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2024-09-14 13:33:34
作者: 嘔花深處
第 13 章
甘霖院。
氤氳的水汽騰升著,帶著一股清甜的花香繞在發間,恰到好處的水溫使得郁雲霽舒服的眯起了眼眸。
這幾日她是一日比一日忙,同這些角色的相處,簡直像是將人的腦袋栓在褲腰帶上。
而今泡在這一池暖融融的溫泉水中,郁雲霽像是回到了最初時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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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王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紈絝,她最是明白如何享受了。
此刻郁雲霽只想放空,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
一隻白皙的手緩緩勾起她的發尾,輕柔的為她打上帶著花香的油膏。
郁雲霽只覺得多了一股淡淡的清香,不同於孤啟身上的冷香,而是略帶甜膩的香氣混合著什麼。
她睜開惺忪的睡眼朝身後看去,這一下唬得她徹底沒了睡意:「你是誰!」
眼前的男子戴著各種配飾,像是誰精心包裝好的禮物般,此刻眉眼間滿是疑惑不解。
她赤著身子待在水裡,那溫泉清澈見底,幸而蒸騰著霧氣,不至於暴.露太過。
他看不到的,郁雲霽想。
「我是,哥哥叫來服侍您的,妻主。」眼前的男子操著一口蹩腳的中原話,磕磕絆絆道。
哥哥,郁雲霽腦海中浮現出孤啟那張蛇蠍美人面。
一瞬間,她後背驀地升起一絲寒意,溫泉水也沒有方才的舒適了。
「我不用人服侍,」郁雲霽道,看他怔怔的,又怕嚇到他,於是放緩了語氣,「你下去吧,回你的院裡休息。」
新羅男子偏了偏頭:「是因為我做得不夠好嗎,我,可以學的,為妻主學習,妻主別不要我。」
他雖然到中原的時日不長,卻是知曉,如果男子得不到妻主的歡心,在這裡是會被唾罵的,是吃不飽飯的。
見不到妻主等於沒有飯吃,這一點他還是明白的。
郁雲霽不知道眼前人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她只知道,自己的眼睛此刻正在飽受……衝擊。
正值春日,新羅男子只著了一件單薄的紗衣。
如今紗衣上有一片水意,是她方才太過驚嚇不小心濺上去t的,眼下緊緊貼在他薄薄的腹肌上。
這東西,分明什麼都遮不住!
秉持著非禮勿視的原則,郁雲霽偏過了頭:「沒有不要你,你先回去,晚些我再同你說。」
新羅男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那,依弱等妻主。」
說罷,這才帶著腰間腿上各種叮叮噹噹的飾品,跟著身旁的侍人走了。
郁雲霽長舒一口氣,不顧心頭的狂跳,當即擦乾披上了寢衣。
——
半月堂,孤啟心情頗好的飲著茶。
「孤啟,」郁雲霽推開了門,見他這副模樣深深吸了一口氣,「你到底要做什麼,未免太放肆了些。」
她帶了些原主的氣勢,想將他鎮住。
可郁雲霽卻忘記了,眼前根本不是尋常人,而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哦?」孤啟帶著慵懶的調兒,「可是妻主,這些人是你發話留下的,我作為王夫,自然該安排她們伺候妻主,不知有何不妥?」
郁雲霽眉頭輕蹙:「舌燦蓮花,你分明知曉……」
「妻主這話,當真是叫人委屈的緊,」孤啟揚起了眉頭,輕笑道,「我知曉什麼,知曉你不是菡王,是不知從何而來的孤魂野鬼嗎?」
妻主二字從他口中出來,都帶了一些陰陽怪氣的調調,只是這話叫人不寒而慄。
見她面色微沉,孤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啊,菡王竟也是會生氣的嗎,我還當您是一尊面菩薩……」
郁雲霽:「孤啟,我不止一次提醒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你真當這裡無人盯梢嗎?」
兩人分明是對峙,可距離實在過近了些,孤啟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
那是一股他從來不曾聞過的花香,還夾雜著淡淡的皂角香,乾淨清澈又凌冽。
孤啟順著她的眸光看去,果不其然,門外有一隻淡淡的黑影打在窗欞上,若非郁雲霽提出,他還真不曾注意到。
「這與我何干,」孤啟嗤笑一聲,「身正不怕影斜,郁雲霽,你心虛什……」
話未說完,她的掌心覆在了他的唇上。
「別出聲,」郁雲霽俯身道他耳旁,溫熱的吐息將他裹挾,「你可知,外面是何人?」
女子的體溫比男子要高上許多,他自幼便有體寒之症,如今溫熱的掌心覆來,混著那股誘人的清香,孤啟一時呼吸急促了些,忘記了掙扎。
郁雲霽是生得極好看的。
那雙桃花眸格外勾人,如今正色的看著他,帶著分別樣的意味。
原本被他挑明了身份,如此急迫的情況,竟是不曾從她的面上看出驚慌,她漆眸一點,帶著鎮定人心的感覺。
孤啟卻鎮定不了了。
下身突然傳來一陣難言的刺痛,登時激的他悶哼一聲,鳳眸漾起薄薄的水意。
可惡,這種情形之下,郁雲霽還是這般放浪形骸的模樣,偏偏要挑著時候折磨他,而他還不能說什麼。
貞鎖這東西,分明就是刑具,郁雲霽瞧著在他面前正經,實則滿腹的壞水。
男子最是不經撩撥了,她就是故意的。
門外那人聽不到屋內的動靜,像是湊近了些,黑影顏色漸重。
見他紅了眼,郁雲霽以為嚇到了他,輕聲道:「無事,我猜是母皇的人,你悄聲些,莫要讓母皇得知我們兩個是做戲,否則,你怕是嫁不成皇姐了。」
身下的難耐再也忍不住,孤啟狠狠咬了她掌心一口,趁著郁雲霽鬆手,他呼出一口熱氣,夾雜著一聲痛哼。
郁雲霽微微詫異:「你身子不舒服?」
明知故問。
「……我無事。」孤啟咬牙道。
她深知此刻不是閒扯的時候,女皇心中掛念著她,更是派人看著她,而前些時日她再三重申了要抱皇孫,此刻盯梢,無非就是要知曉她們妻夫生活是否和諧。
也不怪女皇如此,孤啟這個脾性,著實讓人擔憂。
眼下為了脫險,不得不這般了,郁雲霽心生一計,深深呼出一口氣,心道實屬無奈之舉,只能先這樣應付了。
「你放鬆些……」
熱氣在他耳邊這般道,孤啟對上她的眼眸。
他眼尾泛了紅,被熱氣蒸騰著,像是一朵盛開至極的花,只要輕輕一撚,便會迸出花汁。
不待孤啟反應,她朝著他腰間軟肉捏去。
孤啟當即瞪大了眼眸:「哈……」
男子本就身嬌體軟,更何況他此刻飽受折磨,渾身滾燙的不成樣子,宛若行萬里路正渴望甘霖的旅人,偏郁雲霽有心折磨,將力施在了他的腰間。
那一瞬,腦海中一聲嗡鳴,像是驟登高塔,像是騰雲駕霧,孤啟徹底失了防備。
屋內這一聲動靜傳出,門外站著的身形一頓,當即消失不見。
危機解除,郁雲霽這才鬆了一口氣,看向坐著的孤啟。
他此刻脫力般,倚在身後的玉案上,面色酡紅的看著一側。
郁雲霽剛要關切,目光不自覺的下移,卻瞧見薄衫上的一片濡濕。
她大腦當即宕機,怔然的看著眼前人:「你怎麼……」
那一刻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可怕越描越黑,一時間也不敢貿然開口。
郁雲霽努力冷靜下來,她雖是不知曉自己方才有什麼不妥,可眼下這個情況,的確像是自己沾了人家的便宜,好說歹說,她還要做這撮合之事,將來喚孤啟一聲姐夫的。
他嗓音喑啞道:「郁雲霽,你最壞了。」
——
郁雲霽不知自己是怎麼逃出去的,她只知曉,自己像是個提起褲子就跑的渣女。
就兩世的經驗來說,她本人也從來不曾經歷過這種情況,今日這番實在讓她緩不過神兒。
所以,兩人理所應當的分房睡了。
郁雲霽呆呆的望著帳頂,腦海中實在紛亂不堪,一時間無法集中。
如果不是身旁一具柔軟的身體小心貼來的話。
今日驚嚇過度,郁雲霽直直坐起身來,警惕的看著身旁那人:「你怎麼來了?」
榻上的男子一臉委屈,眨著眼眸看著她,倒像只不知自己做錯什麼卻被主人呵斥般的小狗。
「妻主說,晚些跟我說。」依弱輕輕的道。
郁雲霽哪裡還記得這回事兒,且她方才的話不過是搪塞這小男寵,不曾想他竟真的跟了過來。
一陣無力感湧上心頭。
依弱靜靜的看著她,等待著她的答覆。
「我的意思是,你乖乖的,莫要惹是生非,安安靜靜的做這府上的一份子,這樣就很好了,你能明白嗎?」郁雲霽認真的看著小狗,不,是依弱。
可奈何依弱這雙眼眸太過純淨,郁雲霽兀自嘆了口氣。
他能懂什麼啊。
「可是妻主忘記依弱了,依弱便要餓肚子了。」他蹙起了秀眉。
「怎麼會,」郁雲霽好笑道,「偌大的王府,還能短了你的吃喝不成,夜深了,快去休息吧。」
他點頭,輕手輕腳的下了榻。
郁雲霽經他這麼一攪,心中安寧了不少。
可今夜註定有人心中安寧不下來。
孤啟睡夢中並不踏實,他咬著被角,額頭滲出薄薄的冷汗,像是在受什麼酷刑,蜷成了蝦子。
一聲春雷轟隆作響,榻上的人驚得爬起,青絲如瀑,混著那月光撒了一身。
想起方才旖旎的夢,耳邊的喑啞與他的痴纏,孤啟狠狠地咬在了自己的小臂上。
翌日,玉堂宮。
「宓兒,聽聞你那王夫甚是跋扈,竟要將院裡的夫侍打殺。」
郁雲霽方一進殿,女皇便一臉正色地迎了上來,上上下下的將她打量著。
可見孤啟在她心中的危險係數是極高的,她生怕自己的女兒在這位王夫手中出了什麼問題。
「母皇,我自是不肯的,姣郎雖品行不端,但勝在乖巧聽話,我喜歡著呢。」
被孤啟拆穿身份,郁雲霽此刻說話格外謹慎。
女皇嗔怪道:「當初你說要娶他,朕是不同意的,正夫之位本是給孤家二郎的,孤姝承那老狐貍,竟是從你這下了手。」
「宓兒喜歡便好,母皇再如何說,也架不住你喜歡,夫侍便留著放在後院吧,只是,王夫若是品行不端,便不能這麼算了。」
郁雲霽心頭騰升起一陣不好的預感,她看向女皇。
「兒郎不聽話還不好說,將他關起來幾日,他便再不敢忤逆妻主,」女皇道,「宓兒,你先前不是將夫郎們管得服服帖帖,怎麼,到了孤啟這小妖精這裡,就下不去手了?」
郁雲霽苦著臉解釋:「母皇,我沒有……」
「男兒郎就是不能太慣著,若是你捨不得關幾天,只怕小小兒郎要爬到你的頭上。」
她就說了,原主就算再囂張跋扈,好歹母皇是當朝皇帝,若非她慣著,怎能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眼下她算是知道了,囚禁這事兒,女皇非但不制止,反倒是提倡著呢。
沒等她回答,女皇繼續道:「你年紀也不小了,該學著處理政事了,否則,母皇怎麼放心將國事交予你。」
「你可還記得太傅之孫,溪洄,」女皇提起這個名字,面上也帶了幾分笑意,「他德行高尚,人品貴重又學問深厚,輔佐你最是合適不過了,你同他t還有小時候的情誼在。」
孤啟若是著書中第一危險的人物,溪洄便是第二個。
提及溪洄,郁雲霽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
「母皇,其實不用這麼麻煩太師的。」她怔愣下,笑道。
女皇好笑道:「話不能這麼說,你兩人也算得上青梅竹馬。」
她同老太傅還口頭定下了婚約,只不過如今正夫的位置給了孤家兒郎,此事便作罷。
這事女皇沒說,她只道:「就這麼說定了。」
郁雲霽正想著該如何迴旋,便聽殿外內侍高聲道。
「稟陛下,溪太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