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龍

  契龍

  月初泓微微瞪眼，有點驚喜：「吟昔你剛剛，叫我舅舅？」

  「之前是我不懂事，因為遲遲不知道誰是兇手，有所防備才……」

  「不打緊。」月初泓搖搖頭，這事他到現在都是接受不太了的，「是舅舅疏於防範，才叫你受了這些苦，往後要是有什麼需要，你儘管提出來，舅舅定盡力彌補。」

  

  月吟昔抓著床單點頭：「舅舅，我想繼續參加契龍儀式。」

  月初泓瞟了一眼一旁的共生石，不解：「我記得先前有看見一條破冰雲紋護著你……那不是你的龍？」

  「也不怕舅舅怪我隱瞞，那是我的契約龍，不過是共生石連接的，我還沒有進行過契龍儀式。」月吟昔把共生石拿起來，戴在脖子上，手上的龍鏈直接暴露在月初泓面前。

  「謹慎一點而已，舅舅不會怪你，」月初泓搖搖頭皺眉「可是吟昔，你既然已經有了一條龍，再召喚成功的可能性很小還會平白多了跟現在這條龍的隔閡……你確定要參加？」

  「是。」月吟昔堅定點頭。

  月初泓前腳剛說盡力補償，現在月吟昔有要求，他不能食言而肥，點了頭卻加了條件，要月吟昔全好了才可以參加契龍儀式，儀式的準備也是月吟昔什麼時候好什麼時候開始。

  這要求很合理，月吟昔沒理由拒絕。

  本以為至少要幾天才能恢復，午後醫師來看的時候卻說最遲明天就無礙了，還連連驚嘆這是醫學奇蹟。

  醫學奇蹟月吟昔差點以為自己開始覺醒什麼奇異的龍傲天技能了，興奮地沖碎玦嚷嚷：「碎玦碎玦 你說我是不是經歷一次危機大難不死要覺醒什麼特異功能了？」

  「……」碎玦相當無語，「做什麼春秋大夢，是那股正在消散的龍息在修復你的精神力，如果你沒有受傷，倒是有可能精神力提高一點。」

  月吟昔平白被打擊了一波，當即決定跟碎玦絕交三秒。

  「對了，牧臨琛呢？舅舅離開了他怎麼也跑不見了？」三秒後月吟昔低頭問。

  「被那個管家叫走了。」碎玦答了一句，「怎麼？非要一整天膩在一起？」

  「……」

  月吟昔老臉一紅：「碎玦 我警告你，沒事不要亂講話，還有，下次我跟牧臨琛講話的時候你不要隨便聽！」

  碎玦甩甩尾巴，留給月吟昔一個後腦勺讓她自己體會。

  另一邊，沉溯先是泡了一壺茶，趁牧臨琛喝茶的功夫取出一個古舊的令牌遞給牧臨琛。

  那塊令牌與空行令相似，有一大片的暗紅色，但中間沒有藍色星河，因為年代久遠，暗紅色有些褪去，乍一看像是一塊木牌。

  「這是什麼？」牧臨琛剛一觸碰令牌，令牌上面的紅色就突然變得鮮艷，同時，燭肆也突然在他手腕上顯現，渾身的暴躁幾乎要凝為實質。

  牧臨琛趕緊把令牌放下，安撫性地拍拍燭肆，被後者一尾巴拍開。

  「沉叔，這令牌哪裡來的？怎麼會有沂古忘川的力量？」

  「這是我們沉家世世代代流傳下來的，」沉溯看著令牌好似還有些懷念，「經此一事，城主定是想提升自己的實力，可沂古忘川與其它龍不一樣，與連接者對練或者是與地詭打鬥所能得到的提升註定是有限的，城主如果真的想提升沂古忘川的戰力，倚龍城的城主試煉會是一個好去處。」

  「城主試煉？」牧臨琛皺眉看著沉溯，「我已經通過，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並非篩選普通城主的城主試煉，而是第一任城主留下的專門針對沂古忘川連接者的試煉。」沉溯拿起令牌嚴肅道。

  「第一任城主？」牧臨琛下意識又撫上左手。

  跟燭肆契約前，沂古忘川嗜主的事他還是信的，契約後卻不這麼認為。沂古忘川固然強大如斯，一隻沂古忘川若是真的想，拼個你死我活反噬契約主還是可能的，但沂古忘川不會。身為審判者，沂古忘川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背主這種普通人幹了都要被戳脊梁骨的事對沂古忘川來說讓它們做比殺了它們都難，可第一位沂古忘川連接者的確英年早逝。

  沉溯當然明白牧臨琛的疑惑，放下手上的令牌緩緩開口：「沉家古訓中記載過，沂古忘川乃大陸最高審判官，第一任沂古忘川連接者建立傳喚陣奠定對抗地詭的基礎，第二任沂古忘川連接者大敗超階地詭，第三任沂古忘川連接者封印超階地詭。」

  「第一任沂古忘川連接者居然……」牧臨琛有驚訝也有好奇，「沉叔，那為什麼會傳出沂古忘川噬主的傳言呢？」

  「那時的大陸並不和平，第一任城主也沒有同你父親一樣的同伴，封印超階地詭的過程中魔氣入體，只好選擇同歸於盡。」

  「原來是這樣，」牧臨琛若有所思地點頭，「不過沉叔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哼，虛靈攝音。」燭肆冷哼一聲。

  牧臨琛仔細回想，虛靈攝音也是沒有被記錄的龍。沂古忘川是因為強大而又難控，且數量太少，信息不好掌握。糖果天使是因為太弱技能太少，在治癒系靈連中又占多數，寫了也沒有意義。虛靈攝音則是因為只接受倚龍城沉家召喚，沉家人又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不參與紛爭，故而除了精神力挺強這個信息其他啥也沒有，便沒被記錄。

  「城主在倚龍城的時日尚少，故不了解，虛靈攝音原為沂古忘川的守門龍，沉家常年守衛倚龍城，守的也是沂古忘川連接者，只不過沂古忘川連接者數量甚少，城主之位才會偶爾落於他人之手。」

  沉家祖輩仰慕那位沂古忘川連接者，契約到的龍又恰好是沂古忘川守門龍，便與虛靈一族做了約定，虛靈一族與沉家血脈定下永久的契約，沉家血脈替虛靈一族幫助來到大陸的沂古忘川。

  牧臨琛挑眉，倒是良好地接受了，把心思放回試煉上：「那我父親接受過試煉嗎？」

  「沒有，」沉溯面露遺憾與惋惜，「原本是要開始的，只是沒來得及，若是十三年前你父親成功通過了城主試煉，或許不至於……」

  不至於嗎……

  牧臨琛再次拿起令牌：「我去這個試煉，需要多久？」

  「至少需要四個月，」沉溯擰眉算了一下，出口並不確定，「無人參加過這個試煉，沉家的記載也僅限於跟隨第一任城主的先輩留下的推演，且記載中言此試煉危險異常，稍有不慎就可能會喪命。城主還是要考慮清楚。」

  牧臨琛一怔，手指細細摩挲起令牌，垂眸思索。

  「讓我想想。」

  月家發生的事在三大家之間流傳，普通城民卻是不知道的，他們只知道月家的契龍儀式突然推遲了一天。

  月吟昔第二條就恢復了生龍活虎，反倒是月茗熅因為前一天消耗太過一時半會起不來，有傷的原因，也有心的原因，她一時半會還是接受不了最敬愛的小叔叔居然是殺人兇手，殺的人還是小姑姑。這是她的心結，只能靠她自己解，月吟昔去看望了她，也表達了感謝，更嘗試安慰開解她，效果都不大。

  契龍儀式的舉辦在正午，月家主家除了月茗熅都出席了，月初泓和月初潯打頭，三位長老站在另外三個位置上，三個年輕小輩護法。時間一到，五人就都龍武朝召喚石輸入精神力。

  第一個去召喚的是月茗焰，五個人的精神力進入召喚石後，她立即雙手交疊按在召喚石上閉上雙眼。召喚石先是發出了一陣柔和的白光，環繞月茗焰，後面緩緩有了點紅色的蹤跡，越來越深，最後變成似岩漿一般的黑紅交織。

  待這黑紅色完全覆蓋召喚石，真正的召喚儀式就開始了。如果月茗焰可以得到龍的認可，那麼召喚石顏色代表的龍會通過龍冢召喚陣來到龍行大陸，如果沒有得到認可，召喚石的顏色褪去她也就契龍失敗，此生無緣連接者。

  月茗焰的表情並不好，召喚石上的顏色也在一點點變得暗淡，就在眾人以為她會失敗時，召喚石又突然亮起來，一道黑色的虛影出現在月茗焰身後，漸漸凝實。月茗焰猛然睜眼，高舉起右手往下一揮：「龍武！」

  黑色巨龍繞著月茗焰遊走兩圈，從月茗焰足尖起化作一寸寸的軟鎧，直至脖頸。霧氣散去，月茗焰仰著頭站在召喚石旁，一臉驕傲。

  穹宇蒼岩，是穹宇蒼炎的鎧龍變異種，雖沒有穹宇蒼炎的強大攻擊力，蒼岩鎧卻是熔岩附著火免，防禦力堪勝一般鎧龍。曾經的月初泫契約的，就是穹宇蒼岩。

  席上來的家主和在倚龍城有點身份的人都似模似樣地鼓了掌，下面或圍觀或等待契龍的百姓也都鼓了掌。

  契龍本就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想穹宇蒼岩這樣實力不錯的龍更是難契，能契約成功總是要鼓勵的。

  月茗焰坦然接受了所有掌聲，傲然地瞥了月吟昔一眼後才下台。

  月吟昔當然知道月茗焰的意思，無非是在得意自己契約成功，接著就是提醒她那場賭約。

  講實話，她不care。

  不過契龍……

  月吟昔與月茗焰擦肩，走上了台，五人再次輸入精神力的時候，她也雙手交疊在了召喚石上。

  柔和的白光也將她包圍，岩漿似的黑紅色重新蔓延。月吟昔可以感覺自己的精神穿越了一片深藍色的海，到達一個滿是火山岩漿的地方，許多模糊不清的黑色盤旋在火山岩漿中，狩獵似地看著她。

  忽然一道龍吟傳開，月吟昔的精神一震，一條黑紅色的巨龍衝破岩漿，帶著熾熱猛地沖向她。

  召喚石的黑紅色突然消失，月吟昔猛然放開手退出兩步，圓台上的月初泓月初潯一驚，下面的月家人包括月茗焰都不由面露擔心，以為月吟昔契約失敗了，牧臨琛更是直接站起來，大有直接上台的趨勢。哪想召喚石都沒有反應了，月吟昔的身後還是緩慢凝聚了一道黑紅色的影子，迅速變為一條渾身布滿岩漿裂紋的巨龍，仰著頭高聲發出龍吟。

  月初泓看清那條龍後猛地瞪大眼，在眾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失聲喊了一句：「彧焱！」

  月家人紛紛看向月初泓，一致用不可置信的目光再回頭看月吟昔身後的巨大龍影。

  彧焱這個名字他們多少聽過，因為，這是月家上一輩天才人物月家老四月初淺的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