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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臣本紅妝

2024-09-14 13:01:41 作者: 風竹月夜

  第二十三章臣本紅妝

  隔著幾重風雪,女子的身影如梅花一束,手持紗燈自房門而出,清眸向她遙遙一望,人便緩步行來。

  沈安頤怔怔望著眼前女子,這著實太匪夷所思,震懾得她頓時失去了語言能力,半個字也吐不出。

  那女子青絲簡挽,一身縞素,更襯得肌膚欺霜賽雪的白。在這未央的夜色里,在這柔黃的燈影中,仿佛從誰的夢裡走來。

  然而這都不是她震驚的緣由。

  ——而是那一張淡漠清絕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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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張她無比熟識,卻又分明女子的容顏。

  「上官……大人……」

  二人相對無言了許久,沈安頤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囁嚅著喚出並不陌生的稱呼,又仿佛是被自己吐出的話語嚇著了,竟不敢再看對面的人。

  上官陵微微頷首:「正是微臣。」

  明明是沉穩謙和的熟悉聲音,在沈安頤耳中卻不遜於幾個炸雷,以至於讓她懷疑起,這是不是她悲痛過度心力交瘁之下進入的荒誕夢境?

  「公主不必驚異。」

  上官陵走來,將神思迷濛的她扶坐在院中的小亭里,放下手中紗燈,拿起臂彎上的氅衣披在她肩頭。

  「臣是昭國的上官陵,臣也是貨真價實的女兒身。」

  沈安頤整理著混亂的思緒,不知該作何應答。在上官陵如此的坦白面前,她反而忽生出一絲退怯,半晌心跳漸寧,才猶豫啟唇:「這該是你緊守一生的秘密,為何告訴我?便不怕我泄露出去,教你身敗名裂,多年辛苦毀於一旦?」

  「臣有幾件事想說與公主聽,之後公主自有自己的選擇。無論公主如何決定,上官陵絕無怨言。」

  女子靜靜立在那裡,泛出些許淡薄的笑意來。

  沈安頤注視著她。這笑意如此清寡,淡得像水面上的字,薄得像春日裡的冰,轉瞬即消,轉眼即逝,可她卻分明感受到其中近乎孤勇的毅然。

  「誠如公主所言,小公主是北桓王權爭奪下的犧牲品。但她的死,與男女無關,只是覆巢無完卵,世亂不由人。臣執意接您回昭國,正是為了改變這一切。」

  上官陵的話語直接而簡明,但沈安頤卻產生一種無法聽懂的錯覺,臉上一片懵然:「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公主可知,陛下為何會同意接您回去麼?」

  沈安頤懵懂搖頭。

  「其實是卜師和天官的建言,據稱昭國近年有難,而天命在於公主。陛下有意看一看公主的資質。」

  「天命?又是天命!」沈安頤胸中猛然冒出一股火氣,霎時擰緊了黛眉。父王因為早年的一些事情,過分在意這所謂的天命,若不是這害人的天命之說,安頎也不會因出生時辰不好而被輕忽,在最該無憂無慮的年華里承受那麼多偏見和冷眼。

  她眉目一擡,看向上官陵,面含薄慍,勾起的唇邊帶出幾分諷笑:「難道以上官大人的睿智,竟也相信這荒唐無稽的天命之說麼?」

  上官陵眸光微凝,靜靜望入她眼底。

  「我所相信的,並非天命,而是公主的心地。」

  沈安頤臉色一怔,驀然失語。

  悲痛和怨憤無聲逝去,逐漸被綿長的敬意和感動所取代。究竟是怎樣的膽魄,竟令這人敢以自身命運為賭,賭她沈安頤的心地?

  那時燈火飄晃,深夜寂然,唯有風住的隙間,偶聽數聲窣窣,那是紛揚的碎雪落在了亭欄上。

  她看著那佇立欄前的身影,一時百感交集。

  「可我是個女子,怎能……怎能為君?」

  她終究忍不住吐出這句話。上官陵的膽識固然可敬,然而這選擇怎麼聽都很荒謬,簡直聞所未聞,只能用異想天開四個字來形容。

  「上官陵能以女子之身為臣,公主為何不能以女子之身為君?」

  那人語聲淡淡,清若磐音,沈安頤聽在耳中,卻覺魂悸魄動,手指不由自主抓緊了前襟,胸膛里像是喘不過氣來。半晌,她才動了動有點發白的嘴唇。

  「你是你,我是我……」她緊蹙眉頭,表情似愁似笑,「你能做到的,我就能嗎?」

  「為何不能?」上官陵微微揚首,目光投向亭外幾樹紅梅,孤瘦的姿影,凌霜更艷,夜來獨發。

  冰雪叢中鑄此身。

  「家國天下,從來就不是任何人的私屬,也不止是男兒的責任。」

  「何況,」她轉回頭,目視著沈安頤:「公主若真想為小公主報仇,也唯此一途。」

  沈安頤看著她,淚雨經洗的雙眸在那沉靜篤定的凝視下越來越亮。驚怕和驚喜交織洶湧,衝擊得她靈魂都要顫抖起來,天色那麼幽暗,不見一絲月色,可那一剎,她卻仿佛看見明星划過夜空,宏闊蒼宇悄然展開,躺入她的心懷。

  風停雪住,更聲漸疏。

  燈火愈明。

  她擡手給自己系好氅衣,亭亭起身:「什麼時候上路?」

  「若不出所料,成洛很快會有大事發生。」上官陵走過來,拿起紗燈,「請公主立刻收拾行裝,天一亮我們就走。」

  東宮。

  「奴婢見過太子殿下。」

  一名王宮內侍手持金拂入殿,屈身行禮。坐在案前的成玄策打量他幾眼,笑道:「這不是父王跟前的肖總管麼?這麼晚來東宮作甚?」

  「奴婢受王上密遣,來請太子殿下入宮一趟,王上有要事商議。」

  成玄策目光一跳,和軒平對視了一眼。

  「父王傳我何事?」

  「王上不曾說,想是事關重大,只能與太子私談。」

  成玄策放鬆身體往後靠了靠,姿態閒適慵懶,毫無起身的意思:「父王久不召我,能有什麼重大事啊?」

  「奴婢不知,怕是……事關社稷……」

  「事關社稷?」成玄策眯眼一笑,睨著他道:「父王原話怎麼說的?」

  內侍微微語滯,卻也反應很快,馬上道:「王上說:喚太子來,本王有緊要事告訴他。」

  成玄策笑容漸斂,緩緩坐直:「父王病重已久,連本宮的名字都叫不清,竟能清清楚楚說這麼多話?」眼神驟然陰沉,袍袖一擲:「拿下!」

  喝令剛落,殿中抽刀聲齊響,數名衛士好似憑空冒出,抓住爬起欲跑的內宮總管再次摔在了地上。對著一片明晃晃的刀尖,肖總管嚇得抖如篩糠,齒關打跌:「殿,殿下饒命!」

  「本宮問你,父王究竟如何了?」成玄策疾步繞下座來,下頜緊繃,厲目盯著他發問。

  「奴……奴婢該死……奴婢不知啊!」

  成玄策見他唬得著三不著兩,卻仍是一句有用的也說不出來,情知問不出消息,頓時火起,一腳踹在他心窩:「拉下去!」

  「是!」

  「殿下……殿下饒命……」期期艾艾的聲音,很快隱沒在殿門外。

  「半個時辰。」軒平走過來,站在成玄策身邊,比了個手勢,「半個時辰內,必有動靜。」

  「用不著這麼久。」成玄策返身回案前,援筆寫了道手諭,丟給候在一旁的從侍:「立刻送去給殷相國。」

  「是。」

  軒平道:「他未必來。」

  「誰指望他?」成玄策冷笑,「給他個機會而已,將來治罪也好讓他心服口服。」一面指揮護衛道:「立刻集合所有人,加固防衛。」

  「是!」

  這裡調兵遣將未畢,驀聽得外邊喊聲大作,成玄策怒:「何人放肆?」

  「殿下!」一名侍衛渾身是血地衝進門來,地毯上帶落一溜鮮紅,「殿下!禁軍圍了東宮!」

  城守大牢。

  比起東宮此刻的喧嚷,這地方安靜得能聽見虱子打鼾。

  顧曲覺得自己倒霉透了,好不容易離開家門遊玩一趟,怎麼就撞上玄都府和過忘山門的恩怨情仇?以自己仗勢欺人,哦不,仗義執言的個性,又沒辦法坐視不管。這一管兩管的,就把自己管進了向鍔的黑名單,好容易逃脫了向大殿主的追殺,誰知又一頭栽進了城守大人的監牢。顧曲很不忿,想他這麼個安分守己的翩翩公子,這班房蹲得委實冤枉。

  他耷拉著腦袋坐在牢房一角,滿心苦淚地揪著墊子上的稻草,哀嘆自己天生孤寡命,連蹲牢房都沒個獄友。薛仙姑一去不復返,徒留自己對月空長嘆,可悲的是這間牢房沒窗子,連月亮都瞅不見,顧曲怨念無已極,開始發揮才藝自娛自樂,對著破牆引吭高歌。

  他高歌了半晌,突然覺得哪裡有點不對。以往他唱不了幾嗓子,就會有獄吏過來罵人,但今天他唱了這麼久,外面居然一點動靜也無。他越想越蹊蹺,正滿腹狐疑,忽聽牢門外邊一陣稀里嘩啦的凌亂鐵鏈聲。

  「顧曲!」

  牢門一開,「獄吏大哥」旋風般飛奔進來。顧曲一看清面目就樂了:「哎呀仙姑!我還以為你早就自己逃跑了呢!」

  「廢話!我是那麼無情無義的人嗎?」薛白橫他一眼,手忙腳亂地找鑰匙開他的腕鎖,一面連珠炮似的抱怨:「可累死我了!還浪費了姑奶奶一整瓶蒙汗藥。趁著這會兒換班的人沒來,咱們得趕緊的!」三兩下扭開鎖往地上一扔,拽起顧曲就跑。

  衝到外邊,只見幾個獄卒人事不省地趴在酒桌上。顧曲發出一聲驚嘆:「看不出來,你還真有兩下子!」

  「那是!」薛白心裡美,這時候卻顧不上得意,笑了一半瞬轉嚴肅:「別廢話!快走!」

  七拐八彎溜出裡面的小黑牢,還有外面層層把守的院門。顧曲發怵地望一眼夜色里黑松塔似的守兵們,還沒來得及開口表達一下擔憂之情,就被薛白拉著轉了個方向:「別東張西望,走這邊!」

  薛白的「這邊」是個溝渠流通的夾道,基本不能過人,然而這兩人都非等閒之輩,縮起身骨總算有驚無險地蹭到了盡頭。顧曲一看面前的「通途」,一張俊臉頓時皺成苦瓜:「不是吧?狗洞?」

  「矯情!有狗洞鑽就不錯了!」薛白先鑽過去,飛速扒拉掉身上的偽裝,一邊催促他:「快點!」

  為了小命,狗洞就狗洞吧!顧曲很識相,乖乖跟著鑽了過去,這一過去才發現原來隔壁就是城守府衙,燈籠遠遠地掛著,照到他們落腳的地方,也只剩下一片黢黑。

  薛白背好琴,拿好劍,偕同顧曲往門口跑。才剛跑近二門,猛聽後邊有人一嗓子:「抓賊啊!」

  這一聲顫巍巍慘淒淒,好一似秋墳里野貓叫魂,兩人嚇得一個跌絆,好險栽倒。四下里燈火接連亮起,人聲漸沸,顧曲見勢不好,接過薛白扔來的劍,擋開先奔出來的家丁,一個縱身躍至前院,薛白隨後而出。

  正急切間,遙見大門向兩邊打開,一隊人馬奔馳而入,恰和逃跑二人組撞了個對懷。馬失蹄人失驚,顧薛兩人反應卻快,身子一歪不等來者看清便已遁出大門。落後趕來的家丁們著急大喊:「差役大哥來得好!快幫忙抓賊!」

  「抓什麼賊?」那差役也很火大,根本不理他們,甩著鞭子吼:「快去報告大人!城外有大軍叩門!」

  「大軍?」

  尚未跑遠的顧曲聽到,正自詫異,倏覺周遭光線變亮了幾分,回頭望去,北方天際似有沖天紅光。

  「別看啦!快走!」薛白的喊聲順風傳來。

  「哎!」顧曲答應一聲,腳下一點跟著飛身而去。

  金闕高聳,東宮門前火把通明,劍戟如林。

  成玄策站在門樓上,眼底晴晦不定。夜風狂烈吹來,捲起一地亂雪。

  「太子殿下!」

  樓下有人高叫,蹄聲陣陣,轟隆傳來:「請太子殿下入宮見駕!」

  「見駕?見誰的駕?」

  成玄策低笑,冷不防突然抓起旁邊衛士背上弓箭,「嗖」的一聲,竟是一箭正中那說話人眉心,左右大驚失色,禁軍譁然。

  「殿下太衝動了!」軒平也不禁變色,「那是禁軍統領。您現在當眾殺了他,豈不是逼禁軍跳反?」

  「又怎樣?」成玄策將弓一扔,滿不在乎地扯扯嘴角,「說得好像我不殺他,他們就站在本宮這邊似的!」

  一語未竟,猛覺熱浪撲面而來,利風銳嘯連響,無數火箭流矢飛上門樓。

  「殿下小心!」

  眾侍衛一擁而上,舞槍為盾,護住成玄策後退。四周亂箭如梭。

  「殿下請先回內殿。」軒平迅速說著話,「臣等當盡死守護東宮!」

  成玄策橫眉冷目:「為君者豈有臨陣脫逃之理?」

  「殿下!」軒平差點要給他跪下,「眼下不是耍意氣的時候,此處危險,請殿下先回去!」

  眾侍衛齊聲勸諫:「請殿下先回!」

  「你們……」

  長空中一聲鷹啼。

  軒平首先擡起頭來,望見頭頂盤旋的矯健蒼鷹,頓時面露喜色:「是郁老將軍!」

  「果然是。」成玄策定睛片刻,笑道:「太好了!」他心情激動,忍不住一把抓了軒平的手,「多虧你想到提前調兵,否則還真未必來得及!」

  「此事也險。」軒平擦把汗,「我信中謊稱王上有難請他儘快趕回護駕,還怕老將軍回來發現事情不對問責,如今看來,倒是恰好弄假成真。」他笑嘆兩句,只覺世事奇巧,又道:「不過眼下深夜,城門未開,還須殿下寫道手令。」

  成玄策這回沒猶豫,立刻點頭:「好,先回去!」

  一道手令幾筆寫就,但派誰送出去卻成了個問題。

  「現在禁軍重重包圍,最好派輕功上乘者突圍。」軒平自己說罷,環視一圈,卻有些尷尬。

  原來方才只有他護著太子返回內殿,其餘侍衛多留在了大門和外圍防守應戰,這裡只有一幫內監宮女,哪來什麼「輕功上乘」的部屬可供差遣?

  難道說,非得由自己親自出馬了嗎?

  「我來!」

  殿中響起個銀鈴般悅耳的聲音,同時,站出一道纖裊身影。

  「晏姑娘?」軒平愕然,和成玄策互看一眼,都有些疑慮:「你去?」

  晏飛卿在兩人的視線聚焦下有點不好意思。她原是看太子鎖起雙眉像是發愁,心裡便也跟著不能釋懷,於是頭腦一熱站了出來,如今也不好臨時縮回去,只得強笑了笑:「不是說要輕功好的嗎?我……還不錯。」

  「殿下,您看……」

  成玄策端詳著面前的姑娘,眸中光澤閃動了一下。他雖不清楚晏飛卿武功如何,但畢竟是師若顰親傳弟子,再不濟一個人脫身應該還是沒問題的,只是不知她是否有獨自面對禁軍的膽色。

  「東宮現在派不出多餘人手,你一個人,敢去麼?」

  晏飛卿見他對著自己神態語氣鄭重,心頭忽覺快樂。她看著他,一雙眼睛多情慾語,在燭光下閃著晶亮的光。

  「殿下若敢信我,我又有何不敢?」

  成玄策沉思著,舉目巡望了一圈。

  「好!」他拿起手令遞給她,「本宮便信你這回。」

  南城門。

  值夜士兵們很著急。

  「老蔡去給城守大人報信,怎麼還沒回來?」

  少年語氣急切,低頭望著城牆下黑壓壓的大軍,臉上又興奮又惶恐,不住地扶著頭盔。

  「誰知道怎麼回事?」同伴有口無心地答應一句,神情也是一樣新鮮激動,「看見人家沒?這才叫威武!咱們就是個看門的!我說這要是……」

  「哎!來人了來人了!」

  一聲招呼,幾個少年全都迫不及待地奔下城樓。遠處沿著直道馳來一匹駿馬,轉眼已到城門下。

  「老蔡!你可算……」

  「什麼老蔡!」馬上人開口,聲脆如鸝,「太子殿下有令,速速打開城門放行!」手臂舉起一送,一道明黃物事飛了過來。

  眾人搶著接下,打開一看——

  「哎呀我不認識字。」

  「這還用看字?她都說了,就是『開門放行』的意思嘛!」

  「那到底放不放行啊?」

  「太子說放,當然要放啦!」

  「可是城守大人沒說放啊……」

  「你傻呀!太子大還是城守大?太子說放,城守大人能說不放嗎?」

  「可老蔡還沒回來,咱們自作主張開門,他回來罵咱怎麼辦?」

  七嘴八舌,到底商議不出個結果,末了轉向晏飛卿:「我們頭兒不在,這個我們也看不懂,還是得等到時辰才能開門呢!」

  晏飛卿一愣,隨即氣急。她心繫東宮身負重任,哪能由著這幫毛頭小子拖延?

  「不行!」

  一句話,卻是兩個方向兩個聲音。

  晏飛卿循聲一望,立刻喜出望外:「上官陵?」

  車輪聲和馬蹄聲相雜,由遠而近,使團隊伍護著公主車駕,在城門前停住。為首一人肩系披風手持節杖,正是上官陵。

  「哎呀大人!」

  使團當日入城時圍觀者眾,因而這些守門士卒不認識晏飛卿,卻都認得上官陵,當下一看明,便都熟人見面似的嚷了起來。

  上官陵回以微笑,不急不忙地問道:「太子殿下讓你們開城門,你們為何不開呢?」

  「我們頭兒去回稟城守大人還沒回來,頭兒不在,我們不敢開!」

  上官陵卻道:「他不在,你們就更要開了。」

  「啊?」

  「太子手令本該由他承接,他該在的時候不在,本就屬於玩忽職守。你們若是依命把事辦妥,太子那裡不知也就算了,若是拖下去誤了事,太子問起責來,第一個就要辦他。你們開了門,他回來必不會罵你們,還要謝你們救他一命才是呢!」

  這些士卒年少不知世務,想著太子離自己遠,反而是畏懼領頭的多,聽她說得條條有理,去了心疑,這才歡喜地應承了,各自歸位,放吊橋的放吊橋,開門的開門。

  看著大軍浩浩蕩蕩進入城中,晏飛卿總算放下心頭大石,回頭衝上官陵甜甜一笑,在馬上拱手:「多謝。」

  上官陵執鞭還禮:「告辭。」

  言畢攬轡驅馬,使團一行踏著凜冽冬風,姍姍走出了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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