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微風輕拂，碧波蕩漾。

  嫩綠的靈田中一道雪色身影由其醒目，觀雪竹正提著木桶認真給每一株靈草施肥。

  躲在樹叢中的四人有三人皆是目瞪口呆難以置信，最先說觀雪竹澆糞的弟子小聲道：「你們這下信了吧。」

  另兩人呆呆的望著靈田中那抹身影久久不語，姜姜都能聽到他們心中觀雪竹謫仙一般光輝高大形象崩塌的聲音。

  她先是同他們一樣震驚而後狂喜手忙腳亂的在儲物袋中翻找，將儲物袋翻了個底朝天后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滿臉激動興奮：

  「師兄可有留影石？我出一百靈石買！」

  

  那弟子喜出望外，天下還有這等好事？一塊留影石不過五塊靈石。

  他立刻掏出留影石放在姜姜手裡，生怕她反悔：「有，給你。」

  姜姜拿著留影石的手克制不住的顫抖，方才賣給她留影石的師兄打量著她：

  「師妹你沒事吧？莫不是犯了羊角瘋？」

  「我沒事……我只是太興奮了！」姜姜嘴角咧到耳根，施法催動留影石將觀雪竹澆糞的畫面記錄保存。

  「誰在那鬼鬼祟祟。」

  一道冷風襲來，四人躲藏的樹叢枝幹向後彎折將他們完全暴露。

  姜姜手捧留影石呲著大牙，嘴角彎到姥姥家。

  那三名弟子打了個哆嗦站的筆直，垂著眸子不敢看：「首座……我們恰好路過……」

  姜姜趕忙將留影石藏在身後，尷尬的打招呼：「觀師兄好。」

  觀雪竹沖他們微微頷首，彎下腰繼續澆糞。

  那三人那還敢待，一溜煙跑了。

  看著蹲在田壟上一勺一勺澆糞的觀雪竹，姜姜極為不解好奇忍不住上前打趣：

  「觀師兄犯了什麼錯被罰來澆糞？」

  觀雪竹不語，偏過頭留給姜姜一個後腦勺。

  觀雪竹平日裡清冷出塵又嚴厲認真鐵面無私，此刻被罰來澆糞又被她看到該是一種什麼樣的表情？

  這種樂子她怎能錯過！

  姜姜一大步跨到觀雪竹身側，睜著大眼朝他臉上看去。

  觀雪竹清俊的臉上布著一層細密的汗珠，天仙一般的人生出幾分煙火氣。

  他窘迫的扭過頭垂眸望著田裡的靈植：「這髒，回去吧。」

  看到觀雪竹澆糞姜姜暢快極了也不想陪他曬太陽，優哉游哉離開了靈田。

  觀雪竹扭頭看著她的身影，眸光複雜。

  長夜漫漫，銀月高懸。

  屋內未點燭火，皎潔清冷的月光灑進屋內好似蒙上一層霜，觀雪竹坐在榻上孤寂難眠如往常一般打坐吐息。

  他閉著眼嘗試幾次都難以靜心入定，心中沒來由生出一股煩躁。

  他張口念起清心咒，眼前卻忽然浮現那日在靈泉看到的畫面，猛然睜開眼卻發現身體某個部位可恥的發生了變化。

  他羞愧不已，心中的罪惡感將他淹沒。

  ……

  觀雪竹在靈田澆糞的事第二天就傳遍了整個上清宗，不少弟子偷偷摸摸去實地驗證真假，靈田成了一熱門景點。

  隨之而來的是一大討論，身為未來宗主首座大弟子的觀雪竹因何受罰？

  有人特地去戒律堂打探，卻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姜姜雖不想和觀雪竹有過多接觸，但也被這事勾起了好奇心。

  觀雪竹那樣的人，能犯什麼事？

  一連大半月觀雪竹都在靈田澆糞，姜姜一心練劍修行與他再未碰見。

  觀雪竹如此反常的舉動，激起了另一人的強烈好奇。

  夜色正濃，一青衣男子踏風而來落在聽雪居院裡。

  玉清真人推開木門，見內無觀雪竹人影面上浮起一絲疑惑。

  他走出小院神識將整個擁雲峰掃視一遍，依舊未發現他人影。

  「不應該啊……」

  玉清真人的神識立刻向周圍的山峰擴散，流霞峰、紫竹峰、天樞峰……

  一炷香後他幾乎將整個上清宗搜尋一遍還未尋到人影，玉清真人一臉納悶。

  他忽然想到還有一處未搜，又立刻搖搖頭。

  「那小子不可能去那地方。」

  「也不是不可能，他都去靈田澆糞了！」

  玉清真人死馬當活馬醫將神識擴散至上清宗最無人願意踏足之地——思過崖。

  下一秒他的面色驟然一變，閃身飛向西南。

  思過崖。

  夜幕沉沉，連綿的群山之中有一焦黑露土區域尤其醒目。

  區域中央一深百米的狹長裂谷火光大亮，赤金色烈焰從地底沖天而起火星落於焦土之上久久不滅。

  裂谷兩旁的山壁如刀削般垂直，火光中一側山壁似有一人影。

  幾分鐘後火焰收回地底，瀰漫著高溫的裂谷底部山壁上有一白衣男子被鐵鏈捆束。

  他一身雪色白袍此刻如同未被徹底燒毀的紙，破爛捲曲的衣料發黃髮黑，臉上帶著幾處被烈焰燒出的傷痕。

  他的神情淡淡似是未感知到疼痛，空洞的眼裡不知在想什麼。

  裂縫底部噴出幾顆火星新一輪烈焰爆沖而起，一抹青衣人影沖入裂谷底部擡手布下一道保護罩將兩人護在其中。

  「你小子在幹什麼？！」

  玉清真人不解又有幾分惱意，揮出靈力打斷捆縛他手臂的鐵鏈。

  觀雪竹將被打斷的鐵鏈恢復，泛起干皮的唇動了動。

  「我沒事，玉叔你走吧。」

  幾乎要將人融化的烈焰再次收回地底，一股極寒的能將人凍成冰塊的寒氣涌了上來，刺骨的大風颳得玉清真人渾身打顫。

  「看你這樣折騰自己我怎麼走？跟我回去。」

  玉清真人強行打斷他身上的鎖鏈，趁他虛弱不管三七二十一將人直接背走。

  「放開我……」

  觀雪竹勒住玉清真人的脖子，玉清真人吃痛的叫了一聲，狠狠一巴掌打在觀雪竹屁股上。

  「臭小子要翻天不成，當家裡沒大人了？！」

  玉清真人背著觀雪竹一腳踹開丹堂的門，將他扔在了椅子上為他把脈。

  他皺起眉頭：「你最近半月夜裡都在思過崖？」

  觀雪竹不吭氣。

  「真是能耐了！我不管你了！你自己受著體內冰火之力衝撞吧！」玉清真人鬧起了脾氣，自行倒了杯水仰頭噸噸噸喝了下去。

  觀雪竹擡眸：「玉叔。」

  玉清真人沒好氣道：「幹什麼。」

  「有沒有能消除一斷記憶的靈藥。」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神色痛苦又帶著渴望。

  玉清真人瞧著他這眼神，覺察出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故意道：「我這丹堂什麼靈藥沒有？」

  觀雪竹面上一喜：「給我一顆。」

  玉清真人笑眯眯：「好啊。」

  他起身走到放置丹藥的藥櫃前隨意取出一顆滋補丹藥，背著觀雪竹從儲物袋中掏出一酒壺將一整壺酒濃縮成一滴混進了丹藥中，又施法掩蓋了濃重的酒味。

  玉清真人走到觀雪竹身邊，將丹藥放進他手心，觀雪竹急不可耐的吞了下去。

  一秒後，觀雪竹臉頰上浮起兩團紅暈。

  玉清真人勾起一抹壞笑，環著手臂看著他：「你想消除什麼記憶？」

  觀雪竹雙目有些呆滯，垂著腦袋：「我不應該看的……」

  「什麼不該看的？你看到了什麼？」玉清真人眸光一亮，追問。

  觀雪竹閉口不言，面上通紅一路燒到脖頸。

  玉清真人瞧著他如此反應猜到有大八卦好奇心被完全勾起變著法問他，但不論他怎麼問觀雪竹都不肯說，起身要走。

  玉清真人急忙將他拉住按在椅子上，掏出另一壺酒趁機給他灌了一大口。

  「唔……咳咳咳……」酒太過辛辣觀雪竹嗆到咳了幾聲，臉上更紅了。

  「你想消除什麼不該看的記憶？告訴我我幫你。」玉清真人蠱惑道。

  觀雪竹搖頭，痛苦的擰著眉：「不能說。」

  「好好好我不問了。」說著玉清真人假意放棄坐回椅子上。

  觀雪竹眼皮緩緩合住，生出困意。

  玉清真人好像屁股上長了虱子坐不安穩，眼睛滴溜一轉：「你是在哪看了不該看的？」

  「春水生。」

  觀雪竹低垂著頭，心中的罪惡感折磨的他喘不過氣。

  「我犯了錯對不起她……是我下流無恥……

  一提到春水生和她再結合觀雪竹愧疚的話，玉清真人恍然大悟頓時明了，臉上湧起一抹按耐不住的興奮和壞笑。

  「你小子對不起人家暗地裡折騰自己有什麼用？」

  觀雪竹擡眸，語氣堅定：「玉叔……你施法將我的記憶抹除吧。」

  「抹除記憶會損傷識海，再說就算能將你的記憶抹除但你對不起人家的事實依舊存在，你應該去找人姑娘道歉取得人家的諒解。」玉清真人臉上含笑，慢慢引導。

  觀雪竹眸光暗淡，耷拉著腦袋：「她不想見我……」

  玉清真人鬱悶無語，替他著急：「你想不想見她？」

  觀雪竹突然起身，搖晃著要走。

  「嘿~」玉清真人將人按回椅子上，將剩下的大半壺酒都灌進他口中。

  「小樣，我還治不了你了？」

  觀雪竹臉頰通紅腦子暈暈乎乎，趴在桌上閉上了眼。

  「你說實話想不想見小雲初？我可是看到有人今日給小雲初獻殷勤……」玉清真人故意點火刺激他。

  「想！」觀雪竹撐起身體擡起頭，「我想見她……」

  玉清真人激動地拍桌大笑，站起身原地轉圈扭動。

  觀雪竹忽然耷拉著腦袋，像受了委屈的可憐小狗：

  「可她不願意見我……撒謊躲我……」

  「玉叔你說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沒想到兩壺酒下去竟然能讓這悶葫蘆袒露心扉，玉清真人樂得不行。

  「想知道為什麼你去找她，問她不就知道了？」

  玉清真人再次外放神識，很快便找到了姜姜的位置。

  「小雲初此刻在望仙谷內的月亮湖泛舟，我帶你去找她！」玉清真人急不可耐，抓起觀雪竹的手腕。

  觀雪竹搖頭拒絕：「她不想見我。」

  「嗨呀！真是個傻小子！」玉清真人恨鐵不成鋼。

  「她這麼說心裡不一定這樣想，你不努力爭取小雲初就會和別人在一起，你想看到她和別人在一起？」

  「不！」觀雪竹脫口而出。

  「我要去找她！」他撐著桌子掙扎著站起來，看著和沒事人一樣誰知剛邁出一步一頭栽了下去。

  玉清真人扶額無奈的笑了，指尖飛出一道靈力幫他減少體內三四成酒水，架起觀雪竹火急火燎往月亮湖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