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情
2024-09-14 12:21:07
作者: 青鸞有音
共情
「得救了得救了。」
「是啊,還好昨個兒村長讓兩位連接者住下來了啊!」
「想不到這姑娘也是連接者,那天在山上都沒看出來。」
「哈哈哈你能看出個啥啊……」
月吟昔張嘴,還來不及與牧臨琛說話,村長就先一步上前,朝牧臨琛和月吟昔深深鞠了個躬:「牧小……牧公子,月姑娘,多謝你們啊。」
牧臨琛連忙上去扶住村長:「村長客氣了,身為連接者,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要謝的,」受傷的興子被扶著,艱難地彎下了身子,「沒有你們,我們就都喪命了,救命之恩我會永遠記得的。」
牧臨琛抿著禮貌的笑,伸手在口袋裡摸了一會兒,找出一個小瓶子,從中倒出一粒白色的藥丸,遞給興子:「地詭留下的傷難以癒合,我也不是治癒系的,這藥可以清除魔氣加快傷口癒合的速度,你先服下。」
「謝謝。」興子接過藥,沒有任何猶豫吃了下去,感覺的確好了許多之後,又再次道謝。
牧臨琛笑笑,轉身去另一邊拿起月吟昔剛才落在地上的包袱。
「牧公子月姑娘要走了嗎?」有村民急切道,「多留一天吧,我們好準備些東西感謝你們啊。」
村長贊成地點頭。
「不了,我們還要趕路,」牧臨琛溫聲搖頭,將包袱遞給還沒完全緩過來的月吟昔,「這兒的魔氣我淨化了大部分,暫時應該不會有地詭出現,但保險起見,還是要去附近的鎮子找支援完全清除魔氣。」
月吟昔接過包袱,出了一口氣,總算平復了些情緒,對著牧臨琛點點頭。
「好好,唉……」村長几經開口,最後還是嘆氣笑道,「那就不多留了,我送你們吧。」
「不用了。」牧臨琛搖頭,眼神示意月吟昔跟上,率先沿著路向村外走去。
月吟昔朝村民們努力笑了一下:「再見。」
日將近午,通往村外的路上盛開著些不知名的野花,在日光下正嬌艷著無聲送別,少女小步追上少年並肩而行,聲音漸遠。
「結果你還是沒有吃上早餐,餓嗎?」
「……還好。」
「哦,那好吧。」
「……嗯?!」
「怎麼了?」
「……我餓了。」
「你不是說還好?」
「牧臨琛!剛還說我救了你,這是對救命恩人的態度嗎!我那是矜持,矜持看不出來啊!」
「哦,我不是以為你真的不餓嗎。」
「你!」
……
最後兩個人還是沒有在午飯前到達下一個小鎮,村莊剛好處於兩個城的交界處,中間的路程比預算長了一些,到達深沼城的邊陲小鎮已經是下午,沿途只有包袱中一些干餅可以充飢,在決定下一回一定要準備好多零食之後,二人直奔麵館。
吃飽喝足後找了家旅店,牧臨琛大方付了帳,然後默契地各自回了自己房間。
同行是一回事,但兩個人真的才認識兩天而已。
放下包袱,月吟昔坐在床前,望著窗外,目光有些渙散。
今天是她來這個世界後第一次使用龍武,雖然她知道,從來這裡的一刻起,打打殺殺就免不了。但她真的不適應,至少現在殺地詭,她會不適。
望著自己曾握鞭子的手,月吟昔默了一下,突然出聲:「碎玦,我是不是很沒用。」
碎玦頓了一下,飛到月吟昔面前,與她平視,認真道:「是。你缺乏勇氣,殺敵不夠狠,落招不夠准,非但如此,你還婦人之仁,將自己和戰友處於危險之中。」
月吟昔抖了一下,死死咬住下唇。
「但,」碎玦的語氣溫和下來,「沒有人生來就是強者,我們都需要慢慢成長慢慢變強,至少最後你選擇了守護而不是逃避,至少最後你保護了自己和戰友。」
是嗎?
月吟昔閉上眼,好久後睜開,眼裡有光:「碎玦,我們今天去訓練吧,我想變強。」
腦中出現一隻橫在身前的手,月吟昔堅定道:「我想守護而不是被守護。」
……
「我想守護而不是被守護。」
牧臨琛手中的羽墨筆在銀紅色邊紋的信紙上點下最後一筆,突然聽到隔壁的話,他一愣,眼底浮出一點點暖意,修長的手指隨意折了一下信紙,將旁邊透明的碎石拿來的放在信上。
信紙的邊緣燃起金色的火焰,將碎石照成銀紅色,灰燼盡入碎石,一行墨色地址浮現,隨即與碎石一同化作光點消失。
牧臨琛起身,站在窗口向外看,夜幕的那一邊,有人在一遍一遍地揮動柳條。
……
閉眼睜眼,又是熟悉的那片白霧,不過今天似乎淡了一些,而且不見那道暗紅色的身影。
月吟昔獨自站了一會兒,這種夢她打小做到大,知道自己可能要呆在這兒好一會兒,乾脆就捏捏手準備再練一會兒,結果剛一轉身,身後就傳來一陣涼意,她一驚,連忙回頭。
身後的人一身紅到滴血的鎧甲,帶著一個同色的半邊面具,除了下巴與嘴唇,連雙眼都藏在面具下面。
「是你。」月吟昔不知道該用什麼語氣,她根本不用想就知道這個人是她從小做夢會夢到的人,最初一段時間是這個男生的一些瑣碎日常,後來是這樣的白霧,前後加起來,也有十來年了。
「你想變強。」那人開口,聲音有點朦朧和暗啞,像是一個中年人,但月吟昔知道他不是。如果小時候的夢不是回憶片段,面前這個人應該比自己大不了幾歲。
「是。」月吟昔點頭,對這個夢中人,她還算得上信任,不準確地講,這個人算熟人。
那人輕笑了一聲,不知是不屑還是嘲諷,他伸手,一把染著血色的鐮刀突然出現:「龍武,打到我。」
月吟昔一愣,正要說碎玦不在,手腕卻突然傳來一陣涼意,是碎玦。
「龍武,跟他打。」碎玦說。
月吟昔果斷龍武,在冰霧中抽出鞭子後就迅速朝那人揮去。
鞭子打在地上發出聲響,像是打到了人,定睛看卻只是一片暗紅色的殘影。
月吟昔甚至都來不及站好,脖頸處便繞上絲絲涼意,廉刀橫在脖子中間,仿佛下一秒就會收割她的生命。
「再來。」那個人收回鐮刀,聲音很冷。
花了兩秒克服生死一瞬間的恐懼,月吟昔咬牙轉身又是狠狠一鞭。
依舊是一道殘影,鐮刃抵在她的後心:「太慢。」
……
不知在夢中打了多久,直到醒來,月吟昔也沒有碰到那人哪怕一點。醒來後也沒有多累,只是有點懶洋洋的,伸懶腰的時候剛好撞上窗外的朝陽,月吟昔瞬間覺得心間也暖融融的。
「碎玦碎玦。」月吟昔戳戳旁邊盤著的碎玦,「昨天你出現在我夢裡了耶。」
碎玦睜開了一隻眼,有點驚訝:「你以為那是夢」
月吟昔歪頭:「不,不是嗎?」
碎玦飛起來,睜大眼睛:「你……不知道共情?」
??月吟昔人間迷惑。
碎玦嘆了口氣,飛向月吟昔的脖子,在她尖叫出流氓之前,拽出一塊水滴形狀的冰藍色玉石:「知道這是什麼嗎?」
「這個?」月吟昔用手托起玉石,「我從小戴身上的護身符啊,怎麼?」
「大路上有極少數的孩子出生的時候會吸引一種名叫共生的奇石,石頭的另一邊會連接一條龍,是極少數的先天連接者。共生的磁場下,一人一龍會在冥冥之中相遇,是命定的夥伴。」
月吟昔眨眨眼,仔細端詳自己的玉石,這才發現玉石中隱隱約約的白色紋路像極了碎玦龍鱗上的雲紋:「哦~所以和夢有什麼關係?」
碎玦飛起來打了月吟昔一下:「共生會引發你在沒遇見我的時候夢見我,而……」
「等等,我的確可能在夢裡見過你,這個從我們初次見面就可以看出來,但你剛開始好像不認識我,這是為什麼?」月吟昔發表意見。
碎玦用它暗金色的小眼睛瞪了月吟昔一眼:「共生只有發起連接的那一端才可以視物,在你沒有允許或表達的情況下,身為被連接的一方,我只能看見白霧和人影。」
「……哦。」月吟昔冷漠,「所以你還是沒講,這跟我的夢有什麼關係。」
「同樣有共生的連接者之間有千萬分之一左右的概率會產生共情感應,連接的一方在共情發生時可以指定情景,並不嚴格是夢 。共情情況下,如果對方有精神或靈魂攻擊,被攻擊的一方一樣會變成傻子或死掉。共情與共生不一樣,共生的人龍是必定成為夥伴的,而共情的人可以成為情侶,可以成為知己,也可以是宿敵。」
碎玦停了一下:「我以為你認識對方,看對方比你強,才叫你打的。」
想到自己一晚上都沒碰著人家,月吟昔整個人一抖,瞬間就不暖融融了。
「還好,還好那個人對我沒有敵意,早知道我一開始態度就好一點……唉,不對啊,感情我還是弱勢方?為什麼?」
碎玦呵了一聲:「你心裡沒點數?」
月吟昔:「……」
再回想小時候夢裡那些零零碎碎片段中那個男生的經歷,月吟昔又是一抖,搖搖頭又點點頭。
不不不,她有數了。
要什麼夢境老爺爺,她不配。
另一邊,村莊——
天蒙蒙亮的時候,村長大叔剛打開門就見天際有模糊的影子襲來,才揉兩下眼睛的時間,面前就出現了好幾條巨龍。
為首的一條雪色巨龍上一個身著霜花紋案的白袍女子輕盈地落在了村長面前。
霜花紋,聖雪袍。村長一驚,連忙拱手:「參見少城主。」
「嗯。」少女伸手扶了一下村長,環視一周,漂亮的眉皺起,「牧臨琛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