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押

  畫押

  「你......你。」魏野瞪大了眼，唇瓣打顫，樓卿聽了半天也沒見他說出個所以然來。

  忽的，他笑起來，那上挑的鳳眼卻變得越發陰翳，手指撫上扇中刀刃。

  「所以呢，你最好不要惹怒我哦。」

  「瘋子！」魏野罵道，身體卻止不住的發顫，那天官道上對方的壓制他還記得。他很確定，這人可不像表面那麼單純。

  樓卿聽到了這句話，也不惱怒。反倒是愉悅起來，眼底的興奮擴張到雙眸，可嘴中說出來的話卻冰冷至極。

  

  「是啊，我早就瘋了。」

  魏野瞪著眼，臉色煞白，再也沒了剛才雲淡風輕的模樣。

  樓卿卻已閃到跟前，他用露著刀刃的扇柄挑起魏野下顎，似是很享受的欣賞著魏野臉上的恐懼。

  他笑起來，輕蔑道：「你不會是害怕了吧？」

  「我......我才——」魏野沒說完，只見銀光一閃，魏野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的恐懼，冷汗直冒出來。因為剛剛差一點，鋒利的刀刃就削掉了自己舌頭。

  樓卿面露不滿，厭棄道：「誰讓你說話了。」

  刀刃刮破魏野唇瓣，鮮血順著臉型滴落到地上，樓卿經過，雪白衣角上頓時開了一朵紅梅。

  他皺了皺眉頭，臉上一股勁的嫌棄。

  魏野忍受著唇間疼痛，他卻不敢抱怨，實在不知道這人算盤是什麼。

  「你若是擅自殺了我，皇上不會放過你的。」魏野覺得喉間充滿鏽味，儘管每一次吐字都會牽連傷口，他還是說下去，「花家冤案還沒有查清，你若是殺了我——」

  樓卿快速掐斷了他的聲音，「你以為是誰同意我來的。」說著扔出一個明晃晃的東西。

  魏野隨著看去，那是一張通體金黃的令牌，復古雕花為環，中間赫然雕纂著盤旋的飛龍。

  魏野呼吸一滯，腦中轟然炸開。

  他喃喃著：「不可能......不可能。」突兀的，他擡起頭來，眼中滿是血絲。終於開始動用靈力掙紮起來，可四周都是抑制的鎖靈石，猛烈的掙扎反倒適得其反，束縛的鎖鏈收的更緊。

  樓卿牢牢掌握著氣氛，他道：「你錯了。」

  他拍了拍手，轉身走向窗邊，看向床邊開著的紅梅，眼中閃過一絲柔情，但很快被壓下去。

  樓卿撫摸著那開的最艷麗的紅梅，突然將它拽下，放進嚼了起來。魅長的眼彎成半弦月，嘴角滿是激諷的笑。

  「我沒有，我沒錯，就是你！就是你！！」魏野瘋狂吶喊起來，活像一隻撒野的畜生，他眼神迷離起來，口中依然喋喋不休，「就是你......就是你要殺我，因為那個質子......」

  「花家問斬了。」樓卿突然開口。

  魏野擡頭看去，站在避光處的樓卿此刻就像隱匿在暗處的獸，隨時準備撕咬獵物。

  「花家問斬了。」樓卿重複著，語氣卻讓人覺得是在思索。

  魏野盯著他，冷汗一滴一滴從額間流進眼睛，他卻不敢閉眼。

  「啟家卻上位了，過的榮華富貴，他們是最後的贏家。」樓卿突然想到什麼，突然興奮起來，「哦，不對，應該是......」

  樓卿突然轉過頭來，扇間刀刃瞬間被擲過來，擦著魏野臉頰，劃成一道血痕，最後定在了牆縫中。

  「你們。」

  樓卿目光陰冷，道：「你們當時贏了。」

  魏野慌了神，無力的辯解：「不，不是我。」幾日沒吃東西，他這時覺得頭暈眼花。

  「啟家想踩著花家上位，但苦於沒有理由，長子幸得花家嫡女喜愛，因此得知了不少秘密。」樓卿道，「所以有一天，啟明天找上了當年在戶部任職的魏生。」

  說到這裡，樓卿停了停，深情的欣賞著魏野面上的情緒。

  「也就是你父親，魏生。」

  魏野看著那絕美的臉上嘴巴張合，耳邊的聲音卻縹緲得很。

  樓卿移開眼。

  「他找到了你父親，讓他幫自己做事，將早年自己挪用的公款偷偷轉移到了花家名下。」樓卿快速說著，「你父親恐懼於花家權威，卻貪戀於啟明天的提議。畢竟事成的話自己就可以坐享其成，敗了也輪不到自己身上。因為啟明天說他自己罪責全攬。」

  樓卿笑起來，連帶著冰冷眼底也泛起一絲緋色漣漪。他繼續說：「所以呢，這樣完美的計劃就開始啦！」

  魏野嘴角肌肉不斷抽搐著，道：「不是......我父親他......」他低下頭，不敢再看樓卿的眼。

  臉上的血越流越多，就像一條蜿蜒血蛇。

  「花家亡了。」樓卿冷不丁開口，「下一個是啟家還是你魏家？」

  魏野猛的擡起了頭，卻只見樓卿嘴角咧出一個笑。他道：「你來決定怎麼樣？」

  說著，樓卿使出靈力，斬斷了捆綁著魏野的鎖鏈。魏野轟然跪倒在地上。還沒擡頭，一文書闖入眼帘。

  樓卿睨著他，淡漠開口：「畫押吧。」

  魏野顫抖著，耳畔樓卿的話如同魔鬼低語，鬼使神差的，他朝文書伸出了手。

  突然，他意識到什麼，猛的將文書撕碎。他大吼著：「什麼狗屁我不要簽，明明不是我做的！」

  他雙手抱著頭，瘋狂說著：「不是我做的，為什麼要我去死！！明明是......是我父親......是我父親！！」：他慌忙擡起頭，卻見著樓卿看著他，宛若在看一個死物。

  「是你......是你非要我死！！！」魏野癲狂的朝樓卿撲過去，卻因為沒有力氣而被樓卿反手一腳將他踹開。他撞在牆上，口鼻都流著血。

  樓卿挑挑眉，走過去又踹了一腳。空氣里逐漸瀰漫血腥味，樓卿卻一臉嫌棄的看著自己染血的白鞋。

  魏野嘔出一口血，樓卿含笑，一把揪起他的後發逼他與自己對視。

  「怎麼就不聽話呢。」他溫柔撫摸上魏野側臉，「乖乖把押畫了多好，省的我砍了你的手。」

  血污了魏野的眼睛，他掙扎的睜開眼。

  卻見樓卿宛若哄情人一般的道：「那上面可不是你的名字，是你啟氏的。」

  樓卿收回手，輕快的扇著摺扇，道：「我原本打算讓他們替你死的，可如今看來，你卻不配合啊。」

  魏野愣了一下，隨即連忙扒拉著殘破的文書，上面赫然寫著啟氏父子的名字。

  一瞬間，他反應過來，連忙拿出旁邊硃砂。

  樓卿似笑非笑的睨著他，最後拿起那印著手印的文書，轉身離開。

  魏野鬆了口氣。

  卻見即將走出門的時候，樓卿突然嗤笑起來。他轉過頭，在魏野驚愕的目光中，緩緩將文書盡數撕碎。

  「知道嗎？」樓卿甜膩一笑，「就算你有沒有文書，都要死的呢。逗了你這麼久，陪你玩了這麼久，你高興嗎？」

  貝齒吐露。

  「你要死了哦！」

  意識到被耍了的魏野暴怒起來，他沖向樓卿：「你騙我！！！你騙我！我！！！」他怒吼著。

  樓卿斂了笑，手指都沒有動一下，周身的靈力猛的將魏野擊回牆面。

  飄塵中，樓卿慢慢走向還在掙扎的魏野。一腳踩在魏野頭上，惡聲道：「我的公事完了，現在該處理私事了！」

  魏野餘光看見，樓卿舉起了摺扇，寒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