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啊？

  姜姜呆愣當場，她可沒動過手術刀啊！

  那團活物被堵住去路立刻調轉方向往回跑速度比方才快了一倍，觀雪竹擡眸看向她：「揮劍，我相信你。」

  擔心這團詭異之物會藏進他身體深處造成大麻煩，姜姜雙目盯著它的行動軌跡顫抖著舉起劍，屏氣凝神一劍刺進觀雪竹上腹部截斷那活物的前路。

  劍尖旋轉向上一挑，皮肉翻開鮮血直流一隻圓滾滾的赤紅蟲子飛了出來。

  光線照射下這蟲渾身泛著透血紅，姜姜望著它眼神驟然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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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竟然在半空中彎曲身體衝著姜姜臉上彈射而來，張開的嘴中竟有幾圈密密麻麻的尖牙。

  姜姜後脊上竄上一股涼意，一連三劍將蟲子砍成肉醬，地上溜了一小灘鮮血。

  看來此蟲不知何時鑽進了觀雪竹的身體，一直靠吸取他的鮮血壯大自己。

  觀雪竹的臉色又白了幾分，雙頰泛著病態的紅，意識迷糊。

  姜姜用力撕扯裙擺蹲下身小心幫他包紮傷口，又跑出山洞將布條放在草叢上待被雨水浸濕後取回放在觀雪竹額頭上幫他降溫。

  反覆幾次後姜姜伸手放在觀雪竹額頭，原本滾燙的額頭此刻涼了下來。

  山洞外小雨淅淅瀝瀝霧氣濃重，安靜的山洞突然響起響亮的「咕嚕……咕嚕……」聲。

  姜姜捂著肚子起身將觀雪竹拖上蓆子，又出去折了幾根枝葉繁茂的樹枝蓋在他身上擋雨，迎著細雨走出了山洞。

  她得快些走出去，不然遲早餓死在山裡。

  煙雨濛濛霧氣瀰漫，細細的雨滴落在身上很快濕透了衣衫，濕噠噠的頭髮一縷縷貼在臉上雨水順著臉落下。

  因下了一整夜雨林中濕滑，她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後倒去重重摔在泥地上。

  「嘶……」姜姜扶著受傷的左臂痛的呲牙咧嘴，拍了拍身上沾的腐葉和泥土。

  餘光看到蓋在觀雪竹臉上擋雨的樹枝滑下露出了半張臉，清俊的臉上燒得通紅。

  怎麼又燒起來了……

  姜姜心中憂慮，立刻將從衣裙扯下的布條在河中浸濕放在他額頭上。

  「觀雪竹……觀雪竹……」她用力推了推他的手臂。

  觀雪竹吃力的將沉重的眼皮擡起一條縫，意識昏沉：「我……挺不過去了……」

  「不許胡說！你不會死在這！」看著他有氣無力病弱的模樣，姜姜心中頓時一慌。

  觀雪竹閉上了眼睛沒有回應，他的生命在她眼前快速流逝。

  「觀雪竹你死了好！你死了再沒有人能阻止我的計劃！我會殺光上清宗所有弟子禍亂人間！」姜姜俯下身大聲喊著，眼中淚光閃爍。

  「我是邪修！最邪惡的邪修！」

  他發出低微的聲音：「不是……邪修……」

  「也不是……雲初……」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嗎？如果你能撐到我們活著離開這裡我就告訴你，你要是死了永遠都不可能知道這個秘密！」姜姜故意刺激他。

  觀雪竹放在一邊的手忽然攥住了姜姜：「好……」

  姜姜仰頭強忍住淚意任由細雨落在臉上，整理好情緒後繼續拖著觀雪竹往前走尋找出路。

  沿著河流姜姜一直走到了黑夜才找到一個可以容納兩人的樹洞，她取下雙肩上早已磨破衣裳沾著血肉的藤蔓將觀雪竹小心安置進樹洞。

  疲憊的身體鑽進樹洞緊挨著觀雪竹，她毫不猶豫的將手心結痂的傷口再次劃破把血液餵進觀雪竹口中解瘴毒。

  姜姜伸手放在觀雪竹額頭，他的額頭溫熱已經退燒但她的神色依舊憂慮。

  看著他蒼白毫無生氣的臉，姜姜伸手放在他鼻孔處。

  觀雪竹微微睜開了眼，有氣無力，「還活著……」

  「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丟去餵狼。」姜姜雙臂交叉手掌摩擦著臂膀，停下走動後地上的冷濕之氣立刻鑽進了她的骨頭，她冷的打顫。

  「你不會。」他側目看向她，意識又再次陷入昏沉。

  怕他睡著就再也醒不過來，姜姜繼續與他說話：

  「觀雪竹，你為什麼那麼肯定我不是雲初，人長大後性格與小時候差別很大也很正常啊。」

  他迷迷糊糊睜開了眼：「還記得我說過……雲初六歲時在山中迷路嗎……」

  「記得。」姜姜猜測，「難不成不是六歲？你故意詐我？」

  觀雪竹微微搖頭：「六歲那年在山中迷路的……是我……」

  姜姜恍然大悟：「你的夜盲症也是因為這個？」

  「是。」

  原來如此。

  觀雪竹幼時在山中迷路定遇到許多恐怖的妖獸毒物留下了陰影患上了夜盲症，他害怕夜晚的山林上次才會那麼容易被玉明山的魘魔迷惑困入夢境。

  為了不讓他昏睡過去姜姜強撐著困意繼續問：「觀雪竹，你小名叫昭兒？」

  幾秒後他虛弱開口：「是字……蘭昭……」

  「蘭昭……昭兒。」姜姜默念著他的字。

  他蒼白的臉上露出幾分羞意：「你……不能如此喚我。」

  「為什麼？」姜姜偏過頭黑亮的眼睛正正對上他的眼睛。

  觀雪竹移開了視線，沒有回答。

  見他不回答姜姜自顧自道：「給你取這個字的人是你娘親嗎？從字中看出她非常愛你，所以你不許死在這。」

  「嗯。」觀雪竹費力的點了點頭。

  姜姜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爸媽，她的名字便是兩人的姓組成。

  心中忽的泛起了難過與思念，她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大半年了不知道現實世界過了多久，她的身體應當陷入了昏迷爸媽該多擔心啊。

  姜姜將心中情緒先放在一邊，繼續同觀雪竹絮絮叨叨說了許多事。

  「還記得第一次你教我劍術那天，你舞著劍漫天飄雪美極了，還有你那把劍好像與一般男子的佩劍不同。」

  觀雪竹睫毛顫了顫睜開了眼，眼裡含著幾分溫情和懷念：「那是我母親的劍，霜降。」

  「逢邪必出，霜封萬里。」

  ……

  到了後半夜姜姜不知何時閉上了眼睛，與觀雪竹依偎在一起。

  次日，姜姜被一陣嘶啞的烏鴉叫聲吵醒。

  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觀雪竹還活著沒，感受到指背上微弱的呼吸她的心放了下來。

  林中的雨淅淅瀝瀝還在下，身上濕冷的衣袍令她心生煩躁，肚子也在此刻大聲咕嚕起來，揉著乾癟的肚子姜姜無奈從樹洞鑽出。

  這無回山真是奇怪，兩天了她沒見到一棵結果的樹，想摘點果子墊墊都不行。

  姜姜拖著觀雪竹繼續沿著河流往前走，今日她很明顯的感到體力大不如昨日，腿上像綁了沙袋一般沉重發軟。

  肩上已經結痂的傷疤再次被藤蔓磨爛滲出鮮血，她緊咬牙關彎著腰一步一步向前。

  就這樣約莫一個多時辰後，林中的綿綿細雨漸漸停了霧氣也散了許多，幾絲微弱的亮光透過樹葉的間隙。

  看著頭頂樹冠上的微光，她仿佛看到了勝利的曙光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眼前忽的開闊，潺潺的河水匯入前方一片面積並不算大的湖泊。

  姜姜看著幽暗的湖水一臉難以置信，怔楞在原地。

  她一直相信隨著河流走遲早能離開無回山，可河流卻在她眼前匯聚成湖泊沒了前路，她該怎麼辦？

  難道他們真的走不出去了……

  姜姜疲憊的身體踉蹌了一下摔倒在地，身後的蓆子受到拉扯觀雪竹朝著坡下滾去。

  姜姜驚叫一聲慌忙衝下坡追去，山坡上的泥土鬆軟濕滑她腳下一滑整個人摔在地上順著山坡滑了下去。

  觀雪竹滿身腐葉污泥滾到了坡下，雙腿陷入一沼澤身體肉眼可見的迅速下沉。

  姜姜連滾帶爬衝到沼澤邊抓著他又拖又拽，可沼澤的淤泥像是吸鐵石一般牢牢吸住他的身體，非但沒有將他拖出反而下陷到了胯部。

  她急的額頭冒汗雙臂從他腋下穿過拼命向上拉，沼澤邊的泥土鬆軟她猛然用力頓時滑入沼澤，一屁股坐倒在地小腿沒入泥潭。

  她立刻起身再次嘗試將觀雪竹從沼澤拉出來，一連嘗試了七八次皆是重重摔在地上，觀雪竹腰下大半個身子全部陷進了沼澤。

  她倒坐在沼澤邊雙臂緊緊固定在觀雪竹腋下，泥潭裡好像有一隻手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將他們二人往下拽。

  可她拉不出觀雪竹。

  本以為沿著河流走就能走出去，可河流匯聚成湖泊沒了前路，她該往哪走？

  沒了靈力她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瘦弱的女孩，她該怎麼辦？她能怎麼辦？

  三日來的疲憊無助恐懼在此刻如海嘯掀起的巨浪般將她打倒，她已精疲力盡崩潰地嚎啕大哭起來。

  哭了一兩分鐘後她擡手抹掉眼前模糊視線的淚水，平復心情紅著眼眶環顧四周。

  看到山坡上有一塊一米長的石頭附近的樹幹上還有藤蔓，她想到了一法子立刻動手嘗試。

  姜姜先用薄且邊緣鋒利的石片割下幾條藤蔓將它們打結變成一根十來米的長繩子，然後將繩子一端綁在石頭上，再用力把石頭推到山坡邊緣用神音劍插入泥土阻止石頭滾落。

  又割下一條藤蔓綁在神音劍劍柄之上，另一端輕輕放在沼澤邊。

  而後在綁著大石頭的長藤蔓另一端綁上一個小石塊用力扔起穿過沼澤前一棵大樹的樹杈，再將藤蔓在腰上打了個死結。

  做完這些姜姜咬住放在沼澤邊上的藤蔓，雙臂穿過觀雪竹腋下在他已經被沼澤淹沒的胸前雙手交叉鎖死。

  她看著山坡上的大石頭緊咬口中藤蔓腦袋用力轉向反方向，神音劍受藤蔓拉扯拔出，沒了神音劍阻擋那塊大石頭立刻滾下山坡。

  姜姜腰上的藤蔓驟然收緊一股大力立刻將她往上拉去，她雙手緊緊鎖住觀雪竹不放那股力將她們都拉了起來，觀雪竹半個身子懸在空中沾滿了淤泥的腿搭在地上。

  成功了！

  她鬆開觀雪竹，從懷中掏出鋒利的石片仰頭割斷藤蔓，「咚！」的摔倒在他身邊。

  身上是疼的，但她心裡很高興。

  山坡濕滑姜姜跑上坡將蓆子拿下來，將觀雪竹結結實實綁在蓆子上費了好大的力氣終於將他拉到山坡上。

  「觀雪竹……觀雪竹……」姜姜滿是傷痕沾滿了污泥的手拍了拍他的臉。

  觀雪竹就像一個安靜的瓷娃娃一般，面色蒼白毫無生氣不言語也沒有反應。

  姜姜的心忽的被一隻手緊緊攥住，立刻伸手探他的鼻息，但指背上沒有感受到氣息。

  她恐懼到了極點恐慌的搖著他的身體：

  「觀雪竹！你答應過我的要走出去……你不想知道我是誰了嗎？！」

  沒有回應。

  不……不可能……

  她在三生鏡看到了的，觀雪竹未來會成魔，他不應該死在這裡！

  姜姜哽咽著不信俯下身耳朵靠近他的鼻孔，手指慌忙摸向他頸間的大動脈。

  她屏住呼吸，敏感的耳垂感受到了一絲微弱到幾乎快要消散的氣息，搭在他頸間的手指也感受到了微微地跳動。

  「你沒死……沒死……」姜姜喜極而泣。

  余光中看到湖邊的水草叢旁有一水藍色物件，姜姜走到跟前一看喜出望外立刻將之撿起。

  那正是她丟了的儲物袋！

  她火急火燎打開儲物袋，內里只剩一些靈草、幾顆療傷丹藥、兩顆閉氣丹還有一張結界符咒。

  將療傷丹藥通通餵給觀雪竹後，她又將復靈丹一人一半吃了下去。

  觀雪竹蒼白的臉色漸漸有了些生氣，姜姜體內有了靈氣支撐頓覺舒暢不少。

  看著閉氣丹和結界符咒，她忽然將視線落在前方的湖泊上。

  先前只顧著失望著急，她都沒有想過河流水流湍急水量巨大，眼前的湖泊並沒有多大面積怎麼可能將河水全部盛下。

  或許，湖下另有出口連接地下暗河，河流並未終結於此還有前路。

  她吞下閉氣丹，布下結界保護觀雪竹後毫不猶豫扎進了幽暗的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