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醒

  驚醒

  波瀾逐漸擴大，連月吟昔都感受到細微的窒息之感，實力高一點的地詭刨著地面低低吼叫，一些實力較低又靠得比較近的低階地詭更是直接窒息暴斃。

  

  「趁現在。」溫凡皺眉扭頭道。

  席箴握著新凝結的大刀在後方一刀斬了一片動彈不得的地詭，月吟昔連續旋身三鞭打出一條路。

  「走。」月吟昔收起鞭子向後喊了一聲，溫凡收起鐮刀跟在後面，席箴則在最後。

  等地詭脫離『深海』的窒息反應過來時三人已經到了包圍圈外，月茗焰剛好作為接應。

  被拉出來的那隻高階地詭被好多個守衛士兵包圍，大多地詭都跑去高階地詭旁邊。

  「你沒事吧？」月茗焰斬殺前面一隻地詭，側頭硬巴巴問了一句。

  月吟昔背後的傷疼得她都想死，但她還是咬著牙搖頭，一鞭子揮開幾隻地詭，抽空擡起了左手。

  彧焱安安靜靜掛在左手上。

  「彧焱，你還好嗎？」月吟昔低聲問。

  剛剛彧焱化作原型衝過來，龐大的身體被好幾隻地詭撕咬，雖然表面上看不出傷痕血跡，那萬一有個什麼傷的她也要早點知道早點治療。

  「還行……嘶。」彧焱的尾巴擺了擺，不知牽動了哪個地方的傷口，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彧焱稍稍一頓：「好久沒有打架了，都變得嬌弱了。」

  「等結束以後我找人幫你療傷。」月吟昔手心上翻收攏手指，彧焱勾起尾巴短暫地在月吟昔指腹蹭了一下：「不要管我了，你的傷才需要治療。」

  不提的時候月吟昔還能騙騙自己不去管，一提她就忍不住更去注意，一去注意就要疼得想罵娘。

  她覺得她背後肯定是一道血口子，皮肉外翻不要錢地往外冒血珠的那種。

  「它又要孵化蠅詭了，大家小心！」高階地詭包圍圈內的一個守衛士兵大喝一聲，月吟昔反射性扭頭，恰好從人群和眾多地詭的縫隙中看見那隻蝗蟲絲的高階地詭揮舞著兩隻前腿阻擋攻擊，尾部抖動間產生一團一團的魔氣，很快就變成了好多隻蠅詭。

  月吟昔：「……」

  她也算是知道了，這類地詭是靠實力得到的特殊稱呼。她遙遠的現代記憶里有種類型的小說里就有有這種特性的東西。

  「鎧連注意防衛，千尺業灼連接者準備！」

  那團新產生的小蠅詭飛到那隻高階蠅詭上方，守衛士兵里數幾鎧連分散在高階地詭四周，整齊地手中捏決，築起一道熒藍色幾近透明的保護牆，一旦有蠅詭撞上就會出現一道晶盾將其擋住，接著數十名千尺業灼連接者站到鎧連身後，一同朝透明牆裡注入火焰。

  火焰的光亮短暫照明了不遠處的詭森，一大團魔氣沒入泥土，很快就催生了一隻低階地詭。那隻高階地詭的包圍圈外，大批的守衛士兵背對著高階地詭攻擊扑上來的地詭。

  再遠一點，還有一批守衛士兵連成一道人肉防線擋小入口前，棠錦瑟和趙攜在他們身後努力提供支持。而身邊，溫凡席箴和月茗焰也在很認真地圍住她擊殺地詭。

  背後的傷越來越痛，月吟昔咬咬牙，找准三人包圍留出的一點空隙，鞭子自下而上甩出去，帶著寒氣立馬打散了一隻低階地詭。

  「月吟昔！你傷口上沾染的魔氣好像有腐蝕性，你不能再牽動傷口了！」

  碎玦著急地喊，但月吟昔有點聽不清了，她覺得自己可能有點失血過多，導致頭暈腦漲，她聽不太清碎玦喊了什麼，但清楚地聽見火焰里蠅詭被燃燒發出的滋滋聲，那隻高階地詭的高聲吼叫。

  千尺業灼連接者的火海消滅了所有的小蠅詭和包圍中的低中階地詭，那隻高階地詭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怒極之下嘴中嘶吼，發出一陣高過一陣的精神攻擊。

  棠錦瑟身後，幾個精神系靈連同時發起反擊，抵抗住地詭的精神攻擊，站在透明牆邊剩下的幾個千鈞雷霆連接者趁機引動雷霆之力。

  月吟昔失去知覺倒下之前，看到火海慢慢消散，紫色的猙獰雷電迎頭劈下。

  她在意識迷茫之際猜測那隻所謂皮脆的高階地詭要完，絕對挺不過去。

  就像此刻的她一樣。

  ……

  月吟昔又做夢了。

  她在夢裡回到剛剛拉出高階地詭的那一刻，金屬迴旋鏢深深扎在詭森的地里，她胡亂一鞭子甩出去，在詭森之中被一股力拉扯住。

  她用上死力也沒有把鞭子拽回來，反而被拽著往裡踉蹌了一步。

  夢境都是千奇百怪的，她那一步的距離好像跨越了千百米，一下子就置身在一處魔氣縈繞的地方，帶著潮濕的味道和水滴落的聲音，好像回到了月初泫抓走她的那個地下室。

  抓住她鞭子的人一步一步從魔氣里走出來，一雙眼與嘴唇通紅，像是經年不化的血塊，臉卻蒼白如紙，如果兩邊長個尖牙，就是妥妥的吸血鬼。

  月吟昔認識，是月初泫。

  「小吟昔。」

  月初泫的嘴咧開，緩緩彎起來，把手裡握住的鞭尾遞到月吟昔面前，好像還是那個溫柔的小舅舅：「小吟昔，真是好久不見了。」

  月吟昔呆呆從月初泫手裡拿回自己的鞭子，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不對勁，連連後退擺出防備的姿勢。

  夢裡的月初泫好像被月吟昔防備的姿勢傷到，臉色更蒼白了一點，握過鞭子的手附上心口，眼裡透出受傷：「小吟昔，幹嘛這麼防備我呢，小舅舅也沒有辦法啊。小吟昔，你不記得了嗎，小舅舅從前那麼疼你。」

  月吟昔於是又愣住了。

  她雖然記不清了，但她看過那些回憶，很多不清晰的記憶隱隱有了一些輪廓。而且，不算回憶，也不提月初泫把她抓走的那一段，她剛到月家的時候，月初泫看起來也是特別疼愛她的。

  「小吟昔，來，到小舅舅這邊來。」月初泫的神色更加溫柔，眼睛慢慢恢復黑色，臉色也逐漸紅潤健康起來，連身上縈繞的魔氣也消失，變成一件乾淨的白色衣服。

  月吟昔的思緒遲鈍起來，眼裡有了迷茫，呆滯地踏出一步。

  「月吟昔！」

  「吟昔……」

  「吟昔！」

  月吟昔打算踏出第二步時，身後突然傳來很多聲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她稍微頓了一下，眼裡恢復清明，面前的月初泫又變回紅瞳的模樣，臉上溫柔的笑也跟面具一樣碎掉，壓著眼皮與嘴角，眉宇間儘是陰鬱。

  假的。

  月吟昔手上用力一甩，往月初泫那裡抽。

  一鞭子過去，月初泫就像是玻璃一樣化作一片片碎掉。月吟昔完全清醒，不住後怕地拍拍胸口，一口氣還沒有吐出來，耳邊又出現一道奇怪的聲音。

  就像是什麼東西在叫，或者在極速震動翅膀。

  哦對，像是昆蟲成群煽動翅膀飛過來的聲音。

  月吟昔警惕地四處看，身邊的場景又變回小入口那裡的戰地，面前飛出一大團的蠅詭，獰笑著沖向她。

  月吟昔心裡一咯噔，抓著鞭子就往外面跑，邊跑還邊尖叫。

  所幸她很快就看到前面背對她站著的牧臨琛，一股安全感油然而上，她趕緊拉住牧臨琛的手臂氣喘吁吁：「牧，牧臨琛，快快，地詭啊有地詭在追我！」

  牧臨琛半天沒有動。

  月吟昔一時疑惑，手上用力把牧臨琛扯得轉身：「牧臨琛有地詭在追……追……」

  牧臨琛轉過身，腦袋上出現一張大口，一隻蒼蠅一口把他的腦袋吞了。

  月吟昔：「……」

  她一口氣沒有喘上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

  月吟昔嚇出一身冷汗，從床上坐起來。

  「吟昔。」第一個映入眼帘的就是月茗熅著急的臉。

  月吟昔還沉浸在牧臨琛被蒼蠅吞了的恐懼里，一時回不過神，月茗熅看月吟昔呆呆愣愣沒反應，更擔心了：「吟昔，吟昔！你看得見我嗎？聽得見我說話嗎？」

  月吟昔很緩慢地眨了一下眼，大大吐出一口氣，直直倒在床上。

  月茗熅：「！！！」

  「吟昔！」月茗熅趕緊拉住了月吟昔。

  「雲姐姐。」月吟昔虛弱地應了一聲。

  月茗熅鬆氣，幫月吟昔躺好：「嚇死我了，還以為你怎麼了呢。」

  「我……」月吟昔的的腦袋有點痛，不過更痛的是背。她四下看了一圈，看到月茗熅之外，棠錦瑟月茗焰她們都站著。

  「我怎麼了？」月吟昔輕輕挪了一下，以一個更舒服的姿勢躺好。

  月茗熅嘆了口氣，憐愛地替月吟昔撚好被子：「你背上被劃出的傷口沾染了腐蝕性的魔氣，傷口又出血過多……你已經昏迷半天了。」

  「啊……」月吟昔想想，好像是有這事。

  「對了，彧焱，雲姐姐，彧焱它……」

  「彧焱的傷我已經叫人幫它治好了，」月茗熅拍拍月吟昔的手，「你現在醒了就好了，姐姐去給你準備點吃的，你……」

  月茗熅看看後面還站著的棠錦瑟等人：「你先跟你的戰友們聊聊。」

  月吟昔點點頭，目送月茗熅離開後略帶歉疚地看著棠錦瑟和溫凡她們：「抱歉啊，我好像拖後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