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煉

  試煉

  棠沁和月初淺共同看向奚淮，但他只是很冷靜地分析：「初泫現在的狀態很危險，我知道，不僅是阿寒，我們之中的任何人都下不去手，今天很有可能會……但我們不能在這裡全軍覆沒，只當作是我的私心也好，至少我的昔昔要活下去。」

  「也好，讓初淺帶吟昔走。」牧寒抹掉嘴角的血，贊同奚淮的想法。

  「吟昔……」月初淺抱緊了小月吟昔，小月吟昔似乎也感受到了什麼，哭得更凶：「媽媽，我怕。」

  「小吟昔不怕，小舅媽一定會保護你的。」棠沁撐出一個笑，堅定地朝奚淮點頭。

  「碎空！」奚淮雙手按在法杖上，做了一個複雜的手勢，破冰雲紋龍的虛影從法杖中飛出，「棠棠！」

  「歲弦！」棠沁沒有龍武，而是直接張手，手腕上的龍鏈化作本體沖向破冰雲紋龍的虛影，二者相撞，變作一個圓形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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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淮被巨大的能量推開半步，但還是堅持把手按在法杖上：「阿寒！幫忙！」

  他一開口，滿嘴的血就不住地往下溢。

  牧寒手中的雙刀交叉，揮出一道光刃暫時擊退魔氣，隨後迅速轉身再揮出一道光刃擊向圓形光幕。

  光幕的表面被一擊打碎，漩渦似的流轉起來，牧寒尚來不及欣慰，背後又飛來一道魔氣，月初淺揮著劍奮力一擊才將其打散。

  「不要管我們了，通道打開了你快走吧。」牧寒交疊雙刀往前一步防禦。

  「我……」月初淺抱著小月吟昔猶豫不決，聲淚俱下，「我走了你們就一定會死的！三哥！你清醒一點啊！我是淺淺吶！」

  「啊啊啊啊啊！」月初泫好像是被這一句話刺激到，魔氣有一瞬間的不穩，隨後更加猛烈起來。

  牧寒抵擋不及，又被擊中，撐著一把刀單膝跪下，另一隻手還是拿著刀在拼命擋住，回頭朝月初淺聲嘶力竭地喊：「初淺快！帶吟昔走啊！」

  奚淮更顯焦急：「淺淺，我要堅持不住了，你快走啊！至少你和吟昔要活下去！」

  「你們誰也別想走！」魔氣源源不斷地涌過來，月初泫的聲音開始有了幾分嘶啞，帶著無盡的惡意，聲落一道魔氣猛地繞過牧寒擊向月初淺和月吟昔。

  「不要！住手啊！」棠沁瞪大眼睛。

  「你看清楚你攻擊的是誰！那是你的妹妹！你的外甥女啊！」牧寒費力起身，一閃到了月初淺身前，單刀擋住魔氣，還是不敵被擊飛，狠狠砸在魔氣罩上。

  「阿寒！」月初淺看足以擊飛牧寒的魔氣，眼中滿是絕望與崩潰。

  「初淺，帶吟昔走！」沒了牧寒，湧向奚淮的魔氣就愈發地多，他的體力不支，光幕的能量開始不穩。

  眼看又有一道魔氣要攻擊月初淺，棠沁撐著本來就要到極限的身體硬是擋在月初淺前面：「不要，你快住手！」

  那魔氣遇到棠沁似有減弱，但棠沁還是吐出了一大口血。

  月初淺閉上眼，訣別般抱緊小月吟昔，然後手上一用力，把小月吟昔拋了出去。

  「吟昔，媽媽對不起你，媽媽是個懦弱的人，但你要堅強，你要好好活下去，知道嗎？如果這一劫媽媽躲不過，媽媽會把彧焱留給你，就讓它代替媽媽繼續保護你吧。」

  清晰的畫面就到這裡過，後面的記憶開始雜亂，月初泫好像被棠沁的一口血驚到，魔氣不穩定起來，牧寒和奚淮趁機發起攻擊試圖封印，很多聲音聽不清楚，人影也斷斷續續，像是短路的老舊電視機。最後的畫面是牧寒和奚淮力竭倒下，月初泫也倒地不起，棠沁跪坐在月初泫身側，仿佛是去了生機一般，月初淺滿身的傷，沖奚淮跑去。

  月吟昔下意識想跑過去，哪怕只是接住月初淺也好，牧臨琛一驚，趕緊拉住月吟昔的手阻止她，也在這一瞬，一陣眩暈感襲來，所有回憶扭曲縮合，最後化作一個點消失。

  彧焱身上的光消失，牧臨琛和月吟昔睜開眼，守在外面的月初泓和月初潯也感覺到裡面的變化，推開門進來。

  「如何？」月初泓顯然有刻意控制自己的情緒，但還是暴露了急切。

  牧臨琛看月吟昔好像還有些緩不過來，彧焱也不像是想講的樣子，主動攬下解釋的活，言簡意賅地複述了十三年前那場事故的起因經過。但很多問題其實還是沒有解開，例如月初泫是怎麼跟那隻超階地詭有聯繫的，他與地詭勾結的真正原因，牧寒月初淺和奚淮的屍首又哪裡去了，還有明明被韶時棠族判定了死亡的棠沁，也就是潛龍城的唐糖，她是怎麼活下來的。

  這些事情牧臨琛無法解釋，沒見過唐糖的月家二人更無法解釋。

  月吟昔在牧臨琛的複述中消化了所有事，她也有同樣的疑惑，但牧臨琛沒有提及唐糖，她也就沒有多嘴。

  「看來有些問題，除非初泫還能恢復，不然就永遠無法解開了。」月初泓嘆氣。

  「其實我可以猜到幾分，棠沁的身體一直不好，初泫恐怕也是想救她。」月初潯捂住臉，「只是用錯方式了啊。」

  月初泓拍拍月初潯的肩，無聲安慰：「吟昔，你和，城主，之後打算怎麼辦？」

  月吟昔捏著手腕，不確定地看向牧臨琛：「外出歷練提升實力？」

  牧臨琛搖頭：「提升實力最好的去處就是詭森，可大陸現在的情況，單打獨鬥很危險。」

  「如果是想要歷練的話，不如加入月家巡守的小隊，每個隊少說有十人，都是可以獨當一面的連接者，也安全。」月初泓提議。

  這倒是可以。

  月吟昔點頭，目光再次投向牧臨琛。

  但她更矚意跟牧臨琛一起。

  牧臨琛也點了頭，卻沒有同意：「再說吧。」

  ……

  月初泫離開後，倚龍城的星星都比平時亮很多，月吟昔在城主府養傷養了一天，幾番考慮下還是覺得住在月家比較好。牧臨琛則是繼續住城主府。

  之前月初泓沒有接受牧臨琛的挑戰，四人的小會議結束後牧臨琛還是遵守城規重新挑戰月家，月初泓派了月銘炤，結果毫不意外是月銘炤落敗。

  因為這場比試，牧臨琛最後留在月家吃晚飯，但沒有跟月家一大家子，而是單獨跟月吟昔吃了一頓。

  也沒有特意煮什麼特別昂貴的菜，還是很家常的一些東西，兩人也是很自然很平淡地閒聊著吃完了，然後坐在院子裡看星星。

  「你沒有提起棠姨，是有什麼別的打算嗎？」月吟昔狀似隨意地問。

  牧臨琛卻是很認真地搖頭：「暫時沒有，棠姨沒有任何記憶，而且她當時是被斷定是個死人了……如果可以，我不想過多打擾她。」

  「不一探究竟？」月吟昔有些吃驚。

  「我的目的從頭到尾都只是想知道我父親死亡的真相，如果有機會，再為他報仇。棠姨……她在整件事裡雖然談不上無辜，也是無妄之災了，算了。」

  「切，反正你要是對棠姨有什麼計劃記得通知我。」月吟昔聳肩，撐著下巴繼續盯牧臨琛，「好了，正事算是談好了，換個話題，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啊？」

  「嗯？」牧臨琛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外出歷練的事。」月吟昔提醒。

  牧臨琛失笑：「有時候你倒是很敏銳。」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月吟昔耶，立志要當龍傲天的女人好吧。」月吟昔坐直，展示自己兩隻手腕上的鏈子，「看見沒。」

  牧臨琛頗為無奈，擡頭繼續看星星，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聲音卻有點縹緲：「我要離開一陣子，去城主試煉。」

  「？」月吟昔蹙眉，「你不是都已經打敗三家的人名正言順當上城主了？還有什麼試煉？」

  「不是這個，是專門針對沂古忘川連接者的試煉。」

  「遠嗎？危險嗎？」月吟昔想了想，問。

  「不遠，就在城主府，至於危不危險……」牧臨琛轉身，剛剛浸過星光的眼將月吟昔也裝了進去，「我也不知道，沒有人去過，我父親也是。有可能只是走一趟，也有可能會喪命，都不好說。」

  聽到「喪命」兩個字，月吟昔只覺得心口一震，下意識就像問可不可以不去。但牧臨琛都這麼對她說了，就證明牧臨琛是想要去的，於是到嘴邊的問句就臨時換成了另一個：「要多久結束？」

  牧臨琛都準備好發表自己的長篇大論回應月吟昔想要阻止他的心了，就像是之前同母親妹妹說的一樣，誰知道她居然會直接問時間。

  「至少四個月。」牧臨琛也不敢保證自己能不能四個月內完成。

  四個月那麼久啊……

  月吟昔垂眸想了一會兒，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抿嘴很不走心地笑了一下：「注意安全。」

  牧臨琛低頭，同樣不怎麼走心地笑笑：「我以為你會阻止我，至少口頭上會。」

  月吟昔撇撇嘴，反問：「那我阻止了你就不去嗎？」

  「我會努力說服你，直到你贊同。」牧臨琛如實講出自己的想法。

  「那不就得了。」月吟昔就不講話了，回頭繼續看星星。

  沉默蔓延開，到了該離開的時間，牧臨琛起身，看著同樣準備起身想送的月吟昔，表情里有說不出的認真：「我一定會小心一點，安全完成試煉。」

  我要獲得更強的力量，更好地保護你，保護你們，一定。

  牧臨琛揚唇：「等我。」

  月吟昔擡頭，仍是這樣一個綴滿星子的夜，還是這個好好看的男孩子，連笑容都像極了初見之時。

  「好。」月吟昔聽見自己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