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

  封印

  彧焱瞥了月初泓一眼，並沒有理會，而是慢慢變小，落在月吟昔左手上，擡著頭仔細描摹月吟昔的眉眼，隨後嘆息般開口：「好久不見了，小主人。」

  月吟昔沒有錯過眾人的反應，更沒有錯過彧焱聲音中的懷念和那句「小主人」。

  「你……」月吟昔隱隱猜到了什麼，但現在契龍儀式還在繼續，她後面還有人，只能是對著眾人鞠躬後先下台。

  「吟昔。」牧臨琛本來也沒有光明正大坐在主位，月吟昔一下台他就到了月吟昔身邊，看著她左手的龍鏈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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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上，月初泓和月初潯收回精神力，接下來不需要他們，月家小輩會替上，他們還有更要緊的事。

  月吟昔同牧臨琛對視一眼，雙雙看向月初泓與月初潯。

  仍舊是月家議事廳，月初泓月初潯月吟昔還有牧臨琛四人圍成一圈。

  「彧焱，你怎麼會跟吟昔契約？」作為第一個認出彧焱的人，月初泓也問得最早。

  不過彧焱顯然不是很樂意回答，它飛離月吟昔的手，居高臨下地看著下面四個人：「十三年前初淺與我解除契約，就是為了等今天，一時半會說不明白，小主人，你身上還有碎空留的精神力封印，我幫你解開後所有事情你們就都會清楚了。」

  「封印？」牧臨琛皺眉，「解開會有什麼危險嗎？」

  「不會，碎空留的封印只是封印了一部分記憶，最多會有點頭疼，」彧焱搖頭，對著牧臨琛眯了一下眼，突然靠近他，「你……是沂古忘川連接者？」

  「是。」牧臨琛點頭。

  「那你等下可以試試能不能跟小主人精神相連，這樣她看到的，你也可以看到。」彧焱退開一點。

  月吟昔聞言拉起自己的共生石：「精神相連？像共情這樣的嗎？」

  「對。」彧焱點頭，看著月吟昔的共生石突然有了一個猜測，「小主人，你的共情對象……是這個沂古忘川連接者？」

  誰說不是呢。月吟昔抿起嘴。

  「共情？」月初泓和月初潯也是第一次知道，不由面露驚訝。

  這樣一來倒是很多事情都可以解釋得通了。

  「你……我還是直接叫彧焱吧，那什麼，解除封印需要什麼條件嗎，還是可以直接開始？」月吟昔問。

  「不需要，」彧焱扭頭看月初泓和月初潯，「你們推開一點吧，順便幫他倆護法，不要叫人打擾。」

  月初泓和月初潯點頭，起身到了門外。

  月吟昔正襟坐好，牧臨琛則是用左手牽住月吟昔的手，在後者看過來的時候抿唇安撫一笑，然後擡頭看彧焱：「開始吧。」

  彧焱眼尖看到二人相牽的手，撇了撇嘴變大一點，周身的岩漿裂紋中緩緩溢出紅色光點和一點點不明顯的冰藍色光點，匯據成一個光球，彧焱尾巴一甩，就直線沖向月吟昔，沒入她的額頭。

  月吟昔渾身一涼，抓緊牧臨琛的手緩緩閉上了眼。

  牧臨琛也感覺到渾身一涼，同樣抓緊了月吟昔，一起閉上眼。

  碎空的封印封印的是奚淮的一部分記憶，還有月初淺的一小部分記憶。

  「淺淺，你說咱們的孩子出世以後要叫什麼呢，我想想，首先要要好聽，還要有點好寓意才行，好難取啊。」

  「淺淺！你聽見沒有，昔昔剛才叫我爸爸！你聽到沒有！嘿嘿，昔昔，寶貝，再叫一聲……」

  「昔昔，過來，對，慢點……真棒，來，爸爸抱。」

  「小吟昔，來，到小舅舅這裡來……」

  「小吟昔……」

  「吟昔，來給姨姨抱一下……」

  「昔昔看，裡面是爺爺大伯和你夜哥哥哦……」

  「爺爺，抱……」

  月吟昔跟牧臨琛兩個人像是緩慢穿梭在一個時空隧道里，兩側全是零碎的記憶，多是關於月吟昔。她尚在母親腹中時奚淮和月初淺對她出生的期待，她出生時奚淮的激動和喜悅，她剛會叫爸爸媽媽時奚淮和月初淺傻笑的樣子，還有她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自己吃飯……

  間或會有月初泫的出現，他總是跟另一個女子一起，抱著她哄她，或者是在一旁拿著什麼東西引誘她走向他們，畫面轉過的時候，月吟昔可以清楚看見那個女子的樣貌，是她見過的，蜜糖城的唐糖，或者說是棠沁。

  還有一些，是言野，牧寒，沐泠煙，連小時候的牧臨琛都有一個畫面。

  再後面的人月吟昔沒有見過，但從月初淺和奚淮說的話，可以確認是她的爺爺大伯，還有堂哥。

  就像是重新經歷了一遍從出生到長大，那些她不曾記得的過去，她是在滿滿的愛里長大的。

  如果沒有十三年前那件事的話……

  月吟昔這麼想了一下，兩側快樂溫馨的畫面就漸漸消失遠去，被牧臨琛牽住的手感受到一瞬的痛。擡眼見牧臨琛面色發白，月吟昔就知道真相來了。

  十三年前的那一天，天氣其實特別好，在回憶里卻像是暴風雨前最後的寧靜。月吟昔的五歲生日，一家人像往常一樣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生辰禮從各方送來，年幼的月吟昔坐在禮物堆里開心地拆禮物，月初淺和奚淮在一邊看著，偶然回應小月吟昔的嚷嚷。

  然後院子外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月初淺和奚淮臉色大變，奚淮皺著眉把月吟昔抱起來遞給月吟淺，低聲說了句話 匆匆往外跑，月初淺看懷裡受到驚嚇的小月吟昔，糾結了一會兒還是跟了出去。

  那時的月初泫身體還很好，染上魔氣後還沒有像之後那樣嚇人，而且他當時沒有被完全控制，可以看出來他在掙扎，在對抗魔氣。

  「三哥，你身上怎麼會有魔氣？」奚淮擋在外面，月初淺把小月吟昔轉交奚淮第一時間完成了龍武，長劍握在手中，劍尖朝地。

  「淺淺……我，啊啊啊啊啊！」月初泫可能是想解釋，可一說話魔氣就會肆虐地更厲害。

  月初淺手足無措，不知道攻擊會不會傷到月初泫，只能求助奚淮：「阿淮……三哥他……」

  奚淮把小月吟昔的頭按在胸膛上，不叫她看見什麼，手一揮在別院四周布下一個保護罩，鎖住外溢的魔氣，眉頭緊鎖：「不行，靠我們兩個人不夠，我和碎空應該可以堅持一會兒，淺淺你快帶著吟昔離開，再把阿寒棠棠叫來。」

  「我……」

  「不用了，我已經來了。」牧寒從後面趕來，看著魔氣中的月初泫也死死皺著眉，「怎麼回事，這氣息，它不是被我們封印了嗎？」

  「不知道怎麼回事，可能是逃脫封印，用什麼方法進了初泫的身體。」奚淮把快哭出來的小月吟昔放到月初淺懷裡，「淺淺，你先帶昔昔走，這裡交給我和阿寒解決。」

  「阿淮，可是我……」

  「嘻嘻，一個，都不准離開……」魔氣里的月初泫突然擡起頭，陰笑著出聲，身體四周的魔氣迅速擴散，填滿了整個保護罩，來不及有下一個動作，月初泫又收了快要攻擊到四人的魔氣，抓著腦袋大叫，「啊啊啊啊！阿寒！攻擊我！它怕沂古啊啊啊啊！阿寒！快啊！」

  「初泓……」牧寒有一瞬的猶豫，也就是那一瞬，他再舉起雙刀就來不及了，月初泫身上的魔氣開始有如實質，瘋了一般開始攻擊四人。奚淮展開保護，但大多都在保護小月吟昔，月初淺一手抱著小月吟昔，一手揮劍斬開魔氣，牧寒也擋在小月吟昔身側，雙刀斬出去的同時飛出許多彼岸花，朝月初泫砸去。

  第一二波彼岸花都消散在魔氣里，好不容易有一朵要觸碰到月初泫時，外邊突然傳來一陣女聲，喊了聲住手。

  幾乎全被魔氣控制的月初泫就真的停手了，被彼岸花打中，退了好幾步。

  棠沁從外邊進來，她看著身體不太好，但還是跌跌撞撞跑到了月初泫身邊，她雙目含淚，明明是在吼人在生氣，看起來仍舊有幾分溫柔：「初泫，你說找到了辦法，就是這種辦法嗎！」

  「棠棠小心！」奚淮看棠沁沒有龍武就擅自跑過去，瞳孔一縮趕緊出聲，卻不是很來得及，停手的月初泫一瞬後猛得爆起，一把揮開棠沁，可能沒有用多少力，棠沁只是退開兩步，但她的身體實在太差，兩步後站不穩，一下子跌坐在地。

  沒了棠沁擋著，月初泫身上的魔氣張牙舞爪地攻向四人。

  從剛剛開始被嚇得不輕的小月吟昔在這個時候反應過來，眼眶含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抓緊月初淺的衣領也不敢出聲，就低低喊著媽媽默默地哭。。

  可現在沒有人可以抽出空哄她，牧寒擋在前面，月初淺輔助，奚淮則是趁機把棠沁拉回二人的保護之後。

  牧寒的沂古忘川比起牧臨琛強地明顯，一邊對抗魔氣一邊還可以間或對月初泫發起攻擊，可就像來勢洶洶的魔氣會在發起的那一刻會有一些遲緩，牧寒的攻擊在打中月初泫的前一刻總會變弱。

  一邊幾乎毫無保留，一邊卻處處留手，場面在就程單邊壓倒的趨勢，牧寒下手算是比較狠的，傷也最重，在前面略顯吃力地抵擋：「不行，初淺你帶著棠沁和吟昔先出去，裡面太危險了！」

  「出不去了……」棠沁被推到之後就心口疼，這會兒才緩過來一點，艱難地站起開，「我進來的時候保護罩就已經很薄弱了，禁不起任何人再來去了，而且，我倒下的那一瞬，這裡面又有一層魔氣罩形成，除非初泫和他身上那東西死，否則誰也出不去。」

  「可惡。」牧寒的雙刀寒光乍現，對面濃郁魔氣里的月初泫卻露出詭異的笑：「嘻嘻，生氣嗎，氣就對啦，是不是想殺死我，你來啊，動手啊，殺了這個你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啊！」

  「你以為我不會嗎！」牧寒舉起雙刀就要砍下去，月初泫的表情在那一刻變作掙扎與釋然，周身的魔氣都消散不少，牧寒瞳孔一縮，刀就砍到了另一邊，大量魔氣確認月初泫無礙，嘭地打在牧寒身上，生生把他打了回去。

  牧寒單刀插在地上才穩住身形，嘴裡溢出血：「卑鄙。」

  奚淮觀察著形勢，最後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手中的法杖深深扎到地上，扭頭看棠沁：「棠棠，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的時空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