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2024-09-14 12:27:05 作者: 草莓糯米糍

  第 18 章

  商陸神色淡淡的,脖頸上的傷痕清晰可見。

  薔薇撓了撓頭,笑著問道:「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溫二公子找人打他時,她那會剛好沉浸在說書人身上,誰讓商陸的那糕點鋪子旁邊這麼多誘惑。

  見商陸遲遲未開口,一時急了,揚了揚手,語氣有些囂張道:「我代我們小姐問的。」

  商陸嗤笑一聲,禮貌道:「這就不勞小姐您費心。」

  話應剛落,隔壁屋子跑出來個小女孩,穿著淡黃色的襖裙,頭上扎著辮子,手上還拿著香噴噴的筍乾,許是筍乾太重,小女孩有些笨拙。

  「商哥哥,阿娘做的筍乾,讓我給你,你吃」。

  商陸冷淡的神色瞬間變得溫柔了些,蹲了下來,接住了跌跌撞撞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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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瑤注視著他,商陸烏黑深邃的眼眸氤氳著平靜,不再是對她那種的淡漠。

  只見商陸接過筍乾,略帶薄繭的指尖輕輕划過小女孩的臉頰,笑著問她:「謝謝小妮,下次跑慢點,當心摔了。」

  小妮搖了搖頭,天真笑道:「小妮壯如虎,才不怕摔。」

  漫瑤的視線放在了小妮身上,是今天縱馬差點傷了的小女孩。

  原來是鄰居。

  還未等漫瑤多想,一道婦人的笑聲便傳了過來:「呦,這是哪家姑娘啊?」

  漫瑤擡眸望去,那開聲的婦人穿著藍白相間的褶皺長衫,腰間還繫著濃重的深藍色裙帶,十分樸素。

  商陸一把將小女孩抱了起來,擔憂道:「嬸,你身體不好,還是別出來吹風,今天風大。」

  那婦人搖了搖頭,唇色有些蒼白,卻笑道:「沒事,我就出來看看,別老抱著她,你身上還有傷呢。」

  薔薇眼眸一亮,偏頭靠近漫瑤道:「按照說書人說的,小姐,咱們這時候應該退場,咱們好像是多餘出來的,礙眼。」

  漫瑤瞥了眼薔薇,她能不知道嗎?

  她上前一步,商陸下意識抱緊小妮,警惕地看向她。

  他懷中的小妮咯吱咯吱地笑了起來,她道:「商哥哥,你抱的我有點疼。」

  商陸垂眸看去,急忙擔憂地問道:「抱歉,小妮,還疼不疼了?」

  漫瑤搶先開口道:「送你,雖然你弱冠已過,遲到的禮物,笑納。」

  他看著漫瑤遞過來的玉簪子。

  玉簪贈君兩意濃,心愿白首似君心。

  商陸頓了頓,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張阿婆的孫子弱冠之禮。

  她可知,這為定情?

  商陸毫不猶豫地拒絕道:「不必,心意商某收下了,小姐請回吧。」

  一旁的婦人卻笑著,插嘴道:「你收著吧,小姑娘也是好心。」

  何況人家姑娘還是帶著斗笠面紗前來送禮,可想而知這心意。

  商陸僵持著,小妮鬆開了壞繞住商陸脖子的小手,伸手替商陸拿了過來。

  「謝謝姐姐,姐姐原來和我一樣,都喜歡給商哥哥送,東西。」

  重點不是送東西,而是「喜歡」二字。

  漫瑤也意識到了這點,神色明顯有些慌張,驀然紅了耳根,只當是孩子的玩笑話。

  周圍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悶熱了起來,商陸身體微微僵持了下。

  小妮開心地將玉簪子插到商陸頭上,小孩子臂力不穩,插的不深。

  只見商陸將小妮放下來後,玉簪子無緣無故便掉落了下來。

  精益剔透的玉簪,變得四分五裂,破碎的何止是玉簪。

  漫瑤只是掃了一眼。「既然商公子不喜,那我便告辭」。

  婦人上前將摔斷的簪子拾了起來,心疼道:「哎呦,要不嬸賠你,多好的玉簪,想必不菲吧。」

  商陸搖了搖頭,笑道:「嬸,我們尊卑有別,不敢奢望。」

  漫瑤腳步頓了頓,她們背影很快消失在商陸眼中。

  不遠處。

  漫瑤問道:「確定是他嗎?」

  全嬸使勁地點點頭,眼中泛著淚花,道:「是是是,沒錯,和他父親一模一樣,沒想到小團真的還能找到,就是張嬸看不到了。」

  漫瑤不解,隨口一問:「他為何後來隨母姓?」

  全嬸神色哀傷,嘆氣道:「還不是他爹死的早,張嬸怕他活不長,於是便叫他隨了母親姓,叫商小團,嬸啊想團團圓圓的。」

  薔薇聽著她說,都感覺到了心疼,原來少主送禮是為了再次確認商陸的身份。

  薔薇迫切地問道:「他娘去哪了?」

  全嬸搖了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張嬸沒提過,之前他們成親那會也只是瞧上過幾眼,聽說那姑娘是在海上救的。後來他爹死了後,他娘就不見了蹤影,把幾歲大的娃娃丟給張嬸來養。」

  明明是烈日當空,卻如寒冬臘月,直戳人的心骨。

  漫瑤嗯了一聲,從兜里掏出錢票遞給她,示意她可以走了。

  全嬸樂開了花,笑道:「多謝漫少主。」

  烈日下將兩人的影子拉的格外長,薔薇擦了擦眼角的淚花,這比話本里寫的還要悽慘。

  漫瑤看了看這烈日,道:「四宗擢考不是快開始了嗎。」

  薔薇抽泣了幾聲,試探性問道:「少主的意思是……」

  察覺到漫瑤目光,擡眸對上她那平靜如水的眼睛,秒懂道:「好嘞,我回去就吩咐下去。」

  漫瑤吩咐道:「順便,叫人隨便送些錢財過來,寫上是溫二公子的賠禮。」

  她的聲音如清水擊石,清透又乾淨。

  薔薇點點頭,等她回來後,身後多了一個紅色箱子,箱子雕刻著繁複的龍鳳圖案,邊緣鑲嵌著細密的金邊。

  漫瑤擡手,輕微的「咔嚓」一聲,箱子被緩緩打開,裡面露出的是一片璀璨奪目的光華。

  珍珠、翡翠、瑪瑙、珊瑚……

  漫瑤茫然道:「怎麼是首飾?不是說了要銀票嘛?」

  薔薇低著頭,十分眼紅這裡面的財物,哭唧唧道:「一時之間取不出那麼多銀票。」

  上次少主就送過一回,這次又送,都快把她們青鸞居掏空了。

  漫瑤嘆氣,首飾就首飾吧,他可以自己去換錢。

  漫瑤和薔薇合力擡到了商陸門口,敲了敲門,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在她走後,門突然開了,商陸看著地下的紅色箱子,怎麼看都像是結親時贈女方的彩禮箱子。

  他記得凝玉公主出嫁是用的箱子和這一模一樣。

  商陸蹙眉 ,堂堂少主,送禮都不署名,這讓別人以後怎麼記她功勞,真是蠢。

  商陸將箱子擡了進來,從他們進南島開始,一切就開始謀劃,林洵,霹靂堂,張阿婆,包括全嬸。

  不過,小妮是個意外。

  冰窖的線索都給了,漫瑤說不定能推倒他,這樣他們也少了一對手。

  一路上薔薇嘰嘰喳喳的,像小鳥般,又如天上的太陽。

  薔薇問道:「少主,男子行弱冠禮,您送玉簪?」

  漫瑤沒覺著有何不對,轉頭看向她,道:「不行嗎?上次溫蘭行弱冠,本小姐送的也是玉簪。」

  薔薇搖頭,盯著漫瑤懵懂無知的臉色,嘆氣道:「那不同,他是兄長,那商陸是…是別人啊」。

  果然,開放南島還是好處多多的,下次她直接帶著少主去聽書。

  漫瑤不解道:「有何不同,身份不是剛確認了嗎?確實是張阿婆的孫子,既如此,他年歲比我大,叫他一聲兄長也是情理之中的啊。」

  兩人走在回溟島的路上,偶爾風聲笑語,多是叫賣聲。

  薔薇撓頭,思索著她的話,難不成真的是她多想了?話本上不是這樣子說的啊?

  還未等薔薇想透,漫瑤吩咐道:「你明天出來盯著銀千塵。」

  她的性子再回鯤門,怕是要憋壞,還不如讓她在外面。

  一瞬,如清風拂過,薔薇肉眼可見地開心起來,整個人都蹦蹦跳跳的,道:「好,少主我最喜歡你了。」

  漫瑤冷聲道:「好好盯著,別三心二意,被本小姐抓到你以後就別出去了。」

  青鸞居。

  和田臉色十分沉重,看著這幾個從街上綁回來的縱馬之人,壓低了聲音道:「全部自戕而亡,和劉潤的死法一樣。」

  這六個縱馬之人都是外來之人,沒有人認領屍體,和田只好將他們帶回了青鸞居。

  劉潤看上去是靠牙齦里的藥自盡,實則是早已經被人下好了毒,就等毒發。

  若不是少主讓大小姐過來驗屍,尋常人還真是看不清,當以為只是他們自己服毒自盡。

  漫瑤蹲了下來,暴力地撬開了其中一人的嘴,齒上還鑲嵌著白色的藥丸。

  原是齒上藥未用,背後之人算準了他們毒發時間。

  南苓是看到他們才選擇自戕的嗎?

  漫瑤頹廢問道:「外面的世界,都是這般草菅人命嗎?」

  短短數日,余長老,南苓,劉潤。

  明明他們上次出門歷練,還是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

  和田坐在了漫瑤身邊,看向她道:「少主,這已然牽扯到了潭家,洛家。」

  若是等到揪出那日,恐怕鯤門早已分崩離析。

  何況,家主的權利比她大,她能揪出來那個罪魁禍首嗎?

  漫瑤眼眸空洞著,心口尖的鈍痛猶如一把吧刀,一刀一刀往她身上扎。

  當她聽到南苓說鯤門還有害蟲且位高權重後,她內心是害怕的。

  鯤門位高權重之人,都是帶著她長大的長輩,如師如父,如母如親。

  她看向前面擺在她眼前的七具屍體,蓋著白布都能感覺到淒涼和沉重。

  她攥緊了手心,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和田見狀,立即讓人把屍體擡走。

  漫瑤有些晃地起身,眼中毫無光亮,冰冷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

  她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停屍房響起。

  「用著鯤門的權威,為達目的濫殺無辜,殘害鯤門的興衰,他們更應該下地獄。」

  和田道:「少主,話是這麼說,可……」

  漫瑤冷笑道:「話是怎麼說,那就這麼做。」

  無論在背後操控的那人是何方神聖,即便是只手通天的神,是際遇不平的鬼,或是貪婪無厭的妖,都不能用著鯤門的權威來毒害世人。

  和田一愣,忽然,一道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侍衛通傳道:「少主,洛家主召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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