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2024-09-14 13:06:36 作者: 歸行v

  第 3 章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羽瀾對情愛遲鈍的感知力也察覺出異常。

  她是不是掃興了?

  「早點休息。」

  尚奕辰沒喝水,也沒再逗留,插上小夜燈,邁步欲離開。

  羽瀾:「你……」

  

  尚奕辰轉身,眸中分明無欲望,他正色:「羽小姐,拿別人發泄情緒不合適。」

  羽瀾臉色微變,頓了頓:「你不吃虧。」

  「不吃虧。」尚奕辰一字一頓,低聲重複羽瀾的話,臉上不見笑容時端的是副看透人心的睥睨:「羽小姐真的想?」

  羽瀾長睫發顫,像是折翼的枯蝶,她很會隱藏情緒,沉默片刻,擡眸,冷靜分析:「不然…這位先生帶我回來做什麼呢?」

  都是成年人,這樣的遊戲,該從哪裡開始,怎麼進行到結束,大家心知肚明。

  燈光色調太暖,房間裡助眠香薰燃的正旺,兩人一站一坐,距離不過三尺。

  沒有一室旖旎,也沒有繾綣纏綿。

  空氣中除了助眠香薰散發出的淡淡雪松味,再無其他。

  「沈太太很看重這些,如果你真想嫁進沈家。」

  羽瀾臉色一白,袖口下雙拳緊握,她小心觀察面前男人的臉色,不見怒意,心下略略鬆了口氣,暗道自己精神太緊張。

  擡眼見男人眼神關切,忽的責怪自己思慮不周。眼前男人看起來非富即貴,但如果被沈家記恨,只怕......

  「我...」

  「早點休息。」

  屋門打開又關上。

  門外,顧雲飛蹲坐在樓梯口,眼巴巴瞅著房門,困得眼皮直抖。

  見屋門打開,他忙衝上去。

  「這人誰啊?哪家的女孩?是正經人嗎?成年沒?結婚沒?家住哪?家裡人知道嗎?」

  尚奕辰捏了捏眉心,挑兩個問題,懶懶回答:「有婚約,家裡不知道。」

  顧雲飛:!

  「哎。」

  眼看顧雲飛要往房間裡沖,尚奕辰忙伸手拉住,折騰到半夜本就睏倦,語氣不由冷了幾分,「做什麼?」

  「送回家啊!」顧雲飛額頭急出少量汗液,「趁現在沒人,趕緊讓她走,不然明天被別人看見,你倆名聲還要不要了?」

  尚奕辰沒理他,邊拆腕錶錶帶邊下樓,嘴裡吩咐保姆:「準備一套乾淨衣服,明早送過來。」

  臨了想起什麼似得,回頭補一句:「睡袍換一件。」

  保姆應下離開,顧雲飛聲音陡然提高:「你還打算長期發展?這算什麼,地下情婦?你瘋了嗎。」

  「別吵。」尚奕辰皺眉,壓低聲音,看了眼臥室方向。

  「三層隔音,除非這小老婆是順風耳。」

  尚奕辰腳步噶然而止,「嘴裡乾淨點。」

  「不是,你...」

  「她是羽瀾。」

  質問聲戛然而止。

  顧雲飛恍然,默默拍著胸脯自言自語:「嚇死我了,不是喜歡別人老婆就行。」

  眼見尚奕辰要出門,他拿了手機追上去,「欸,你以後能不能把話說全,我都想好怎麼跟你家老爺子負荊請罪了,到時候你媽鬧起來,畫面簡直沒法想像。」

  尚奕辰斜他一眼。

  「呵呵。」顧雲飛識趣的換了話題:「你大半夜把她帶回來做什麼?」

  「路過。」

  「和沈時意訂婚,不少人盯著她,如果被人知道你把她帶回來,嘖嘖,風波不會小。」

  「嗯。」

  「你故意的?」顧雲飛偏頭看他,意外道:「從她這下手?」

  尚奕辰邁步動作頓下,凝向門外潑墨般夜色,一雙眸子深幽薄情,少見的遲疑,許久,「只是路過。」

  ~

  事實證明,顧雲飛的猜測沒錯。

  第二天一大早,羽瀾被手機鈴聲吵醒。

  她揉著額頭,睜眼見房間內不熟悉的擺設,愣了幾秒,回神拿過手機,接通。

  「瀾瀾,你沒在家?和誰在一塊呢?」是唐棠。

  羽瀾打量四周:「沒,不知道。」

  「昨晚有人看到你進君庭別墅了,和一個男的。」

  意識慢慢回攏,心底漾開不明意味的漣漪,「是。」

  「是?」唐棠驚道:「然後你還不知道人家是誰?」

  香薰燃了整晚,房間裡沒開加濕器,有些乾燥,羽瀾清了清嗓子,發聲還是暗啞,「嗯,我沒事。」

  「你嗓子怎麼了?能出來嗎?我去接你。」唐棠越說越急:「你昨晚不是說回家了,怎麼又跟莫名其妙的男人走了?還不知道人家是誰,他認識你嗎?」

  羽瀾愣了下,遲疑:「認識?」

  兩人說話時,男人一口一個羽小姐,大約是認識的。

  唐棠還在發愁:「雖然我很不看好你和沈時意結婚,但這事現在鬧得沸沸揚揚。」

  「接受不了就退婚。」

  唐棠:「退婚是好事,可是以後別人指不定背後怎麼編排你。」

  「沒事。」羽瀾語氣平淡。

  窗外天已大晴,陽光暖烘烘鋪下來,她一手攏著睡袍,一手拿起遙控,打開窗簾。

  整面落地窗可以俯瞰別墅花園,下過雨的花草看起來亮晶晶的,飛鳥鳴蟲在其暫歇。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她趿著拖鞋走到門口,低頭打量自己的睡袍。

  睡袍其實並不暴露,除了領口大些,其餘地方將全身包裹的嚴嚴實實。

  只是羽瀾身材好,睡袍寬鬆,搭在身上隨著她走路時動作,顯得凹凸有致,風情萬種。

  她的衣服昨晚洗完隨手晾在一旁,眼下還沒幹,這裡沒有別的衣物能讓她換,羽瀾低頭打量自己,摁住衣領,開門。

  男人穿了件純白色襯衫,袖子挽上去一大截,看起來像是運動完後才洗了澡。

  冷白色肌膚零星掛著幾滴水珠,頭髮還濕著,剛不掉水的程度,深色靜脈走向匿於純白襯衫中,藍紫色血管清晰可見,手臂線條流暢緊實。

  腰腹處,T恤被水珠打濕,腹肌肌肉明顯,延展至褲腰下。

  「咳咳。」羽瀾不自然清咳,目光上移。

  男人沒說話,遞給她一套衣服。

  擡手接過,柔軟布料卷著暖意滑進心底。

  垂著頭,接過,道謝。

  「阿姨在做早飯,有什麼忌口?」

  已經很麻煩他了,羽瀾搖搖頭,「沒有。」

  心想著,就算真有不喜歡,囫圇吞棗咽幾口便是。不料,卻沒有這個機會。

  電話一個接一個,質問聲不絕於耳。

  羽家和沈家雙方長輩約在淮安路上一家三星級餐廳見面。

  羽瀾沒顧上和男人道別,下樓和阿姨簡單說了一聲,打車前往。

  車開的飛快,沿路街景倒退,她從上車起就偏頭看著窗外,眼神失焦。

  車窗玻璃仿佛沒有隔音,車輪與地面的摩擦聲響了整整一路。

  她最晚過來,服務生引她走到門口後轉身離開。

  不知是包間隔音太好,還是裡面氣氛太僵,站在門口竟聽不到半點聲音。

  她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去。

  房間氣氛詭異般安靜。

  見她進來,沈太太率先發難,嘲諷道:「羽小姐從別墅過來?」

  羽瀾沒吭聲,低頭落座。

  許清陪笑,「這是哪裡話?網上最會捕風捉影,照片只能看清身形輪廓,怎麼就認定是羽瀾了,都是誤會啊。」

  「羽小姐昨晚在哪?」沈太太沉著臉,顯然不相信這是場誤會。

  許清回頭看羽瀾時,臉上換了表情,緊皺眉頭:「說話。」

  羽瀾淡淡擡了擡眼皮,掃過眾人神色,沈家夫婦兩人臉色深沉,沈時意直勾勾盯著她,等著她的解釋。

  許清的臉色自不用再看,羽瀾小幅度偏頭,親爸臉上滿是厭棄。

  指望家人替她出頭,怕是白日做夢。況且,她本就為退婚而來。

  她垂下眸子,聲音淡漠:「君庭別墅。」

  沈時意拍桌而起,被沈先生拉住。

  「和誰?」

  任誰被帶了綠帽子都沒法不動怒,更何況被捧得不可一世的沈時意。

  「不知道。」

  許清繼續討好的看向沈太太:「昨晚後半場太晚,大家都喝了酒,難免發生不可控……」

  邊說邊故作親近的拉住沈太太手腕,不想被她強硬甩開。

  「不可控?什麼是不可控?她婚前跟別的男人出去廝混,你告訴我這是不可控?昨日珠寶展你求我認可她,現在是什麼意思,拿我們沈家消遣?」

  沈太太氣極,邊說邊把手機摔在桌上,屏幕亮起正是昨晚兩人並肩而行。

  沈先生瞥了一眼,冷哼:「看來羽先生是想和我們....」

  未等沈先生說完,羽江年再也坐不住,移過視線怒斥羽瀾:「還不趕緊道歉。」

  羽瀾擡眸和父親對視,父親眼中的怒意看得她心尖發顫。

  蜷在桌上的雙手緊握,片刻調整情緒,靜靜看向沈太太:「我確實不知道對方是誰。」

  她越是平靜,沈太太眼中怒火越發旺盛。

  許清的討好再不起作用,半晌,沈太太摔了杯子。

  瓷杯落在地面霎時四分五裂,伴隨著刺耳聲音,她不負所望道出:「退婚。」

  羽瀾捧起茶杯抿了一口,心裡提著的大石頭落地,改天有機會,一定要當面向昨晚那人鄭重道謝。

  許清還在與沈太太拉扯。

  「太太,我們昨天訂婚,今天退婚,這不是讓外人看笑話嗎。」

  「看笑話?」沈太太刻薄的剜了眼羽瀾,「我們同意和你們訂婚,就已經被所有人看笑話了。要不是時意吵著要娶她,你以為我憑什麼同意?」

  眼見沈太太這邊說不通,許清把主意打到對面臉色難看的沈時意身上,「太太您該問問三少,羽瀾做得不對,是否原諒還得看三少的意思,咱們這些做家長的,總不能忽略兒女本人的意見吧。」

  沈太太冷哼一聲,「時意自然...」

  「婚事照舊。」沈時意打斷沈太太,陰狠地盯著羽瀾。昨晚撕破臉,是他心急了,但到嘴的肉,總得嘗一口再丟。

  沈先生皺眉:「時意。」

  許清鬆口氣,坐回位置,擡手推羽瀾,催促:「還不謝謝三少。」

  羽瀾擡頭,沈時意臉上的得意太過耀眼。

  沈太太:「時意,別鬧。」

  「照片不清楚,我就說昨晚羽瀾和我在一塊。」沈時意挑釁的看向羽瀾,「至於那個人,不知道沒關係,不難找。敢碰我沈時意的未婚妻,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本事。」

  羽瀾臉色冷了下來,「你要做什麼?」

  昨晚她急於為自己找尋出路,今早睡醒便越發後悔自己會害了男人,眼下看清沈時意眸中恨意,更加不知所措。

  許清感激地看向沈時意,忙接話:「我這就讓人去查,您放心,一定不會有人亂說話。」

  「不行。」沈太太揚聲否定,兒子怎樣她不管,但兒媳必須是乾淨的。

  「什麼行不行的,就這麼辦。」沈時意看了眼羽瀾,嘴角笑意加深,面向許清:「羽太太,麻煩您了。」

  許清滿臉堆笑,連連擺手:「哪裡哪裡,都是三少大度。」

  「不過我想不通,昨晚醉酒不記得是誰,看不清位置。」沈時意眼中仿佛藏著利刃,「怎麼?今早還沒醒酒?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裡走出來的嗎?」

  話音未落,羽先生當即沉下臉,看向羽瀾,神色冷厲,「是誰?」

  聞言,羽瀾眼中慌亂霎時定住,看著父親,眸角微不可察染上淺紅。

  包間無雙眼睛都落在羽瀾單薄的身形上,她體型極瘦,略有動作時,蝴蝶骨明顯陡立。

  靜默。

  金屬門把手發出扭動的聲音,很輕。

  一道低沉的嗓音從門外傳來:「是我,有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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