧。
張希瑤知道古代沒有退燒藥,所以就拿了塊布巾,裹著冰放到他額頭。冰從哪來?外面冰天雪地到處都是。
張婆子要留下來照顧,她讓張希瑤去灶房給他煮薑茶,「幸虧咱家菜地種的那些生薑還有不少。要不然還得去鎮上買。」
鄉下治病用的都是土方子。花不了多少錢。
她們在忙著照顧病人,張老頭也在跟張大伯和張二伯,「這孩子爹死娘不疼,正適合給阿瑤當贅婿。你們對他好點,不要呼呼喝喝,要讓他心甘情願留在咱家。」
張大伯蹙眉,「爹,人品怎麼樣,你還不知道呢。哪能這麼快就下決定?!」
張二伯也跟著點頭,「爹,你也太著急了。我看這孩子好像沒有阿瑤大吧?」
「就是小几歲才好呢。要是大了,我怕阿瑤壓不過他。」張老頭也有自己的考量,「我現在只是跟你們說,又沒有對外說。要是人品不錯,咱們這不就是省心了嘛。要是不成,咱們也沒跟他說定,到時候不認帳就行了。里外都不吃虧。」
張大伯和張二伯懂了,爹是怕他們欺負這孩子,回頭再這孩子不樂意入贅。至於人品,那必須得好好看。
張希瑤煮完薑茶,端進臥房,看著白讓還在迷糊,虛弱的身體連撐都撐不起來。張希瑤下意識伸手要幫忙,被張婆子給阻止了,「男女大防,你可不能幫忙。」
她忙叫了張二伯進來,把人扶起來餵些薑茶。
「喝這個好,發發汗,人就能好。」張婆子見他不願張嘴,就只能低聲安撫他。
白讓微微睜開眼,淺淺喝了一口,微微有點驚訝,「甜的?」
「這姜辣得很,我怕你喝不下去,就給放了些糖。多喝些。」張婆子看著孩子臉色潮紅,心裡也生出幾分同情。
白讓將一碗薑糖水咕嚕咕嚕喝完,見他喝得這麼痛快,她又笑道,「我再給你盛一碗。喝這個,發發汗,就好啦!」
張希瑤又去灶房盛了一碗,天冷,從灶房端到主臥,就這麼一小段的路,這薑糖水就從滾燙到剛好能喝。
白讓又喝了一碗。張二伯將他放下。
看他病成這樣,張希瑤心裡著急,但也只能等他病好了。
張婆子拉著張希瑤出去,讓他好好休息。
出了臥室,張婆子奇了,「怎麼春花還沒回來?這眼瞅著都到晌午了。」
張大伯也看了一會兒,「是啊。我們都回來了,她咋還沒回來?」
張婆子也就是好奇問了一嘴,她拉著張希瑤到灶房做飯。
張希瑤負責燒火,冬天負責燒火可是美差,雙手可以烤火,不怕凍著。
張婆子今天特別大方殺了一隻雞。張希瑤都不敢讓了,「阿奶,你也太大方了吧?咱家過年,你都沒殺雞?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張婆子特別會過日子。過年時,張希瑤要殺一隻雞,張婆子說什麼都不讓,還說有牛肉和豬肉可以吃就行了。幹嘛糟蹋雞?!
她只能放棄殺雞。今兒她都沒張嘴,張婆子居然殺了。
張婆子嘆了口氣,「還不是為了春花。春花嫁的人家條件比咱家好很多。你爹在世的時候,咱們兩家也算是門當戶對。可現在你爹沒了,咱們兩家地位懸殊厲害。要是不把姑爺招待好,春花在夫家日子該怎麼過啊?」
張希瑤恍然,原來阿奶是為了給春花長臉!哎,這古代女人想日子過得好,不僅要賢惠能幹,還得娘家給力,要是碰上娘家不給撐腰,夫家還不是個良善人,那日子根本沒法過。
古代女子有許多就是因為被夫家欺負,而娘家又不給撐腰,所以跳井自殺或是上吊。
張希瑤想了想,「阿奶,我來做吧。我保證做得好吃些。」
「那是,你那麼捨得放調料,能不好吃嗎?」張婆子也是無奈了,孫女咋這麼會吃呢。不過她還是讓了位置,「我曬了豆角,已經泡好了,你放進去一起炒。只有雞,份量少t太少了。」
張希瑤表示明白,可惜這頌朝沒有土豆,要是有的話,放進去,土豆燉得軟軟的,入口即化那才好吃呢。
張希瑤一邊炒菜一邊跟張婆子嘮嗑,「只做一盤雞,是不是少了點?怎麼也得弄四個菜吧?」
「放心。有的。」張婆子笑道,「家裡還有些蘿蔔,白菜和野菜。你一樣炒一道。」
張希瑤想說家裡沒必要這麼節省。張婆子又道,「之前蒸的油渣白菜包子擺上桌,還有你之前滷的牛肉,還剩下三四斤,兩個硬菜跟過年也差不多,足夠了。」
張希瑤嘆氣。行吧。可能古代就是這水準,做得太豐盛,反倒成了炫富。
等兩人忙完,已是半個時辰後的事情了。
張希瑤肚子餓得咕咕叫,走到院外,問張大伯和張二伯,「人還沒來嗎?這午飯再不吃,就得改吃晚飯了。」
張大伯也覺得時間有點晚,他往外走,「我去村口看看,是不是來了?!」
張二伯見大哥走了,看了眼張希瑤,「我看白等了。人家壓根沒來。誰家走親戚不是一大早就出門。春花家離咱們村也沒多遠。還能有我媳婦家遠?」
許氏娘家離村子的確是最遠的。可張二伯已經回來了。
事實上還真讓張二伯說准了,他們一直等到下午兩點多,大家肚子餓得實在不行,張老頭冷著一張臉,揮手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