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2024-09-14 12:27:03 作者: 草莓糯米糍

  第 17 章

  南苓話應剛落,頭釵緊緊地攥在手心,朝漫瑤刺去。

  和田輕輕鬆鬆地將她手打翻,眼神示意她守規矩些。

  「嘚嘚嘚」。

  馬蹄聲在街上如同密集的雨點,急促而有力,迴蕩漫瑤耳邊,猶如戰鼓般震撼人心。

  漫瑤打開了半扇窗戶,低眸望去。

  一行人在街上縱馬,其餘人都慌張地避讓,甚至菜攤子,小玩意都被一一推倒,場面十分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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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一聲尖叫和哭聲夾雜於此。

  一四五歲的小女孩被遺落在街中央,兩旁的島民也因為躲避受了不少擦傷。

  眼看著馬即將踏過小女孩,商陸急忙上前抱住了那女孩。

  漫瑤注視著,也是,商陸的點心鋪子就在這燕冠樓對面

  商陸也因為急促,手中的糕點也一一灑落,將小女孩猛地推了出去,正好摔在了一島民身上。

  而他卻還惦記著摔在地上的糕點,已然來不及躲閃。商陸沒有功夫傍身,這馬踏下去非死即傷。

  漫瑤擡手,極重的力道將茶杯扔了出去,精準地擊中了馬背上的人,隨之而來的,馬無端地猝死在街上。

  馬背上的人摔了個底朝天。

  和田看了眼南苓,看向她的眼中時刻戒備著,剛剛,是她動手殺的馬。

  那簪子雖快,但習武之人還是能看清。

  漫瑤眼中戾氣太重,重到和田一瞬間便察覺到,不需要漫瑤的命令便毫不猶豫地施展輕功跳了下去,當眾收拾那群人。

  漫瑤視線看向了南苓,故作遺憾道:「本小姐確實要殺他,沒殺成,讓他自戕了」。

  言道於此,她深邃的眸中如深淵,似乎想把南苓吸進去,看透南苓。

  南苓的目光卻是死死地釘在了街上商陸的身上,他蹲在下面收拾掉落在地的糕點。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那小女孩乖乖地待在商陸身邊,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苦笑一聲,劉潤怎麼可能自戕,他絕不會自戕。

  原來,她的結局在這。

  南苓目光看向漫瑤,下意識地攥緊了垂在腰間的手,用力到指尖發白,心中那緊繃著的弦在此刻猛然斷了,仿佛早已預料到今日的結局。

  她的恨意在一瞬間頹廢下來,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魂魄般,她苦笑著。

  擡眸望向漫瑤的眼睛,滿是絕望和淚光。

  她眼中儘是嚮往,徐徐道:「只差這月的錢票,二十八張錢票就攢夠了,我們就能在南島有個家了,我們一家人就可以團聚了。」

  他們是十年前鯤門那場大戰跟著一起隨遷過來的,並非土生土長的南溟島人,自然沒有被分配到房產。

  他們踏踏實實,克勤克儉,不違本心。

  到頭來,一場空。

  南苓指著漫瑤鼻子,手都在顫抖,罵道:「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嘛?」

  此刻,在她眼中,不僅漫瑤,整個鯤門,都是罪人。

  說的好聽是罪人,卻也僅僅是別人手中的刀。

  南苓身子無力地癱坐下來,心中如萬物啃食,針扎了一般疼。

  她說著說著便笑了起來:「整整十年,十年。我告訴你,你猜想的一點也沒錯,我還知道那個人是誰」。

  漫瑤屏息,肉眼可見的緊張,等著她說出那個答案。

  然而,她笑著起身,瞪著漫瑤的眼睛如岔恨般,如瘋如癲地大笑道:「我就看著你們斗,最好兩敗俱傷,十年前你們斗輸了,十年後你們也是如此。」

  話應剛落,她猛地朝窗戶跑去,躍身而下,從低仰望著漫瑤伸出的手,看清漫瑤眼中的茫然和呆愣。

  她恨鯤門,也恨顧滄,可顧滄對他們有再造之恩。

  即便沒有漫瑤,他們也難逃一死,顧滄不會放過他們夫妻的,劉潤的自戕和商陸的出現便驗證了這一切。

  她若不死,顧滄不會放過他們的女兒。

  她的目光之下,看向了商陸的身影那邊,小女孩的笑聲響徹在她耳邊。

  漫瑤低頭看著空落落的手,南苓的功夫和她不相上下,否則她怎麼抓不住南苓的手?

  和田剛收拾完那群縱馬之人,便看到了這一幕。

  鮮血淋漓的一幕。

  和田拾起地上小商販的帷布,蓋在了南苓身上。

  商陸急忙用手擋住了小女孩的眼睛,擡頭看去,只見漫瑤呆愣在窗邊。

  眼中毫無情緒便帶著小女孩轉身離開,小女孩好奇的回頭卻被商陸制止了。

  商陸笑著道:「小妮別看,今晚哥哥給你蒸新的點心吃。」

  小妮神情盎然,露出笑容,開心地仰著頭道:「好,又有新的糕點吃咯,商哥哥今天好像格外開心。」

  街上看著身死的南苓,又看了看空蕩蕩的窗邊,都在議論紛紛。

  和田鬆了口氣,幸好他們的目光都落在她處理那些縱馬之人身上。

  打他們,聲音也蠻大的,正好蓋了過去。

  和田看向呆坐在那的漫瑤,咽了咽口水,問道:「少主,您動手的?」

  她搖了搖頭,將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若是今日她未來找南苓,南苓是不是便不會死?

  鯤門中真的還有細作,加之南苓的反應,還是個位高權重的。

  漫瑤吩咐道:「你去她臥室看看,可有什麼線索,另外好生安葬南苓姑娘。」

  南苓作為燕冠樓的琴師,自是住在燕冠樓中,劉潤的臥室她們早已查過,除了一隻女孩子佩戴的紅玉簪子,毫無收穫。

  和田點頭,扭頭便出去。

  等和田再回來時,臥室里儼然多了一個人。

  薔薇坐守在漫瑤身邊,不知道在擺弄著什麼。

  和田雙手奉上信件,恭敬道:「只有枕頭下的一封信。」

  而薔薇卻把代表南苓和劉潤的茶杯推上前,道:「照這麼看,南苓和劉潤都是那人的馬,馬雙雙自戕,要麼兵敗,要麼……」

  和田也順勢坐了下來,運氣內力將茶杯震碎,言道:「【將】要他們死,他們不得不死。」

  薔薇搖搖頭,她看不懂,趴在桌子上玩弄著碎掉的茶杯,手尖出血了也絲毫不為所動。

  薔薇道:「可她臨終卻告訴我們,這不就坐實了【將】在咱們的地盤上嗎?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他們那麼忠實,都肯聽其自戕,卻死前擺了主子一道。

  和田點點頭,道:「或許受到了威脅呢。」

  薔薇搭腔道:「他們無兒無女,能受到什麼威脅?」

  劉潤的身份和南苓還是她著手查的,自從回來後,漫家主便不讓她回長老院,讓她跟在漫瑤身邊差遣。

  和田哼道:「十年時間,若是有情,早便兒女雙全了。」

  漫瑤沉思著,並未搭腔,手中展開的信封中也不過短短几行字。

  書信道:宣元十年夏至二十八,於齊山鎮取冰。

  落款:水倉。

  這是,去年鯤門調取冰塊回島的日期。

  過了好一會,她對和田緩緩道:「你立即回去,驗一下劉潤的屍體,派人再打聽他們,著重查一下近些年的孩童。」

  既然有家人,沒理由自戕。

  「是,少主。」和田起身往外走去。

  薔薇心虛道:「少主,我去買簪子時,碰見一個不太好的事情。」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

  「錢雙樓里拿您和溫二公子試煉來做賭注,少主零票。」

  漫瑤哦了一聲,對此並不是太在意,不用想也知道薔薇押了溫璟。

  漫瑤看著信封在她手中碾為碎屑,聲音平靜道:「你的事,漫家主已經跟我說了,你若願意跟著本小姐,我欣然接受,你若不願本小姐幫你回長老院。」

  一玄侍女基本上都駐紮在長老院,想來讓她從長老院退居下來,著實委屈她了。

  薔薇搖了搖頭,將懷中買好的玉簪子遞給她,笑道:「不,少家主,薔薇願意跟著你,我在您身邊也學了不少東西。」

  漫瑤不會同長老院的其他哥哥姐姐般照顧她年紀小,犯錯事時會毫不留情的責備她,卻也不會像長老們那麼嚴厲懲罰她。

  最大的原因是在漫瑤身邊,可以隨時出來玩。

  漫瑤嗯了一聲,神色平靜地讓薔薇覺著可怕,直聽見她嘆了口氣,說道:「那走吧,給人當長輩去。」

  薔薇一時摸不著頭腦,傻乎乎地跟著她下樓。

  漫瑤戴著斗笠面紗,手中的玉簪子顯得格外冷清,毫無修飾,卻也精益剔透。

  薔薇神色茫然,不懂漫瑤,既然懷疑商陸,又為何要給他弱冠送禮。

  漫瑤剛踏進去,在台間算帳的老闆臉上堆滿了笑容,上前道:「抱歉,小店今日所有糕點均已售出,請擇日再來。」

  薔薇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們家小姐知道,我們來找商陸。」

  自家少主花錢承包了糕點,糕點都分給了青鸞居里的人吃。

  老闆笑眯眯地看著漫瑤,恭敬道:「不巧,商陸剛離開。」

  薔薇問道:「那小姐?」

  漫瑤想了想,點點頭道:「走」

  南苓跳樓時,他好像就在樓下。

  薔薇熟練地帶著漫瑤往商陸的住所走去,她問道:「少主,您不是還在懷疑商陸嗎?」

  漫瑤冷淡道:「沒懷疑。」

  從釣魚台上他離去就沒再懷疑了。

  她相信商陸只是個苦命的普通人。

  薔薇張了張嘴,回頭看向漫瑤,不可置信道:「那少主還叫我盯著他?」

  漫瑤眨了眨眼,笑道:「昨個忘記叫你回來了。」

  薔薇嘆氣,認命般去敲了敲商陸家的門。

  若是漫瑤早點叫她回去,說不定她還能玩上一天,去聽聽曲,說書也蠻有趣的。

  時間緩緩流逝,薔薇見狀,小聲問道:「少主要不咱們走?他應該是…」

  她還未說完話,門「咔」聲響起,薔薇呆愣地看著開門的商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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