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藝

2024-09-14 12:54:26 作者: 方三遠

  才藝

  安全屏障之下,許雁棲席地而坐,其他人以他為中心,在兩旁落座,圍著篝火坐成一個圈。

  不同於旁人的興致勃勃,許雁棲則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的「篝火」。

  說是篝火,卻不完全,而是用全息影像投射出來的火焰模樣,聲音、溫度全都能對得上,除了是假的以外,其餘和真的也沒什麼區別。

  當時聽到「火」這個字樣,許雁棲什麼都顧不上,光著腳就跑了出來。待看清楚所謂的「篝火」是什麼後,他才明白過來,這個團隊除了他,還有兩位軍人。

  這些明星可能不知道,但是陶孟白和李哲不會不清楚——星球點火,牢底生活。

  想清楚後,許雁棲在距離篝火有一段距離的地方站定,他伸出手,從額角往下抹了一把臉,力氣還有些重,臉部輪廓抹出了兩道紅印子。

  放下手後,他雙手插在腰的兩側,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這口氣自出發以來,他憋了許久,這會兒總算是嘆出了口。

  緊隨他身後走來的,是祁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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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默似乎總能明白他的心思,匆匆隨他而來,在他身旁停下腳步後,輕輕拍了下他的肩,安撫道:「你放心,來之前我們都有集訓過。」

  許雁棲高度緊繃的神經瞬間鬆懈下來。他眨著眼睛,舔著唇瓣,聞言,下意識點了下頭。他一鬆懈下來,就容易發困,只是他剛要找藉口推掉這個篝火晚會,李哲便看見他了。

  李哲嘻嘻哈哈地走過來,拉著許雁棲的手,不由分說,直接帶他往火堆旁邊去:「許老師,你來了呀,正好,火我們剛燃起來,祁默說他去叫你,沒想到他還真把你叫來了。」

  說著,李哲還對祁默招手道:「祁默,快點,這篝火晚會可不能少了你。」

  許雁棲明顯還在發懵,被李哲拉著走時,光顧著想:「可不是嘛,都燃火了,能不把我叫來」,忘了掙扎和拒絕。

  等真走到火堆旁,其他人紛紛和他打了聲招呼,就近的幾隻手壓著他的肩膀坐下,許雁棲才回過神來。

  一路上,他理由都想好了好幾個,卻沒有一個能及時說出口。最後他只能自我安慰道:「算了,來都來了,多考慮一下退休的事兒。」

  他盤腿坐下後不久,祁默就跟了過來,坐在了唯一空出來的位置上,剛好能看清楚許雁棲的臉。

  蘇荷就坐在許雁棲身旁,也是第一個發現他還光著腳,她湊過去,在他耳邊小聲提醒道:「許老師,你鞋子呢?」

  許雁棲這才注意到他忘了穿鞋子,他盯著光禿禿的腳看了一會兒,回憶著他剛才經歷的烏龍事件,沉思片刻,決定撒一個善意的謊言:「我習慣了。」

  畢竟祁默都說了出發前,他們集訓過,他要是表現出一點懷疑,他們應該會傷心的……吧。

  更重要的是,許雁棲不想影響隊伍里的和諧。

  蘇荷顯然不理解他的習慣,她平時就重視養生,想再說兩句,可又怕許雁棲覺得她多管閒事。

  她張了下嘴巴,又閉上,但還是沒忍住道:「晝夜還是有些溫差的,許老師要注意身體呀,你可是我們的主心骨。」

  許雁棲趕緊「嗯」了一聲:「下次不會了。」

  蘇荷欣慰地點了下頭,又問許雁棲要不要回去把鞋穿上。

  許雁棲想了想,搖頭回絕了。他怕他回去後,就出不來了。

  蘇荷不再糾結這個事情,只是當有人問起許雁棲為什麼沒穿鞋,她還好心地給他想好了一個藉口,替他打圓場。

  所有人就位,宋彬打開攝像頭,簡要地拋出一段開場白,順帶科普了一下在外星球點火的後果,還有相關的法律法規,以及立法的原因。

  原因說來也很簡單,就是怕破壞當地的生態環境,這也是星球試住員日常靠營養劑補充體能的主要原因,因為不能開火吃熟食。

  正經的說完了,宋彬話風一轉:「我們致力於培養團結緊張,嚴肅活潑的工作氛圍,現在嚴肅的結束了,接下來我們就要進行活潑的部分了。」

  「首先,讓我們掌聲歡迎著名女團ICE的成員文筱筠,為我們帶來她的街舞表演,大家掌聲歡迎!」

  文筱筠的舞蹈熱完場,下一個便是蘇荷帶來的京劇表演《穆桂英掛帥》。不同於文筱筠的街舞,這個許雁棲多少還是熟悉一點,至少穆桂英的故事,他是知道的。

  只是他沒想到蘇荷平時說話輕聲細語,表演起京劇倒是氣勢十足。也是這個時候,許雁棲還知道了蘇荷出生梨園世家,父母一輩大部分都從事戲曲行業。

  晚會到這裡,場子算是徹底熱起來了,在此基礎上,宋彬讓蘇荷多說了幾句,趁此機會推廣一下京劇。

  蘇荷明白宋彬的意思,不過在介紹她表演的戲曲時,她表現得還十分樂意,但當問起她的家人,她的表情卻有些不自然。

  不自然只是一瞬間,除了鏡頭將一切默默記錄下來,其他人都沒有注意到。

  蘇荷表演完了,宋彬沒有直接安排下一個表演者,而是叫大家踴躍地報名參加。

  許雁棲對此毫無表示,只是坐在位置上,眼神在還未上台的人中間不斷逡巡。

  他的視線剛掃完一圈,陶孟白就拉著李哲的手起身:「蘇荷姐和筱筠都表演完了,我倆沒什麼才藝,就給大夥,還有屏幕前的觀眾朋友們打一套拳好了。大家見諒,獻醜了。」

  又有節目可看了,許雁棲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陶孟白和李哲身上。

  前面兩個節目可謂是曲高和寡,對於他這種沒有藝術細胞的人而言,除了「好看」、「精彩」以外,肚子裡再也道不出子丑寅卯來。

  打拳就不一樣了,干星球試住員這一行的,拳腳功夫必不可少,甚至還包含進了他們的績效考核之中。哪怕功夫比不上正規軍人,其中的門道他還是能看出一二來。

  就好比陶孟白和李哲看起來打得不分伯仲,可許雁棲還是看得明白,陶孟白要略勝一籌,最終結果果不其然,陶孟白一招致命,一把將李哲撂倒。

  有了兩位軍人打頭陣自薦,王新冬很快舉手,宋彬點到他的名字,他笑著起身,笑容和煦,又帶著幾分靦腆道:「我更沒什麼才藝,就給大傢伙表演一段口技好了。」

  掌聲聲停,沒多久傳來一陣蟲鳴鳥叫。

  許雁棲不由地睜大了雙眼,比起舞蹈戲曲,還有拳法,這才是他從未碰觸過的領域。

  小時候課文學到的「京中有善口技者」,突然間具象化了,活生生地在他眼前出現。

  正當許雁棲讚嘆不已之際,蟲鳴鳥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今天白天聽見的另外一種聲音。許雁棲聞聲立刻起身,眼睛注視著天空,命令道:「全體注意,全部蹲下,捂住耳朵。」

  他的命令一出,那道聲音隨之消失不見,他等了片刻,卻等來了別人的笑聲。

  許雁棲不解地眨著眼睛,剎那間他反應過來,那是王新冬在模仿玄鳥的叫聲。他輕咳兩聲,撓著頭皮,雙膝一彎,想坐下,可再次聽見笑聲,膝蓋倏地伸直,又坐不下去。

  他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留也不是,走更不是,就傻愣愣地站在那兒,一對杏眼的上下眼皮快速飛舞著。

  接連遭遇了兩次烏龍事件,許雁棲如一隻剛經歷了風雨的蝸牛,待雨過天晴後,他顫顫巍巍地伸出觸角,可一陣微風,哪怕只是別人輕輕吹拂的一口氣,都能讓他再度縮回殼裡。

  好在沒過多久,有一個人站出來,以血肉之軀為他抵禦風雨,那個人又是祁默。

  只見祁默率先鼓掌,誇讚王新冬道:「冬哥厲害,今天就聽了一遍,居然就能模仿出來。」

  其他人瞧見了許雁棲的窘迫,紛紛順著祁默的話接下去。不過他們也的確覺得王新冬厲害,褒獎的話都是真情流露。

  對此,王新冬擺擺手說:「小時候家裡條件不好,沒學什么正經才藝,這些都是閒暇時刻,沒事兒自個瞎琢磨出來的,都是些旁門左道,上不得台面,今天獻醜了。」

  他說得坦蕩,其餘人心下瞭然,連連誇了幾句,就把這件事揭過去了。

  趁著這當口,蘇荷扯了扯許雁棲的衣袖,示意他可以坐下來了。

  宋彬出來打了個哈哈:「感謝冬冬的精彩表演,我想要是玄鳥來了,可能都會嚇一跳。」

  緊接著,他把注意力轉移到祁默身上:「接下來呢,讓我們把主場交給我們的祁默祁天王,他將為我們帶來的是——《走進星球試住員》節目的主題曲,並且也是由他本人親自作詞作曲的——《螢火蟲》,大家掌聲歡迎!」

  許雁棲的尷尬勁還未消散乾淨,但聽見祁默要唱歌了,他還是打起精神來,認真聆聽祁默的歌聲。

  祁默就坐在位置上,沒有起身,也沒有伴奏,歌聲很快在四周飄蕩。

  不過他的歌聲並未因此而打折扣,許雁棲還是聽得出來,祁默真正的實力和天賦。

  只是越聽下去,許雁棲就越是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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