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terHigh（三）

  InterHigh（三）

  青峰費了好大勁弄走桃井，本來打算趁周末和白鳥在家單獨相處，結果到了白鳥家，一推開門——

  黑子：「你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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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神：「啊，你回來了，Odette。」

  青峰：「……」

  白鳥對火神出現在她家已經司空見慣，倒是對黑子在這裡有些驚訝，不過當她看見投影屏上在播放的內容時，就明白了。

  是誠凜去年和三大王者的循環賽。

  黑子：「火神君說白鳥同學看了誠凜去年的所有比賽，應該會有當時的錄像。」

  「嗯。」白鳥脫下外套隨手丟到沙發上，聲音不免也因視頻上的內容有些沉重。

  其實沒什麼好看的，失去木吉的誠凜和三大王者實力懸殊，木吉的傷況也讓其他人心理負擔嚴重，在第一場時或許還能咬著牙努力拼一拼，但是到了最後一場，吹哨聲結束時，朝夕相處的前輩們露出了對黑子他們來說非常陌生的表情。而這種表情，對青蜂又無比熟悉。

  茫然的，困惑的，麻木的。小金井的眼眶裡甚至盈了些淚光。

  都是對籃球的厭倦和失望。

  火神和黑子沉默著快進看完，很快又約著去了公園練習。

  上午剛打完比賽下午就急著訓練，完全不給肌肉休息的時間。但白鳥沒阻攔他們，只是叮囑要適度，一是知道攔也攔不住，二是黑子走了，她稍稍鬆了口氣。

  青峰和黑子之間的一些問題只能從賽場上解決，每每青峰來找她然後碰到黑子的時候，兩個人雖然很少交流，但氣氛總是古怪。平時周圍還有誠凜其他人的時候還好，現在到了小空間裡，她夾在中間真的不太好受。

  白鳥先前從御好燒店裡打包了些甜品回來。她家裡沒有冰箱，一直和火神共用一個，於是去了對門。她在或不在都是一樣，青峰在這裡毫無拘束，熟稔地仿佛在自己家裡一樣，癱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按著遙控器按鈕。

  雷射電視主機登錄了白鳥的雲盤，平常白鳥看各種視頻都是通過這個雲盤。青峰想找部電影來看，隨意翻找間無意中點開了個既有照片也有視頻的文件，縮略圖打眼掃過去，都是些有年數的舊影像，有仍然年幼的白鳥和赤司，還有個女人很常出現。

  黑色長髮，笑容溫柔，望向鏡頭的眼神和善安然。看姿勢，她同赤司和白鳥的關係都很親昵。

  通過這個女人，青峰瞬間仿佛又看到了帝光時期的白鳥。他無意窺探白鳥和赤司的過去，看著滿屏的照片沉默了片刻，很快就點了返回鍵。

  退出後他才看清文件名，「SHIORI」，詩織？總之應該是這個女人的名字。

  詩織的身份不難猜，她那頭和赤司如出一轍的薔薇發色無聲地說明了一切。青峰聽說過赤司母親在他進入帝光之前就去世了。詩織死了，但如果不是赤司出了意外，白鳥應當就會這樣一步步成長為第二個詩織。

  青峰拿著遙控器愣了陣神，隨後注意力又被讓他非常敏感的關鍵詞拽走。當然是籃球。

  「SHIORI」文件下方，是一個叫「basketball_Alex」的文件，看名字應該和一個叫Alex的人的籃球有關。他點進去，都是以日期為名的視頻，隨便點開一個，果然是籃球賽。

  他不知道Alex是場上的哪一個，但意外地看見了白鳥。

  大概是她在美國，還在打NFHS*聯賽的時候。美國女籃的水平比日本好太多，但中學女籃在青峰眼裡仍不夠看，場上唯一能帶給青峰驚喜的就是白鳥。

  白鳥那時候還是長發，在身後扎了個馬尾，在跑跳時隨著躍動。拍攝視頻的人顯然把她作為了重心，在兼顧全場賽況的同時一直focus她。

  青峰知道白鳥的籃球應該打得不錯，但白鳥的水平比他預料的還要好。只是開場的這幾分鐘，青峰就可以看出，白鳥絕對是隊伍里的核心。

  她那個時候也才十四歲，如果放到帝光男籃，做正選不夠格，但跟著一軍一起訓練是絕對沒問題的。即便不用查青峰也知道她在espnW*的排名應該相當不錯。

  雖然打眼一看就能看出她和場上其她人在體格上的差距，但籃球賽場上不是完全靠力量定輸贏的。她基本功相當好，在場上的籃球智商也很高。白鳥的數據不突出，但非常穩定，稱得上是氣定神閒。她選擇的所有的時機都剛剛好，每一個動作都不是無用功，每一次出手都勢必會改變場上比分。因此仔細看就會發現她才是決定節奏的那個人，隊伍里其她人對她的依賴也很明顯。

  白鳥和赤司打一個位置，風格也和過去的那個赤司有些相似，但青峰看著看著，慢慢皺起眉，從白鳥的籃球里，越發強烈地感到了一種說不出的怪異和違和感。

  「你那幾件黑外套要洗嗎？」

  大門沒關，他正看著，白鳥忽然走進來問他，手上戴著橡膠手套，拿著洗衣液。去了那麼久，她不只是把甜點放進冰箱，順便也把火神丟進髒衣籃的衣服分好類準備丟進洗衣機。非賽期一直是火神做飯，投桃報李，他的衣服一直是白鳥洗的。只是點點洗衣機按鍵，這種事情她還是幹得了的。

  青峰之前落在她這裡幾件外套，大多都是深色的，和火神的衣服放到一起洗應該也沒問題。

  白鳥沒想到青峰在看她以前的錄像，一下不說話了，站在門邊，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洗衣液的泵。

  青峰問：「這個24號跟你有仇？」

  時間太短了，他再看一會兒或許就能弄清他為什麼對白鳥的籃球感到不舒服，但24號對白鳥的針對太過強烈，以至於僅這短短几分鐘也讓青峰無法忽視。

  這個24號，應該是SG，是場上另一個亞裔，和白鳥同在外線。很明顯她幾乎完全不在意要不要和自己隊伍里其她人配合，一門心思地只想著封鎖白鳥，打倒白鳥。

  「……不知道。」白鳥小聲嘟囔，「好像叫Yuki……夕貴？」至于姓什麼，是真的想不起來了。

  青峰笑了一聲，算是意料之中，她那時候腦子裡除了赤司大概也塞不下別人。

  他看白鳥表情就知道她不高興了，於是很快停止了播放，走過去，把她手裡的洗衣液接過來：「我的衣服不用你洗。」

  他們兩個人都沒想到的是，沒過多久——誠凜在IH里又連贏了三場，距離遇上正邦和秀德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大概是人真的不經念叨，那位應該在美國的Yuki竟然出現在了誠凜的大門口。

  那天青峰照舊等白鳥放學，在大門口遇到另一個顯然也是在等人的男生，因為對方手裡拿著個籃球，他才多看了他幾眼。男生目測身高接近一米八，長得很秀氣，不知為何讓青峰感到眼熟。

  這男生目光如炬，死死盯著大門，不錯過任何一個出校門的人。青峰也在等白鳥，於是兩個人一左一右像兩個門神一樣守著，因為形象氣質具佳，來來往往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他們幾眼。

  另一邊，賽期訓練減少，沒有部活本該早就出來的白鳥被新來的轉學生纏住了。

  也是奇怪，這個叫山田日奈子，總是戴著各種各樣紅色蝴蝶結髮夾，看起來很是元氣可愛的新轉學生一來就相中了白鳥，只要她在班裡就纏著她東問西問，說想要和白鳥做朋友。

  白鳥不上體育課，素來也不怎麼參加班裡的活動，有推不開的也只和火神黑子湊到一起，再加上她常一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在班裡基本上沒有人會和她主動說話。白鳥本來樂得清閒，直到山田日奈子轉過來，她開始每日頭痛，疲於應對。

  好不容易把日奈子打發了，她剛一出校門，就又出了岔子。有個人氣勢洶洶地衝過來，一把揪住她領子：「白鳥！你為什麼要來誠凜，誠凜根本沒有女籃隊！」

  白鳥望著來人片刻，看她的眼神由短暫的受驚轉至疑惑：「Yuki？」

  青峰這才知道這個陪他一起守大門的是個女的，也明白為什麼先前會覺得眼熟，於是收了原本要揍人的拳頭，只是把Yuki的手拽下來：「做什麼？」

  Yuki情緒依然激動，對白鳥道：「你到底為什麼要來一個沒有女籃隊的學校？這樣荒廢三年，你有沒有想過後果？」

  白鳥蹙起眉：「我早就不打籃球了，以後也不會再打籃球，所以不存在什麼荒廢。」

  「這麼說，」Yuki瞬間雙眼通紅，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傷心，「赤司沒有說錯，你真的不打籃球了。」

  「……赤司？」

  沒想到會突然從Yuki嘴裡聽到赤司的名字。

  白鳥這才想通之前為什麼會在看到雜誌上洛山籃球部合影時，對赤司旁邊的女籃成員感到熟悉。原來站在赤司旁邊的女籃核心成員就是Yuki，她現在竟然在洛山。

  Yuki這兩年個子長得飛快，和在美國時變化很大，而且即便在美國的時候兩個人也談不上相熟，只是同在加州學校時常在比賽里遇到而已，也難怪白鳥一時從照片中認不出來。

  「你不能這樣。白鳥，你不能這樣。」Yuki道，「你不是很努力嗎？你付出了那麼多，籃球才能打得那麼好。你現在放棄，對得起你曾經的努力嗎？」

  她的話讓白鳥感到煩躁：「跟你有關係嗎？」

  Yuki大聲道：「怎麼沒有關係？有關係！」

  她竟然真的落下滴眼淚來：「我那麼努力就是想要打敗你。我從美國來日本就是為了你，我去洛山也是因為你。我還沒有打敗你，你憑什麼這麼不負責任，說不打籃球就不打籃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