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

  晚安

  事情告一段落，歷千洵依舊繼續著他那悠然自得的小皇帝生活。

  得知顧言退兵，墨寒被這情況氣得夜不能寐，最終氣呼呼的回去。

  而黎清寒則細心照料著季燕銘，至於其他……

  

  「殿下！」

  突然被拍了肩膀，顧言嚇了一跳，看清來人才露出笑。

  「做什麼這麼嚇人？」

  樓卿一臉無辜。

  「在下豈能嚇到殿下？」

  顧言思索片刻，回答道：「或許，是我太過膽小。」

  「嗯……」樓卿不知道說什麼，轉化話題，問，「殿下現在打算去哪裡？」

  「去哪裡呢？」顧言反問，「你想去哪裡？」

  「殿下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樓卿上前牽住顧言從袖口露出來的手，輕輕搖晃：「我都聽殿下的。」

  言畢，稍作停頓，樓卿續道：「殿下難道不回靈隋嗎？」

  顧言牽著他往外走，道：「不去了。」

  「什麼？」樓卿沒反應過來，「你不是……若你不回去，那……」

  顧言打斷他：「國璽我早就讓劍屏順回去了，我兄弟姐妹這麼多，隨便哪個管，反正我不管。」言罷，手握得更緊。

  樓卿呵呵一笑：「好吧，那請問殿下，我們去哪裡呢？」

  稍作沉吟，顧言答道：「久聞江南風光旖旎，我心生嚮往。」他望向樓卿，「佳人配佳景。」

  「是嗎？」

  「是啊。」顧言應聲，步伐輕快，又言，「對了，此後勿再叫我殿下了。」

  怪生疏的。

  「那叫什麼？」

  樓卿思考起來。

  「或許『小言』？我聽聞你兄長如此叫你。」

  「不要。」

  「你不喜歡嗎？那『言言』如何？或『臨曦』？『阿言』？」最終他肯定道，「『阿言』吧，好聽。」

  顧言道：「好。」

  「那阿言要怎麼稱呼我呢？」

  樓卿站住腳不走了，就等著顧言回答。

  可真是給自己挖了一個坑。

  「嗯……阿卿？」

  說著，不太習慣的撓了撓腦袋。

  樓卿忍俊不禁，他假意生氣，質問道：「阿言，你怎麼學我？」

  顧言無奈拉著樓卿繼續走，支支吾吾地不願多做解釋。

  總不能說他覺得這個順口吧。

  這個名字在他的腦海中一直縈繞。

  深感困惑。

  顧言不知道為什麼。

  ……

  「師傅麻煩了。」

  給了銀錢，顧言拉著樓卿登上船。

  船夫數著銀票，臉上掛著笑：「好嘞，二位往裡走。」

  在潺潺波光中，樓卿輕啟朱唇，問：「我們坐船去嗎？」

  「對啊。」顧言坐下來，朝樓卿招手，「我都沒坐過幾次。」語畢，他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樓卿很自然的坐過去，道：「那我們可要多坐坐。」

  搭乘小舟，眼前的風光旖旎，然而顧言卻難以投入這良辰美景之中。

  他暈船了。

  靠著船邊吐了個天昏地暗，顧言緩了緩神，才兩眼一黑。

  「我再也不坐船了！」

  「我發誓！」

  說著，眼睛直直的望著湖面，噁心感又浮了上來。

  在又一次吐完後，一杯水遞到顧言眼前。

  顧言接過杯子，聲音微弱：「多謝。」

  「好點了嗎？」樓卿讓顧言躺在自己腿上，替他按摩太陽穴，再悄悄灌點靈力進去。

  自己不能坐船還要坐，果真是傻得可愛，樓卿心中暗笑。

  許是靈力起了作用，顧言的面容稍顯舒緩，他將臉埋在樓卿懷中，輕聲應道：「嗯。」

  半晌，他啞聲道：「還有多久？」

  那聲音，與平日截然不同，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令人無法抗拒。

  樓卿當即被俘獲，只哄他：「快了，來我幫你揉揉。」

  顧言任他動作，不知是因為太舒服還是什麼，顧言就這樣睡著了。

  醒來時顧言身處一處房間裡。

  樸素的房間，簡潔而舒適。並沒有過多的裝飾，一張床、一張書桌、一個衣櫃。

  這是何處？

  顧言還未從迷茫中清醒，胸口有些悶，他輕輕捶打胸口，陷入對眼前情況的沉思。

  「吱嘎——」一聲輕響。

  一擡頭，顧言就瞧見一抹白影，樓卿端著碗走進來。

  「醒了？來，喝掉。」

  看著面前的碗，顧言沒有絲毫猶豫，他接過碗便是一飲而盡。

  將碗遞迴去，顧言道：「這是何物？」

  樓卿收碗，沖顧言遞過去方巾。

  「你不知此為何物就敢飲下？難道不擔心我暗中下毒，了卻你的性命？」

  顧言輕輕搖頭，語氣淡然：「我信你。」拭去唇邊的余液，他又問：「我們在哪？」

  樓卿道：「你想去的地方。」

  顧言起身，問：「這麼快就到了？」

  「到了。」

  顧言走到窗邊想去看看，樓卿卻道：「別看了，天都黑了。」

  一掀帘子，果見夜空中繁星閃爍，顧言輕嘆，將帘子緩緩放下。

  「真掃興。」

  「的確，我守候良久，待某人醒來，卻未得一句慰藉。」樓卿嘆息著，續道，「真掃興。」

  咦，怎麼感覺後背有涼風？

  聽出樓卿話裡有話，顧言立刻轉身，試圖緩和氣氛：「我不過是剛剛睡醒，有些神志不清，來，讓我抱一個。」

  樓卿：……

  看著走到跟前的人，最終還是張開雙臂。

  「阿言真是個無情的人。」

  「哪裡，我對你可是有情有義。」

  「我倒希望如此。」

  樓卿打個哈欠，道：「我困了。」

  「睡吧。」顧言自然而然接上。

  「哦。」

  樓卿不語，只看著他。

  怎麼了？

  顧言也看他，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只有一張床。

  ……

  那怎麼辦？

  「你若是嫌棄我，我可以打地鋪。」

  他望向樓卿，帶著些詢問的意思，自己剛從睡夢中醒來，本就難以入眠，如今更是無所適從。

  樓卿簡直要氣哭，笑容中帶著幾分戲謔，言辭間透露出明顯的意圖：「那我又何必要一間？」

  嗯，意思很明顯。

  顧言連忙下樓梯：「我錯了，一起吧。」

  「莫非是我強求了你？」

  顧言哪敢，連忙解釋：「沒有，我心敢情願！」

  樓卿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隨後簡短地說了一個字：「睡。」

  說著，他褪了外袍就滾上了床。

  顧言咽咽口水，看著給自己空出來的地方，慢慢掀開被子，爬了上去。

  然後，躺的板正。

  鼻間是那人身上獨特的香氣，顧言不敢大聲吐氣。

  那樣很刻意。

  自己似乎像個禽獸一樣。

  但是真的，很緊張。

  透著月光，顧言能看見那人雪白的肌膚。

  慌忙移開眼睛，顧言知道自己不用看就已經臉紅了。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顧言轉了個身背對他。

  很緊張，連腿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畢竟這是他們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態下共眠一室。

  黑暗中，顧言靜靜聽著那人的呼吸聲。

  他亦未能入夢。

  顧言嘗試閉上雙眼，試圖讓自己的思維放空，但睡意一點沒有。

  無奈之下，他將目光投向窗外，凝視著那輪明月，逐個數那些點綴夜空的星星。

  一，二，三……

  將目之所及、心之所想的所有事物均在腦海中過了一遍，顧言卻依然無法睡著。

  很清醒。

  顧言試探性輕輕動了一下。

  很好，沒反應。

  他坐起身，輕輕趴著看那人情況。

  平穩的呼吸告訴顧言答案。

  他輕輕地撥開了搭在樓卿臉頰上的髮絲，映入眼帘的是那人沉睡的容顏。

  輕輕地在眼角印上一個吻。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