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terHigh（二）

  InterHigh（二）

  桃井用小勺子戳著面前的冰淇淋：「誒？小綠綠也來了嗎？」

  「嗯，」白鳥道，「來看誠凜的第一場比賽。」

  桃井笑起來：「的確是他會幹出來的事情呢~」

  比賽後桃井來找白鳥和青峰玩，兩個女孩子先是一起去做了美甲，然後去了桃井挑選的一家非常具有少女心的御好燒店用餐。

  雖然御好燒和少女心放在一起成了很奇怪的組合，但這家店真的只能這麼形容，菜單上正餐還好，甜品一欄里卻都是什麼戀愛的閃光蘋果蘇打、心跳少女果子露冰淇淋、做夢的天使醇厚冰淇淋之類的名字，因此來店裡用餐的也大多都是女孩子。

  白鳥擡眼一看，正好看見前面另一個桌子，背對著他們坐著的女孩的背影。栗色的長捲髮，紅色的蝴蝶結，蝴蝶結上還掛了兩個毛茸茸的白球，一看就是元氣可愛的類型。

  長手長腳的黑皮青峰大輝坐在粉色的桌椅旁顯得格格不入——順便一提粉色真的是太顯黑了——不過大概是因為和桃井一起長大，他好像早就習慣了出入這種場合，之前去做美甲的時候也是，雖然一臉不耐煩，但卻沒有明顯的窘迫。

  桃井和白鳥有段時間沒見了，要準備IH，她們都很忙。現在IH正式開賽，反而要輕鬆一點。她們很默契地避開一些關於所在隊伍的話題，東拉西扯了一些新學校的趣事，然後才說到剛剛的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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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鳥說到綠間，也說到了黑子——在桃井的強勢要求下——比賽前因為帕帕侮辱奇蹟的世代動了點肝火，雖然表情上看不出，但整場的球風無形中都凌厲了一些。

  「昨天晚上熬到好晚才把資料發給原澤監督，今天早上實在起不來了，」桃井委屈，「我也好想看哲君生氣，然後贏球的樣子哦！」

  「雖然哲君一直都很帥，但還是在球場上最有反差感，」她道，「吶吶小白！那個那個，有沒有……」

  白鳥嘆氣，點開手機相冊，推到桃井面前：「請用。」

  青峰瞥了一眼，是黑子剛才比賽時的照片。

  「Nice！Nice！！」桃井感覺呼吸不暢，恨不得自掐人中，「小白！Best friend forever！」

  青峰：「……」雖然早就知道白鳥在幫桃井拍黑子的照片，親眼目睹還是感到了些許衝擊。

  喂喂，這是什麼變態交易現場。白鳥怎麼也跟著桃井一起亂來了，哲到底知不知道她在隨時隨地偷拍他啊？

  再一次的，青峰發出感慨：辛苦了，哲。

  他看不下去了，站起身：「我去結帳。」

  桃井還一顆心撲在照片上，頭也不擡地揮手：「青峰君結完帳在外面轉三圈再回來哦！」

  簡直是把「我要和白鳥單獨談談」擺在明面上了。

  青峰知道桃井對他和白鳥的事情態度不積極，她要單獨跟白鳥說的話恐怕也不會十分美妙，他正有些猶豫該不該離開，白鳥把她的錢夾遞到他手邊：「我想要最新一期的月刊籃球，可以嗎？」

  青峰看了她一眼：「知道了。」他沒接白鳥的錢夾，徑直轉身走了。

  他結完帳走出店門。門口的風鈴搖擺聲，桃井重新擡起頭，看向白鳥。

  淺粉色的眼眸非常堅定，完全沒有剛才因為黑子的照片而產生的混亂感。

  白鳥：「想說什麼就說吧。」

  於是桃井也直奔主題：「赤司君的外公現在T大附屬醫院住院，誠凜去年受傷的木吉前輩也一直在這家醫院，對吧？」

  白鳥知道這些對桃井來說是非常輕鬆就能獲得的情報，因此並不驚訝她是怎麼知道的：「是的。」

  「三個禮拜前的星期六，青峰君突然找我打聽誠凜有沒有受傷的高年級，如果有了話住在哪家醫院，我告訴了他。那天回來之後，青峰君一反常態，非常開心的樣子，說你答應和他在一起了。」

  白鳥避開桃井的視線：「我沒有。」

  「我知道哦，」桃井嘆了口氣，「我當時就感覺不對勁，問過他那時的情形，是阿大那個笨蛋誤會了。」

  「嗯……抱歉。」

  「什麼嘛，不否認嗎，」桃井一愣，「所以，果然那天，赤司君也在嗎。」

  「我會和青峰說清楚的。」

  「可是都已經三個禮拜，」桃井的柳葉眉蹙起，「小白有很多機會告訴阿大的吧？」

  「只是……」

  桃井湊近她：「什麼什麼？」

  「時機什麼的……」是有很多機會，但好像都不是最佳時機，於是越拖越久，越難開口。

  桃井左看看她右看看她，最終噗嗤一聲笑出來了。

  她一拍手，很高興的樣子：「太好了！」

  白鳥被她突然的情緒轉變弄得有些茫然。

  「青峰君第一次這麼認真地喜歡一個人，有被對方放在心上重視，也有得到很好的回應呢，」桃井道，「這下我放心了。」

  「如果，那天出現在醫院的人，不是阿大，而是別的人，」桃井看白鳥越來越搞不清狀況的表情，問道，「比如說，小白身邊的那位火神君。小白會感到難以向他開口解釋嗎？」

  白鳥想了想，如果那天來接她的是火神大我，恐怕一離開赤司的視線——不，她甚至會在牽手之前就很直白地跟火神說「借我手牽一下」這樣的話。

  桃井道：「應該很快就解釋清楚了吧，而且就算不解釋清楚，也不會產生曖昧的誤會。火神君和小白，就像我和阿大，因為太熟悉了，變成了像親人一樣的關係。」

  「再如果，沒有那麼熟悉的人里，比如說，哲君、小綠綠、紫君，還有小黃，啊不行不行，」桃井想到白鳥和黃瀨在帝光時期就奇奇怪怪的氣氛，再加上黃瀨之前在IG發布了白鳥的照片，立刻把黃瀨從這個名單里劃掉，「那就只是，哲君、小綠綠和紫君，也可以是誠凜其他的隊員，小白是不是，根本就不會選擇去牽他們的手呢？根本連這個想法都不會有，是不是？」

  嗯、嗯……白鳥的思緒跟著桃井的問題轉，想像了一下情形，發現好像的確是這樣。

  她沒有回答，桃井也不需要她回答，在她的表情里就已經看到了答案。

  「所以說，」桃井道，「青峰君是在這麼多人裡面，對小白來說，最特殊的那一個。」除了小黃！桃井在心裡的小本本上給黃瀨涼太這個名字標了S級危險，一定要囑咐阿大小心小黃撬牆角。

  桃井：「如果小白是真的想要告別赤司君，那不妨就試一試吧，和青峰君在一起，給他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

  說到這裡，她臉上那些隱藏得很好的擔憂，終於淺淺地從她眼底露了出來：「因為青峰君是真的很喜歡小白，請不要這麼急著推開他，拜託了。」

  白鳥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桃井忐忑道：「小白？」

  「……哦，只是第一次知道五月在這方面竟然這麼通透。」白鳥揉揉眉心，「所以說都兩年了你直球打成這樣都沒把哲也拿下是為什麼啊。」

  桃井麵條淚：「嘴巴好毒，小白。」

  「總之，」白鳥慢吞吞地說，「就是先維持現狀，是嗎？」

  ***

  飯後桃井在青峰的眼神威脅下回了家，沒有再跟著白鳥和青峰，和他倆在站台分開，去了相反的方向。

  周末，電車上人很多。白鳥和青峰給孕婦讓座後就再也沒機會坐下，被越來越多的人擠到了角落。

  青峰站在白鳥面前，一邊擋住電車裡那些不懷好意偷窺漂亮女生的眼神，一邊用身體給她撐出了還算寬裕的空間。白鳥把青峰剛給她買的月刊籃球按在他胸口，拿他硬邦邦的前胸當案板看起了雜誌。

  因為IH在本月正式開賽，因此月刊籃球做了一輯奪冠熱門學校盤點，地方大賽選上來的種子學校們就不用說了，奇蹟的世代所在學校也都有提及。桐皇這兩年四處搜刮強勁新人，聲名鵲起，被雜誌稱為新銳的暴君。

  白鳥看到這裡吃吃地笑了出聲。

  於是青峰就低頭去看她。兩個人靠得很近，幾乎是青峰一低頭就能親上的她的距離。果然還是白鳥這個高度對他的頸椎更友好。

  車廂不時搖晃，白鳥的眼睫隨著她笑一顫一顫的。

  她以前裙子穿多了，現在有點裙子PTSD，除了在學校要穿制服，其餘時候都是褲裝，今天更是乾脆就套了件誠凜的運動服。她原先，在帝光的時候，假期常穿那種剪裁合體，設計簡單但又別致，一看就很貴很赤司的長裙，只露出纖細又精緻的腳踝。

  現在她一身麻袋一樣的運動服，東歪西倒地靠著電車內壁，恍惚讓青峰覺得之前的那個是另外一個人。不過，總還是現在這個白鳥有趣一些。

  青峰問：「笑什麼？」

  白鳥擡起頭看他的臉，又笑了一下：「看到了很貼切的形容。」暴君什麼的。

  還是不知道她在笑什麼，但青峰卻依然忍不住跟著牽了牽嘴角。

  青峰：「說個事。」

  白鳥：「什麼？——擡頭。」

  青峰配合地擡頭，聽見「刷」一聲，雜誌又翻了一頁。

  青峰：「昨天有人找我告白。」

  白鳥一愣：「嗯？」

  「好像是籃球部的經理吧，記不清了，之前也沒說過幾句話，突然就告白了。我拒絕了。」實際上他直到現在也記不清那個女孩的臉，只記得她哭著跑遠的時候頭上戴的髮夾，紅色的蝴蝶結掛著兩個白色的毛絨球，那兩個毛球跟家門口野貓的蛋蛋還挺像的，因此總算給青峰留下了印象。

  「哦……嗯。」白鳥莫名其妙，「所以？」

  青峰擡起手拍她頭，看起來氣勢洶洶，要落下時卻及時剎住了力度，變成在她頭上揉了一下：「你知道就行了。」

  白鳥眨眨眼。

  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青峰在給她進行所謂的「戀人報備」，是那種戀愛中，想要給對方安全感的行為。

  這是，即使是以前的赤司，也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