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

2024-09-14 12:54:25 作者: 方三遠

  篝火

  許雁棲安插屏障的時候,身後還跟了個宋彬。

  宋彬給的理由很簡單,但許雁棲拒絕不了:「許老師,我們的目的呢,就是為了記錄你的工作。」

  於是乎,獨自一人插了不知道多數次屏障的許雁棲,頭一次邊動手,還要邊附帶講解。

  鏡頭下,許雁棲手裡拿著一塊嬰幼兒巴掌大小的金屬塊:「這是安全屏障。」下一步,他總感覺他應該指著他的腦袋說,「這是我壞掉的腦子」,要不然他怎麼會同意做這種事情。

  宋彬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許雁棲的下文。鏡頭背後,他張了張嘴巴,無聲道:「就完了?」

  許雁棲盯著他,表情像是在問:不然呢?

  宋彬:「……」

  「感謝我們許老師正確,但枯燥的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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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彬到底專業,再無語,也能很快反應過來,在把控節奏的同時,順帶還調侃了許雁棲幾句:「都說星球試住員是世界上最孤獨的工作之一,顯然我們許老師是進入了工作狀態。」

  這次換許雁棲:「……」

  宋彬讀懂了許雁棲的表情,強壓下逗他的心思,繼續說:「顧名思義,安全屏障呢,就是為了保護我們野外的生存安全。既然關乎安全,那我們就先不打擾許老師工作了,等他安插完畢……」

  他停頓片刻,看見許雁棲的眼睛隨著他的話而逐漸睜大一些,不由地笑了笑。

  笑完,他還是大發慈悲,沒盡逮著許雁棲薅羊毛:「我們就去找陶孟白隊長問一問,畢竟除了星球試住員,星際特戰隊也常備安全屏障。」

  見許雁棲因沒聽見自個兒的名字,繼而鬆了一口氣,宋彬沒忍住又笑了一下。他再次背著鏡頭,給許雁棲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可以安插屏障了。

  許雁棲沒了顧慮,三兩下就把屏障弄好,不等宋彬反應,就起身對他說:「走吧。」

  由於他們距離營地最遠,中途又耽誤了些時間,因此是最後回來的。抵達營地,看見所有人都在,許雁棲就拿出光腦,啟動屏障。

  他按下按鈕,光屏很快將他們籠罩,連腳下都是鋪滿了一樣的形狀。

  祁默沒有出任何差錯,圓滿完成了任務。

  這是許雁棲腦海里跳出來的第一個念頭,他說不好這算不算出乎他的意料。

  儘管他並不擔心祁默沒有完成,反正安全屏障一處沒弄好,就啟動不了,要是啟動不了,他再去弄一遍就是。

  眼下看來,倒是省了他再跑一趟。

  不久,安全屏障運行完畢,光屏成封閉的半圓狀,把他們完全包裹住。

  宋彬時刻惦記著之前的話,親歷此等壯舉後,他就把攝像頭轉向陶孟白,詢問她一些有關安全屏障的基礎知識。

  陶孟白明顯有備而來,她掏出另一個和安全屏障長得很像,但略微小一些的鐵塊,兩相比較,展示給屏幕前的觀眾。

  「現在我手上的兩樣東西,大一點的,就是我們本次使用的安全屏障,這個小一點的也是安全屏障,只是大的是軍用,小的是民用,常用於地球上的一些野外或探險工作。」

  星球試住員說是世界上最孤獨的工作之一,但並非完全與世隔絕,實際上他們與軍方聯繫極為密切。

  好比他們通常使用的一些設備,都是非機密的軍用設備。

  工作期間,他們在該星球的相關動向,還會實時傳輸到距離最近的駐軍系統里,就是以防危險發生時,沒有得到及時救援。

  星球試住員的歷史不算太長,但他們現今的很多保障,都是踏著先輩們的血和淚,一步步積累起來的。

  許雁棲比在座的所有人都清楚這段歷史。

  陶孟白在講解的時候,他站在一旁,認真聆聽,中途提到他了,他才會站出來補充兩句。

  氣氛很和諧,就連彈幕也充斥著對知識的渴望。

  該講的,已經講的差不多了,許雁棲以為是時候結束了,臨走前沒想到宋大主持人話鋒一轉,竟是沒打算放他一馬。

  「說起來,在到這裡之前,觀眾們一直很關心許老師為什麼會離開上一個地方,還有四臂猴,只是之前忙著趕路,怕打擾許老師,就沒好意思問。」

  意思是現在不忙了,就好意思問了。

  許雁棲撇了下嘴,看著宋彬熟練地調出四臂猴的資料,就先對四臂猴為何猴物進行說明。

  整體下來,十分普通,也就是非族群群居,而是以小家庭為單位生活,毛髮會變色等特點區別於大眾對猴類的認識,身價還比不上智商不高的玄鳥,連個星際保護動物都沒混上。

  原因無他,能生罷了。

  「雖然趕不上戰五渣,但感覺也不是很厲害的樣子,玄鳥多少還帶點精神攻擊,那為什麼就碰上一隻四臂猴,咱還要夾著尾巴逃跑呢?」

  文筱筠一個不小心,把她的心裡話問出來了。原來小姑娘不僅認路一流,中二病似乎也沒痊癒,一點後遺症在聽完四臂猴非大猴物後,顯露無疑。

  反觀許雁棲,他正打算解釋,突然就讓文筱筠的一番慷慨陳詞噎了一下,不過他們是怎麼想的,許雁棲並不在乎,只是暗忖夾著尾巴跑,總好過夾著尾巴做人吧。

  「如果只是一個人,那裡倒是個好去處。」不等他們問出為什麼,許雁棲接著說,「人一多,四臂猴就會以為我們是來跟它搶地盤的。」

  四臂猴算是猴界吉普賽人,沒有固定居所,跟變色龍一樣可以隨著環境而變換顏色的毛髮,使得它們可以躲避很多危險,適應流浪的生活。

  許雁棲一行人在到達上一個棲息地之前,環境探測器沒發現那隻四臂猴的存在,實屬正常,因為不確定它是什麼時間躥到那裡去的。

  如果只有許雁棲一個人,就不至於像文筱筠形容的那樣,需要夾著尾巴逃跑。四臂猴的脾氣沒那麼好,但也談不上壞,還是有一個名額的容人之量,可惜他們超額了。

  李哲「啊」了一聲,疑惑道:「不是嗎?」

  許雁棲:「……」

  怪有出息的,都淪落到跟一隻猴子搶地盤了。

  「四臂猴的生活習慣,類似於現今的人類,都是以一個個小家庭為單位,但是並非完全脫離族群。一隻四臂猴是談不上什麼戰鬥力,但一群就不好說了。」

  許雁棲說到這裡,原本以為今日份小課堂可以畫上一個句點了,轉念想到李哲的「搶地盤」思維,沒忍住,又提醒一句:「我們找的是臨時棲息地。」

  言下之意,他們只是暫住,得講究為客之道,主人不歡迎那就是不速之客。

  就算後續人類搬遷過來,真要和猴子搶地盤,那也是試住成功之後的事情了,現在還輪不到他們考慮。

  句點總算是可以畫上了,但轉眼又到了飯點,許雁棲脫身不得,又盡職盡責地擺出營養劑,任他們自行拿取。

  喝完,許雁棲又要挨個回收試管,只是在接過王新冬遞過來的三支試管時,他驚詫地看向了王新冬。

  一般營養劑以一根試管為一份,普通女性吃一份基本足夠,普通男性則是一份半到兩份左右,兩份都算頂天了。

  在場的所有人,除了兩位軍人和許雁棲消耗大,再加上習慣,用了兩份,其餘人許雁棲估摸著一份到一份半左右,應該就能吃飽喝足了。

  哪怕給王新冬兩份的量,但許雁棲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還能再多出一份。

  王新冬明顯清楚自己的食量,瞧出許雁棲眼裡的震驚,還拍著肚子,笑著對許雁棲說:「見諒啊,許老師,我這肚子,打小就是個無底洞。」

  許雁棲頷首,平靜地把王新冬的試管裝進收納袋裡,就腳底抹油,躥到最後一個,也就是祁默面前。

  看見祁默遞來的兩根試管,他也不覺驚訝,還想總算碰見個正常人了。

  「許老師被冬冬的食量嚇到了吧。」

  一開始介紹嘉賓時,宋彬還客氣地叫王新冬「王老師」。後來在王新冬的要求下,就叫起了「冬冬」,但是許雁棲比王新冬小一些,叫不出口,最後退一步叫了「冬哥」,不過他還沒機會嘗試這個新稱呼。

  這一次也是如此。

  許雁棲回收完所有試管,一邊把收納袋系好,將它收縮成硬幣大小,放進兜里,一邊思索,誠實地點了一下頭。

  他表情十分嚴肅,仿佛宋彬剛才和他討論的是什麼學術問題。

  宋彬沒想到許雁棲這麼實在,哈哈大笑了幾聲,就使勁憋著,只是再開口仍然帶著笑意,但吐字依舊清晰:「那你可要快點習慣啊,咱冬冬真正的實力,可還沒發揮出來。」

  許雁棲還沒反應,王新冬先炸了,他走到宋彬面前,朝他胸口捶了一下,不過臉上帶著笑意:「我就說網上那些消息是誰傳出去的,原來是你小子啊!」

  宋彬捂著胸口連連後退:「冤枉啊,我也是看了那些消息才知道的。而且你以為你是嚶嚶拳,捶我小胸口嗎?一會兒我就去問問節目組,這算不算工傷。」

  「還裝,我叫你裝。」王新冬追上去,看樣子還打算給宋彬幾拳,宋彬笑著躲開,兩個加起來六十多的男人,就這樣旁若無人地打鬧起來。

  許雁棲:「……」

  不知道為什麼,他腦海里閃過「為老不尊」四個字。

  許雁棲把快到嘴邊的氣憋回去,回屋休息去了。

  夜幕漸深,許雁棲仰躺在床上,用光腦看書。

  他看書很快,今天才挑的一本新書,就已經看到了精彩之處。

  忙忙碌碌了好幾天,這會兒總算清淨下來,許雁棲很珍惜這點忙裡偷閒的時光。

  只是沒多久,門外傳來聲音:「許老師,篝火晚會,你來嗎?」

  許雁棲看得入迷,沒聽出外面是誰,只是「篝火」兩個字引起了他的警覺。

  他光腦都顧不上關,光著腳就往外面跑。

  完了,陌生星球是不允許用火的。也不知道他們還在直播沒有,要是還在,豈不是把罪證完完全全錄下來了。

  星球試住員工作期間點火判多少年來著?

  短短的一段距離,許雁棲把他將來可能會關在哪座監獄都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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