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招

  對招

  「我是個什麼牌子的倒霉蛋啊。」月吟昔握著自己的牌子發出來自靈魂深處的質問。

  牧臨琛嘴裡含著絲毫沒有誠意的笑，轉了一下手裡倒數第一的牌子，握拳比了一個加油的姿勢：「月小倒霉蛋，加油。」

  月吟昔半點不想理會。

  

  憑什麼都是龍傲天，牧傲天可以壓軸，而她月傲天要打第一場。

  能不能理解一下有的人剛剛完成一個人獵殺四人份地詭的偉大任務啊。

  月吟昔越想越不岔，看身邊的牧臨琛怎麼看都覺得對方在洋洋得意幸災樂禍，於是擡腳出其不意踩了對方一下，接著一拋牌子，扭頭走向擂台。

  讓她看看另一個抽到第一個上場並即將面對她月傲天的倒霉蛋是誰。

  在月傲天小姐的怨念和期待下，她站上擂台，迎面見到了另外一個倒霉蛋。

  要麼怎麼說緣分是個妙不可言的東西呢。

  對面沒有戴面具，普普通通的大賽統一服裝穿出了一股子奇異的優雅味道，還扎了一個跟場內大多數高馬尾不一樣的溫婉低馬尾。

  可不就是個把月前月吟昔說要不見不散的巡守小隊隊員，潮汐牧族溫凡。

  月吟昔是戴著面具的，對面大抵一下子沒有認出來，筆直站著露出一個禮貌規矩職業假笑成分超標的微笑。

  真的只有嘴角有那麼微微一點笑意。

  月吟昔盯著溫凡看了一會兒，沒忍住側開一點目光斜看蒼天。

  這逐鋒大會真的是，一點都不想她好好參加。

  是，她承認她說了不見不散，她承認她想在逐鋒大會看到溫凡她們，可打頭拉一個曾經的隊友當對手，是有點不禮貌了吧。

  戰連擂台的裁判可不管月吟昔內心的咆哮，見月吟昔偏頭還以為她是準備好了催促比賽可以開始了，於是走到擂台邊緣單手橫在胸前，左右各看了一眼：「雙方龍武。」

  溫凡一甩手，深藍色巨龍盤旋而起，光霧之內，她把柄巨大的鐮刀瞬間出現在身後。

  月吟昔很明顯聽到隔著點距離的看台那邊發出陣陣吸氣的聲音。

  來看大會的大多數是龍行大陸的普通人和連接者，他們極少有機會見到諸如深海潮汐這一類特殊且數量稀少的龍。再者往年逐鋒大會三族之人很少親自下場，特別是身為深海潮汐連接者的潮汐牧族人。

  這也是溫凡不戴面具的原因，戴了也隱藏不了她的身份。

  月吟昔心情複雜地抿了抿嘴。

  單就此刻的場面而言，對面的溫凡比她排面多了。

  還好月吟昔一早就接受她不是唯一龍傲天的設定了。

  為了保持風範，月吟昔也沒有講話，雙手刷地伸到身前交叉。彧焱化作小几個號的虛影本體繞過月吟昔的手臂，光霧之中她的穹炎劍也握在了手上。

  看到穹炎劍，溫凡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月吟昔猜測她可能猜到了對手是自己，只是還沒有確定。

  「戰連擂台第一場，戰連一號溫凡對戰戰連558號。」

  裁判劃手：「比賽開始！」

  溫凡稍微轉動鐮刀，調動了潮汐之力，出手前很是禮貌客氣地先頷首：「請。」

  感情上月吟昔不想被請，她不是很想跟昔日隊友對打。但摸著良心講，她是有點想見識見識深海潮汐的厲害。

  「你小心了，」月吟昔劍指溫凡，帶著點不知名的亢奮挽了一個漂亮的劍花，握著穹炎劍插到地上，「熔岩之怒·附著，隕落穹炎！」

  穹炎劍劍上的岩漿花紋流動起來，隱隱冒出岩漿噴濺的聲音，範圍攻擊的隕落穹炎在熔岩之怒的加持下濃縮，形成一道紅褐色熔岩火球直直砸向溫凡。

  開頭第一招，月吟昔是一滴水都沒有放。

  溫凡大約愣了半秒，眼裡露出一絲瞭然，渾身的戰意瞬間提升一倍。她單手握著鐮刀毫不畏懼地迎上月吟昔雙招合併的熔岩火球，在即將撞上之時猛然停下，雙手握住刀柄狠狠用鐮刃劈向火球：「深海！」

  鐮刃帶著一絲幽藍色的水光嚴絲合縫地扣住熔岩火球，在撲面而來的灼熱氣息里，溫凡往後仰了下頭，手上的力氣卻絲毫不減，不過一個咬牙的功夫巨大鐮刀便把熔岩火球切開。

  深海潮汐龍的技能深海附帶深海水壓，壓迫力之強可以令一個普通人瞬間暴斃，濃縮了兩個技能的熔岩火球在深海的壓力下自然而然地炸開，其中蘊藏的攻擊力被卸掉大半，只變做滾燙的紅色碎石往兩邊炸開。

  第一招好似被溫凡輕而易舉便化解了。

  月吟昔哼笑一聲，眼裡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在熔岩火球炸開的瞬間抄起穹炎劍做了一個下劈的動作，接著反手向上一划。

  兩邊炸開的碎石隨著月吟昔下劈的動作在半空中仿若受到引力般重合，接著左右兩個火球一齊炸開，幾十塊裹著熔岩的火球帶著勢不可擋的氣勢再次砸向溫凡。

  「驚濤！」溫凡雙手握著刀柄轉了一個大圈，一道圓形水幕霎時出現擋在溫凡面前。

  熔岩砸到水幕之上發出強烈的滋滋聲，間或將水幕砸出一個帶著紅色焦痕的石坑。

  溫凡連退兩步，第三步站穩，握著鐮刀大力劃破水幕：「浪起。」

  薄薄的水幕從劃破的缺口裡噴薄出大片水浪，翻卷著吞沒熔岩火球，緊接著一刻不停地預備席捲月吟昔。

  月吟昔提劍助跑幾步，高高躍起腳尖踩到翻起的浪花之上，借力在空中一個翻身，長劍帶著流漿從上劈向溫凡。

  溫凡趕緊揮動鐮刀抵擋，刀兵相觸發出極大的金鳴聲，伴隨著還有熔岩遇水發出的滋滋聲。

  兩種聲響里，穹炎劍同鐮刃的交點發出陣輕微的爆炸，月吟昔同溫凡齊齊退開兩步，接著又瞬間同時上前，兩把武器再次相交在一起。

  場外人看著只覺十幾秒間風雲變幻，一來一往過去了好多招，好像戰鬥一開始就進入了高潮。但月吟昔知道，這真的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好久不見了。」刀兵相撞的空隙里，月吟昔朝自己的對手溫凡挑眉一笑。

  「好久不見。」溫凡溫溫和和回應了一句，手裡的巨大鐮刀卻在說話的同時換了方向繼續砍向月吟昔。

  一來一回的近戰拆招對於連接者來說並沒有很大意義，但月吟昔還是和溫凡你來我往拆了不下二十招，最後一招溫凡雙手握緊刀柄鐮刃下劈，月吟昔同樣雙手握著劍柄橫在肩膀前方擋住鐮刃。

  溫凡在這一招的短暫停頓里突然饒有興致地笑了一下：「讓我看看你現在的實力如何。」

  「求之不得。」

  兩人再次各退兩步，結束了純武力拆招。溫凡站直，手上微微用力將鐮刀豎直放在擂台上，接著後腳跟一勾，彎月形的鐮刃在她身後划過一個圓弧，即將劃到地面時又狠狠停住，同時溫凡也後退了一步躬身，一手握著鐮刀一手橫在身側。

  是一個很標準的預備戰鬥的姿勢。

  相比之下月吟昔就大膽隨性多了，她只用兩指輕輕劃了一下穹炎劍身上的紋路，好似很悠閒轉動手腕，劍尖劃出一個朝外的半圓，直直指向溫凡。

  至於到底有多嚴肅多期待多緊張，只有月吟昔自己知道。

  真正的比試這時才正式開始，除卻另外兩個擂台在比試的鎧連和靈連，大多數人都注意到了戰連擂台的氣氛，紛紛投來目光。

  不需言語，某一個瞬間的眼神交匯，月吟昔和溫凡同時出手，一個提著鐮刀一個抓著長劍，同時沖向對方，同時一藍一紅兩道能量也跟著兩個人一起衝出，在擂台正中央碰撞，能量碰撞的爆炸里，月吟昔的穹炎劍身上盤旋著穹宇蒼炎龍的虛影一頭撞向溫凡鐮刀刀刃中直衝而出的深海潮汐龍虛影。

  兩道虛影纏鬥到一起，越升越高，體型也越來越大，下面月吟昔和溫凡兩個人也戰地不可開交，紅色岩漿同藍色海水不斷伴隨海嘯聲和熔岩腐蝕聲響起。

  短短几分鐘，整個擂台都好像被熔岩與海浪包圍，不知不覺被吸引了注意力的眾多觀眾眼裡直接失去了兩個參賽者的身影，只有一些連接者靠著戰鬥直覺和龍武強化後的視力看清了月吟昔和溫凡纏鬥的激烈畫面。

  又是快十分鐘過去，不斷翻滾的海水和噴發的岩漿變少，月吟昔和溫凡過招的身影也被所有人看清。

  溫凡回勾鐮刀，月吟昔後翻躲開鋒利的鐮刃，同時手中的劍斜插著刺到自己原來站的位置，擋住了溫凡收回鐮刀的動作。

  刀兵相撞牆再次發出嗡鳴，溫凡微微頓了一下，月吟昔抽回劍又一個後翻落地，她不可避免地添了幾處傷，疲憊到有幾分狼狽地垂劍半蹲在擂台上。

  溫凡稍微好一點，雖然同樣添了不少劃傷和灼傷的口子，到底背著鐮刀站直了。

  裁判看兩人停了半分鐘還沒有動作，落到擂台邊緣。

  月吟昔喘息結束站起來，溫凡禮貌朝裁判拱手：「我輸了。」

  月吟昔沒有吱聲，默默認了自己贏這件事。

  論這場比試，她和溫凡其實只能算平手，更準確一點，可能還是溫凡險勝半招，但這只是在她是跟彧焱龍武的情況下，她和溫凡都知道，在繼續切換碎玦龍武的情況下，這場比試再慘烈一點，贏的也會是月吟昔。

  畢竟深海潮汐龍雖然技能強悍地位崇高，單體攻擊能力的確沒有特別強大。

  裁判疑惑地看了兩人一眼，又回頭看了眼三族族長和兩城稱呼，擡手示意比賽結束。

  「戰連擂台第一場，558號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