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

  回憶

  休息的時光總是格外漫長，月吟昔閒來無事，翻出來之前搜刮的一本關於龍的百科全書。

  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地在鎧龍的第一頁就看到了破冰雲紋。

  「碎玦碎玦，」月吟昔戳戳碎玦，興奮道，「破冰雲紋這麼厲害嗎，極品鎧龍之一耶。」

  念在對方是個傷號，碎玦翻了個身，沒有出聲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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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收到回應的月吟昔不氣餒，刷刷把書翻到了靈龍類，又戳碎玦:「碎玦碎玦，牧臨琛的龍是蝕月銀幽吧，精神系，月亮，都符合。」

  「……」碎玦還是沒忍住，「我不是說過？」

  月吟昔回憶了一下，在犄角旮旯的恐慌回憶里翻出那段記憶，可她會承認那時候太害怕了所以根本沒有聽碎玦講嗎？她不會。

  「咳咳，不重要啦，想不到牧臨琛也是潛力股嘛，你看，」月吟昔指著書上蝕月銀幽的介紹，「蝕月銀幽支棱起來甚至可以操縱人心，很逆天耶。」

  「如果被攻擊的人本身足夠強大，再逆天的精神攻擊也沒有任何用處。之後不獵詭，你就多跟你共情的那個人練，」碎玦纏回月吟昔手上，「順便，反正明天休息，你去找牧臨琛，進行精神強化訓練，防止類似的事發生……太危險了。」

  「唔……」月吟昔點點頭，靈光一閃，又把樹往前翻，找遍了戰龍鎧龍。

  「紅色，鎧甲，鐮刀……應該是戰鎧，千尺業灼？不像啊，穹宇蒼炎？也不像啊……碎玦，你說我夢裡的那個人的龍是什麼龍啊，老翻不到像的，難道我翻漏了？」月吟昔將書放下，舉起手問。

  碎玦一愣，仔細回應了自己在共情中所見，腦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留下很深的印記:「我倒是有猜測，不過可能信不大，那個人的龍也有穹宇蒼炎變異的可能性……不過極品龍類一般都有固定家族傳承，還是千尺業灼的可能性大。」

  「就算不論外觀，書上介紹千尺業灼是食烈火而生，那個人一點也沒有烈火的感覺，反而……」月吟昔合上書，想起曾落在頸側的鐮刀，「有點冷。」

  碎玦短暫沉默了一下，突然幽幽開口:「忘川河，黃泉路，遺骨鄉。」

  月吟昔整個人都抖了一下:「你幹嘛突然這樣陰森森的嚇我。」

  「沂古忘川，」碎玦盯著月吟昔，「也有可能是沂古忘川。」

  「沂古忘川？」月吟昔又把書翻了一遍，「書上沒有啊。」

  「書上當然不會有，」碎玦翻了個白眼，「記載中，戰龍以穹宇蒼炎為最強，但實際上，最強戰龍是沂古忘川，之前你不是問有沒有戰靈異變嗎，某種程度上，沂古忘川就是，集戰靈鎧於一體。」

  「這麼厲害？」月吟昔好奇，「那為什麼沒有記載？」

  「因為……」碎玦陰森森道，「沂古忘川噬主。」

  「……」月吟昔決定單方面結束這個話題，「算了，我不想了解了，咱們還是找牧臨琛去吧。」

  話是怎麼說，走到牧臨琛房門口，月吟昔還是沒忍住:「如果真的是沂古忘川，那個人會不會什麼時候就突然死了？」

  「……有可能。」碎玦回答。

  「啊……好可惜啊？」月吟昔惋惜。

  「是啊，可惜你一個未來情人」碎玦調笑。

  「瞎講什麼，我怎麼可能喜歡他。」月吟昔脫口而出。

  「怎麼不可能？」

  月吟昔想了想，伸手敲牧臨琛的房門。

  「直覺吧。」

  ……

  牧臨琛開門，見到門外的月吟昔還有些驚訝:「休息好了？居然大駕光臨？」

  月吟昔抿嘴笑，用手撫並不存在的鬍子:「是這樣，本小姐剛才掐指一算，牧公子的龍是極品靈龍蝕月銀幽。」

  牧臨琛點頭，拉出椅子示意月吟昔坐下繼續。

  月吟昔沒有坐，而是背著手笑容燦爛:「所以想勞臨琛表哥幫我進行精神強化訓練。」

  牧臨琛挑眉，好一會兒才想起這個表哥的由來，不由失笑:「怎麼突然想訓練這個？因為這次意外？」

  「反正也不吃虧，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麼，」月吟昔一副看透生死的表情，「所以你幫不幫？」

  「你都喊哥了當然可以幫，」牧臨琛擡手，指尖微動，翻手展示出手心的迷你銀色小龍，「介紹一下，蝕月銀幽恂斐。」

  「恂斐？」月吟昔看著跟碎玦有明顯差異的銀色小龍，重複了一遍。

  聽到自己名字，恂斐很有禮貌地飛起，一隻小爪子橫在身前，甩直尾巴，文質彬彬地俯身:「美麗的月小姐，很榮幸認識你。」

  月吟昔瞬間連上了恂斐的腦電波，笑著行了同樣的禮:「帥氣的……呃。」

  「恂斐先生。」恂斐提示。

  「帥氣的恂斐先生，我也很榮幸。」

  恂斐扭頭，恂斐的笑容逐漸變大，恂斐就要狂笑出聲，恂斐被拍了一下。

  「適可而止，」牧臨琛收回自己的手，示意月吟昔坐下，「精神攻擊大致分為兩種，情緒控制和精神迷失，攻擊你的那隻地詭是情緒控制，剛好恂斐也是情緒控制，你受到的攻擊應該是樂觀，那就先從樂觀開始。」

  月吟昔回想了一下，她當時的確有產生一種自己打得過的想法……好吧，她當時覺得自己天下無敵

  「好。」月吟昔點頭。

  「我發動攻擊之後，你要認真去感受，分辨出外加的情緒和自己真實的情緒，然後壓制外加的情緒，堅持不住了記得講一聲，不然傷上加傷，我可不負責。」牧臨琛攤開手，恂斐在他手上旋成一個圈，發出淡淡的銀光。

  「沒問題，來吧。」月吟昔把手交疊在腿上，閉眼。

  恂斐身上的光變盛，牧臨琛將手翻過來，食指輕輕往月吟昔額頭一點，一束光就直衝這月吟昔而去。

  一股突如其來的開心情緒在腦中炸開，月吟昔控制著想上揚的嘴角，努力分辨情緒。精神類靈龍的厲害之處就在於，若不細心防備，根本分辨不出外加的情緒變化。

  「還可以嗎？」看月吟昔滿頭的汗，牧臨琛的手停住。

  「可以，」月吟昔咬住下嘴唇，壓制著好像要擠滿腦海的情緒，「繼續。」

  繞在月吟昔手上的碎玦動了一下，沒有出聲阻止，牧臨琛攻擊的雖然只有月吟昔，但身為契約龍，它可以感受到月吟昔的情緒，如果月吟昔真的撐不住，碎玦會出聲阻止。

  牧臨琛猶豫了一下，加大了力度。

  外加的情緒像是有實質般圍繞在身側，明明努力壓制住了，但還是有什麼東西在突然間破碎，從中溢出了一些什麼。

  眼皮落下的黑暗逐漸散開，腦海深處那些被遺忘的情緒掙開枷鎖洶湧而出。

  「爸爸爸爸，」稚嫩的童聲由身後傳來，迷糊的視線在轉移中逐漸清晰。

  漂亮的庭院中，穿著裙子的小女孩向著月吟昔跑了幾步，然後月吟昔聽見一個男人溫柔的嗓音:「昔昔怎麼出來了，媽媽知道嗎？」

  「當然不知道啦，」女孩獻寶似的舉起手，展示手掌心一條黑紅色的鏈子:「爸爸看，昔昔可聰明啦，昔昔拿到了媽媽的龍龍，爸爸爸爸，昔昔也要學凍凍。」

  「那聰明的昔昔有沒有注意不要被媽媽發現啊，媽媽要是知道昔昔又偷偷跑出來，可是要生氣的。」

  女孩後退一步，伸手捂住嘴:「啊，昔昔忘了……」

  似乎是為了附和女孩的話，前邊馬上就響起了一道女聲:「月吟昔！膽子肥了！給我過來！」

  女孩一嚇，趕緊繞過月吟昔躲到了她身後，或者說是躲到了她爸爸的身後:「爸爸救命，媽媽發現了。」

  月吟昔隨著男人的視線回頭看了女孩一眼，接著看到了一雙手十分殘忍地將女孩推到了面前:「爸爸可救不了你哦，昔昔要自己面對媽媽。」

  面目有些迷糊的女人蹲下，壞笑著捏住女孩的臉:「還讓你爸爸救呢，知不知道咱家誰老大，快把媽媽的龍還來，今天零食沒了你。」

  「唔～」女孩伸手，將紅黑色的鏈子遞出去，「麼麼嘰嘰做惹。」

  「哼。」女人拿回鏈子，又戳戳女孩的額頭，「下次還敢是不是，你就是欠收拾。」

  「好啦，吟昔知道錯了，下次肯定不敢的，老婆大人息怒，我餓了，咱們去吃飯吧。」男人輕笑著抱起女孩，又空出一隻手牽起女人。

  一家三口朝著屋子走去，月吟昔卻不再跟隨男人的視線，而是仿佛被什麼禁錮在了原地，只能眼睜睜看著三人的背影離開。

  正當月吟昔不知所措，走了幾步的女人卻若有所感似的突然回首，露出跟月吟昔相當神似的臉。

  「月吟昔！」

  突然的一道聲音，面前的三個人如霧氣消散，月吟昔猛地掙開眼，撞入牧臨琛關切的目光。

  「怎麼了？」月吟昔問。

  「總算醒了，你剛才怎麼了？怎麼都叫不醒。」牧臨琛鬆了一口氣。

  月吟昔迷茫擡頭，感覺到了眼角的濕潤，伸手一試，才發現自己居然哭了。

  「我的攻擊收斂了攻擊性，你剛才是自己想起什麼了嗎，又哭又笑的。」牧臨琛好奇道。

  月吟昔把眼淚擦乾，笑道:「想起一些往事而已。」

  「哦。」牧臨琛點頭，「快到飯點了，先去吃飯吧。」

  「好。」月吟昔起身，故作輕鬆地點頭，「今天吃什麼？」

  「反正有人付錢，隨便吃。」

  「嘖嘖，有道理。」月吟昔點頭，跟著牧臨琛出房間。

  ……

  「吟昔，你今天下午怎麼了，牧臨琛加力之後你我的精神連接突然就斷了。」碎玦飛到月吟昔身前。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看到了一些畫面……或者說回憶……」月吟昔揉著額頭，「我看到了一個小女孩和她的父母……她的母親，叫她月吟昔。」

  可她明明是個孤兒，如果那個『月吟昔』就是她自己，那她為什麼到另外一個世界，她父母又是誰，為什麼把她一個人丟在異世？他們怎麼做到的？他們自己……又去了哪兒？

  「你看到了你母親！」碎玦的聲音陡然增大。

  「應該……你幹嘛這麼激動？你認識我母親？對了，你之前也沒有回答，你以前認識我對吧。」月吟昔定定地看著碎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