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觀風站在幽暗中，臉上露出幾分悲痛無奈：「兒啊，上清宗百年聲譽不能毀在你我手上，如今只有廢了你的修為逐出宗門才能堵住悠悠眾口。」

  「你放心，沒了修為還可以再修煉，。」

  「父親竟連查都不願查？」觀雪竹跪在地上仰起頭，一雙清明銳利的眼睛穿破了眼前人的虛偽。

  「這麼著急將我推出去，只是為了保住你的宗主之位而已。」

  觀風臉色一變：「我都是為了你好！」

  「你既已做了決定何必虛情假意，動手吧。」觀雪竹心中沒有悲憤，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冰冷漠然。

  觀風不再多說擡手一揮，冰藍色的靈力從觀雪竹體內奔涌而出進了他的掌心。

  「他廢了我的修為後便離開了，我在地牢中等著次日被逐出師門，後半夜謝凌雲和江氏卻出現在我面前。」觀雪竹語氣里含著濃濃的憤恨。

  「他們趁我沒了修為對我百般折磨，還挖了我的靈根據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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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痛苦我還扛得住，可後面江氏的話卻將我打入了地獄。 」

  「她說當年是她毒害了我娘，但我父親是知情的！他看著我娘日日痛苦消瘦還裝模作樣請來醫修醫治，實則盼著我娘早死好永遠霸占上清宗！」觀雪竹恨得咬牙切齒。

  他情緒激動，方才壓制的黑氣再次躁動從他體內蔓延出來。

  「凝神，靜心。」姜姜指尖一縷靈光點在他眉心。

  觀雪竹神情中滿是悲戚：「娘要是沒遇到他就好了……」

  姜姜輕拍著他肩頭安慰。

  「你在地牢應是中了謝凌雲母子的邪術才會神志不清發狂傷人，那死了的三人很大可能性也不是因你而死，這一切都是他們設下的圈套只為除掉你。」

  「真正勾結邪祟的是他們！」

  此事疑點重重觀風為了平息糾紛坐穩宗主之位絲毫不顧及自己的親兒子，直接將他推上了死路，真是可惡至極。

  聽到她堅定的相信自己，觀雪竹破碎的心有了些慰藉。

  「那你體內的黑氣又是怎麼回事？」

  「這黑氣是邪祟魂魄，之前我沉入幽冥川深處時它出現想要吞噬我的精神力操控我的身體，但在我離開幽冥川後再也沒有察覺到它。」

  「直到我被謝凌雲扔進山中瀕死之際，這道黑氣再次出現鑽進了我的身體想趁機霸占我的身體，我雖沒了修為但精神力尚在這段時間一直在與之對抗。」

  「天亮後我去找爹，看有沒有能除掉邪氣的法子。」姜姜有些擔憂。

  「不，別告訴雲伯父。」觀雪竹一把抓住了姜姜的手，「我有辦法解決。」

  「它想吞噬我，我也能吞噬它 。」

  姜姜心中雖擔憂，但她相信他，他這麼說定然是有所把握。

  他不想讓爹知道也是不想把雲氏牽扯進來。

  門外吹進一縷寒風，晶瑩的雪花落在他臉上迅速融化。

  「下雪了，你到裡屋去小心著了風寒。」姜姜起身將大開的門關好。

  觀雪竹現在沒了靈力護體，身上幾處重傷才好可不能再生病。

  「姜姜，我想去蓬萊。」他語氣里含著懇求和暗暗的堅定。

  姜姜轉過身將他從地上扶起：「等雪停天晴後我陪你去。」

  若是不讓他去，以這人的性子恐怕會想辦法偷溜出去。

  屋外的雪花起初只是稀疏的飄蕩，到了下午風急雪急竟下了三天，院裡落了厚厚一層鬆軟的雪。

  太陽鑽出雲層灑下溫暖的陽光，整個天地蒙著一層銀白光澤。

  小荷小月拿著掃帚在院中掃雪，掃著掃著忍不住玩起了雪，抓起冰涼的雪往對方身上撒，院裡響起二人嬉戲的笑聲。

  姜姜扶著觀雪竹出門時，揚起的雪花落在了二人面上。

  聽到動靜小荷小月連忙站住低下頭：「大小姐。」

  「玩吧，不罰你們。」姜姜臉上帶著淺笑。

  兩個丫鬟緊繃的身體瞬間放鬆，對著她露出感激的笑。

  「我們要出去一趟，若是爹來了叫他不必擔心，三五日便回來。」

  「是。」

  姜姜攏了攏觀雪竹身上銀白的斗篷，神音劍「咻！」現身懸在低空。

  她扶著觀雪竹站在劍上，朝著蓬萊而去。

  一路上天朗氣清，但姜姜顧忌觀雪竹御劍的速度很慢，第三日下午二人才到蓬萊仙山。

  「走吧，我娘葬在山頂一片竹林之中。」觀雪竹微仰著頭，臉上帶著濃濃的思念。

  姜姜忽的有些緊張。

  她這算是要見家長了嗎？

  像是猜到她心中所想，觀雪竹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我娘見了你一定會很喜歡你很高興。」

  姜姜臉上露出笑意，二人並肩向山上走去。

  蓬萊山鍾靈毓秀仙氣繚繞，山中有一些看起來老舊帶著火痕的屋舍。

  「這裡怎麼只見屋舍不見一個人？」

  「當以前不是這樣的。」觀雪竹嘆了口氣，惋惜道。

  「聽我娘說從前蓬萊山人口眾多，我的外祖母便是出自蓬萊乃是蓬萊山主之女。」

  「約莫三十年前，蓬萊突遭一夥邪祟襲擊，那伙邪祟殘忍至極殺了島民後竟還放火燒山。」

  「那時正好時上清宗每年一次的慶典，蓬萊山主正與外祖父把酒言歡突聞噩耗返回蓬萊時，烈火吞噬了整座山死傷無數……」

  「那時正巧我父……」觀雪竹頓了一下，改口道。

  「觀風在外歷練途徑蓬萊發現邪祟襲擊，是他將消息傳回了上清宗獨自一人與邪祟廝殺，外祖父帶著宗門弟子趕來除邪才保住蓬萊山不被大火毀滅。」

  「被觀風救下的那幾人受了重傷，但沒多久不治身亡，蓬萊山主受不了打擊自戕隨蓬萊眾人而去。」

  沒想到蓬萊竟有如此慘烈的過往，姜姜心中嘆息不已。

  雖是冬日，眼前一片墨竹依舊挺立如劍，竹林中央有一座小小的墳塋。

  二人在墓碑前跪下，姜姜將所帶的祭品一一擺好點上香。

  觀雪竹扶著墓碑手中的布子仔細擦拭著，動作輕柔：「娘，我這麼久才來看您您等急了吧。」

  「我早就想來看您，又怕您見了如今的我會掉眼淚。」他苦笑一瞬。

  觀雪竹忽然轉過身拉住姜姜的手：「娘，這是我心愛之人姜姜，她與您來自一處。」

  「您不用擔心我，她對我極好極好，我很幸福。」

  姜姜看著他的側臉，他雖眼睛上繫著絲帶看不到眼睛，但唇角向上揚著濃密的眉彎著。

  他是真的覺得很幸福。

  「伯母，有我在您放心，我會愛護他保護他不讓他再受苦。」姜姜對著墓碑神情認真。

  觀雪竹在墓碑前說了很多話，天色徹底暗下來後他們二人才走出竹林。

  即將離開竹林時，姜姜忽的扭過頭向右後方掃去。

  那裡只有一塊石頭和雜草，她這才轉過頭。

  「怎麼了？」觀雪竹偏過頭。

  「沒什麼，方才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盯著我們，許是我多心了。」姜姜扶著他繼續走。

  入了夜山中有些陰冷，她們找了一間還算乾淨的屋子住下。

  「嘩！」

  一團火焰照亮了屋子，帶出暖意。

  姜姜拉過觀雪竹的手，微皺了下眉頭：「手怎麼這麼涼？」

  「沒事。」

  姜姜立刻從儲物袋中翻出一間厚厚的斗篷圍在觀雪竹身上，將他圍城一隻熊似的才肯收手。

  又在屋內點了兩團靈活圍著他。

  「我沒那麼嬌氣。」觀雪竹有些無奈，但唇角掛著笑意。

  「我可是答應你娘要愛護你。」姜姜鬼使神差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觀雪竹正要說話，姜姜厲聲喝道：

  「什麼人！」

  神音劍在夜色中寒光一閃穿破發黃的窗戶紙射了出去，姜姜大步流星衝到門口。

  她轉過身擡手布下一道結界將觀雪竹籠罩保護起來。

  可不能中了調虎離山之計，觀雪竹不能再有事了。

  瑩瑩月色下，一團扭曲的黑影弓著身子用四肢逃跑搖晃著身子朝樹林中逃去。

  「咻！」

  神音劍掠過黑影扎進他身前的土地，劍身微顫發出銀藍色電光。

  幾絲電光落在黑影上，那黑影發出痛苦的哀嚎兩個前肢抱住頭恐懼地往後縮。

  姜姜站在他身後堵住退路，神音劍飛入手中劍尖直指黑影：「你這邪祟好大的膽子！」

  方才聽過邪祟害死蓬萊山所有人之事，眼前便出現一隻圖謀不軌的邪祟，姜姜心中燃起一股為蓬萊報仇的火焰擡手劍光劈向他。

  邪祟驚叫一聲癱倒在地，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幾個音節：

  「呃……嗯呃……如……如些……」

  劍光在他頭顱上方急急停住：「你說什麼？」

  他好像是在說……不可能不可能……

  邪祟兩個前肢抱住頭蹲在地上，連續不斷重複：「如……如些……些……如些……雪……如……雪……」

  「你是想說，別如雪？」姜姜試探地問著。

  邪祟擡起焦黑的頭，像是被火燒的變形扭曲的臉上兩個小小的黑眼睛看向她，猛然點頭，極其努力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別……如……雪……」

  姜姜大驚，拿著劍的手一抖：「觀雪竹這邪祟認識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