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高台上，一被鎖鏈束縛渾身浴血看不清模樣的人跪在中央。

  

  「魔頭我要殺了你給師門報仇！」

  一少年人雙目赤紅如瘋狗般嘶吼著撲向高台，被兩名修士攔住。

  「殺了他！殺了他！」

  「誅殺邪魔還天下太平！」

  寬闊的廣場上烏泱泱站滿了各大仙門的修士，他們有的滿臉憤慨有的目露恐懼。

  那男子垂著頭髮絲散亂生死不知，兩根手腕粗的鐵鏈穿過琵琶骨將他吊起，帶著尖利彎鉤的鐵鏈勾住胸下兩側的肋骨，雙腳腳腕上的鐵環嵌進血肉箍在白森森的腿骨之上，殷紅的血不停從傷口滲出順著暗紅的衣料流淌在地。

  他所跪之處早已成了一片血泊。

  隔著鏡面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姜姜的臉色煞白心臟像是被一隻手緊緊攥住。

  那人發出一聲嗤笑，毫不在乎周圍人的喊叫。

  謝凌雲一身華服緩緩從台階上走下，眼裡閃過一絲陰毒手指掐訣那六根鎖鏈驟然收緊，台上之人發出一聲悶哼鮮紅的血汩汩流下。

  謝凌雲滿臉得意露出暢快的笑，而後一臉正義凜然：

  「觀雪竹！你殺死青雲門六名弟子不知悔改，竟殺上青雲門將全宗三十六口屠殺殆盡！」

  「還用他們的屍身修煉邪術簡直喪心病狂天理難容！你雖已被逐出上清宗但念你與我血脈相連今日我便幫父親清理門戶誅殺邪魔！」

  「就憑你？」

  跪於高台之上的人擡起頭，黑漆漆如枯井般漠然的眼裡滿是譏諷。

  他的視線越過謝凌雲落在高位之上端坐的二人，眼裡翻湧出無盡的恨意與嗜血的殺意。

  濃黑的魔氣驟然而出，瀰漫在他周身。

  姜姜汗毛倒立後背生出冷汗，手一抖三生鏡掉在船板上。

  「咣當！」

  鏡上的畫面忽然模糊，她趕緊將鏡子拿起來可鏡子上的畫面卻消失了。

  姜姜再次將靈力輸入進三生鏡，鏡子金光閃爍了幾次又滅了。

  她微皺著眉，心中煩躁。

  方才催動三生鏡看到的畫面幾乎消耗了她靈海中三分之二的靈力，剩餘的靈力無法再次催動三生鏡。

  她的視線落在身旁熟睡的觀雪竹臉上，他面容安詳唇角微微勾起不知夢到了什麼。

  這樣的他與方才三生鏡中滿身是血狠厲的模樣形成強烈對比，姜姜的心中很是不安。

  觀雪竹正直善良品行高潔，就算日後謝凌雲卑鄙無恥對他下手搶奪宗主之位，他也絕不會因為嫉妒暗地裡做見不得光的事殺他，以他的心性不可能因為這種事入魔屠戮無辜之人危害人間。

  除非發生了什麼讓觀雪竹無法接受崩潰的絕頂大事，逼得他不得不成魔。

  這樣的事會是什麼呢？

  姜姜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來，書中世界有太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雲初……」

  觀雪竹忽然夢囈。

  姜姜嘆了口氣：「陪你一晚，日後你可千萬不能入魔啊。」

  觀雪竹醉酒眼盲將他獨自留在船上她有些不放心。

  【老大，你是不是變了注意？】系統道。

  「若是完成任務後有機會能拉他一把我會幫，但無論如何我都要回家。」

  姜姜再次堅定了自己的目標，方才縈繞在心頭那種沉悶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漸漸散去。

  姜姜躺在船板上望著夜幕上璀璨的星河放空腦袋，直到天色蒙蒙亮她才起身離開。

  半個時辰後天光大亮，淺金色明媚的晨光照在觀雪竹臉上，他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

  他立刻坐起身睡意未散的眼睛四下搜尋卻不見那道身影，落寞的垂下了腦袋。

  看來昨晚只不過是一場夢……

  觀雪竹起身欲離開，余光中掃到清透水面上自己的倒影，立刻俯下身湊近水面看去。

  他臉上被烈焰燒傷的傷痕已經好了大半，用手輕輕摸去傷口上還殘留著淡淡的藥膏香氣。

  觀雪竹的眉眼立刻染上笑意，方才的郁色一掃而空。

  ……

  紫竹峰春水生。

  微風輕撫水面帶起淺淺的波紋，神音劍泡在靈泉中央周身散發出瑩瑩靈光，先前狂暴的雷電之力已被劍靈吞噬化為自己的靈力。

  「劍靈前輩您現在感覺怎麼樣？」姜姜坐在泉邊的大石頭上。

  神音劍忽的向她射出一道靈光，靈光中出現一位面容清冷堅毅身穿銀白甲冑的女子，這女子身披靈光仙氣繚繞姜姜看的痴了。

  劍靈朝姜姜微微一笑：「很好，小姑娘多謝你了。」

  姜姜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不用謝不用謝……」神仙姐姐。

  眼前的神仙姐姐忽的消散化為點點銀白色靈光，姜姜面色驚恐急忙伸手去接：「神仙姐姐！」

  「我沒事。」劍靈安撫道，「我的殘魂只能現身片刻。」

  姜姜鬆了口氣，眼睛亮亮的對著神音劍滿含期待：「那前輩就留在此處滋養魂魄，希望早日能與前輩並肩立於天地間。」

  「好。」

  「若你遇到危難只管喚我便好，你與我已結契天涯海角我也找得到你。」

  姜姜乖巧點頭。

  以後要是有如此神仙姐姐相伴，那不美死了！

  她偷偷下了紫竹峰鬼使神差走到了靈田入口，正欲轉身離開卻看到嫩綠的靈植中有一熟悉的白色身影。

  觀雪竹正巧轉身與姜姜四目相對，氣氛忽的有些尷尬。

  「咳咳。」姜姜清了清嗓子，「你怎麼還在這，回去吧。」

  「我既犯了錯便要受罰。」他堅持道。

  姜姜無語，真是個榆木疙瘩非要她直白的說出來我原諒你了才行嗎。

  後面等著他的還不知道多少陰謀算計，他若是一直自罰受思過崖刑罰對他的身體會有損害，若是因此受了傷被謝凌雲坑害那她可過意不去。

  「你已自罰了大半月，那事就算過去了。」姜姜道。

  「還不夠。」他語氣執拗。

  姜姜來了火氣，大步走到他面前拿出幾分大小姐的蠻橫：「既然你對不起的是我，那便要聽我的，我命令你回去養傷不許折騰自己的身體！」

  觀雪竹愣了幾秒，乖巧的應了一聲：「好。」

  這倒給姜姜整不會了。

  「你屬核桃啊？」

  觀雪竹不解：「何意？」

  「欠敲。」

  姜姜看出他臉上的傷用了術法遮掩，日日受思過崖烈焰灼燒留下的傷哪是那麼容易好的。

  她掏出儲物袋從中拿出一玉色瓷瓶，強行塞進了他手裡。

  「我走了！」姜姜轉身快步跑了。

  觀雪竹垂眸看著掌心的膏藥，心頭湧出一股暖流。

  回到天樞峰姜姜拿出《太一劍法》練習，她要趁著謝凌雲那個礙事的禍害不在提前接觸最後一位任務對象。

  往後七日姜姜一心練劍未曾下山，今日下山給師尊買好吃的偶然遇到了觀雪竹。

  「觀師兄。」姜姜打了個招呼欲走。

  「雲師妹……」觀雪竹叫住了她。

  姜姜轉過身：「有事？」

  他支支吾吾說不出話，姜姜瞧著她目露疑惑。

  他的視線落在姜姜手裡提的一包吃的：「這雞腿在哪買的……」

  「嗨！你想吃便拿去。」姜姜大方掏出一隻烤的金黃酥脆的雞腿塞進他手裡，「我還有事先走了。」

  觀雪竹舉著那隻雞腿嘴唇微張，欲言又止。

  待姜姜的身影消失後一旁的樹叢竄出一人影，玉清真人恨鐵不成鋼氣的雙手叉腰：「讓你把她約出來看花燈，你拿雞腿做什麼？」

  「給我。」他伸手去搶觀雪竹手裡的雞腿。

  觀雪竹反應極快閃身躲開，目光如刀：「我的！」

  而後邁著輕快的步子走了。

  「你這小子！」玉清真人氣的在原地蹦得老高。

  後幾日姜姜未曾離開小院，用了半月終於將太一劍法掌握，本欲在第二日離開上清宗前往江州找最後一位任務目標，卻聽聞第二日宗內要舉行前宗主夫人的祭祀儀式要求弟子不得外出。

  次日。

  本次祭祀儀式在瓊華峰舉辦，宗內弟子一大早便向瓊華峰而去，人人穿著得體講究就連平日穿著隨意破爛的劍修也換上了最拿得出手的衣裳。

  姜姜隨著人群往山上走，瞧著所有人嚴肅認真的架勢十分不解。

  雖說是前宗主夫人的祭典但觀雪竹母親早亡在他六歲時便病故，後面他爹又娶了現在的夫人，過了十幾年怎還會如此大張旗鼓為前夫人辦祭祀？

  「宗主一定愛極了先夫人，先夫人走了二十年宗主年年都要辦祭典紀念她。」一女修感嘆不已。

  「宗主與先夫人那可是金童玉女神仙眷侶。」一高瘦的劍修道。

  「當年先夫人容冠修界追求者無數，前掌門將她當眼珠子一樣寶貝，那時的宗主才剛剛拜入宗門藉藉無名。」

  「那後來呢？」那女修追問。

  「宗主愛慕先夫人為了她拼命努力提升修為，僅僅用五年便從排名榜幾千名開外衝到了第一。」

  「前宗主見他年少有為又極愛先夫人便收他做關門弟子後同意了婚事，前宗主過世前將宗門交於宗主管理。」劍修眼裡滿是對宗主的崇拜。

  「可惜天妒紅顏先夫人早亡啊……」

  「宗主年年為先夫人操辦祭祀儀式，這位現夫人也真是賢淑識大體。」那女子誇讚道。

  「哼。」一聲不屑的輕哼聲從身後傳來。

  姜姜扭過頭見是一年長的女修，臉上揚起親和的笑湊過去小聲八卦：「這位仙女姐姐是知道什麼不一樣的往事？」

  「沒別的意思，我這人就愛聽些大人物的隱秘八卦，姐姐生的如此好定不會拒絕我。」姜姜掏出一塊上品靈石放在她手中。

  那女劍修謹慎的左看右看示意姜姜同她到一旁角落樹叢里去，姜姜點點頭跟上。

  二人隱藏在樹蔭中，那女子小心的貼在姜姜耳邊：「你知不知道現夫人當年和宗主是何關係？」

  姜姜搖搖頭。

  「是師徒！」

  「還有這事？」姜姜目露驚訝。

  「更讓人驚訝的還在後頭，大家都說宗主對先夫人如何深情，但根本不是！」

  「當年宗主外出帶回一個十五六歲的美貌姑娘，見她無父無母可憐便將她收做弟子，這姑娘就是現夫人。」

  女劍修神神秘秘道：「有人說，先夫人還在世時宗主便與還是他徒弟的現夫人舉止親密，不像師徒倒像情人~」

  「我靠！」姜姜驚呼一聲。

  女劍修一把捂住了姜姜的嘴：「小聲點，讓人聽見會有大麻煩！」

  「先夫人當年年紀輕輕也沒聽說有什麼舊疾，但在現夫人成為宗主徒弟後一年多先夫人傳出了身體不好的消息半年後忽然病故了。」

  「宗主收徒之事少有人知，之後這女子便消失在人前。」

  「但三年後宗主娶進門的新夫人便是她，知曉之人都不敢提現夫人曾是宗主徒弟的事。」

  「宗主當年移情別戀與自己徒弟有染，先夫人悲痛欲絕鬱鬱而終，宗主與現夫人就是一對狗男女！」女劍修憤憤不平。

  若這些是真，那觀雪竹與其父、現宗主夫人江婉柔還有謝凌雲的矛盾可就大了。

  其父觀風不過一贅婿靠著與其母上清宗大小姐成婚才坐上了宗主之位，後又移情別戀自己的小徒弟害髮妻抑鬱而終。

  後隱藏徒弟身份將她風光娶進門共享前妻家業，每年還假惺惺為前妻辦祭祀儀式消費前妻為自己和小三得一個好名聲。

  真操蛋啊……

  「咚——！」一聲古樸肅穆的鐘聲響徹上清宗。

  「這些話你可不能隨便說，要教那賤人聽到會有大麻煩。」女劍修囑咐道。

  「仙女姐姐放心。」姜姜應下。

  「祭祀儀式要開始了快走。」那女修轉身離去。

  姜姜快步從樹蔭走出，跟著人群前往儀式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