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手重逢（四）

  對手重逢（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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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鳥：「你家裡根本連只筆都找不到我上哪裡給你寫紙條啊！」

  青峰：「誰說沒有的，書房裡那麼大的筆筒你看不見嗎？！」

  白鳥：「未經允許我怎麼亂進別的房間呢？！」

  青峰：「那手機總該有吧手機，你是原始人嗎連手機都不會用？！」

  白鳥：「我當時手機被雨淋壞了你是失憶了嗎？？」

  青峰瞬間弱氣：「……那，那，換了新手機總該聯繫我了吧。」

  白鳥依然憤怒：「跟五月說了不就等於跟你說了，我又沒有讓五月和哲也保密，反正你問五月她肯定會告訴你的啊！根本就是你完全沒問過吧？！」

  青峰不再說話了，他想起前不久和桃井的對話。

  他並不是完全沒有向桃井問過白鳥的事，正相反，他問過很多次。尤其是在初三全中賽決賽得知白鳥準備在籃球上打敗赤司後，青峰知道白鳥肯定會在日本選擇一個高中加入，有心想要和白鳥進入一個高中，因此開始頻繁地詢問桃井，甚至到了逼問的程度。

  但是，桃井一直都說，她不知道。

  直到青峰看到黃瀨發的照片，才知道白鳥去了城凜，和黑子去了同一所在籃球上平平無奇的新校。

  即便白鳥向桃井隱瞞了自己的動向，但對一向密切關注黑子的桃井來說，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哲君和失蹤已久的舊友進入了同一個學校。唯一的解釋，就是桃井撒謊了。

  青峰難得在訓練時間到了體育館，但不是去訓練，而是為了找到在高中也依然選擇擔任籃球部經理的桃井質問。

  桃井也看到黃瀨的更新了，她預料到青峰會找到自己，也意識到她已經沒辦法再阻止青峰靠近白鳥了。

  桃井眼中帶著明顯的憂愁和傷感，解釋自己欺騙青峰的原因：「青峰君不覺得你太關注小白的事情了嗎？」

  「誰都可以，換成別的任何一個女生我都願意支持青峰君，為什麼偏偏是小白呢？」

  「現在小白和赤司君雖然因為各種原因暫時分開了，但他們兩個人的羈絆是會跟隨彼此一生的。赤司君和小白的婚約一直還在，情人節推拒本命巧克力的時候也一直都說『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已經有未婚妻』了之類的話……」

  「……我們都知道赤司君現在變成了一個怎樣的人，小白現在會離開赤司君，會站在赤司君敵人的位置上，是因為赤司君允許小白這麼做，赤司君在縱容她，但也只會縱容小白一個人。」

  青峰只用一句話就把桃井想說的都堵了回去。

  青峰：「白鳥不喜歡赤司。」

  她對赤司的感情可能非常複雜，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在她心中取代赤司，但白鳥對赤司的感情中，唯獨沒有戀人的心動。

  能夠把一向冷淡的白鳥氣成這樣，撒完氣的青峰也開始有些心虛，也因此他最終答應了和火神比一場，雖然還是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

  城凜的體育館已經上鎖了，於是他們選了附近公園的露天籃球場。

  雖然不管是白鳥還是黑子，都可以預料到火神會落敗，但等到真的親眼目睹青峰和火神的one-on-one，兩個人還是被震撼到了。

  即便是青峰並不擅長的防守，當他做守方，面對火神這種進攻型的選手，依然能輕鬆地斷球。

  太快了，太快了，這樣的反應速度，這樣無可預料的招式變換，真的是高中生應該有的嗎？

  白鳥和黑子一人手裡拿了杯奶昔，坐在場邊。

  白鳥：「青峰，真的越來越像一個怪物了。」

  黑子：「是的，雖然知道在這段時間裡青峰君也會進步，但是，青峰君的進步速度還是快到超乎了我的想像。」

  想到要和這樣的人為敵，想到，不知道已經進步成什麼樣的赤司，白鳥又一次對自己的決定產生了質疑。

  因為火神看上去還算像樣，又同時被白鳥和黑子選中，青峰對他不是不曾抱有期待的。但是現在，青峰看著跌倒在地上已經精疲力盡的火神，越發感到乏味：「就到這裡吧。」

  實力太懸殊了，白鳥其實有點後悔，也許過段時間再讓火神對上青峰會好一點，她是想給火神澆點冷水，但是現在這盆冷水未免也太冷了，她害怕會起到反作用。

  但是，和黑子一起去扶火神的時候，看到垂著頭的火神，其實在笑。

  哦，什麼都不需要擔心了啊。怎麼說呢，她的這個幼馴染不愧是籃球笨蛋，一往無前，越挫越勇。敵人越強大，他只會越鬥志昂揚。

  火神還想再打，但天已經快黑了，路燈一盞一盞亮起來，而且火神也體力不支，光是自己站起來都很勉強，只是幾局簡單的1v1而已，卻消耗了他這麼多體力。

  黑子向他伸出手：「還會在IH循環賽遇到青峰君，火神君，到時候我們再一起打敗他吧。」

  在說這句話之前，黑子已經沉默很久了，白鳥以為他也因為青峰進步過快的實力受了打擊，卻沒想到黑子會這樣說。

  白鳥忍不住看向他。太陽落山，他水藍色的眼睛在夕陽下像是罩上了一層霧，安靜，但又很堅定沉毅。

  看著這樣的黑子，白鳥原本慌亂的心也慢慢跟著安定了。

  青峰，赤司，還有奇蹟的世代其他人，是很強沒有錯。但是，如果是哲也的籃球了話……這個奇蹟的世代以外的第六人，大概是可以創造奇蹟的吧。

  火神也愣住了，但很快揚起一個有些傻氣的笑容，握住黑子的手，借他的力站了起來：「嗯。」

  青峰聞言嗤笑：「要打敗我還是等到下輩子吧，能贏我——」

  白鳥打斷他：「能贏你的只有你自己……對吧？這麼久沒見你的台詞怎麼還不換啊。」

  青峰盯著她：「你還知道過了很久啊？」

  白鳥輕輕嘆了口氣。

  久別重逢後的青峰，常常會讓她有種一拳打到一片虛無的感覺，因為很難調動起青峰的情緒，所以有種讓她很不適應的不受控的感覺。

  她對火神和黑子道：「tiger，哲也，你們先回去吧。」

  火神問：「沒關係嗎？」青峰氣勢洶洶，留白鳥和他獨處，讓他有些擔心。

  「沒關係的，」黑子道，「青峰君是不會傷害白鳥同學的。」

  見白鳥也點頭，火神才鬆動：「好吧。對了，Odette，晚上打算吃什麼？」

  「不想再吃漢堡了，」最近他們都是在街口M記湊合的，白鳥道，「自己做一點吧。」

  火神想想冰箱裡的食材：「那，咖喱怎麼樣？」

  「可以哦，辛苦了。」

  目送火神和黑子走遠，白鳥回頭看向青峰，忽然被嚇了一跳。

  不知道是誰又惹了這尊瘟神，青峰的臉已經黑到和夜幕融為一體。剛被打完屁股的白鳥危機感爆棚，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青峰：「你和那個紅頭髮的住在一起？」

  白鳥：「算……算是吧。」

  青峰往前邁了一步，白鳥頓時感到屁股隱隱作痛：「是對門，對門！」

  青峰臉色稍微緩和，他從地上撿起籃球，拍了幾下，手臂發力把球丟給白鳥。

  白鳥一手拿著奶昔，另一隻手下意識地截住了籃球，球穩穩地停在她手中。

  白鳥：「說過了不要這樣，手會很痛。」上一次，是青峰不打招呼就丟來的手機。

  白鳥一米七三的身高在同齡女生中很可觀，而且即便是在同身形的女生中，白鳥的手指和手掌也算得上長和大，是既適合彈鋼琴，又很適合打籃球的手。青峰知道自己用了多少力，不是什麼人都能用單手在猝不及防下順利接到他傳的球的。

  青峰：「你原先在隊伍里打什麼位置？」

  白鳥：「PG。」

  赤司的位置啊。青峰：「那遠投應該沒問題了，」他走上前拿走白鳥的奶昔，含住她用過的吸管吸了幾口，「投給我看看。」

  「我早就不打籃球了。」白鳥把手反過來，籃球掉到地上，彈了幾下，滾到青峰腳邊。

  青峰單手把球撿起來，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手裡轉著。

  「還是這個表情啊，你看籃球的時候。」奶昔被青峰喝完了，他向身後一丟，塑料杯準確地落在垃圾桶里，「不是要做電競選手嗎？結果還是在和討厭的籃球糾纏，為了已經拋下你的赤司。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被青峰這樣詢問的時候，白鳥又一次陷入在醫院裡，被黃瀨問「你知道你在想什麼嗎」的空洞裡。她好像陷進一個密閉空間，很多人的樣子、很多人說過的話在身邊飛快划過，她伸手去抓，卻什麼都抓不住。

  「我知道，」白鳥聲音很輕，她試圖說服自己，「我必須要這麼做。」

  青峰似乎也並不介意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道：「這麼說，你腦子清醒了？」

  想起青峰上一次對她說「腦子清醒」這個詞語搭配的前後語境，白鳥驚訝了一陣，笑了：「該怎麼說，不愧是你啊青峰大輝，這都多久了，你怎麼還在惦記。」

  「說過了，腦子清醒以後要補上的。」

  「我也說過了，腦子清醒了就沒有以後了。」

  「嗤，我不管。」

  「太不講理了吧？」

  「是你不講理吧，自己主動提出要做，把我興致撩起來了，再不打一聲招呼跑掉？」

  白鳥不知想起什麼，小聲咕噥：「你大概幫得上忙……」

  她擡起頭：「那好吧，去我家吧，我一個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