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2024-09-14 12:26:39
作者: 草莓糯米糍
第 4 章
得虧流沙才蔓延到小腿邊,腳還能動。
流沙似墨,悄然爬升,直至腰間,如古卷中的水墨畫,漸漸渲染開來。
時間悄無聲息地流淌,如同那靜謐夜空中的星辰,靜靜地閃爍,不留痕跡。
發間鈴鐺也因漫瑤的動作而在急促地響動著,好似擔憂不已。
漫星輕挽袖擺,悄然取出數枚晶瑩石子,它們在鈴鐺搖曳的柔光下熠熠生輝,宛如星辰墜落凡塵。
他輕揚指尖,石子便如流星般劃破夜空,又似蝴蝶般輕盈迴旋,最終穩穩落入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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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眸光深邃,仿佛窺見了未來的脈絡,占卜已成。
只見漫星手忙腳亂得拾起沙流下一箭,用了十成功力扔向東南角,流沙漸漸往下逆轉回流,但漫星的眼睛卻失了焦,仿佛蒙上了一層層薄霧,很是瘮人…
隨著「吱呀」一聲,門扉緩緩向兩側移開,露出一條幽深的通道。
通道內透著著古老而神秘的氣息,有一種力量在吸引他們,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淡淡的檀香味道,這是從大門內部散發出來的,讓他們感到寧靜而莊重。
利劍也蕩然無存…
漫星唇角勾著,聲音放鬆了下來:「小姐,沒事吧。」
「無礙。」漫瑤搖了搖頭。
轉頭看向已經失明了的漫星,瞳孔微微一縮,手上攥著的劍微微顫動,臉色有些慘白。
良久,空蕩蕩的密室傳來了漫瑤的聲音,她道:「你又背著我占卜」。
這次出行,他也是偷偷背著她占卜。
占卜是會折損壽命的,卜卦不要緊,要緊的是改變卜卦的既定事實。
漫星的白髮就是如此。
現如今是眼睛了嘛?
漫星搖了搖頭,安慰道:「我沒事,只是視線變模糊了,並非看不見。」
漫瑤眸中流露出深沉的自責,不甘,懊悔,情愫如同秋水映照著落葉飄零的蕭瑟,似古木參天卻難抵歲月風霜的侵蝕。
終是她心中的氣力如同風中殘燭,悄然熄滅,手中緊握的軟劍,輕輕滑落,歸於沉寂。
她喃喃道:「我還是不夠強。」
「你有沒有能力還不看這裡,這本來就是考驗祭司能力,確認他是否有資格輔佐未來的家主。」
漫星剛想說不是她的錯,空中卻先傳來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如同古老的銅鐘在清晨的寺廟裡被輕敲,迴蕩在空曠的密室間。
漫瑤明眸似水,睫毛忽閃了兩下,擡眼望去。
一位身材魁梧的長輩緩步而來,歲月在他的臉上烙印下了深深的溝壑,卻也賦予了他一種沉穩和威嚴的氣質。
他盯著漫瑤,雙眸深邃如潭,眉宇間透出一股難以言喻的英氣。
他的頭髮已有些許銀絲,被一絲不茍地束在頭頂,露出寬闊的前額。
好奇地打量著漫瑤,自言自語道:「一個女娃子來自取其辱嘞?」
這看不起的語氣帶著泯滅的挑釁和輕視。
她攥緊拳頭,但卻恭敬行禮道:「恕晚輩直言,此考驗真是荒繆,若是要犧牲他人壽元來輔佐,那這家主未免也太窩囊了。」
漫瑤幾乎是咬緊牙關,字句間透露出難以抑制的怒火,波濤洶湧卻仍努力維持平靜。她的肩膀顫動得如同風中搖曳的楊柳,卻仍舊堅韌地挺立。
他點點頭,摸著所剩無幾的鬍子,一本正經道:「確實,是該改改試煉了。」
入關銀箭流沙不僅考驗繼承人武力內功,也考驗祭司占卜領悟力。
漫星摸索著,輕拉了下漫瑤的手臂,平靜道:「小姐,我無礙。」
切莫因他而惹怒了余長老。
耳聽他的腳步,武功在他們之上,卻又能用腳步聲給他這個瞎子準確的判斷,應當是這島上三大長老之首,余長老,字鴻泰,號守平居士。
要是因為頂撞他而讓漫瑤失去試煉資格,那太不值了。
漫瑤七歲入學,習經書兵法,十三學詩,君子六藝,女子八雅,她都沒有怨言地學。
這其中的艱辛,旁人不知,他知。
余長老似笑非笑勸誡道:「你這女娃倒是果敢,只是得罪了老夫怕是沒好果子吃,況且你乃女兒身,本就沒有條例供你試煉,你又何苦來這,何不在家繡繡花兒鳥兒,談個好親事,人生就塵埃落定了。」
漫星呼吸有些急促,低下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依照余長老意思,應當是不想給漫瑤進去試煉。
是啊,條例之限,難使女兒身登大位,少宗主之名,猶如空中樓閣。
試煉未成功,漫瑤或許會深藏閨中,靜待紅妝之期,靜候良緣之至。
漫星內力傳音給漫瑤道:「小姐,就委屈一下,快認個錯。」
不過是試煉內容有損他罷了,他無礙的,只要小姐認個錯,依小姐能力過三關試煉應當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余長老會意一笑,眼神讓人難以看懂。
漫瑤嗤笑一聲,彎腰拾起雙軟劍,余長老內力深厚,自然聽得到漫星內力傳音。
她冷聲道:「我不認錯,我來試煉也不希望余長老放水,君子六藝,本小姐不在話下,女子八雅自是如此,說到底本小姐倒是覺得男子就是不如女子。」
更何況是如此試煉,拿他人生命做圍棋,是鬼而非人。
余長老氣得瞪眼吹鬍子,批評道:「狂妄也是致命弱點。」
漫瑤嗯了一聲,行禮道:「那可能要令長老失望了,我謙虛不了一點」。
余長老努了努嘴,被她氣地上躥下跳的。
漫瑤再一次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挑明了道:「我修劍是為保護我身後的人,亦如我想坐上家主位置也是為了保護我身後之人,若試煉與我所想背道而馳,那本小姐棄之,也未嘗不可。」
言於此,漫瑤拉著漫星便往回走,這迂腐試煉又何能控制她,過不了試煉,她一樣可以憑藉自身努力繼承家主之位。
禾長老施展輕功急忙跑出來,上前攔住了他們,打趣道:「女娃子,脾氣別這麼暴躁。」
接著又說道:「他這個老傢伙就是跟你開個玩笑,莫要介懷。」
余長老哼的一聲,臉色臭的很。
漫瑤半信半疑,收回了劍於腰身,對著余長老揚言道:「你讓漫星眼睛恢復,本小姐就進去試煉。」
禾長老蹙眉,余長老甩了甩手,道:「你還想讓老夫求著你進去?依我看那你還是回去當你的小姐,漫宗不缺繼承人,多的是人撲上來。」
余長老嘆氣,對她道:「老夫替他答應你,若是他不治,老夫幫你治。」
漫瑤眸子死沉般盯著禾長老。
看禾長老,應當是有法子治。
想到此輕拍了下漫星手肘,讓他放寬心。
漫瑤似笑非笑道:「多謝禾長老,不知余長老意下如何?」
禾長老扯了扯余長老的衣裳,示意他說話。
余長老擺著一張臉,沒好氣道:「老夫可以救,但你想過我這關,他不能插手。」
漫瑤眉眼帶笑,正如她意,十分恭敬地朝他行禮道:「行,那晚輩便謝過余長老,禾長老。」
漫星也行禮道:「多謝兩位長老。」
禾長老若有所思地打量著,這眉眼彎彎的樣子,才像個女娃子嘛 。
漫瑤轉頭,明亮的眸子好似照進了漫星黑沉沉的目光中,安撫道:「你就在這讓余長老給你治眼睛,我去去就回,你且忍忍,很快你就可以看見本小姐了。」
漫星勾著唇角,點了點頭,允諾道:「是,小姐。」
他從不質疑漫瑤的話,正如漫瑤可以把後背交給他。
話音落,漫瑤緩緩走了出去,不知道跟禾長老說了些什麼,便放行她出去半刻。
**
她從另一處出去。
漫瑤面露嫌棄,只見她步履輕盈,每一步都如在雲端跳躍,輕盈地穿梭於樹林之間。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渾濁與厚重,有一層無形的屏障,阻隔了陽光的穿透。
這瘴氣真是腐爛沉寂的死水。
瘴氣層中翠綠嫩芽染上一層灰濛濛的色調。毫無生機,直到一抹陽光投過來。
到海島邊了…
微風泛起海面的層層漣漪,吹起她的秀髮,讓生機開始澎湃。朝陽初升,波光粼粼的海面被金色的紗幔輕籠,雲彩如孩童般扮起了鬼臉,化作絲絲縷縷,好不快活。
她身姿如影隨形,輕盈般地踩在細軟的樹枝上,似踏風而行。日光灑在輪船上時,只見她輕輕踮起腳尖,身體再次騰空而起,往輪船的方向去。
「少主,您這麼快出來了?」薔薇驚呼道。
漫瑤搖了搖頭,詢問道:「他們兩個昨天有沒有什麼可疑。」
薔薇輕咳幾聲掩飾心虛,對著漫瑤淡漠的目光,認慫道:「太困了,醒來後已經翻魚肚白了。」
其他夥計都已經開工下海撈河蚌了,她也不知怎地回事,睡的十分死沉。
漫瑤冷聲道:「看來你回去要重新再去練練了。」
薔薇知道丁羊無內力,銀千塵打不過她,就放鬆緊惕,這點最不該犯的錯誤。
輕視敵人,就是無視脖子上吊著的尖刀。
薔薇臉色有些慘白,垂頭喪氣地哭唧唧道:「少主,薔薇錯了。」
忽地,一道如疾風般的背影從漫瑤後邊略過,漫瑤蹙眉,輕掂腳尖,聞聲便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