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伴

  結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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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小姐先坐吧，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可惜很多事情我母親並沒有告訴我。」趙父在月吟昔面前擺了一碗麵，然後在對面落座，「我母親原來是倚龍城月家家僕，十三年前離開月家搬到了這裡，雖說是守著你，那間房間卻是只有母親可以進去，其實到現在為止，我都不太明白那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知道的，也不過是你叫月吟昔，是月家四姑娘的女兒。」

  趙父起身，從柜子里取出一塊令牌和一個包袱:「這是我母親早先準備的，本來是應該由我們一家護送你去倚龍城，可我那小兒子常年疾病纏身，我母親也……想必不便遠行了，這裡面我多放了乾糧和錢財，從這裡到倚龍城長則三月短則一月，應該是夠用，母親生前常念叨時間，大概是恰逢你十八歲時，月家的契龍儀式，你別誤了。」

  「……好。」月吟昔點頭。

  「我那兒子……我母親最是疼愛小攜，卻常為了你丟下他，這些年更是每次從那房間出來都疲憊不已，小攜心疼奶奶，所以言語上衝撞了，希望你別怪他的無理。」趙父嘆了口氣，還是解釋了一句。

  月吟昔一下子也沒胃口吃東西，沉默了一會兒就伸手拿起令牌和包袱，搖了搖頭，心裡像是壓了塊石頭:「不會的……謝謝你。」

  月吟昔是個孤兒，四歲那年，院長在孤兒院門口撿到了昏倒的她，之後她發了好長一段時間的燒，病好以後她就失憶了，嘗試了好多方法都想不起來哪怕一點點，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失的，又或者是為什麼被遺棄，找父母找了十來年未果後，她都已經放棄了。

  她一個人可以活到十七歲，就可以一個人活到七十歲，只是沒有想到，在這個異世大陸，會有自己父母的消息。

  她是身穿，按道理說沒有人會認識她，可趙婆婆乃至整個趙家人都認識她，甚至可能知道這些年她並不在這個大陸……

  午後的陽光格外刺眼，春末夏初，這裡並不熱，空氣卻格外令人感覺壓抑。

  「碎玦，我覺得我像極了某武俠大女主文里的龍傲天主角。」月吟昔站在太陽底下頗有些自暴自棄地自娛自樂，「這一下子離奇身世外掛都齊了。」

  『外掛』碎玦懶懶擡眼，沒有回應。

  「出來了啊，你沒事吧。」身側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月吟昔一愣，不可置信地扭過頭。

  趙家屋子後邊斜坡處也有樹，其中一棵格外高點，擋住陽光投下了一片樹蔭，少年就躲在樹蔭下懶懶地倚著樹，像是等了很久。

  「你怎麼會在這裡？」月吟昔驚詫道。

  「我走到一半聽到這裡有龍吟聲，以為你出什麼事了，反正我也不著急，就過來看看，」牧臨琛笑笑，站直了身體，用下巴指了指月吟昔身後的包袱，「你要出遠門嗎？去哪兒？」

  「去倚龍城。」月吟昔不假思索，看見牧臨琛後她心中的壓抑就減少很多，大概因為他笑容有治癒能力吧，他是靈龍連接者不是嗎。

  大陸上沒有國家，除東北方那一片詭森外，大陸分成了三大城池，戰龍之倚龍城，鎧龍之驚龍城，靈龍之潛龍城，三城鼎立，是大陸支柱般的存在。

  「倚龍城？這麼巧，我也要去，」牧臨琛走近，發出邀請，「一起嗎？」

  回首最後看了一眼屋子，月吟昔對著牧臨琛歪歪頭，笑道:「好啊。」

  一個人也是走，兩個人也是走，有個認路的帶何樂而不為？

  最重要的是帶路的人長得還很好看。

  ……

  「倚龍城，倚龍城……」月吟昔拿著大陸地圖，一眼就找到了大大的倚字，確定了倚龍城的位置，然後問題又來了，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嗯……」

  「地圖？」牧臨琛探過頭，靠近一步，若有所思地指了指潛龍城主城附近，大陸最西北方的慕光城，指尖划過半個大陸，停在倚龍城，「來的時候沒感覺，離得挺遠的。」

  月吟昔看著地圖上位於大陸東南角的倚龍城，齜牙應和:「是啊，好遠啊，腿會走斷掉的，有沒有車啊……」

  「車」牧臨琛的手一頓:「你沒有去過倚龍城？」

  月吟昔還沉浸在橫跨半個大陸的的悲傷中，並未注意二人之間的距離和牧臨琛語氣中的疑惑，聞言只是輕輕點頭:「沒去過啊，怎麼了嗎？」

  「哦，沒有，」牧臨琛的眸子閃了閃，垂眸瞥過月吟昔近在咫尺的頭髮，不著痕跡地拉開一點距離，「我之前以為你是倚龍城月家的人呢，不過倚龍城月家這一輩是茗字輩，和你的名字不像。」

  月吟昔擡頭，看著牧臨琛，故作高深莫測地笑了一下:「說不定是呢，我就是去倚龍城月家哎。」

  「啊？」

  「嘻，」月吟昔咧嘴笑，「那你去倚龍城幹嘛，回家？」

  「算吧，」牧臨琛像是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我住在那裡。」

  「那感情好啊，」月吟昔將地圖收起來，笑道，「如果我到時候流落街頭了還可以請牧兄收留。」

  牧臨琛愣了一下，很快回神:「好說，看在同行的份上可以不收你伙食費。」

  「哈哈哈，」月吟昔擡頭看太陽西落的趨勢，「提起伙食，以我們的腳程來算，幾個小時後哪裡可以住人啊。」

  她也快要一天沒吃東西了，現在有點餓。

  「住宿的確是問題，可最近的旅舍跟我們走的方向相反……」牧臨琛環顧兩側的山，目光落在山下的村莊上，「這裡剛好是慕光城和深沼城的交界，我們的腳程今晚前肯定趕不到深沼城，所以只能是民宿了。」

  月吟昔撓撓下巴，點頭:「好主意啊。」

  她做了個請的姿勢，微笑:「男士優先，請。」

  牧臨琛:「……」

  ……

  「大叔，這兒提供民宿嗎？」牧臨琛千挑萬選，選中了看似最閒實則最穩重的中年男人。

  「沒有啊……」中年男人轉身，赫然是月吟昔昨天山上遇到的村長。

  月吟昔愣了一下，對面村長也是一愣，馬上就認出了月吟昔，『哎呦』了一聲，馬上熱情起來:「你是那個，山上的那個女娃子。」

  月吟昔禮貌微笑，點頭。

  村長復又看看牧臨琛，笑容變得和藹:「我說呢，咱這小村子方圓幾里都是窮山惡水的，哪養出來這麼俊的女娃子，原來是外面來的。這是和對象來這旅遊呢，昨天是吵架了吧。唉，大叔跟你說啊，這多走幾里路就到潛龍城了，那兒才好玩呢，這啊，也就有點破冰石，民宿是沒有，但空房子有幾間啊。」

  「……」月吟昔頓時笑容僵硬。

  這大叔也忒能腦補了，三兩下就替她找好了理由，不過怎麼男女走一起就非得是情侶了

  「大叔說笑了，我就是帶我表妹要去潛龍城的，路上遇到點事兒耽擱了，所以需要借宿一晚，這一間屋子可不好……」牧臨琛對答如流。

  如果忽略自己莫名其妙變成表妹的話。

  月吟昔保持微笑，迫於生活，屈居表妹。

  「哎？」大叔一愣，馬上笑著點頭，一臉『我懂得』的表情，「好好好，兩間也成，小年輕在外面挺不容易的，村頭那幾間屋子剛好空著沒人住，大叔帶你們去……」

  你又懂了，你又懂了，你又懂了什麼啊你又懂！月吟昔迷之微笑沒動。

  牧臨琛走了幾步，回頭看月吟昔傻站在原地一副神遊天外的表情，眉眼不禁染上笑意:「表妹，傻站著幹嘛呢。」

  ……

  雖說是沒人住的房子，卻也不髒不亂，甚至很整潔，月吟昔吃了飯洗了澡又換上包袱中一套休閒裝，哼著歌洗了衣服，放在赤炎石旁邊烘著後就要上床美美睡一覺，頭髮還沒沾枕頭呢，縮在床上裝了半天屍體的碎玦就擡起了它高貴的頭，張開了金貴的嘴:「弄好了？有點慢，我們出去吧。」

  「……」月吟昔迷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幹嘛？」

  「訓練啊，沒有點基礎龍武了也是沒有用的，不如趁現在有時間出去練練。」碎玦理所當然道，「當然你不想也行，反正還有另一個連接者，雖然是個靈連，但打打低階地詭什麼的還是可以的，暫時死不了。」

  「……」謝謝啊，被內涵到了。

  月吟昔還是一臉苦大仇深的走了小半段路，找了個空曠的地方，按碎玦講的，折了一根軟枝條。

  「旋身的時候要快，甩下去要狠。」

  「不錯，再來，對著那棵樹打。」

  「等一下，這樣跳會……嘖，再來……」

  月吟昔跟著碎玦說的練著，不遠處的屋後，牧臨琛也沒有睡，倚著牆隱藏在黑暗中。

  「牧公子，偷窺啊。」

  牧臨琛垂眸，擡起左手在右手手腕上不輕不重地打了一下:「不是你叫我出來的？」

  牧臨琛右手閃起微弱的白光，一條銀色的龍飛起來，停在牧臨琛肩頭:「我平時說你不也不理啊，而且，你就不好奇那個月吟昔嗎，我可是很好奇。」

  「不好奇，」牧臨琛的表情很淡，一雙眼像是染上了一層霧，隱去了所有情緒，「她打不過我。」

  「嘖，打架是一回事，她可是你的共情對象，還是異性，你對她就沒有什麼感覺？」銀龍笑問。

  「沒有。」牧臨琛沒有任何猶豫。

  銀龍哼哼兩聲，飛回牧臨琛手上，不甘心:「那你浪費時間陪她走路，這可不是我說的，我當初只叫你過來看看共情對象而已。」

  牧臨琛沒有回答，腦袋靠著樹側頭看了幾分鐘，轉身搖頭:「自保都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