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手重逢（三）

  對手重逢（三）

  回去的車上，白鳥開始接二連三地收到黃瀨的消息。

  「打球輸了，還被小白鳥和小黑子拒絕了，高中一開篇簡直糟糕透啦>_<但是沒想到還能和小黑子在一個隊伍里打球，也比小青峰先一步找到了小白鳥，開心！！ヽ(￣▽￣)」

  「為什麼不回，都已經顯示已讀了，好無情￣へ￣」

  「快看我的IG(>ω* )刷新就好我已經拿小白鳥的手機follow我自己了！」

  這條消息還真的讓白鳥慌張了一下，她雖然很少用這一類的SNS，但不影響她知道黃瀨涼太是何等有名的博主，在JK中更是一呼百應。要是他亂發什麼東西，是會對她的生活帶來很大麻煩的。

  不過幸好黃瀨還算有分寸，他新發的動態配文是「打球輸啦」再加上他喜歡用的顏表情，配圖和配文好像一點關係都沒有，更像是最近生活的總結：校園裡新開的櫻花，吃到的好吃的料理，和新同學新隊友的合照，自拍，自拍，自拍，自拍……直到最後一張。

  景深鏡頭下少女的側臉，黑色短髮別再耳後，耳廓微粉，皮膚白皙，單薄的肩頸線條流暢優雅，下頜線清晰自然。

  臉側的幅度不大，除非是認識的人，否則很難在生活中對應到真人。

  是白鳥在藥房前排隊時，黃瀨在她身後偷偷照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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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瀨的消息很快又跳出來：「看到了嗎看到了嗎，是我第一次在IG單獨po女孩子的照片呢！」

  他截圖發來了別人的評論，是有粉絲問他最後那張的女孩子是誰，黃瀨發了個托腮的表情：「該怎麼回復呢。」

  「『我正在追但是一直不肯答應的城凜高中的白鳥凜同學』，這樣可以嗎？」

  真這麼回白鳥就別想在城凜好好上學了，白鳥雖然知道黃瀨不會亂來，但是——

  「再不回復我就真的這麼發啦~」

  「回我一下嘛~~~」

  白鳥嘆了口氣，打字：「不要亂來。」

  黃瀨回得很快：「OK！」

  「等到追到小白鳥再回覆說這是我女朋友好了！」

  過了一會兒：「什麼嘛什麼嘛，怎麼又不回復啦，」黃瀨打字手速飛快，「周末去約會吧！」

  「小白鳥沒有吃我買的東西我怨念到現在呢，只有看到小白鳥一口一口吃掉我親手餵的東西才能平復我受傷的心。」

  ……太噁心了。

  白鳥：「黃瀨。」

  黃瀨：「是涼太啦涼太！」

  黃瀨：「什麼什麼？」

  白鳥：「去死。」

  在一大堆哭泣的顏表情和貼圖刷屏中，白鳥緩慢地打字：「周末沒有時間，所有周末都沒有時間。」

  周末她要去醫院給木吉做復建，並沒有撒謊。

  黃瀨那條動態會打破一些目前的平衡，這是白鳥和黃瀨都清楚的事情。那張照片雖然隱晦，但只要是和白鳥相熟的人，想要從那張照片認出白鳥還是很簡單的。

  黃瀨這條動態無異於在向這些人宣布：現在，失蹤已久的白鳥凜就在城凜。

  帝光的人里，桃井跟她一直保持聯繫，綠間性子彆扭，紫原除了吃的對別的都不太上心，赤司更加不可能主動來找她，而且，以赤司家的勢力，要想知道她的動向，不需要等到黃瀨的這條動態。

  所以，只剩下一個人，可能會對這條動態做出反應。

  黃瀨大概也是出於對她和青峰之間事情的好奇，才會發出這張照片的。

  也因此，黃瀨的這個行為的出發點就很值得商榷。雖然他口口聲聲說什麼「喜歡小白鳥」、「一定要追到小白鳥」之類的話，但是……至少從這個行為來看，隱藏在黃瀨涼太真真假假的話語下的，依然是戲謔的、有些惡劣的試探。

  不至於說有多麼大的惡意，但隔岸觀火看熱鬧的意味還是很明顯的。

  是喜歡的，也很感興趣，但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這麼喜歡，更像是一個頑劣的孩子遇到了有趣的玩具。

  沒過幾天，白鳥和火神黑子一起放學回家的時候，在校門口碰到了等待已久的青峰大輝。

  青峰穿著桐皇的校服，手抄在褲兜里，站在城凜門前最正中的位置堵人。

  白鳥有段時間沒見他了，青峰的變化很明顯，個子又高了不少，目測已經正式突破了一米九，身量肩背也更寬闊了一些。他周身的氣場更強了，讓人無法想像他竟然是高中生，來往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他幾眼。

  只是，如果說上次坐在她旁邊打電動的少年還算得上明朗，眼前的這個人，眼神中甚至有些陰鬱，是一種對周圍的一切都提不起興趣的漠不關心。

  「喲，哲。」青峰擡了擡手算是對黑子打了招呼。

  「還有你，」他伸出長胳膊，把白鳥攬到身邊，側過頭盯著她，「好久不見了，白鳥。」

  火神很少在他的海拔里遇到勢均力敵的人，他感受到了一股很明顯的屬於強者的氣息，況且這個人還同時認識黑子和白鳥，他心中已有了猜測，但出於確認還是問道：「Odette，他是誰？」

  從他的動作看他顯然在問白鳥，這個特殊的稱呼讓青峰有些在意，他微微彎腰在白鳥耳邊問：「Odette？」

  白鳥：「我的英文名。」

  「為什麼這傢伙叫你英文名？」

  「之前在美國就認識了。」

  那不就是認識很久了，青峰本來就不太白皙的臉又黑了幾分。

  因為青峰打岔，白鳥沒能立刻向火神介紹青峰，但好在黑子及時平復了突然見到青峰的心情：「好久不見了，青峰君。」

  面對初中時不歡而散，漸行漸遠的舊友，黑子的心情很複雜。

  「青峰？」火神想起奇蹟的世代的雜誌專訪，「青峰大輝？奇蹟的世代的王牌？」

  白鳥：「還是哲也的前任哦。」

  火神：！！！

  黑子：「請白鳥同學不要開這樣的玩笑。」

  白鳥笑：「是前任『光』啦。」

  白鳥邊說話邊和青峰較勁，試圖把他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弄下去，但幾番無果後也只能放棄，任由青峰摟著她。

  「……管他呢，總之，青峰大輝，」火神揮散腦子裡因為白鳥的打趣而形成的奇怪想像，躍躍欲試道，「跟我打一場！」

  青峰頂著一副「你是哪根蔥」的表情，掏了掏耳朵：「哈？我是無所謂，但這是你學校的門口，不太好吧。」

  「誰說要跟你打架了！」火神猛晃隨身帶著的籃球，「是籃球，籃球啊！」

  聽到「籃球」後青峰的表情很明顯地又沉了幾分：「籃球？沒興趣。」

  「總之，我只是來找這傢伙的，」說著他收緊了摟著白鳥的手臂，轉身就要走，「人我帶走了。」

  白鳥被他拽得踉蹌了幾下，她伸出手揪住青峰的領帶：「跟你走可以，先跟他打一場。」

  贏了黃瀨讓火神短暫地膨脹了起來，正好讓青峰給他潑點冷水降溫。

  青峰皺起眉：「白鳥，就算是你也別想在籃球的事情上對我指手畫腳。我現在是壓著火氣在跟你說話，不要得寸進尺。」

  白鳥當然不會被他嚇到：「他叫火神大我，哲也現在的光。」

  青峰眯起眼。

  白鳥很知道怎麼才能激起青峰的好勝心和興趣：「前幾天，就是他和黑子一起贏了黃瀨。我選擇要靠他打敗赤司，在那之前，你也會輸在他手上……」

  青峰看著她的嘴巴一張一合，臉色隨著越來越不耐煩而逐漸加深，打斷她：「糟糕，壓不住火了。」

  白鳥以為激將法成功，誰料青峰卻道：「白鳥。我找你，是來揍你的，本來想換個人少的地方的，沒辦法忍不住了，就在這裡吧。」

  「……誒？」白鳥僵住。

  青峰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是用那種盯著砧板上的肉的眼神，最終選擇了一個看上去比較抗揍的位置。

  白鳥心中的危機感越來越大，正想要遠離青峰到安全距離，屁股上就忽然被拍了一下。

  啪！

  「不打一聲招呼就從我家消失，連張紙條都不留。」

  啪！

  「知道跟五月和哲保持聯繫卻不跟我聯繫。」

  啪！

  「竟然還要讓我看到黃瀨發的照片才知道你去了城凜。」

  啪！

  打順手了，一時想不到罪名，青峰環顧一下，看到火神後才道：「就找了這麼個傢伙還想要打敗我和赤司？」

  白鳥：……

  白鳥已經懵了。

  老實說，並不是很疼，以青峰正常情況下的力氣來評估，雖然青峰現在氣極了，但還是在有意識地控制和收斂力道。

  但是，被打的不是身體的其它部位而是屁股，挨打的地點不是別的地方而是人來人往的放學時間的校門口。

  之前的人生大多數時間都被奉為高嶺之花，即便是被赤司拋棄時也沒有遭受過這樣的羞辱。白鳥的思想暫停了，腦子裡只剩下「她在學校門口被人打了屁股」反覆刷屏。

  白鳥的臉由茫然逐漸漲紅，紅到要滴出血冒出煙，她咬著牙：「青、峰、大、輝……」

  ——「去死！！！！」