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組

2024-09-14 12:55:07 作者: 方三遠

  分組

  翅膀還是要撿的,連一開始怕要死的宋彬和王新冬,也都加入了撿翅膀的隊伍當中。

  不過為了更高效,他們一個團隊八個人,分成了四個小組,兩兩組合一起去撿翅膀。但想到宋彬和王新冬剛才的表現,其他人一致同意,優先讓他倆選擇組員。

  宋彬和王新冬受領了隊友們的好意,毫不客氣地選了陶孟白和李哲這兩位軍人。

  在陌生的地方感到害怕,還是軍人更能給他們安全感。

  

  剩下的四人,剛好是明顯不怕的許雁棲和文筱筠,以及看不出怕還是不怕的祁默和蘇荷。

  他們四個人隨意排列組合,感覺都不會出錯。

  此刻,成功會師的兩組已經到旁邊等候,其他四人自然地圍成一個有稜有角,不太規整的圈,以眼神作接力賽,一個傳遞一個。

  他們不像宋彬和王新冬那麼乾脆,久久沒有到下一步。

  祁默倒是想和許雁棲一組,可剩下的人里,還有兩個女生,一個是前輩,一個是妹妹,他還真不好意思越過她們,直接選擇許雁棲。

  何況他全程都沒做什麼,沒準在場的人還以為這方面他是個坦克,把他歸到了許雁棲那類人當中了,這樣他就更不好要求和許雁棲一組了。

  和祁默想法類似的,還有文筱筠,但她是不太想和許雁棲分到一組。

  因為她每次一對上許雁棲,就容易夢回上學期間,哪怕許雁棲帥得很客觀,可文筱筠仍然不自覺地將他幻視成她的教導主任。

  倒不是因為教導主任帥如許雁棲,而是叫許雁棲「老師」叫多了,她就總會產生這樣的錯覺。

  可當文筱筠把視線投向祁默時,她忽然覺得許雁棲也不是不行。

  她現在可是清清白白女愛豆,要和同齡男性,尤其是帥哥保持一定的距離,否則就違反職業操守了。

  只是作為年紀最小,資歷最淺的成員,還沒輪不到她先挑選組員。

  好在沉默片刻後,許雁棲開口,打破了這個僵局:「我和祁默一組吧。」

  文筱筠暗自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底划過一絲詫異。在她原本的設想里,她想過和許雁一組棲,也想過祁默,但是沒考慮過蘇荷。

  不是她不願意,相反,比起這二位帥哥,她更想和蘇荷一組,但為了節目的可看性,她不清楚這倆不是啞巴,勝似啞巴的待一塊,能碰撞出什麼火花。

  而且在場不怕蛇,且有資格帶人的,拋開兩位已經就位的軍人,再勉強算上她的話,一共就仨人。

  這仨人當中,看起來最有能力的兩個還湊對了,剩下一個半吊子的她和蘇荷自動組合,合適麼。

  合不合適,文筱筠說得不算,況且蘇荷都沒開腔,她也不好做這個出頭鳥。

  祁默倒是如願以償地跟著許雁棲走了。

  不過為了安全考慮,許雁棲還是用安全屏障劃出一片區域,專門拿來撿翅膀用。

  他們剛好四個組,一組負責一個方向,再規定個時間,等時間一到,就準時回來集合。

  許雁棲和祁默分到了南邊。

  一路上,許雁棲走在前面,祁默落後他半米左右的距離,跟在他身後,一直走到啟動安全屏障,許雁棲才跟祁默說話:「你是要跟我一起,還是自己找塊地兒?」

  安全屏障將他們籠罩,周圍是慢悠悠飛來飛去的羽蛇,兩個大活人杵在那裡,居然都沒什麼反應,看著傻乎乎的。

  可是再傻,那也是蛇類的模樣,沒準和地球上的蛇做個DNA比對,幾百年前大家還是一家蛇。

  「我還是跟著你吧。」

  祁默感到恐懼的地方十分常規,一般大部分人都會怕的東西,他也甚少例外,或許他的程度沒那麼深,但是多少會有一點發怵。

  就像宋彬和王新冬看見了羽蛇,會抱在一起互相取暖,他就只是愣在原地不敢動。

  所以剛才選人組隊的時候,他慶幸兩位軍人讓別人選走了,更慶幸許雁棲願意選他。

  在場所有人當中,讓他最有安全感的,不是那兩位軍人,而是許雁棲。

  這會兒許雁棲問他是要合夥,還是做個體戶,他當然是緊跟著許雁棲,擼起袖子加油干成合伙人了。

  「行。」許雁棲點頭答應,沒再說什麼。

  之後就如文筱筠所預料的那般,倆啞巴埋頭苦幹,期間沒有一個人說話。

  許雁棲和祁默一人提一袋子,蹲在地上,扒拉著草叢,撿著羽蛇褪皮後掉下來的翅膀。

  他們應該是誤入了羽蛇的老巢,幾乎一撿一個準,只是許雁棲成果喜人,祁默就差點意思,因為翅膀往往是連著一整張蛇皮一起掉落的。

  祁默每次薅出一對翅膀,都能看見完整的蛇皮,不仔細看,還以為是一條羽蛇臥在那兒,靜候他這位不速之客,跟他招呼一句「hi」。

  見狀,祁默當即一陣牙酸,但還是壯著膽子,哆嗦著手,卻看也不看一眼,連翅膀帶皮一塊扔進袋子裡。

  相比起祁默,一旁的許雁棲就要細緻得多,他還會把蛇皮扯掉,只要翅膀。

  祁默對比了一下他和許雁棲的工作方式,閃過一絲愧疚後,仍然我行我素。

  他心知肚明,沒那個金剛鑽,還是別攬那個瓷器活了。

  挑挑揀揀了一陣,祁默始終心有餘悸。

  眼下他和這些皮子接觸了一段時間,多多少少有點脫敏了,心裡沒那麼忐忑,他可以心不在焉了。

  這一胡思亂想,他率先想到了剛才許雁棲和王新冬之間,差點沒燒起來的火星點子。

  其實作為旁觀者,祁默看得出來許雁棲和王新冬都沒別的意思,就是話趕話趕到那兒了,雙方跨服聊天,以為對方在針對自己。

  祁默有意想趁著這會兒沒其他人,問一問許雁棲是怎麼想的,可一擡頭,就看見了攝像頭懟著他拍,到嘴邊的話瞬間咽了回去。

  這裡確實除了他和許雁棲,就沒旁人了,但是還有倆攝像頭在,祁默也不好說什麼,畢竟鏡頭背後可是萬千觀眾。

  沒辦法,他只好重新投入到撿翅膀的大里業。但正在他漸漸習慣,越撿越順手之際,他後脖頸一涼,某種根狀東西纏繞在他的脖子上,緩慢蠕動。

  冷中帶點硬,很適合這個天氣,可是會動這一點,一下子就讓祁默想到了現場唯一對應得上的生物——羽蛇。

  祁默瞬間頭皮發麻,儘管如此,他還是咬緊牙關,沒有叫出聲,尤其是一想到旁邊還有許雁棲,他的後槽牙磨得更用力了。

  可是他依舊動也不動一下,甚至不敢開叫一旁的許雁棲幫幫忙,也不知道是不是牙齒咬得太緊,讓他忘了他還會說話。

  好在上天突然開了眼,在祁默身體繃緊,蹲在地上,把頭埋進胸口,脊背彎成一張弓,不聲不響,可許雁棲卻似有感應一般,下意識擡頭朝他望去。

  這一眼,許雁棲的視線正好對上了祁默後脖頸處的羽蛇,一對杏眼對上了一對綠豆眼,十分標準的大眼瞪小眼。

  此刻,羽蛇的尾巴搭在祁默的脖子上,小翅膀撲騰著,上半身直立,眼睛看著許雁棲這邊,蛇信子一進一出,看起來格外囂張。

  許雁棲面色一凝,剎那間,他飛速起身,一個大跨步,撲到祁默身後,一把扯下了那條耀武揚威的羽蛇。

  羽蛇不大聰明的樣子,在許雁棲伸手過來的時候,它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這隻手靠近,被抓住後,還呆愣了一瞬,才想起自己還有張嘴可以作武器,張口朝束縛它的手咬去。

  情急之下,許雁棲抓的位置不太對,那條羽蛇吭哧就是一口,直接咬在了他的虎口處。

  好巧不巧,這還是一條危險性最高的羽蛇,那一口咬上來後,許雁棲整條手臂當即發麻,傷口處疼得他冷汗直流,額角的青筋暴起。

  隨後他想起當初看書時,對羽蛇的一段介紹:「比起那點微不足道的所謂毒性,被咬住時的疼痛才最具殺傷力。」

  看到這句話的時候,許雁棲還不以為意,心想不就是咬一口,能有多痛,但這一刻,他終於體會到了。

  可偏偏現在他的手臂動彈不了,想把這條羽蛇扔掉,都心有餘而力不足。

  羽蛇咬得越久,手臂就越是麻痹,遲遲動彈不得,形成了死循環。

  許雁棲也不肯叫祁默幫忙,他一想到剛才羽蛇的尾巴掃到祁默的脖子,祁默就怕成那樣,他的後槽牙咬得更緊了。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祁默對他同樣有心靈感應,還是察覺到後脖頸處冷中帶點硬的東西不在了,他緩緩舉目茫然四顧,正好看見了許雁棲一手捉羽蛇,上下眼皮黏住了似的,合成一條縫,眉頭聚攏,攏起一座小山峰,雙腳似釘在了地上,動也不動。

  祁默很快將前後事情聯繫在一起,隨即顧不上心底那點害怕,猛地一躍而起,來到許雁棲身邊,掰開他的手指,同時用力捏著羽蛇的腦袋,迫使它松嘴,再使勁朝一旁拋去。

  眨眼間,羽蛇呈一條拋物線,砸到了安全屏障上,又彈回地上,暈乎乎地飛了起來。

  許雁棲的痛感慢慢有所緩解,但他被咬太久,身上的力氣消耗得差不多了,身子順勢一歪,就要往旁邊栽過去。

  祁默一把攬過許雁棲的腰,把他扶到自己的懷裡,托著他緩緩坐到地上,著急道:「雁棲哥,你怎麼樣了,還有沒有哪裡被咬了?」

  他語氣激烈,調子直接拉高好幾度,要是不明所以的人看過來,可能還以為要上演什麼生離死別的戲碼。

  許雁棲還沒緩過勁來,想說話卻有心無力,無奈只好顫巍巍地舉起受傷的手,示意祁默要麼稍等一會兒,要麼找藥給他消一下毒。

  誰知道祁默竟然會錯他的意,直接抓著他的手,臉越湊越近。

  帶點濕熱的氣息吹拂而來,許雁棲逐漸瞪大了雙眼。

  他剛恢復了一點力氣,就全用在了眼睛上,根本無力阻止祁默,只能感受到比那股氣息更加濕熱的觸感,覆蓋在他的傷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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