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手重逢（五）

  對手重逢（五）

  在那種語境下說出「我一個人住」怎麼想都是一種暗示，又或者說允許了可能會發生的事。

  指紋密碼按開門鎖，門打開，再關上，咔噠重新落鎖的瞬間，白鳥就被青峰壓到門上掠奪似的親吻。

  

  白鳥推了他幾下，掙扎出一個喘氣的空間：「沙發，沙發。」

  青峰瞄了眼沙發的位置，把她抱起來，一邊吻一邊往沙發走。白鳥很快接觸到柔軟的沙發墊，伸手摸了摸找到遙控器，按下電源鍵。

  「等一下，先看點，看點東西。」

  青峰理所當然地想到了某些工口的助興影片，於是回頭看向影視牆。白鳥租的這房子很大，但家具很少，這個客廳里，只有茶几、現在他們身下這個寬大舒適的沙發，再就是就是正在緩緩推出來的雷射電視和巨大的投射屏。

  要看的視頻已經在電視內儲存著了，青峰正想著是S1、Kawaii還是Premium*時，看見白鳥點開了一個shutoku的文件，裡面都是以日期命名的視頻，白鳥點開其中一個。

  shutoku，這羅馬拼音好像有點耳熟啊，這個念頭一閃而過，熟悉的哨聲突然響起，青峰本能的緊繃了一下。

  跳球！比賽開始了！

  視頻里，黑色隊服的球隊最先獲得了球權。

  shutoku……秀德？好像是東京這邊一個學校的名字吧，初三的時候來聯繫青峰的高校有很多，青峰雖然不太上心，但大概也有點印象。

  「白鳥凜。」青峰瞬間什麼興致也沒了，咬牙道，「你故意的。」

  那聲開賽哨聲真的是……而且白鳥絕對還特意把聲音調大了。再多來幾次他就可以直接去醫院預約男科了。

  青峰忍住想揍她的衝動，從她身上爬起來，坐到一邊：「把我弄過來就讓我看這個？」

  他看了幾秒，錯開眼睛：「無聊死了，快點關上。」

  白鳥道：「是正邦和秀德前幾天在關東大賽上的比賽。」

  她邊說邊重新整理好衣服，窩在沙發里四處看，好像在找什麼，最終她推了推青峰示意他起身，在他背後找到一包吃了一半的薯片。

  自然都被壓碎了，白鳥晃晃袋子很失望地「啊」了一聲，青峰隨手從茶几上的零食堆里找到一包新的遞給她。

  「亂死了，你是怎麼活下去的？」

  「你說我亂？你知道我從你家走的時候帶走幾袋子垃圾嗎？」薯片被咔嚓咔嚓咬碎，「這兩個隊伍，有什麼想法嗎？」

  正邦和秀德同屬東京地區三大王者學校，水平自然不俗，但對青峰來說確實還不夠看。青峰顯然很不耐煩，手肘撐在沙發扶手上，頭歪著，一副壓著火氣的樣子，但即便如此，還是耐下性子看了下去。

  「白隊要輸了，火力不夠，攻不破。」

  「是秀德。正邦以防禦著稱，今年又來了一個非常棘手的SG，和他們的風格很契合，」白鳥適時按下暫停，示意青峰看中心的人，「這個10號光頭，叫津川智紀，原先防下過黃瀨。不過那個時候黃瀨也剛開始打球沒多久。」

  「沒印象。」

  白鳥也沒指望他會有印象，津川智紀再難纏也只是帝光的手下敗將，輸給帝光的人多了去了，留在青峰眼裡只是一片模糊的面貌。

  即便是只跟著帝光打了一屆全中賽的白鳥也不能記清所有對手，是那天黃瀨因為津川沒有拿到20分，賽後找她哼哼唧唧賣慘求安慰了好久，她才對津川印象深刻。

  青峰終於看到一些有意思的東西：「正邦的跑步姿勢？」

  「我問過我們籃球部的前輩了，是古武術。」

  「如果那個紅毛就是你們的王牌，城凜贏不了他們。」

  就像這個視頻里的秀德贏不了正邦一樣，從one-on-one來看，火神現在的火力還不夠。

  「tiger或許贏不了，但前輩們……應該可以吧。去年城凜慘敗在正邦手上，前輩已經研究了他們整整一年了。」

  那她想要研究的就不是正邦，而是正邦的對手了。

  但僅從這個視頻來看，秀德強歸強，相比正邦，各方面要平均得多，也意味著各方面平庸，尤其外線還相對薄弱。城凜有著攻擊性很強的火神和黑子組合，只要隊伍里其他人能達到平均水平，秀德不會對城凜造成太大的威脅。白鳥也不會專門為了這樣的秀德把青峰叫來。

  白鳥對上他的視線：「這不是秀德的全部陣容，和桐皇一樣，秀德沒有讓一年級在關東大賽上場。」

  不僅是桐皇和秀德沒有派上新人，同在關東地區的海常也沒有讓黃瀨上場，城凜甚至都沒有報名關東大賽。雖然地方大賽的第一名有機會成為IH的種子選手，但畢竟只是地方大賽，各大學校還是要把重心放到全國賽上。

  白鳥：「秀德的兩個新人，可以讓秀德外線的弱點，變成強項。」

  她打開另外一個視頻，竟然是帝光的比賽。

  打過太多場比賽了，青峰也回憶不起全程，只大概判斷出是初三的全中賽。青峰問：「你錄的？」

  「那段時間在看IH，順便錄的。」

  「順便？」

  「……是想收集你們的數據，不過很快就發現沒有意義。」全陣容的奇蹟的世代在場上，他們的對手根本不可能激發出他們的上限，況且他們進步得太快了，這些數據很快就會失效。

  無論看多少次，帝光的比賽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無聊。但這種幾乎不存在對抗性的籃球比賽明明乏善可陳，卻總是場場爆滿，觀眾狂熱地追逐著奇蹟。

  人們熱衷於造神，卻不理會少年在神壇上有多麼窒息。帝光籃球部最終走到那個地步，觀眾也許也是原因之一。

  這同樣是一場全程被壓著打的比賽，白鳥快速往後調，在熟悉的節點停下，是第一節後半部分。

  白鳥：「看7號，他叫高尾和成。」

  7號打PG位的黑髮少年在青峰眼裡算是對方隊伍唯一還算有意思的選手，倒不是技巧多麼高超，而是他雖然被同在外線的綠間壓製得很慘，卻還沒有像隊友一樣完全放棄，仍在努力爭取突破——比如說，白鳥想要青峰看的這個後向傳球。

  絕佳的傳球時機。紫原大概是又耍了小孩子脾氣，放開了原本的盯防對象去堵另外一個人，因此空出了一個空當。

  縱觀全局，組織進攻，這是一個合格的PG應該傳出的球，唯獨就是，正常來說，7號應該是看不到這個空當的，這跟一般意義上的no look pass是不一樣的，這種空當完全無法預料。

  青峰：「這傢伙的眼睛。」

  白鳥：「嗯，他能看見。這種眼睛我們隊的PG也有一個，但是他的範圍比伊月前輩更廣，這場哲也沒有上，如果上場了，肯定要啞火。」

  黑子在帝光的時候可以不上場，他身邊還有奇蹟的世代，但在城凜，如果黑子不能上場，對城凜就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但是青峰道：「哲不會這麼容易就被困住。」

  他說這話，讓白鳥忍不住轉頭去看他的表情。

  提起昔日的影子，青峰表情有些微的放空。

  帝光後期，伴隨著奇蹟的世代能力的覺醒，他們開始不再信賴周圍的隊友，而是只相信自己。但白鳥意識到，在黑子的事情上，青峰的態度和其他人有些不同。

  雖然當初的確是青峰自己用那樣的方式把黑子推開了，但時至今日，他內心卻好像還是無比信賴著黑子哲也。

  他不是不想再和黑子一起打球了，而更像是……不敢和黑子一起打球了吧？在黑子的幫助下變得更強，投進更多的球，並不會讓他快樂了。

  青峰忽然轉頭，視線冷不丁撞上白鳥。

  白鳥楞了一下，但沒有躲開，輕聲問他：「會感覺不舒服嗎？看到哲也和tiger一起打球。」

  青峰幾乎是立刻皺起眉，臉色瞬間更加陰霾。

  白鳥嘆了口氣，重新拿起遙控器：「高尾和成以外，秀德今年第二個比較亮眼的新人，叫綠間真太郎。」

  高尾和成再麻煩，拋開他的眼睛，體能、爆發力、意識和技巧也只不過是個普通選手，也只有速度還算上佳。用同類型的伊月俊當研究案例，想要找到能封鎖鷹眼的方法也不是不可能。綠間才是最讓白鳥頭痛的人。

  「我把你叫過來主要就是想要綠間的數據，秀德把他藏得很好，不管是關東大賽還是練習賽都沒有讓他上過場，除了他自己以外，奇蹟的世代其他人是最了解他的人了。」

  「你直接去問綠間不就好了？」

  「用稀奇的幸運物來交換他的確可能會說，但是你確定要我去找他？」白鳥歪著頭笑看他，「還是去找黃瀨？」紫原和赤司都不合適，「那現在坐在我旁邊的人可就不是你了。」

  白鳥吃定了青峰不會想要她找別人。

  她懶洋洋窩在沙發里，表情淡淡的，眼神裡帶著些許挑釁，像只氣定神閒等著獵物上門的狐貍。從離開赤司後她就懶得再天天掛著一張笑臉，因此總顯得清冷難以接近，但偏偏現在她嘴唇還被他之前吻得紅腫，形成奇妙的對比，又妖又魅。

  青峰低聲笑了。

  「怎麼想你都是故意的，」他道，「在做過那樣的事情以後忽然又消失，故意讓別人對你念念不忘，為你所用嗎。」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白鳥愣住了：「誒？」

  「那我得說，」沒什麼不好承認的，「你成功了。」

  青峰：「知道你的動向就控制不住地去找，小麻衣的寫真也變得索然無味，做夢的對象也全都是你的臉。」

  白鳥：「……」完全不想知道他到底都做了什麼夢。

  「白鳥，五月說得沒錯，」青峰繼續道，「我太關注你了，我喜歡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