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服

  說服

  「才沒有呢。」棠錦瑟搖搖頭，坐到月吟昔身邊，眼裡有些許愧疚，「倒是我……沒有注意到你的情況，如果，如果我及時幫你治療的話，你也不會……」

  月吟昔失笑：「哪能怪你啊，你不是還要替大家扛住精神攻擊嗎，再說我一點小嘶——」

  月吟昔是想大氣得揮手，結果手臂一張拉扯到後背，臉一下就皺了起來。

  溫凡實在是看不下去，壓下月吟昔的手：「你還是不要動了，不然有的你受的。」

  月吟昔訕訕收手：「對了，那隻高階地詭怎麼樣了，滅了沒有？」

  「滅了，多虧六小姐把那隻拉出來，傷亡減到了最少。」遠一點的席箴探頭答了一句。

  

  月六小姐吟昔眨了眨眼，歪頭：「你不是已經叫我名字了怎麼又喊成六小姐了？」

  席箴也眨眨眼，以拳掩唇咳了一聲：「咳，戰場上情況危急，喊岔了。」

  「我求你一直岔下去，」月吟昔聳肩，「叫名字多好，說實話，你這月六小姐叫的……我瘮得慌。」

  「好。」席箴點頭。那本來他也喜歡稱呼名字，叫月六小姐其一是因為禮貌，其二……誰讓倚龍城的人都這麼叫，他隨波逐流而已。

  「說起傷亡，傷亡情況怎麼樣？」

  「七人死亡，十十七人重傷。」溫凡嘆氣。

  月吟昔微怔。

  一隻高階地詭而已，居然就要死亡七人。

  也對，差一點，她也要死了。

  「這個傷亡數其實很小了，」外面又傳來一道甜美的聲音，「往常出現高階蠅詭，傷亡數都高達兩位數。」

  月吟昔幾乎是把頭橫過來，才看見席箴身後倚牆站著的一個人。黑衣，利落短髮，長相俊朗的……

  「這次因為高階蠅詭被甩出來，後面又有韶時海棠作保障，傷亡才少一點。」

  聲音甜美……的確是個女孩子的聲音。

  黑衣，利落短髮，長相俊朗的女孩子。

  那人側過身，月吟昔確定性別。

  「她是……」月吟昔看向席箴。

  如果她記得不錯，席箴說過他有一個叫歸夜朋友，是雲凜藏鋒連接者，之前在詭森附近危急關頭救了她的好像就是雲凜藏鋒的技能。

  席箴一拍腦袋，單手拍在那女孩子肩「上，笑著對月吟昔介紹：「我都忘了，這就是我跟你們說過的朋友，雲凜藏鋒連接者，歸夜。她剛好也在末空城幫忙，我們那個入口出現高階地詭，她跟著來援助。」

  「久仰大名了，月吟昔。」歸夜朝月吟昔點點頭，「不知道我有沒有幸加入你們的巡守小隊。」

  「榮幸之至。」月吟昔笑開，一點沒有自覺地想做個歡迎的動作，再次牽動了後背的傷口。

  溫凡再次嘆氣。

  月吟昔定住不動，呵呵兩聲自嘲：「不過我們小隊可能要過一小段時間才能繼續巡守了。」

  「哼，你也知道。」一直站在角落裡假裝不存在的趙攜扭頭哼了一聲，小聲嘟嚷，「沒事瞎逞什麼強不知道。」

  月吟昔：「……」

  這個人真的是百年如一日的……討厭。

  還好她大人有大量。

  「沒關係，再過半天我恢復一下，你身上我上次的力量，完全消散後，再用一次祈福，傷應該就好了。」棠錦瑟勾勾手指，看著指尖一點點白色海棠虛影輕聲道。

  「嗯？」月吟昔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無知。她這傷難道不是因為連韶時海棠都不好醫治才要物理治療的嗎？

  「就，你身上有力量殘留，那重複施加的治癒術會打點折扣，也比較浪費。」棠錦瑟攥住裙子解釋了一番。

  「哦——」月吟昔恍然大悟。

  趙攜繼續扭頭：「無知。」

  月吟昔：「……」

  「你知道那你來幫我療傷。」月吟昔怒目看向趙攜。

  趙攜眨眨眼，哼哼唧唧別過臉：「我不是治癒系靈連也不是醫師，我不會。」

  格外理直氣壯。

  月吟昔當場氣笑。

  「吟昔。」這個時候剛好月茗熅回來，順便還帶來了月茗焰。

  月茗熅兩手空空，倒是月茗焰端了一碗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聞著有點香。

  棠錦瑟和溫凡齊齊退開一步，月茗熅端著笑對兩人點頭，帶著月茗焰坐到床邊。

  「給你準備的，吃吧，對身體好。」月茗焰遞過碗，別彆扭扭加了一句，「小心燙。」

  「謝謝？」月吟昔接過碗。

  她看不太出來所有原料，但看著味道還可以，認識的幾樣食材也是比較補的。

  「不客氣。」月茗焰硬巴巴應了一句，小步小步挪到月吟昔另一邊，小心地戳了一下月吟昔。

  月吟昔差點把碗打翻，還是月茗熅幫忙把碗端住了。

  「你幹嘛？」月吟昔心有餘悸地上下看月茗焰。

  月茗熅也略帶責備地看著月茗焰。

  「我……」月茗焰死死抿嘴，看看月吟昔又看看月茗熅，最後狠狠閉上眼睛開口，「月吟昔，你能不能幫我勸勸二姐姐，我想加入你的巡守小隊。」

  「……」

  場面安靜了幾秒，月茗熅緩緩皺眉。

  月吟昔在月茗焰出口前開口：「不是說好了你自己跟雲姐姐說？」

  月茗焰睜開眼，什麼也不說，就盯著月吟昔。月吟昔莫名明白了月茗焰的未說之語。

  這不是我沒有成功所以讓你來！

  「茗焰。」月茗熅第一次真正露出責備的表情。

  月茗焰一愣，仍舊倔強地低下頭。

  別說月吟昔，就連站旁邊的棠錦瑟等人都感覺到了氣氛不對。

  歸夜拉拉席箴的袖子，使了一個眼色。

  席箴秒懂：「對了，那個，大家都還沒有用飯吧，我們出去吃一點先吧。」

  棠錦瑟啊了一聲，溫凡已經『溫溫柔柔』地把人拉走了。

  最後月吟昔床邊只剩下月茗焰和月茗熅。

  月吟昔：「……」

  好嘛，就欺負她現在是個傷號唄。

  「雲姐姐？」月吟昔試探著看向月茗熅。

  「吟昔，」月茗焰做了一個暫停的動作，認真地看著月吟昔，「吟昔，不是姐姐想要干涉你，但你也看見了，巡守是有危險的，姐姐知道你不弱，甚至現在可能比姐姐還要厲害，但你的隊伍現在滿打滿算六個人有沒有？我們十來個二十來個人都隨時會有危險，何況你們不到十人？聽姐姐的，要不就跟著姐姐的隊伍，或者回大哥的隊伍好不好。」

  月吟昔垂眸。月茗焰悄悄用餘光瞥了一眼月吟昔，直接以為月吟昔要妥協，撅著嘴把頭壓得更低。

  「姐姐，」良久以後，月吟昔才開口，是不輸月茗熅的認真，「我知道雲姐姐是關心我，我也知道，我的實力不夠，不足以讓你們都放心。我的隊伍人的確還不多，但大家都有一定的自保能力，這次的事是意外，我承認我有點衝動，但我保證，像這次這樣的情況絕對不會有第二次，我比姐姐想的更惜命，也比姐姐想的更堅強，我相信月茗焰也是。」

  「我知道在姐姐的隊伍和在表哥的隊伍里你們一定會想盡辦法保護我們，但云姐姐，如果一直活在你們的保護下，我們就不會真正擁有強大的實力，你們可以保護我們一時，總不能保護我們一世，現在的大陸處處危機，地詭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大面積攻擊人類，那個時候呢，我們也要被保護在月家嗎？」

  「姐姐不如相信我們一次，讓我們自己去面對各種困難，真正強大起來，我相信舅舅也會同意的，甚至是我爸爸媽媽也會支持我的。」

  月茗熅握著拳頭，面上出現掙扎。

  「而且，雲姐姐，我有空行令，真的遇上打不過的，我們也可以逃跑啊。」月吟昔繼續加碼。

  不過下次就算真的遇到打不過的……她應該還會是之前一樣的選擇，能努力試一試的她不會選擇逃跑。

  月茗熅深深看著月吟昔。

  「二姐姐，你讓我一起吧，我跟月……我跟吟昔一起，也有個照應。」月茗焰擡頭，無比認真。

  「唉……」月茗熅起身，終究是選擇了妥協。

  她無法否認，她的確是過於保護茗焰了，在她心裡，茗焰和吟昔都是小妹妹，怎麼都不到獨自出去闖蕩的年紀，但她們的確成年了，也到了該自己歷練的年紀。

  「好，我同意，但吟昔要先把傷養好，每到一個地方，你們也都要給我寫信，遇到危險也一定記得先保護自己，知道嗎？」

  「知道。」月吟昔和月茗焰同步點頭。

  月茗熅再次深深出了一口氣：「我先出幫吟昔拿飯。」

  等月茗熅完全離開，月茗焰才真的鬆氣，精疲力盡坐到月吟昔床邊：「總算是說服二姐姐了……喂，月吟昔，謝謝你，沒想到你說的挺好的，把我想說不敢說的都說了。」

  「……」

  半天等不到月吟昔反應，月茗焰疑惑扭頭，看見月吟昔雙眼亮晶晶地捂著自己的心口。

  「……？」月茗焰更加疑惑，「月吟昔？」

  月吟昔繼續捂著心口，很誇張地嘆氣：「啊——」

  「……？？」月茗焰不理解，「你幹嘛？」

  「沒什麼。」月吟昔三十度角側頭，「就是突然回味過來，發現我真是個天才。」

  月茗焰：「……？？？」

  有病？

  月吟昔：「我怎麼就說出來這麼有道理又感人肺腑的話，真是天縱奇才。」

  月茗焰：「……」

  連碎玦都聽不下去，一尾巴甩在月吟昔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