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2024-09-14 14:53:19
作者: 易楠蘇伊
第 33 章
張希瑤正在教石子寫字, 突然有個姑娘期期艾艾走過來。她一時拿不準這人是誰。也不知原身認不認得她。
但讓她詫異的是這姑娘頭上居然戴著花環。
就在她猶豫要不要叫四郎出來時,卻見二郎從不遠處匆匆忙忙跑地來,「杏花, 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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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有點拘謹,兩手一直攥在一起, 「我……我是來問問還收不收人開荒?」
「你要開荒?」二郎想都不想就拒絕, 「你怎麼能開荒呢?!這活多苦啊。」
杏花抿唇, 「我爹想將我送進王地主家做事。我不想去。」
王地主就是張希瑤家賃地的主家。也是全村上下唯一的地主。家裡有上百畝好田。
所有的地主在買地時都是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臉。等地收上來後,又會給佃戶好臉色, 希望他們能好好為自己賣命。
王地主表面看起來和藹可親,可是滿村上下誰都知道他對家人有多吝嗇。
他家有磨盤, 卻從來不借村里人用。家裡那麼多地,收上來的穀子都讓家人磨麵,再賣給村里人,就為了賺磨麵費。
他一個女兒和兩個兒子都是穿打滿補丁的舊衣, 跟村里最窮苦的人家有得一拼。
這也就罷了,他大女兒到了歲數嫁人, 他為了省嫁妝, 直接將她嫁給村裡有名的破落戶良子。良家也就三畝薄田。前些年鬧饑荒, 王家大女兒餓得面黃肌瘦, 上門向他借糧, 他直接將人攆出屋, 不許家人接濟。要不然良叔也不會走投無路吃毒蘑菇。
王地主對親女兒不好,對親兒子也不遑多讓。
他給兒子娶媳婦時,不看家世, 就圖對方給的嫁妝高,愣是給大兒子娶了一個又丑又黑又胖的醜媳婦進門。原本這大兒媳婦進門時有兩百斤, 在他家過了六年,愣是瘦成一道閃電。
對自己的親女兒、親兒子尚且如此吝嗇,對找來的幫工,他又能有多好?!
張希瑤也是跟阿奶擺攤賣吃食時,聽阿奶嘮嗑時講的。
這杏花是個可憐人。母親生她最小的弟弟時難產死了,父親給人蓋房子從房頂掉下來受了傷,幹不了重活。她是老大,從小就要照顧三個弟弟。她上頭還有經常生病的爺奶要養活。
早些年家裡有十畝地,賃出去六畝,她自己種四畝。種上來的糧食,還有賃地的租子,交完稅,日子也算勉強過活。
可弟弟這不是大了嘛。她爹張羅給大弟娶媳婦,就想讓她給王地主家做幫工賺些錢。
村里人對王地主家那是再清楚不過。杏花不想去王地主家,也是情有可原。
得知張家找人開荒,一畝地給一百文錢。不包吃住。
村里人也是開過荒地的,張家要求高一些,哪怕她這樣兩天也能開出一畝。這不比給王家打工來得強嘛!
她今早在山腳割豬草,不知道消息,回家後,聽爹說王家招人開荒急急忙忙趕過來了。
張希瑤能理解杏花想要賺錢的迫切t,給誰賺不是賺,她頷首,「要的。你直接去地頭找我阿爺就行。」
杏花得到消息就急急忙忙走了。
二郎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可能是想通了什麼,跺了跺腳,進院子拿了扁擔急急忙忙跑了。
四郎追在後頭喊,「二哥,你去哪?」
「我去開荒!」
四郎聽到這話,眼珠瞪得溜圓,嘴裡喃喃,「早上阿爺叫你去地里,你不是嫌累,不想去嘛?」
張希瑤一開始沒有多想,可看到他這表現,恍然大悟,二郎哥這是看上杏花了?
她摸摸下巴,杏花的確長得不錯,五官很好看。就是皮膚黑了點。不過以她對許氏的了解,她是不可能同意二郎哥娶杏花的。
這不關她的事,張希瑤也沒有多想。
練了一會兒字,張希瑤就進院子看她的成果。
紅糖已經凝固成行,她把稱找過來,稱重。
其實古代的稱都是十六兩。有個成語叫「半斤八兩」,半斤其實就是八兩。可這本書的作者可能是為了方便讀者辨認,稱都是按十兩來寫的。
紅糖剛好是二兩。兩斤甜菜熬成紅糖是二兩。相當於一斤甜菜熬出一兩紅糖。
甜菜的產量是非常高的。如果一畝地產量是一千斤,那熬成紅糖就是一百斤。現在紅糖賣價是20文一斤,那一畝的收益就是兩貫錢。
這還是往低了說。甜菜的個頭跟蘿蔔相差無幾,而這古代蘿蔔的產量也能達到兩三千斤。也就是說這收益還能翻倍增長。
要知道最好的田,小麥一畝地的產量也就220斤,小畝售價是兩文五三,也就是556文。甜菜足足比小麥翻了三倍。
如果她將地全部種植甜菜,她不僅不會虧錢,還能賺錢。
她將心頭的喜悅壓下,如果她有許多畝地,完全可以全部種植甜菜。只是問題來了,她上哪弄這麼多甜菜種子?
只靠山里那十來顆甜菜,別說十畝地,恐怕兩分地都夠嗆。
她摸摸下巴,既然這時候已經有了甜菜,沒理由只在山裡出現,肯定有地方種植,只是他們沒發現甜菜可從從中提出去蔗糖,所以一直當蔬菜來吃。
下午太陽還沒下山,張大伯一行人就回來了。
張婆子看到孫女在家,就興沖沖招手讓她過來,「你做的豆餅特別好吃,賣得也好。以後咱家豆餅就不自己吃了,全拿去賣。」
張希瑤巴不得呢。天天吃豆餅,她早就吃夠了。
「那我把篩出來的麥麩餵豬?」張希瑤試探問。
張婆子有點肉疼,可想到裡面摻了麥麩肯定不好賣,她也就答應了,「行!聽你的。」
張希瑤問今天怎麼賣這麼快。
「今天書院休沐,你大伯二伯沒去書院,就在福華街賣。我和大郎去坊里叫賣。咱們賣得差不多就回來了。」張婆子把情況簡單說了一遍。
她是個閒不住的性子,讓孫女做晚飯,她就叫張大伯和張二伯一起下地開荒。
吃晚飯時,張大伯就嘆息,「到底是人多。一起開荒,三五天就能把二十畝地全開好了。」
張希瑤沖張老頭道,「阿爺,既然開地這麼便宜,不如多開些吧。」
張二伯覺得侄女忘性大,「這地得靠養。前三年都是虧本。十畝地你虧得起,二十畝地,你能虧得起嗎?」
張希瑤現在找到甜菜,說話身板就是硬,「虧得起啊。我還可以繼續找別的吃食。對了,等天冷了,臭豆腐肯定好賣。」
張二伯沒搭話,張老頭想想也覺得可行,「那就再開吧。咱們也開二十畝。大郎和二郎馬上就說親了。地太少,女方可能不願嫁過來。」
大郎似乎是個榆木疙瘩,提起說親,他面不改色,好像阿爺說的人不是他,只一個勁兒扒飯。倒是二郎有點害羞,耳根子都紅了。
秋花看到這一幕,指著二郎哥的耳朵就笑話他,「二哥害羞了。」
氣得二郎隔著桌子要過來捶她。被家裡人阻止了。大家全都鬨笑。
「二郎比大郎開竅還快。」張婆子也跟著笑。
大郎還比二郎大一歲呢。這孩子老實,性子隨他爹,讓幹什麼就幹什麼,一句廢話都不說。
吃完飯,大人孩子全都捉知了猴,張婆子和張希瑤在灶房做豆餅。
張希瑤把自己晌午熬的紅糖切了一小塊遞給張婆子,讓她嘗嘗。
張婆子咬了一口,沙沙的,甜甜的,她眼珠子差點瞪出來,看向柜子,「我把紅糖藏那麼深。你都能找到?」
這話倒讓張希瑤一愣,家裡還有紅糖嗎?是了,上回她特地買了紅糖做紅糖餅,她只吃了兩個,還以為剩下的紅糖被阿奶拿去做冰棍了。何著是被阿奶藏起來了。就怕她糟踐好東西。
張希瑤好氣又好笑,也沒糾結這個,「阿奶,這個紅糖是我自己用甜菜熬的。」
「甜菜?」張婆子昨晚在水缸邊見過,是阿瑤從山裡找到的。這居然可以熬出紅糖?!紅糖不是甘蔗熬出來的嗎?
張希瑤把自己想去汴京城的事說了,「阿奶,既然咱們山裡有甜菜,說明其他地方也有。咱們不如多種些甜菜,到時候全部熬成糖賣。」
她把紅糖的收益一五一十算給張婆子聽。
別看張婆子不會算帳。但張希瑤明明白白算給她聽。她也是知曉兩者之間的差異的。
「咱們家這是要發了呀。」
張婆子的手攥著握,握了又鬆開,反反覆覆十來回,她才恢復鎮定。
紅菇能賺錢,一年也就兩回。客商還不知下次能不能來。甜菜就不一樣了,只要能找到種子,收益可就相當可觀。
張婆子激動地搓著手指,她迫不及待問,「你確定能找到種子?」
張希瑤還真沒法確定。她是知道甜菜從南北朝就已經傳入華國,可這古代交通不發達,百姓不能隨意走動。就拿水車來說,其實這東西早在東漢就已經發明出來了,可是許家村,包括她一路去鎮上根本就沒發現過它的痕跡。
她就只能寬慰張婆子,「阿奶,就算汴京找不到,咱們也可以用山上的那十來顆當種子。一年兩茬收下來,那些種子足夠咱們種上十畝地。」
這是最壞的打算,張婆子想想有山裡的種子兜底,也就放了心,「天太熱了,汴京離咱們太遠。坐牛車至少得三個時辰,我受不了顛簸,沒法跟你去。你跟你阿爺商量人選吧。」
張希瑤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