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星河璀璨晚風柔柔，一艘小船漂浮在倒映著繁星的湖面上。

  姜姜慵懶的躺在船板上，裙擺下半截小腿搭在船邊輕盪著湖水，她神色微醺歪過頭拿起放在一邊的小陶壺搖了搖目露可惜。

  「早知道多買兩壺了。」她的臉頰上微微泛著一絲緋色。

  兩道人影悄悄落在湖邊樹林，玉清真人貓著腰躲在樹枝後露出兩個眼睛向湖上看去：「小雲初就在那船上。」

  觀雪竹直愣愣站在原地，忽然轉身要走。

  「去哪？！」玉清真人一把拉住他的腰帶將他扯了回來，「人就在這你跑什麼？」

  觀雪竹低頭，雙手扯著身上被火燒成破爛風的衣衫。

  

  「衣衫不整不合禮數。」

  玉清真人滿臉無語，一掌將他推了出去。

  觀雪竹掙扎著飛向湖中央那艘小船。

  「沒用的小子，還得靠我。」玉清真人貓著腰扭著屁股興奮不已。

  姜姜眯著眼打盹忽然聽到船上「咚！」一聲被驚醒坐了起來，盯著眼前穿著破破爛爛焦黑髮黃乞丐服的男子，腦袋裡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觀師兄？」

  觀雪竹像個犯錯的孩子垂著頭，默不作聲。

  湖岸邊貓在樹叢後的玉清真人急的跺腳，忽生一計擡腳隔空朝觀雪竹踹去。

  嘿嘿……像話本子裡那樣撲在一起臉紅心跳吧！

  觀雪竹的屁股忽然被猛然一踹，身體不受控制向姜姜砸去。

  姜姜滿臉驚恐，兔子附體似的一秒從船板上竄起跳到了別處。

  「咚！」

  觀雪竹面朝下砸在了船板上。

  姜姜長出一口氣，聽方才那動靜那般大應該挺疼的。

  「還好躲開了……」

  她腳下忽然濕濕涼涼，低頭一看驚叫道：「觀雪竹快起來！船被你砸漏了！」

  冰涼的湖水快速通過船底的裂縫湧進船內，眨眼間水便漫上了她的腳面。

  觀雪竹趴在水裡慢吞吞扭過頭：「漏什麼了？」

  姜姜這才發現他醉的不輕，急忙將他拉起同自己站在船頭木板上。

  看著翻湧進船的水，姜姜嘗試用靈力修補船底裂縫，觀雪竹乖巧的站在她身側。

  裂縫漸漸癒合，姜姜面露喜色，但船里的水卻讓她犯了難，她不知道用什麼法訣才能將水弄出去。

  她轉眸看向觀雪竹：「觀師兄你可知道如何將船里的水弄出去？」

  觀雪竹點頭，下一秒蹲在船板上五指併攏向內凹，左手舀起一點水倒進湖裡，右手舀起一點水倒進湖裡。

  ……

  這也算是個辦法。

  姜姜從儲物袋中掏出一聚寶盆遞給他，自己手拿金色煉丹爐：「開干！」

  看著船上撅著大腚擼起袖子用靈器哐哐舀水熱火朝天的二人，玉清真人頭頂冒出一排問號。

  這怎麼和他想的不一樣？！曖昧粉紅泡泡的氛圍呢？

  約莫半柱香後船內的積水被清理乾淨，姜姜指尖燃起一小團雷火將船艙和二人身上的水烘乾。

  「好累……」姜姜大咧咧癱坐在船上，見觀雪竹直挺挺站在一旁她伸手輕拉了下他的破爛衣袖。

  「坐啊。」

  觀雪竹很是乖巧的坐下。

  瞧著他額頭上兩個紅腫的大包和臉上的傷痕，姜姜忍俊不禁：「觀師兄，你這是被人搶劫了不成？劫財還是劫色啊？」

  他搖搖頭，鼓起勇氣擡起頭眼裡滿是歉疚：「雲師妹……我對不起你……」

  姜姜只當他喝醉了說醉話，斜躺在船板上看著他的笑話：「你哪裡對不起我」

  「半月前傍晚……我也在春水生……」

  ？？？！！！

  他的話平地起驚雷姜姜臉上的笑驟然僵住，從船板上彈了起來：「什麼？！」

  「我無意中看到了你在泉中……」觀雪竹臉上的紅一路燒到了耳根。

  姜姜立馬雙臂交叉捂住身體，臉漲紅結結巴巴氣惱不已：「你你你……你都看見了？！」

  觀雪竹急忙搖頭：「只看到後背沒敢再看……你相信我！」

  他臉上滿是焦急，生怕姜姜不信他。

  姜姜羞得恨不得跳進湖裡：「那日你在靈泉為何不出聲，我以為沒人。」

  「我在泉中療傷入定，聽到動靜睜開眼你已經在水裡了。」

  觀雪竹十分為難：「實在是不好出言提醒，這段時間我一直想向你道歉可又擔心你知道後會難以接受。」

  「我本想讓玉叔清除那段記憶，可他說就算能清除記憶這段事實依舊存在，我對不起你應該要向你道歉。」他神色真摯眼中滿是歉意。

  「是我無恥下流……你想怎麼懲罰我都行。」

  「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姜姜視線落在他臉上的傷痕，這傷像是被火燒傷。

  「思過崖的地火灼燒所致。」

  姜姜伸手搭在他手腕，發現他體內有兩團相互排斥的靈力在相互碰撞，看樣子這兩股靈力在他體內有些時日了。

  「你去思過崖做什麼？」姜姜一臉納悶。

  「反省自罰。」觀雪竹垂下腦袋。

  「這半月來你白天在靈田澆糞夜裡在思過崖受刑？」

  觀雪竹點點頭。

  姜姜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刻的心情。

  觀雪竹看到了她的身體她又羞又氣惱，但聽到他因此自罰去了宗內弟子都不願去的思過崖受刑，只覺他這個人太傻太軸。

  明明只要他不將此事告知她，她永遠都不會知道不會譴責他，他也不用受思過崖的烈火和冰凍之苦。

  他就是這樣的人，正直又執拗，做錯了便是錯了不會找藉口也不會想辦法遮掩。

  見姜姜不吭氣，觀雪竹心中忐忑不安。

  「你不會再見我了對嗎……你討厭我……」他漂亮的眼睛泛著水意亮亮的，眼尾微微泛紅像一隻委屈的小狗。

  醉酒的他褪去了平日裡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偽裝，倒十分惹人憐愛。

  「我不討厭你，轉過去我幫你療傷。」姜姜語氣溫和。

  「好。」觀雪竹勾起唇角聽話的轉過身。

  姜姜雙手掌心貼在觀雪竹後背輸送靈力，柔和的木系靈力進入觀雪竹的身體將那兩股對沖的冰火之力慢慢調和。

  半個時辰後。

  觀雪竹頂著兩個紅腫明亮的大包向姜姜道謝，姜姜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腦袋上的包好像壽星公。」姜姜捂嘴樂得不行。

  「第一個包怎麼摔的？」

  「在丹堂。」

  觀雪竹十分難為情，撇過腦袋擡手遮擋。

  「我看到記在了心裡，你再擋也沒用。」姜姜調侃道。

  觀雪竹平日裡絕不會喝酒，看來是玉清真人那個老狐貍坑了他。

  觀雪竹醉的不輕是如何找到這來的？

  姜姜猛然扭過頭掃向方才觀雪竹飛來的方向，果然在樹叢里看到了一雙鬼鬼祟祟的眼睛。

  玉清真人急忙彎下腰躲在樹後。

  「別躲了我看見你了，良玉叔叔！」姜姜大聲喊道，「有你在我就放心了，你將他送回去我走了。」

  姜姜隨即起身。

  不行！好不容易才有如此好機會讓他們二人獨處，不能就這麼結束！

  玉清真人直起身子乾笑兩聲，忽然拍了下腦門一臉焦急：「哎呀，我怎麼忘了丹爐里還煉著藥呢！壞了壞了……」

  說罷他立刻化作一道流星消失不見。

  跑的到快，真是老狐貍啊。

  姜姜轉過頭看著觀雪竹臉上兩處燒傷，掏出儲物袋在其中翻出一個玉色瓷瓶：

  「轉過來，我幫你塗藥。」

  觀雪竹放下手坐的端正乖巧，姜姜指腹挖出一點半透的藥膏身體前傾靠近他，手指輕輕點在他燒傷的傷痕上。

  觀雪竹的身體顫了一下，姜姜停下手上的動作：「弄疼你了？」

  「沒有。」他搖頭，似是不敢面對姜姜直勾勾的視線不由自主的垂下了眸子。

  「那就別一驚一乍的，小心我削你。」姜姜一邊塗藥一邊嚇唬，「反正你醉了明天也不會記得。」

  姜姜嘴上那樣說但上的動作很輕柔，塗完藥膏還對著傷口輕輕吹氣。

  溫熱又濕潤的氣團拂過面頰，像被羽毛輕掃過痒痒的。

  此刻，觀雪竹的心像是泡在溫泉水中暖暖的酥酥麻麻。

  他偷偷擡眸雖眼前一片黑暗，心中想像著姜姜此刻的神情。

  「小時候我調皮總是磕著碰著，我媽給我擦藥時就會對著傷口吹氣，那樣就不疼了。」姜姜臉上帶著笑，隨後眼中湧出幾分思念。

  姜姜低頭蓋好藥膏的蓋子，擡眸看著眼前正乖巧望著她的觀雪竹。

  「觀雪竹，你好像小狗。」她打趣道，隨意躺在船板上。

  觀雪竹笑了，是那種純真帶點憨氣的笑。

  他和姜姜並排躺在船板上，船身狹窄勉強夠二人平躺，二人的手臂不可避免的貼在一起。

  眼前雖依舊是無盡的黑暗可此刻他感受不到一絲孤寂，倒像是泡在蜜罐中一般。

  姜姜看著漫天閃爍的星辰，心中默念讀心術咒語問出了近日縈繞在心頭的問題：

  「觀雪竹，你會因為嫉妒而殺人嗎？」

  「不會。」他脫口而出。

  「那你想做宗主嗎？萬一有人和你搶宗主之位你會如何？」姜姜偏過頭看向他。

  「我必須坐上那個位置。」他語氣堅定。

  「那樣才能報仇……」

  「報仇？報什麼仇？」姜姜一臉迷茫，來了精神。

  觀雪竹卻不知何時閉上了眼睛，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心也和他睡了過去，讀不出任何心聲。

  關鍵時刻怎麼睡著了？

  「觀雪竹……醒醒。」姜姜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但他睡得很沉。

  無奈，姜姜躺在船板上發呆。

  幾秒鐘後她一骨碌坐起身，手中出現一面金色的寶鏡。

  她怎麼把這個寶貝忘了！

  三生鏡可看到人的過去、現在和未來，只要她用鏡子照一照觀雪竹不就能知道他未來會如何麼？

  三生鏡自己在姜姜手心立了起來，沿著她的小臂一路滾到她胳膊肘內側親昵的蹭著她的臂膀。

  「行了別賣萌了，讓你出來有正事做。」姜姜捏起三生鏡的邊邊將它從自己手臂上移開。

  「三生鏡，讓我看到他的未來。」她手持三生鏡令鏡面面對著觀雪竹的臉，輸入靈力。

  三生鏡寶光閃爍，光滑的鏡面忽生漣漪，模糊的畫面逐漸成形。

  姜姜睜大眼目不轉睛的盯著三生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